所以,甘文清放弃了在精神状态及所受的教育欠缺的层面上替当事人开脱,而是肯定了他一贯记录良好的品行,尽量的去还原当事人当时的心理状态及逻辑思维,强调他迫于家计、生计的情况下,受到不良蛊惑,一时失足的犯罪特性,并且呈交了相关证据,补充了他不愿伤人,曾经施救,却被迫中止的细节。
甘文清抓住这关键的一点,据理力争。
法律上,向来反对“客观定罪”,主观恶意也是量罪定刑的重要依据,她试图一步步影响法庭的印象,附和公诉方起诉意见的同时,也尽力的去减低犯罪故意的程度,让审判席了解,她的当事人犯罪实属于某种层面及程度上的迫于无奈和情有可原,以减轻法庭上对他的负面评价。
甘文清希望在量刑时,这些都能予以考虑。这样,兴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被告当事人持枪、抢劫、伤人、犯罪团伙的主犯,这些词叠加在一起,不怪乎许多人认定他死罪难逃。事实上,某种程度上,这一次的庭审,是一个可以预知结果过场。这也是当初,邢朗带她去见姚启庸时,为什么会委婉的提到,这个案子将会被定为典型的原因。
然而,当事人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优势,也是之前君南在徐朝阳的点拨下发现的。
被告当事人在看守所的期间内,检察院并没有足够可以证明他是此次案件主犯的证据,本着无罪推定与疑罪从无的精神,法院自然无法在主犯的问题上,为被告当事人定罪。
再加之甘文清之前所做的努力,法庭宣布时,不出意料的,裁定重罪,与死刑相比,这无疑是个巨大的胜利。
庭审结束后,有媒体要上前采访,甘文清将君南推上前,自己则去书记员那儿签了字,便悄然离开,并没有与被告当事人的家属做过多的交流。
甘文清拎了包,走出刑事庭,她已经看到邢朗一行人。
邢朗仍穿着黑色的法官袍子,正与他们交流着什么。
走近了些,甘文清与他们打招呼,“姚院长,宁检。”
姚启庸那一对浓黑的短眉一扬,笑眯眯的,“瞧瞧,今儿的大赢家,我就说,老韩的门生,个顶个儿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甘文清看着姚启庸,微笑,“今天所有的材料都是君南准备的,我不过是负责出庭,您应该说,虎父无犬子才是。”
姚启庸用手点了点甘文清,大笑了出来。
宁书兰笑而不语,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听见旁人夸他,心里多少有些欣慰。
“我还真盼着有一天,能坐在审判席上,看着你跟我们宁检打一场擂台。”姚启庸笑着说。
宁书兰笑着摇头。
“那得是多大的案子的呀,能劳烦您二位。”甘文清微笑。
她知道邢朗一直在看他,除去在庭审时无法避免的眼神碰撞,她从始至终没有回看他一眼。
他们本该如此……她的心早就替他做出了选择。
因为,她骨子里并不是甘文清,而是倔强骄傲的舒晴晴……
离开法院,甘文清分别给君南与廉洁发了短信,告诉他们她先走一步。站在路边等出租的时候,有一辆车子缓缓的滑到她身边,停下。
“甘小姐。”
甘文清看到副驾驶位上坐着谷小琳。
“甘小姐,请上车。”司机下车来,替甘文清打开车门。
甘文清弯腰又看了一眼谷小琳,皱眉,上车。
安静的车子里,甘文清坐在临窗的位置,她看着外面,许是刚下过两场雨的缘故,显得灰蒙蒙的。
谷小琳转过身来,递给她一叠文件。
甘文清接过来,翻了翻。
非常简单的文件。
为了这些财产的盘点,廉洁连着加了好几个班,作为庭审的证据之一,她对手里的文件,感觉并不陌生。
甘文清坐在车子上,一叠文件被她翻了过去。“有问题吗。”谷小琳问。
“没问题。”甘文清轻点了一下头。
“如果没问题,请签字确认,这些财产将会转到柯小姐名下。”谷小琳公事公办的口吻。
甘文清皱了皱眉,慢慢的说,“只是,如果我没看错,这里是田先生名下所有的动产与不动产。”
“没错。”谷小琳说,“这也是田先生的意思。“
甘文清略低了低头,翻到尾页,尾页上有田冬升遒劲有力的签名,上面覆着红色的签章,漂亮的颜色。
她盯着这签名,发了一会儿呆,才摊了一下手,说:“这个,我不能替柯小姐做主。”
“田先生现在也是在履行法院判决的结果,你只需要确认这些财产的数目还有相关的法律问题即可。”谷小琳提醒。
甘文清一怔,深吸了一口气。
田冬升决定把名下所有的财产都转到柯知涯名下,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却也不觉得多么难以接受。印象中,田冬升的做事风格,素来如此。
她只顿了片刻,便在尾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文件递还给谷小琳。
谷小琳检查了一下,收好文件,说,“手续办妥后,我会让人送一份副本给你。”
“没问题。”甘文清点头。
她看着谷小琳的侧脸,能看到谷小琳的表情露出些复杂的意思来,她也不管。
事情解决了,谷小琳便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说:“这是我回国后接的第一个案子,也是我这两年,输掉的第一场官司。”
“嗯,我研究过你在芝加哥经手的案子。”甘文清点点头,即便是在陌生的国度,谷小琳也是非常的出色。
“可严格说起来,如果不是田先生临时倒戈,这场官司,我一定不会输。”谷小琳的眼睛里闪着光似的笃定。
“没错,你并不是输给我。”甘文清默默的看着车窗外,车子驶过一个凹水处,泛黄的脏水花四溅,水点子溅到车窗玻璃上,她眨了一下眼睛,说,“你是输给了田先生,你输在低估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可人,总不会一直赢,也不会一直输。”谷小琳透过后视镜去看甘文清。
“是这个道理。”甘文清淡淡的开口,表示同意。
“田先生有话让我转告你。”谷小琳话锋一转。
“不必说出来。”甘文清斩钉截铁的拒绝,她转过头来,看着谷小琳,“烦请代我谢谢他的好意,如果有必要,我会找他,到时候,还希望他能不吝帮助。”
谷小琳转过来,深看了她一眼。
车子里边的气氛刹那间陷入了沉默。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的注视着彼此。
过了好一会儿,谷小琳才点了一下头,说,“我知道了。”
“谢谢。”甘文清说。
她说着,让司机在下个路口放她下车。
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甘文清示意司机不必下车替她打开车门,她拎着公文包再一次道了谢,下车。
“甘文清。”
甘文清回了一下头,看见谷小琳跟着下了车。
“离开他吧。”谷小琳冷不丁的轻声说。
手心里冒着汗,甘文清紧攥着公文包的宽边带子,平抑着情绪。
她抬眼,不声不响的看着谷小琳,静待着下文。
“你为他所做的一切,我从心底欣赏,并且佩服。”谷小琳说着,留神去看甘文清的表情,“但是,眼下,我是唯一能帮助他的人。”
“并且,眼下,我也是唯一一个能伤把他伤到体无完肤的那个人。”
甘文清望着谷小琳,眼神渐渐的变得冷淡,这让她看上去,颇有几分风轻云淡的意味。
“我不怕跟你说,不管谁跟我说这话,我都不怕跟他说。”甘文清的语气淡淡的,却透着无比的坚定与沉着,她说,“最起码现在,此时,没有人能让我离开他,哪怕他自己。”
“甘文清,你必须相信我,我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谷小琳说。
“谢谢你的提醒。”甘文清不仅眼神冷了下来,语气也彻底的冷了下来,她轻点了一下头,“那么,我先走一步。”
谷小琳看着甘文清因为过分冷静,而显出几分异常的背影,心蓦地咯噔了一下子,不知怎么的,想起了早些年,她在芝加哥碰到N大校友的事情。
那次聊及韩君墨,对方形容,说是整个人变化了很多,也不说出哪儿不一样,就是感觉莫名的冷了许多,不比过去的平易近人,显得难以靠近,大抵是跟他的一个青梅竹马突然离世有关系。
她心一惊,辗转打听,终于凭着东拼西凑来的消息,证实,舒晴晴意外过世了。
再看舒晴晴去世的时间,她无法不去揣测,她是否脱得了干系的可能性。
是的,与她无关。
她告诉自己,本来,这就是件跟她扯不到一块儿的事情。
女人与女人之间,总是极敏感的。虽然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她却还记得舒晴晴,那个在台上骄傲自信,仿佛会闪着光的女子,看向她的时候,她能感受到浓浓的偏差与错位。她并没有解释这份偏差,纠正这份错位的意思,反而享受这份得意。
家世背景了不得又怎么样?青梅竹马又如何?到头来,不过是念着一所名不经传的大学,在感情里,也不过是怯懦的,只会羡慕她的普通人。
后来,她在舒晴晴与他从前共同的同学的博客里,找到了一篇悼文,后面还附了参加葬礼的照片。
她很容易便在照片中黑压压的人群中,找出他来。
一贯俊朗的面孔,表情透着十足的木然,比起他左右人红通通的眼圈,他显得格外的平静,只是眼神空洞洞的,不知看向何方。
她无法想象,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参加这场自己心爱之人的葬礼,去面对这一场残忍的天人永隔。
“谷律师。”
谷小琳回过神来,收回视线。
“谷律师,还有事情嘛?”司机客气的问。
“没有了,我们走吧。”谷小琳笑了笑,回到车上。她看着甘文清离开的方向,已经不能再寻到甘文清的背影。甘文清站在路口,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视线有些模糊……她掏出手机,灵活的指尖下面,飞快的跳出来熟悉的数字组合,她愣了愣,连忙删除,拨了另一个号码。
甘文博就在附近,来的很快。
他下车过去,拢住甘文清的肩膀,往车边走。
“哥。”甘文清叫他。
“嗯。”甘文博笑了笑,替她拉开车门。自己绕到另一边,上车。
车子启动,两边的车窗开着,四周的空气流动,是雨后的土腥味。
甘文清看着甘文博修剪整齐的耳发,想了想,轻声问:“哥,你爱巧巧姐吗?”
甘文博听到,可是并不回答。
“姑姑……”这两个字堪堪的从甘文清口里蹦出来,却怎么也无法继续说下去,她心里一疼。
“鬼丫头。”甘文博笑了笑,专心的看着前面的路,“对我来说,他们幸福就够了。”
甘文清低头,抿了抿唇。
是,幸福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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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愉快……今天本来下午就能更新,还能多写一点……结果……不知道哪儿出故障,稿子都丢了……又重写……
天!!
亲爱的大家晚安,明天见~~~

 

 

【11】你说锦瑟韶光,华灯幢幢 6
更新时间:2012-8-9 23:11:06 本章字数:3200

车子只才开出去一小段儿路,甘文清接了个电话,甘文博一直在留意她的反应,听到她低声说了句着什么,“……好,谢谢你……不要为难他……是,我跟他联系过,他的电话不通……小宝,你代我跟他说声谢谢,这段时间,辛苦他了……”
甘文清收了线。言蔺畋罅
“叶小宝?”甘文博问,眼睛看着前方,抬手鸣笛长按。
“嗯。”甘文清点了一下头,这才注意到,车子已经缓缓停了下来。
她看过去,路边停着辆老爷车。甘文博降下车窗,甘文清顺着看过去,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这辆老爷车的车牌——770628……非常眼熟的出生年月嵘。
“向真?”甘文博探出半截身子,跟连向真打招呼。
“甘大哥。”连向真满手乌黑,她抬起胳膊蹭了下脸,走过来,看见甘文清,点了一下头。
“怎么换了辆老爷车。”甘文博边问,边熄火下车铢。
甘文清突然想起来,车牌正是曽弘炎的生日,她解开安全带,跟着下车。
她注意到,向真今日穿的非常清凉,甚至是性感,上身是半透的雪纺衬衫,流苏下沿接着热裤,修长的小腿裸在空气中,线条流畅而美丽。再看妆容,显然是悉心打扮过的。她递过去一包湿巾。
“不冷吧?”
眼下还没到这副打扮的季节,甘文清忍不住问。
“不冷。”连向真从甘文清手里接过湿巾,低声说了声“谢谢”,又看向甘文博,没好气的说,“还不是曽弘炎那龟蛋,我今天有要紧的事,车子正好送去保养,他说给我找辆车……结果找来这么辆破车。”
甘文博检查了一下,微笑,“看来,得喊拖车了。”
“不费那瞎功夫了。”连向真擦着手上的油渍,“搁这儿,叫曽弘炎这王八蛋自个儿解决。”
甘文清看着向真,笑。
连向真莫名的有些窘……有什么好笑的?她脸上挂不住,不禁瞪了文清一眼。
甘文清眨着眼睛。
“去哪儿,我们送你。”甘文博掸掸手。
“我要去Regent,不远了,就在前边,我还是打车吧。”连向真犹豫了一下。
“一起吧。”甘文清看着她。
连向真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说:“谢谢。”
甘文博替她打开了车门,连向真说了声谢谢。
车子启动,甘文清问,当真不叫人过来?连向真斩钉截铁的拒绝,正好有电话进来,甘文清看了一眼她,微笑。
“曽弘炎,你这个王八蛋,TM阴我哪……”连向真尖利的声音随着风一起灌进甘文清的耳朵。
这是什么状况哦……甘文清与文博对视一眼,忍着笑。
“TM耽误我时间,你上哪儿去赔给男人给我啊?”连向真有些不耐烦,语速极快,吐着枪子儿似的噼里啪啦,“你哪凉快哪歇着去吧!”
也不知电话那端说了什么,连向真的嘴里迸出来一个“滚”字,甘文清听着,有些不对,她转身,连向真显然已经是忍无可忍,整个人的身体都在颤,便这一声“滚”字也跟着带了点儿颤音。
“不好意思,甘大哥。”连向真收了线,呼出一口气。
“没关系。”甘文博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向真,没事吧?”甘文清转过身子看着向真,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
连向真有些不自在,摇摇头,笑了笑,说:“这混蛋就是欠骂,真没事儿。”
“到了。”
甘文博停下车子,门童过来,帮忙打开车门,连向真又道了谢,这才下车。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儿都快成相亲圣地了。”甘文博扫了一眼Regent大堂。
甘文清了解的点了一下头,这几年,伯母给文博安排的相亲,都在Regent。
她想了想,问,“你跟巧巧姐也是这里嘛?”
甘文博笑了下。
甘文清想着刚刚向真的表情,叹了口气。
“鬼丫头,还有工夫担心别人,先管好你自己啊。”甘文博眉一扬。
甘文清笑了笑,甘文博看了她一眼,像是还有话没有说尽似的,有些话,也的确是不方便说的太透彻。
“明天打扮的精神点儿,就穿巧巧给你准备的那一身儿……”甘文博微笑,“狠狠儿的震住那一帮子人。”
甘文清怔了下,想起来,明日是温家的宴席。
“哥,我还真有点儿怕看到顶顶那孩子,鬼精鬼精的,跟个小大人似的,看着,什么都懂。”她笑着,揉了揉额角。
“说的也是,不知道是像谁呢。”甘文博笑出来,“再加上安生家的克克……”
“哎哟,那克克可真真儿的是个混世魔王,按说,安生大哥跟清舞姐的性子都安安静静的,不该的呀……”甘文清咋舌,笑,“基因这东西,还真是神奇。”
想起两个小不点儿,心里头一下子亮敞了起来,再一想,便又觉得格外有趣。
“谁说不是呢。”甘文博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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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文清接到顶顶电话的时候,正手忙脚乱的换衣服。她睡过了头,文博过来接她的时候,她还在跟周公约会,她向来没有让人等自己的习惯,即使那个人是文博,这样一来,难免有些心慌急促起来。
顶顶说,阿姨,你早点儿来我家看妹妹哦……一贯安静乖巧的样子,若是细听,仍是能从糍软的声音中辨出来一股奶声气儿。
甘文清听着,心下一阵软和,应下声来,才发现自己不自觉的拖长了尾音。
甘文博开车的时候不急不缓的,等到了温家大院,里边已经是笑声片片,他扫了一眼外边的车子——甘文清在旁边直呼糟糕,长辈们都已经到了。
“有人比我们还迟。”甘文博挑眉,下巴一扬。
甘文清只听身后一阵车响,回头,车上下来的是江思远夫妻。
温道筠的腹部已经隆起了些,因为怀孕的缘故,整个人也显得丰润了许多。江思远还是老模样,一点儿显不出岁数来,整个人带着仙气似的俊逸。
甘文清想了想,打招呼的时候仍是喊了声“江大哥”,对着温道筠又喊了声“姑姑”。温道筠含着淡淡的笑意,叫她“文清”,不计较文清称谓里的混乱。
事实上,在对这二人的称呼上,的确叫人头疼。
这夫妻二人,虽只是比他们大了几岁而已,辈分却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一个是温浮生的姑姑,温峥嵘的小女儿。一个是江家之幼子,辈分相当于是温浮生的舅舅。
他们这些人,跟着温浮生,已经习惯了喊温道筠姑姑.至于江思远,素来是跟甘文博称兄道弟的,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交情。
甘文博走上前,指尖几乎点到了江思远的鼻尖儿,“你今天最晚,罚酒是肯定的。”
江思远扶着温道筠,轻轻一挑眉,“说得你比我早来多久了一样,我跟你能一样?”
言外之意,他是有免死金牌的,谁叫老婆怀孕了呢……妊娠反应那么大,路上耽搁点儿时间,也是情理之中的吧。
“哟!”甘文博往后退一步,打量着温道筠,“肚皮尖,一看就是个小子。”
“吓!”江思远甩着长腿朝甘文博踢过去,“你懂个P。”
甘文博敏捷的闪开。
“喂!你们两个……”温道筠美目一转,“注意点儿影响啊,会听到的。”
她说着,抚了抚腹部。
江思远瞪了一眼甘文博。
“不得了了,真是,眼见为实啊。”甘文博大笑出声。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进了人影晃动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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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重写章节,有点慌神了,连着出现几个细节上的bug,快没face了……
阅读愉快O(∩0∩)O~
晚安,明天见~~~~

 

 

【11】你说锦瑟韶光,华灯幢幢 7
更新时间:2012-8-10 17:53:04 本章字数:3174

进到温家大院,院子里头绿草茵茵,说笑喧闹的声音里夹着一阵小孩的哭闹声,也不知是哪家的心头肉。言嗣蠹耙女眷们大多在西边园子那儿闲聊,香气翩然的。另一边,则是一票西装革履,吞云吐雾。
主人家正笑逐颜开的应酬着客人,到处都是笑语喧嚣,祝福与问候,热闹不已。
有调皮的孩子牵着装饰用的气球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嬉闹玩耍。江思远一边护住妻子不被孩子冲撞到,一边伸手去摸从身边嬉闹过去的孩子的脑袋。
客人说多也不多,多是些亲戚朋友,基本上都是拖家带口的,阵势上,就显得有些壮观了,他们一一应着,往大厅里去。
温家的宴席走的是老派规矩,宾客早上便要过来,一直热闹到晚上再离开,才算完整的走上一遭崴。
他们几人来的迟,大厅里已经热闹过一拨,比起院子里,倒显得安静许多。
安生、浮生兄弟二人招呼着他们,温家的桂花奶奶瞧见温道筠,不免要拉着手说些照应的话,甘文清与他们打过招呼,径自去厢房内找苏七七。
走近厢房,甘文清已经能听到小孩子呱呱的哭声,门突然打开,走出来一个小小的人儿,看见她,仰着小脸蛋儿,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带着奶气儿的喊了声“阿姨”孤。
甘文清一看是顶顶,弯腰蹲下身去,亲了他一下,柔和着声音问:“妈妈呢?”
“妈妈跟妹妹都在里边。”顶顶手指了指。
甘文清轻轻捏顶顶粉团儿似的脸,微笑,心下一片柔和。
她突然有些奇怪的感触,七七结婚的日子,仿佛还是不久之前的事情,眼前这小家伙,依依呀呀蹬着小胳膊小腿儿的情景,也仿佛是发生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