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太过困难。
在与她再次见面后,在受过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与挣扎的煎熬后,仍是太过困难。
在一日日听得她的消息,以及一次次隐忍的嫉妒里,然后,便是压抑着的,却越来越强烈的心跳。那些从前被他按捺了又按捺的心思,像是一只被压到最低的弹簧,终于跳跃着反弹起来。
他开着车,待看到医院门口的石柱子时,他几乎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将车子在停车场停妥后,他着急的往里走。
穿过休息的花园,前面便是她所在的住院楼,晚风吹着,空气里带着植被葱茏的清香,是春季里特有的舒爽气息。右前方传来一股浓郁的花香,他看了一眼,白炽灯低低的亮着,人影绰绰的,在树下晃动。
有越来越多的人从他身旁经过,都是往那个方向去的。
这是……他慢慢的走近,眯了眯眼睛,疑心是自己看错。
等看的清楚时,他清晰的感觉到,心猛的跳了一下。
是她,甘文清。
还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他却是仰着脖子才看清楚她的身形。
她在爬树。
这是一棵两人合抱粗的国槐,她脑袋上还缠着白色的纱布,双手攀着树干,双脚灵巧的蹬在极细的树干上,还在以平缓的速度,一点一点的继续往上。
除了树下几个理着平头的孩童,不时的拍拍手,对她爬树的英姿发表指导意见,并适时的给予鼓励——姐姐加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她。
他这才零碎的拼凑出一个现状来,她在替孩子们拿卡在槐树枝里的羽毛球。
这情形,异常的熟悉……
她非常会爬树,甚而有一段时间,她的口头禅便是——我除了会爬树,没别的特长。
那样闪着如宝石光芒的眼神,沾沾自喜的语气……事实上,他非常喜欢看到她爬树的模样,灵动极了,眼角眉梢里神采飞扬。
若不是后来出了事故,他是支持她偶尔这样野一下的,那才是她,自信聪明又快乐的舒晴晴。
小升初前,她因为爬树,摔折了手臂,也因此失去了考入重点中学的机会。这原本也是无所谓的事情,他跟她一起,舍了子弟学校,去了普普通通的三帆中学,后来,连着向真、弘炎他们都一块儿跟他们去了三帆。那时候,他们几个一下子成了三帆中学特殊的存在,旁人背后小祖宗小祖宗的称呼着他们,他也是知道的。
这些,都是不紧要的。
他真切的体会到,为什么每回舒爷爷看到她爬树,都会暴跳如雷,枪响似的吼着——舒晴晴,你给我滚下来!
她有时候也的确令人伤脑筋,那样高的树,她蹭蹭的爬上去,还要得意的摇晃细细的枝干。他也只能庆幸,那天,她并没有爬到太高便摔下来了,若是再高些,铁定不是折了手臂的问题。
起先,她还不觉疼,他却吓的,大脑缺氧了似的。她竟然盯着他,乐呵呵的,说,韩君墨你看你,脸都吓白了。
他无奈的瞪她。
她发觉手臂不能动时,怔了一下,终于“哇”的一声出来。那时到底是年少,他心中同样没底,她抽泣着说自己不想少只胳膊做独臂侠的时候,他不停的安慰她,不会的不会的……
韩君墨咬牙,压住心底泛起的这一层涟漪,静静的看着那个踩在树干上,一手抓着树枝,一手伸出去够羽毛球的纤细身影。
“她这是不要了命了吗?”
韩君墨侧了一下头,连向真不知何时站到了他旁边。
“以后再说。”他低声道,视线重新转回去。
现在不宜大声说话,更不宜喊她……若是现在让她分心,反而更加危险。
他替她捏了一把汗,一口气停在嗓子眼里,上不上,下不下,几乎要窒息。
这真不是一段可以放心的高度,他只觉得心怦怦的直跳,一瞬不瞬的盯着树上的人儿,身子不由主的走上前。
终于,她够着了那只白色的羽毛球,甚至还对着树下挥了挥手,四周一片欢呼。
他的心随着她的身体,一寸一寸的下坠……直到她的双脚着地,他冲了上去。
他真是……要怎么办,拿她怎么办?
甘文清还没来得及站稳,拿着羽毛球的手还没有伸出去,却被一对强劲的手臂用力的拢住了后背。
她立时被一股熟悉的气息裹挟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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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过去的五月里,收到大家95张宝贵的月票,及各种收费道具,大家有心了,谢谢你们。
PS2:昨日的更新有错字、漏字、病句的地方,没能检查出来,希望无碍阅读,抱歉。
PS3:今天是六一儿童节,祝大小朋友们,节日快乐。

 

 

【07】你说暗香浮动,刹那光芒 5
更新时间:2012-6-2 0:21:12 本章字数:2965

韩君墨的拥抱,是炙热的,也是紧迫的。言慭萋犕
甘文清贴着他的肩窝,分明已经被他勒的快要喘不过气来,却依然舍不得,舍不得推开,舍不得拒绝。
这是她曾无数次期盼过的画面,纵使换了一个身份,重新站在他面前,也曾在心里说了无数个的再见,一厢情愿的以为,从此便可以潇潇洒洒的忘却一切。却原来,只那样一个软软暖暖的亲吻,只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拥抱,只是拥抱而已,心便被什么给戳到了似的,疼。
她的手僵硬的垂在身体的两侧,羽毛球尾端的软木托被她用力捏了捏。
韩君墨把她拽的紧了,是想要说些什么,担心的话,亦或是责怪的话,却通通说不出口。
他要怎么办?他要拿她怎么办茕?
他的感受,竟然难以言喻。
也只能这样拥着她,不管这是什么场合,又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韩君墨……”
他听到她的声音,松开她,低了一下头,呼吸在变的短促。
她的手拽正着他的衣角。
“你怎么在这儿。”甘文清低声问他呐。
她脸上还布着点儿红晕,韩君墨看着她,有点儿机械的,抓住了她的手。
一旁的孩童好奇的看着他们,甘文清只觉得脸上一热,拨开了他的手,把羽毛球还给他们。
他的心跳,随着她的动作,在加速。
“你说呢?”他若无其事的反问道。
她眨了眨眼,那样聪明冷静的一个人儿,有那么一会子,看上去竟然呆呆的,却也好看的紧……
人群渐渐散了,连向真走近他们,上上下下的看着甘文清,眼里带着复杂的情绪,眉头微微皱着,好半天她才回了一下头,对着身后的一干护士问道:“傍晚谁值班?”
一个小护士绞着手指,慢慢的站了出来。
“连医生。”甘文清忙站出来,“她……”
“你是怎么看护病人的?怎么把病人看到树上去了?出了事情你负责吗?你负的了责吗?”连向真的声音并不大,却足够沉。
甘文清听着,知道这时候不宜多说什么,等的护士们都散了,她才上前解释道:“连医生,跟她没关系,是我说想下来看看结香花,还保证马上就回去,磨了很久她才答应的……并且,她一直都陪在我旁边,刚刚是我欠考虑,希望你不要怪她。”
连向真攥紧了手,像是有什么在眼前晃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眼下正是结香花开的时节,偏巧眼前这棵国槐旁边,便有一棵结香树。
空气里甜腻的香气似乎更加浓郁了。
韩君墨这时也终于寻到了这股香气的源头。
那是一株结香树。
柔韧的枝条弯弯曲曲的,红褐色的枝桠上悬着一簇簇明黄色的结香花,花瓣低垂着舒展开来,清丽淡雅,却又淋漓尽致的展现着生命的力量。
他曾见过尚未盛开的结香花,小小的花苞表层,包裹着一层白色细小的绒毛,就这么安静的垂挂在树枝上,他从不曾想过,那样不起眼的小花苞,竟然蓬蓬勃勃的开的芳香四溢,叫人无法忽视。
红豆相思,玫瑰爱情,君子如竹,隐士菊花……那么,这样不起眼的结香树是什么?真能让人美梦成真?他不信,她却虔诚的将两根枝条打成结,然后,对他说,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同我们的内心,都是对等的。我们把它想象成什么模样,它就是什么模样。你觉得它不起眼,那么,它就是那么不起眼。但是,我想象它,是跟传说里一样神奇的梦树。
它一定会成全我的,你说是不是?
她期待的望着他,他看着她闪亮的眼睛,点头。
他不知她许下了什么样的愿望,可是他做足了功课,去图书馆查了许多跟结香树有关的资料,以及相关的传说……
连向真盯着眼前这株结香树,上面有个花结,显然是新打的……她的大脑仿佛陷入了短暂的缺氧状态。
她突然忘记自己原先要说什么……这真是个对别人,也对自己不负责的病人。想来,那些说辞也可以省下了,因为眼前的情形实在是诡异的厉害,空气里结香花的香味,涨的她胸口满满的。
“晴晴,你许的什么愿哪?”
“你呢?”
“我不告诉你。”
“我也不告诉你。”
……
晴晴笑弯了眼睛,猝不及防的伸手过来呵她的痒,笑着,闹着,美好与青涩充斥了她们整个青春年少的岁月。
“我送你回病房。”韩君墨拖住了甘文清的手,低沉的声音打破了连向真的思绪。
“你……”甘文清看着连向真,心中发窘,却如何抵不过他的大力。
“还是说,你不想自己走?”
甘文清听到头顶上传来的韩君墨那看似一本正经的声音,脸一下子热了,不是她多想,而是她再了解他不过了。他最擅长以一本正经的姿态,做没脸没皮的事情,蔫儿坏蔫儿坏的,这点,便是叶小宝也赶不上他。
她不禁用空着的那只手,推了他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端的生出几分亲昵的意味来,她尚未觉察,他确已发现,不由得心情大好。
甘文清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手被他扣的死死的,她的手心里满是汗,眼前简直要黑透了……
眼看着前面这一对璧人似的身影,白炽灯下紧扣的双手,邢朗捧牢了手里的花束,一动不动的立在树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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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零点就不继续更新了,请个小假,我今天想早点休息O(∩0∩)O~
明天早点起来写字,写完再更~~
晚安,大小盆友们,再说一次节日快乐~~
周末愉快!

 

 

【07】你说暗香浮动,刹那光芒 6
更新时间:2012-6-3 8:38:42 本章字数:8517

甘文清被韩君墨拖着手,就这么机械的朝前走,也不知怎么的,就观察起他的手来。言慭萋犕
他的手又大又暖,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她微微有些恍惚,从前那个故作老成的男生,变成了淡定自持的少年,而今又成了沉静自若的男人。
她看着他迈着大步子,实际上却已经在有意配合她的速度,不疾不徐的姿态。一不留神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
一时间,四周竟然静的叫人心里有些发慌。
被韩君墨拖住的手,有那么一会儿,被他捏的有些疼茳。
晚上的风,带着些冷劲,吹在身上,她哆嗦了一下。
她认出眼前的男人。
韩君墨淡淡一笑,看着邢朗,倒也不主动开口谋。
甘文清有种微妙的感觉,这会子的韩君墨,这样的淡淡的笑着,他笑时,嘴角微微的往上扬,真真儿的笑不露齿,有些含蓄,却又不觉做作。
仿佛回到了他在官场上谈笑用兵的时候,戴着层假面一样,将自己层层叠叠的包裹起来,滴水不漏,却又让人挑不出哪儿不妥。
她听到邢朗开口:“韩大哥。”
韩君墨点了一下头。
甘文清觉得韩君墨的反应似乎有些不礼貌,可他们素无交集,不过点头之交,似乎也没有什么关系……
“今天好点了吗?”邢朗笑了笑,对甘文清说,“看样子,比昨天好多了,人也精神了不少。”
他说着,把手里的花递出去,“拿着。”
甘文清讷讷的接过来,是一束粉色的马蹄莲。
“没有大碍了,谢谢。”她没有看邢朗。
“我不懂花,是花店的老板推荐的。”邢朗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渗出些笑意来。
韩君墨看着她“嗯”了声,垂眸出神的看着花,心下并不怎样舒服,可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
有护士走过来,提醒道:“甘小姐,您该回病房了。”
邢朗这才想起来似的,笑说:“倒是我给耽搁了,走,韩大哥,我们一起送她回病房。”
韩君墨客套的应:“有劳。”
邢朗听了,露出笑意来。
两人一说一和,竟然也一派和.谐。
甘文清只觉得,身上渐渐的都在发热,她说:“我没关系,你们都回去吧。”
韩君墨按了一下她的手指头,一声不响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看起来倒更像是责备,责备她没有照顾好自己,责备她多话,甚至,责备她招惹来一个邢朗……很奇怪,他眼神里的东西,她看的真切分明。
甘文清说不出什么话了,只是隐隐的,觉得眼下的情形有些令人发笑,才刚刚触到他的目光,便情不自禁的偏到一边去。
邢朗不去看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只是静静的走在后头。
回到病房,还没有说话,就听到敲门声,甘文清看了一眼,说了声“请进”。
进来的是连向真,后面跟着位捧着医用托盘的护士。
要替她检查伤口。
甘文清在病床上坐好。
韩君墨与邢朗站在一边,看着连向真将纱布一层一层的揭开来,纱布已经有血渍从里面洇了开来,越贴近里边,血色越是触目。
韩君墨扫了一眼连向真,她的脸上很是平静,动作也非常利索。但在他跟邢朗的注视下,似是有些不耐。
果然,连向真回头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清冷的声音道:“你们俩往旁边站站,别挡着光。”
韩君墨与邢朗对视一眼,又迅速的移开视线,悻悻的往旁边挪了挪步子。
换药的时候,甘文清闭上了眼睛,由着连向真重新在她的额上缠好了纱布。
韩君墨望着她,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她的脸显得有些清瘦,轮廓也越发清晰,墙上的壁灯映在她的脸侧,像是染上了一层极淡的光晕。
整个过程里,连向真一声不吭,只是微微皱着眉头。她穿着雪白宽松的医生袍,与平时肆意张扬的样子截然不同。
“谢谢你,连医生。”甘文清抬手抚了一下额头。她知道,像是换药这样的事情,是不必向真这样的医生亲自来做的。
连向真仍不作声,甘文清并不觉得有什么,她知道,向真对她颇有意见,她今日也的确做的不对。
连向真脱了胶皮手套,收拾东西,耳边是三个人别扭的对话,也听不出个头绪来,事实上,她也的确无心去注意这三人究竟是怎么个搭配。
她索性转了身子,静静的看着甘文清,然后,她问:“甘律师小时候一定非常调皮,不然,怎么会学会爬树的呢?”
甘文清怔了怔,“嗯”一声。
她垂下眼帘,好一会儿,才笑了笑,说:“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
连向真看着她。
“那结香树呢?”
甘文清抬头,“结香树怎么了?”
“好多人不认识结香树,更不知道给它的枝条打结。”连向真又说了一句,说完,她便觉得有些烦躁。
世上真有这样惊人的巧合?
“正好,这个好多人里不包括我。”她清亮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向真。
她的双手交握,已经紧得发白。
韩君墨看到,面色一紧,走过去。
他的手,覆在了甘文清的手上,紧紧的握住。
几乎是同时,另一双手顿在了半空中,末了,缓缓的收了回去。
韩君墨没有去看向真,也没有问她为何会爬树,又为何认识结香树,他只是说:“她需要休息。”
甘文清听得出来,他的声音像是一根上紧了的发条。
连向真站的十分笔直,过了一会儿,这才往门口走去,在离开之前却又忽然转头问道:“你是因为这个才……”
这话自然问的是韩君墨。
韩君墨面无表情地看向连向真,语气里已经多了几分冷意:“你现在有点儿不像个医生了。”
“喂!”甘文清瞪了他一眼,刚想要说什么,连向真已经带上了病房的门。
“她就这副脾气。”韩君墨低声说,语气带着宽慰的意思。
她点了一下头,又点头。
她自然知道向真什么脾性,从来也不掩饰内心的喜恶,是个有一说一,藏不住话的人。
她想,向真该是察觉到什么了吧……

她们都曾与对方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也许,没人比她们更了解对方。
她沉默着。
韩君墨对着她的沉默,抬了一下眼,与邢朗的目光相触,他收回目光,笑了笑:“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我明天再来看你?”
甘文清没有再看他们二人,只是躺平了身子,好一会儿,蹦出来一句:“韩君墨,你,还是别再来了……”
她的声音充满了无力,邢朗不知道她自己发觉没有。可他相信,韩君墨必是发觉了。
“走吧。”韩君墨并没有回答,只是先转了身。
……
韩君墨与邢朗去停车场的时候,正碰上甘文博、温浮生一行人,看那与医院格格不入的的打扮,显然是连衣服都没有换下,便从嘉年华晚会上直接赶过来的。
只是,韩、邢二人的组合,比他们一干人等身上的礼服,还让人感觉奇特。
“这倒新鲜。”甘文博的手抄在裤袋里,闲闲的踮着脚后跟,他说着,若无其事的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他脸上的笑容虽浅,却带着意味深长。
“我说怎么一转眼的功夫。”温浮生挑一下眉,“呵呵”的笑出来。
“甘大哥,那么,我先走一步。”韩君墨说着,睨了温浮生一眼,翻了一下眼皮子,提醒他,“看着点儿时间,可不早了。”
温浮生“哎”了一声,揉了揉额角,笑出来:“甭提醒我,我是带着圣旨过来的。”
他脸上满溢着笑意,仿佛会传染似的,韩君墨不由得牵了下唇角。
温浮生与韩君墨开着玩笑,他已经看到韩君墨紧张起来的样子,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了似的。能带给韩君墨这样大敌意的,自然是这位前途无量的刑庭长……就这么大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邢朗对文清有意,这样的说法,不是传了一日两日。倘若再往前追溯,文清当年倒追邢朗的事情,也是传的有鼻子有眼睛的。
总归,都不是空穴来风。
这么长时间了,他似乎又变回了从前的那个韩君墨。眼里只看的到一个女人,脸上也显出越来越多的暖色,终于,像个正常人了……正常的男人。
略略的寒暄过,众人便就地告别。
韩君墨按了一下车钥匙,邢朗在后面喊他。
“韩大哥。”
车灯明晃晃的亮着,韩君墨转了一下身。
“还有事?”他问。
邢朗低了一下头,说:“谢谢你。”
韩君墨挑了半边眉,竟笑出来:“你这一顿谢谢,好生莫名其妙。”
“谢谢你救了她。”邢朗静静的说着。
在她用细白的手指指着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眼里却还充了泪,说——邢朗,我会叫你后悔的。
那个时候,他隐隐的就察觉到什么。
察觉到,却没有阻止,他是真的没有往最坏的情况去想。他只是觉得,他若一味的追过去,反而是给了她无谓的希望。
他不知道,她竟会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来叫他后悔。他那时总以为,这样的女子,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成为他动心的对象。
韩君墨微怔,他沉默了一会儿,看了一眼自己停车的地方。他知道,邢朗谢谢他的缘故。那是她的曾经,也只是曾经。
“我救的其实是我自己。”他镇定的说。
也不管邢朗到底能不能明白他的意思。
每个人都说是他救下了她,可没有几个人清楚,其实,她才是他的救赎。
“你调职的这些年,她过的并不好。”邢朗平和的说,“不论她与你有怎么样的过去,我都不会退却。”
“那么。”韩君墨看着邢朗,他的表情隐在阴影下,显得有些晦暗,他说,“祝你成功。”
“最起码。”邢朗定定的盯着他,“我不会让她伤心难过……韩大哥,你看到过她流眼泪吗?”
韩君墨怔忡了一下,心尖儿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似的。
“我不确定让她伤心的人,究竟是不是韩大哥。但是,我希望她好,我想,这点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不同的是,日后,不论如何,我都必定不会叫她伤心,更不会叫她活的这样不痛快。这点,韩大哥怕是很难做到。”邢朗说。
“不要忘了,最初伤她最重的那个人,是你。”韩君墨话音落下的同时,拉开车门上车,不再看仍立在原地的邢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