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忽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执着于帝位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也恍然意识到之前他拿傅锦萱作为自己今世争夺皇位的借口有多么可笑。
若是他仅仅想要与傅锦萱过平安快乐的生活,除却皇子的身份,凭借他的能力与手段,也同样可以护住心爱的女子一世周全。而他却为了心中难以割舍的执念与自己无法舍弃的野心,不惜亲手将傅锦萱陷入危险的境地,甚至无辜的失去了性命。
胤禛闭了闭眼,心中一片纷乱。
两世的相处与揣摩使得胤禛十分了解康熙的脾气,胤禛知道只要他对于傅锦萱的意外身亡表现出适当的悲痛以及不会因为儿女私情而荒废正事的坚毅与决心,便会赢得康熙对他的好感与信任。
康熙也许会因为对于傅锦萱的欣赏与怜惜而责怪他狠心薄情,但是这样有能力有野心但却不会被儿女私情牵绊住脚步的他却正是康熙心目中理想的储君。
如此一来,他自重生以来便志在必得的皇位便定会是他的囊中之物。可是,这当真就是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么?
皇位对于他而言,是他施展才华与抱负的利器,固然万分重要,不能轻易拱手让人。然而,若是得到皇位需要用他珍爱的女人去换,如果,他因为争夺皇位而失去了那个女人…
胤禛心里陡然涌起一阵绞痛,却逐渐看清了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倘若他无法留住唯一心爱的女人,就算他得到了天下至尊的皇位又何意趣?毕竟,对于胤禛而言,无论因为何人何事而让他舍弃傅锦萱,他都是不愿的!
人生漫漫,帝位寂寥,悔恨无边,相思刻骨。这其中的种种滋味,他前几世尝得还不够多、体会的还不够深么?
皇位和锦萱,究竟孰轻孰重,一直是胤禛心里难以解答的问题。然而面对再次失去傅锦萱的恐惧与痛苦却让胤禛无比清楚的意识到其实在他内心深处早就已经有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只可惜他却一直被权势的诱惑与浮世的繁华迷了眼、乱了心,没有尽早看清楚自己内心真正渴求的到底为何物。
明了自己心意的胤禛忽然觉得心中轻松了许多,心里亦不再像刚刚得知噩耗之时那般惊恐无措。胤禛深吸了一口气,迈着坚定的脚步缓缓走向了“傅锦萱”的尸体。心中却是想道:倘若锦萱尚在人间,那么他便是拼尽所有也要想方设法将她救回自己身边;而若是锦萱当真已然遭遇不幸,那他便会在将他们的两个儿子抚养成人以后,便去下一世找寻她。
于是,胤禛在苏培盛与高无庸震惊的目光中,命婢女于床前竖起屏风,丝毫不嫌尸体污秽不堪,亲自卸下尸体上的天青色浴袍,俯下身子细细查看。
然而,不过片刻,胤禛便已经发现了问题,虽然心神稍定,然而面色却越发凝重。
这具身体被有心人仔细□□伪装,的确与傅锦萱极为相似。然而,他身为傅锦萱的夫君,又岂会看不出二者之间的细微差别?由此可见,傅锦萱此时早已被幕后主使之人移往他处囚禁起来,尚不知晓能否保住性命。
胤禛微微眯起双眼,心中暗忖曦园虽为王府别院,留守的侍卫与仆从并不算多,然而,若是想要做到于曦园之中无声无息的带走傅锦萱,并且不惊动任何侍卫与奴才,也并非一件容易之事。由此看来,设局掳走傅锦萱的幕后主使之人定非等闲之辈,甚至极有可能便是与他不和的兄弟之一。
老八胤禩在他的刻意经营下,虽然谈不上兄弟情深,却也再没有前世的仇视与敌对,与之要好的老九、老十也看在他们敬重的八哥的情面上,与他的关系还算得上和睦。十三弟如同前世一般,一直与他关系交好,十四弟虽然年轻气盛、野心不小,但却不像能够做出此种行径之人…如此一来,也便只有那个人才有这样的动机和本事了。
思及太子胤礽对于傅锦萱的心思以及此时他有可能对傅锦萱做的事,胤禛的脸色越发阴沉得厉害,赤红的双目之中满是愤怒,怒火流转之间甚至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然而,与胤禛所虑不同,胤礽虽然设计掳走囚禁了傅锦萱,却并未立即对她做出无礼之举,反而毫无顾忌的以她的夫君身份自居。
傅锦萱看着胤礽态度亲昵的将安胎药递到她的嘴边,忽然觉得有些头疼,忍不住伸手推开药碗,无奈的轻叹道:“太子爷明明知道我真正的夫君到底是谁,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胤礽微微一愣,见傅锦萱神智清明,并未将他错认他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而后微微一笑,竟也不反驳,直言道:“孤原本就觉得所谓的苗疆蛊毒并不见得有多大用处,看来果然对你没有半分影响。”
傅锦萱愕然,下意识的用手臂护住尚未隆起的小腹,“你竟然在我身上用蛊?”
“瞧瞧你着急的,竟然连礼数规矩都不顾了,竟然连太子爷都不尊称一句,直接你呀我呀的和孤说话!”胤礽挑了挑眉,微微一笑,虽然抱怨了两句,却并无斥责与恼怒之意,只是不慌不忙的解释道:“据说,此种情蛊只会让你对孤倾心,并且忘记前尘旧爱,只记得孤是你心爱的夫君,并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其他伤害,更加不会影响到你腹中的胎儿。”
傅锦萱凝眉沉思片刻,疑惑的询问道:“既然如今已经把话挑明,太子殿下似乎也没有再留我在身边的必要了。不知殿下究竟想要如何处置我?”
胤礽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你对孤而言没有其他用处?孤留你在身边,自然有孤的道理。你有没有忘记老四都无所谓,你只要记得如今四福晋佟佳氏锦萱已经亡故,从今而后,你便是孤的女人。孤贵为太子,日后更是君临天下的帝王。老四能够给你的一切,孤都可以给你。甚至,还会比她给你的更多。只要你乖乖的留在孤的身边,陪伴孤。”
傅锦萱望着胤礽此刻份外认真的面容,心念电转揣度着胤礽的心思,咬着嘴唇沉默片刻,无奈的轻叹道:“太子爷身旁佳丽无数,早已有娇妻美妾相伴在侧,我并不认为太子爷需要我的陪伴。”
胤礽却道:“是否需要,自然是要由孤来决定的。”
傅锦萱抬起头,大胆的直视着胤礽的审视的凤眸,“即使我心系雍亲王,太子爷也并不在意?即使太子爷并未心悦于无,却依然要强留我在身边么?如此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到底对太子爷而言有什么意思呢?”
胤礽望着聪明颖悟的傅锦萱,心里既有些懊恼她直言挑明了他不愿深思之事,又对她的勇敢聪慧有些欣赏,狭长明亮的凤眸之中忽然闪过一抹狡黠之意,竟忽然伸出右臂揽住了傅锦萱的纤腰,左手温柔的帮她扶了扶微微倾斜的发簪,低沉的语调带着七分柔情,三分调笑,“锦萱怎知孤并非心悦于你?”
第一零四章
傅锦萱忽然被胤礽揽入怀中,周身萦绕着胤礽独有的气息,那是一种混合了胤礽体味与类似龙涎香的味道,与胤禛身上清淡却温暖的檀香味极为不同。傅锦萱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伸出手臂抵住胤礽的的胸口,下意识的便想要立即逃离这个令她感到极为不适的怀抱。
胤礽阅女无数,自然看出傅锦萱对于他的排斥与抵触,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不悦,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浅笑着安抚道:“你这女人也真是奇怪得紧,你与孤又不是没有亲热过,如今怎的被孤抱在怀中片刻都不愿意了?”胤礽一边说,一边不容拒绝的收紧了手臂,低头在傅锦萱的耳边暧昧的低语道:“萱儿身上有哪里是孤没有见过的?如今只是被孤合衣抱在怀中而已,又不曾宽衣解带,真是不知萱儿究竟在别扭害羞个什么?再者,论起害羞,萱儿未免太过心急了些,现在可还不是时候。等到夜里孤与你亲热缠绵的时候,萱儿再害羞也不迟…”
傅锦萱被胤礽大胆的调笑气红了俏脸,竟也不怕得罪胤礽,手上使了巧劲儿按上胤礽手臂上的麻穴,又趁胤礽本能的松开手臂之时灵活的一闪身便逃离了胤礽的怀抱。
傅锦萱冷着脸,明亮的杏眼之中满是尴尬与懊恼:“无论如何,我毕竟还是雍亲王福晋,是太子爷的弟媳。还请太子爷自重,不可一错再错。”
“这世间的是非对错也难说得紧!究竟何为对,何为错?又有几人能够说得清楚呢?”胤礽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嘴角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浅笑,挑眉望着傅锦萱,“尽管在皇阿玛的教导与影响下,孤亦崇尚汉学,然而,孤却始终觉得宋明理学对于女子要求太过苛刻。按照咱们满人的规矩,女子改嫁并非不可饶恕的罪过。况且,咱们爱新觉罗家族之中,历代帝王宠爱的妃嫔也有不少再嫁之人。难道这些妃嫔与帝王之间的感情是假、是错,是不可饶恕的罪孽么?萱儿扪心自问,当真便能够分得清楚这些是非曲直么?”
“太子爷说这些又有何用?”傅锦萱咬着嘴唇沉默半晌,方才幽幽叹息道:“我与那些妃嫔最大的区别便是…她们的心,在皇上身上,而我的心,并不在你的身上。如此而已。”
胤礽拧紧了眉头,神情莫测的凝视着傅锦萱,低声冷笑道:“孤还道女人总是有一副敏感柔软的心肠,无论开始是否喜欢,心里对于曾经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男子总会有几分情意的。原来,此事还要因人而异,也不尽然。”
傅锦萱见胤礽提及毓庆宫的狂悖之事,不仅没有半点歉疚与懊悔之情,反而一脸讥讽,心中曾经因为当初盛怒之下对胤礽用药而升起的少许歉疚之情顿时烟消云散,只余愤怒与不甘。
傅锦萱在胤礽的瞪视下也不甘示弱,冷哼一声,讽刺道:“诚如太子爷适才所言,这世上对于女子的限制与约束本就十分苛刻,然而,依我之见,那些个只顾自己一时惬意畅快而置女子的命运及感受于不顾的男人们却更比这严苛的世道可恶百倍。就算女人有一副敏感柔软的心肠又如何了?难道还要她们对着强*暴自己的恶徒柔情蜜意、喜笑颜开么?试问太子爷,如此可恶的始作俑者,又有何立场埋怨责怪他人?”
胤礽见实在没有想到傅锦萱竟然如此大胆,竟敢在他的面前直言指责他的过错,不由得愕然当场,随即又燃起滔天怒火。
毕竟,胤礽从小便被康熙册封为太子,正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是被康熙万千宠爱着长大的。除了康熙以外,胤礽几时受过其他人的当面斥责?即便是胤礽当真行差踏错,身边侍奉之人也无人胆敢对他横加指责,即使是他的亲舅舅索相,当初也只敢言辞委婉的加以劝谏。因此,刚才傅锦萱毫不留情的一番指责才令胤礽感到震惊之余,亦觉得大失颜面。
胤礽目眦欲裂的瞪着傅锦萱,心中恨不得立即将眼前这个胆大妄为、不知好歹的女人掐死了事,然而又无法舍弃想要查清自己心中对于她的真实情感的念头。
胤礽忍了又忍,虽然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却依旧忍不住伸手握住傅锦萱纤细的手腕,恼怒道:“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胆敢出言斥责当朝太子!你可知道,仅凭你适才的一番言论,便已经是以下犯上,即使不能要了你的小命儿,狠狠的打你一顿板子却是足够了!前朝宫廷之中有著名的刑罚一杖红,方法便是取两寸厚五尺长的板子责打女犯腰部以下的位置,不计数目打到筋骨皆断,血肉模糊为止,远远看去,鲜红一片,故曰“一丈红”。萱儿生得这般细皮嫩肉,莫非也想试一试这有名的刑罚?只是不知萱儿这身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以及这副柔若无骨的娇软身子能够禁得起几下杖责?”
“你这个…”傅锦萱张口欲骂,然而话未说完便感到小腹传来一阵阵刺痛,不由得弯着腰用手按住小腹,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刚刚还被胤礽气得一片绯红的脸颊如今却只余一片令人担忧的惨白。
胤礽愣了愣神,见傅锦萱已经疼得变了颜色,心中也不由得焦急起来,反倒将先前的震怒尽数忘得一干二净,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擒住傅锦萱手腕的右手,小心翼翼的将她扶到床边,“这到底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才一会儿功夫,你就疼成了这副模样?你别着急,快快躺下好好休息。孤这就唤太医前来给你诊治。”
此时的傅锦萱的确腹痛难忍,却也并非故意假装疼痛欺骗胤礽以图其他。傅锦萱刚刚躺好,便听闻胤礽欲唤太医前来给她诊脉,心中便是一凛。胤礽此举,正好说明了他根本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放她离开。只怕,按照胤礽的心意,不是在未来选个适当的时机杀了她,便是将她囚禁起来,终其一生不能离开。
胤礽果然说到做到,很快便命人传了一个太医前来为傅锦萱诊治。
傅锦萱抬眼看了这名身形微胖的太医一眼,只觉得有些眼熟,细想之下,方才记起这位太医姓赵,在太医院中算不得医术最为高明的太医,然而却极为随和,人缘极佳。以前她在永和宫侍奉德妃之时,还曾见这位赵太医为德妃娘娘诊过脉。原本,她还以为赵太医是德妃的亲信,却不想这位赵太医竟然是胤礽的亲信。
傅锦萱深知既然胤礽在此时安排这位赵太医为她诊脉,便足以证明胤礽对他深信不疑。只是,不知这位面相和善的赵太医背后的主子究竟是谁?
胤礽先是抬了抬手,命向他行礼的赵太医平了身,而后又从怀中取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宝蓝色锦帕盖在傅锦萱白皙的手腕上,方才令赵太医上前为傅锦萱诊脉。
赵太医按照为贵人们诊脉的规矩,恭敬的上前几步,跪在床榻旁,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搭在傅锦萱盖着锦帕的手腕上,仔细诊了半晌脉,方才皱着眉头,面色不安的向胤礽回禀道:“福晋由于方才心绪激荡,因此令胎息震动,才会引致小腹刺痛。而且,据福晋的脉象所示,福晋早在两年前便已经中了一种极为歹毒的秘药,此药会使女子容貌娇美,肌肤细腻,然而却会从内里逐渐掏空女子的身子,留下诸多隐患。中药之人不仅难以受孕,即使成孕之后也极易滑胎,且会有损女子的寿数,若是没有及时解毒,只怕是…活不过三年啊!”
胤礽立时变了脸色,狭长的凤眸射出锐利的寒光,“蠢奴才!如此严重的病情,为何昨夜为福晋诊脉之时没有发现?”
赵太医连连磕头请罪,战战兢兢的解释道:“此毒隐藏极深,若非福晋适才由于情绪起伏而动了胎气,只怕奴才依然无法察觉福晋脉象之中的异常。奴才无用,办差不利!请主子降罪!”
胤礽担忧的望着已经呆愣当场的傅锦萱,愈加拧紧了眉头,“没用的蠢奴才,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为福晋开副安胎药,再想办法解了福晋身上的毒!”
赵太医抖了抖膀大腰圆的身躯,咬了咬牙,颤抖着声音解释道:“安胎药虽然容易开,可是,若想真正保住福晋此胎,还要尽快解了福晋身上的毒方可一劳永逸。否则,只怕此胎保得住一时平安,也…也终究是…生、生不下来的!然而,若要解毒,还要有对症的解药方可成事!”
胤礽冷哼一声,追问道:“你身为堂堂太医,可别告诉孤,你配不出解药,解不了福晋身上的毒?”
赵太医额头上渗出冷汗,却依旧大着胆子解释道:“奴才无能,实在查不出下毒者用药的配方与剂量。即使奴才能够配出药方,也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而若要彻底解毒,又不伤福晋的身子,最好还是尽快查出下毒之人,命其交出解药,或是查出其下药的配方,方可成功解毒。”
胤礽闻言更觉气闷不已,傅锦萱这个女人的生死去留,只能由他来决定!这个妄图谋害傅锦萱的奸人当真可恶至极,只怕便是老四后院中的那群不甘寂寞的女人由于嫉妒傅锦萱而做下的好事!
胤礽一边大骂太医无用,一边在心里将胤禛翻来覆去的责骂了无数遍。堂堂爱新觉罗家的皇子阿哥,竟然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还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中了毒,可真真是无用至极!枉费傅锦萱那个痴傻的女人对他一往情深、死心塌地,真是…真是气死孤了!
傅锦萱茫然的望着兀自气得跳脚的胤礽,又转头看了看浑身颤抖、满脸惧色的赵太医,心里却是疑惑不已,她究竟是几时中的毒?她自己怎么都不知道呢?她都诊不出自己的脉象有中*毒的迹象,而这位赵太医却诊得出来?
傅锦萱垂下眼帘,掩去眼里一闪而过的微光。只怕这位赵太医适才所言并非实事。只是,不知这位赵太医背后主子的真正用意究竟是什么呢?
第105章 连环计
对于胤礽设计绑走囚禁傅锦萱一事,康熙一直看在眼中,却出于某些不可明言的目的与考量并未阻止胤礽,也未曾将此事告知胤禛。康熙本想借此事试探胤禛与胤礽,考量评估二人谁是最为适合的储君,然而,其结果却令康熙有些失望。
姑且不论胤礽每天仿佛着了魔一般,只要一有时间便前去探望傅锦萱,竟然不顾傅锦萱的冷言冷语,整日围在傅锦萱身边嘘寒问暖、大献殷勤,胤禛也是一副失魂落魄、魂不守舍的模样,不但无心办差,并且一口咬定傅锦萱只是身体不适在曦园内静养,硬是使用雷霆手段将曦园内的命案压了下来,对外宣称意外身亡的只不过是一个负责打扫温泉池的婢女。
康熙心中郁闷不已,纵然他对傅锦萱颇具好感,然而此时亦不免有些迁怒之意。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迷惑牵绊住他一个儿子还不够,如今又将太子迷得晕头转向,是在令人忍无可忍!即使康熙是一位英明睿智的帝王,也不免与其他父亲一样,总是不由自出的将过错推到别人身上,下意识的护着自己的孩子。因此,即使他知道胤禛与胤礽皆对傅锦萱有情,也不免觉得此事是傅锦萱的过错,平白无故的勾引了他的两个儿子。
康熙本想严惩傅锦萱,然而,思及她那与和硕柔嘉公主如出一辙的容貌,康熙心中又涌起不忍之意。康熙思前想后,越发觉得此事有些超出了他的设想,以至于有些难以控制,不免越发心烦意乱。
李德全与梁有功同为康熙身旁宠信的太监总管,两人惯会察言观色,均知晓康熙最近心思不愉。无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侍候,生怕被康熙的怒火波及,危及自身。
在傅锦萱被胤礽掳走囚禁的五日后,康熙终于忍无可忍的将胤禛唤到乾清宫,愤怒将他昨日呈上的奏折扔到他的身上,怒斥道:“朕看你果真是长进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奏折,也能写得心不在焉,一篇文章竟然有十二处错字,朕看你的书果真是白念了!要不要朕下个旨意,送你重回上书房和十六、十七几个小阿哥一同读读书?”
胤禛冷肃着面容,恭敬的向康熙磕头认错,“儿臣有错,误了差事,请皇阿玛责罚。”
康熙见胤禛恭敬的向他认错,不由得神色稍缓,却又听胤禛声音黯然的继续解释道:“皇阿玛容禀,只因儿臣心系福晋佟佳氏锦萱的安危,因此才会心不在焉,无心办差。皇阿玛曾经问过儿臣,究竟将佟佳氏置于怎样的地位,儿臣也曾经认为自己并非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之人。然而,佟佳氏此次无辜遭受无妄之灾却令儿臣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思。福晋佟佳氏是儿臣此生唯一心系之人,无论因为何人何事,而让儿臣辜负或是舍弃佟佳氏,儿臣都是不愿的。”
康熙恼怒的瞪着胤禛,厉声斥责道:“真是糊涂至极!男子汉大丈夫,理应志在天下,又岂能因为儿女情长而误了正事?凭借你的能力与才华,能够为大清做多少利国利民之事?如今,你却要为了一个女人,便不负责任的将这些责任抛诸脑后么?你身为爱新觉罗氏皇子的理想与抱负呢?莫非已经被那些个无谓的儿女私情消磨殆尽了吗?”
康熙越骂越大声,最后直可谓振聋发聩。
然而,本应该虚心受教、诚惶诚恐的胤禛却依旧是一副油盐不进的倔强姿态,既不曾愤怒不甘,也不见惶恐惧怕,只是神色平静的用平淡的语气一字一句的认真解释道:“儿臣身为爱新觉罗氏的皇子阿哥,自然有着为国为民的理想与抱负。能够实现理想、一展抱负这一结果固然重要,然而,获得这一结果的方法与过程同样重要。若是实现为了理想,便要用儿臣心爱的女人去换,那么,儿臣不愿!”
康熙险些被胤禛气得仰倒,正欲开口接着训斥,却见胤禛大胆的抬起头,正色辩解道:“皇阿玛曾经教导儿臣,男子理应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倘若儿臣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何谈齐家?又以何治国、平天下?儿臣既然已经娶了佟佳氏,她便是儿臣心甘情愿、甘之如饴背负一生的责任。儿臣的理想,儿臣自会寻找其他方法慢慢实现,却不能够用自己的女人作为牺牲而换取成功。再者,皇阿玛的儿子,并不止儿臣一人。然而,对于儿臣而言,佟佳氏锦萱,却只有一个。”
康熙神色变换的凝视胤禛半晌,方才吐出一口浊气,无奈的冷笑道:“朕还真是没有想到,朕的四阿哥当真痴情专情至此。竟然宁愿要美人,也不要…哼!”
康熙想了想,又忽然开口问道:“也许,在你心中也不曾真正弄清楚对于锦萱丫头的感情究竟为何。或许,你只不过是因为锦萱丫头是唯一能够满足你*的女子,因此才会对她格外喜爱。若是换做其他女人,只怕你也会对那个女人产生同样的感情。其实,你并不是非锦萱丫头不可,只是被一些表象迷惑了心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