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心中一暖,仿佛冬日里喝了一杯暖茶一般温暖熨帖。然而胤禛随即又想到傅锦萱如今面临的困境与即将受到的痛苦,又觉得心如刀绞,只恨不得能够以身相待。然而此时此刻,胤禛只能尽量表现出对于傅锦萱的冷漠与心狠,这样才有可能保住傅锦萱的性命。
胤禛抿了抿唇角,收回凝视着傅锦萱的视线,在康熙下令释放白莲教堂主之前,忽然恭敬的跪在康熙面前,朗声恳求道:“儿臣恳请皇阿玛万万不可因为儿臣的福晋被反贼劫持便处处受反贼逼迫要挟。更何况,反贼心思诡诈,根本不会信守承诺释放儿臣的福晋。他们的目的无非是打击大清皇室的颜面以报私仇罢了。因此,即使皇阿玛放了反贼,也救不了儿臣福晋的性命。”
康熙面色凝重的望着胤禛,若有所思的询问道:“朕听你适才所言,似乎已经早有决断。那么依你看来,此事究竟应该如何解决?”
胤禛不动声色的深吸了一口气,用沉稳冷漠的声音朗声回答道:“儿臣的福晋,儿臣自己会救。即使最终无法保住四福晋的性命,儿臣亦不会让她死于反贼之手,给大清皇室蒙羞。到时候,儿臣自会亲自动手,给她一个痛快的了断。”
第九十八章
“儿臣自会亲自动手,给她一个了断!”
胤禛此言一出,不仅康熙的脸色越发阴沉,就连在场之人也纷纷变了颜色。众人虽然各怀心思,面上却迅速露出了对于四福晋的同情或伤痛之色。
胤礽不自觉的摸着左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深邃的凤眸凝视着胤禛看似沉着冷漠的脸孔,片刻之后,又将视线移到了此刻依然被刺客用剑劫持的傅锦萱那张淡然自若的面容上,心中忽然觉得傅锦萱那双溢满着深情与信任目光的眼眸极为碍眼,心里不由得暗自嗤笑,觉得傅锦萱竟然会相信胤禛对她所为的真情简直是可笑至极。
她当贵为当朝皇子的胤禛当着会对一位女子付出自己的全部真心与真情么?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若是在平日里无事之时,胤禛对于她这样一位姿容出众、柔婉可人的女子多宠爱几分尚情有可原,而若是到了关键之时,尤其当需要胤禛在美人与权势之间做一个选择的时候,胤禛只会毫不犹豫的舍弃她傅锦萱,而选择对于他们这些皇子而言尤为重要的地位与权势。
她怎么会连如此浅显的道理都看不清楚、想不明白呢?真真是白白长了那样一副聪明的面孔!
胤礽抿了抿嘴唇,深邃的凤眸迅速的闪过一抹懊恼之意,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夹杂其间。然而,只顾着观察局势转变的胤礽却尚未意识到自己心中对于傅锦萱如此在意回护的真正原因,白白错失了一个了解自己心意的大好机会。
康熙紧拧着双眉,面容冷肃的凝视着跪在他面前的胤禛,片刻之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不但没有令御前侍卫释放抓捕到的白莲教堂主,反而对胤禛吩咐道:“既然你心意已决,便按照你的意思行事便是。然而,在你行动之前,朕还有一句话要嘱咐于你。你身为大清皇子,为了守护大清的江山社稷与泱泱国威而鞠躬尽瘁固然是你不容推卸的责任,然而,身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保护自己的妻儿平安喜乐也是为你人夫为人父的责任。”
胤禛恭敬的向康熙磕头行礼,“儿臣谢皇阿玛教诲,必竭尽所能处理好此事,必不会令皇阿玛失望!”
胤禛语毕,站起身子转身向劫持傅锦萱的两名刺客望去,锐利的凤眸之中已经没有半点犹豫与不忍之情,只有对于谋逆之人的憎恶以及毫不掩饰的杀意。
劫持傅锦萱的中年男子见此情形,心中也不免有些慌乱起来。
他原本以为四阿哥胤禛即使并不像传言中那般对四福晋情有独钟、情根深种,至少在后院的诸位妻妾之中,对于四福晋也应该是极为偏爱的。如今眼见四福晋被劫持,甚至会有性命之忧,四阿哥无论如何也该有些心痛慌乱或是于心不忍才是,怎么可能会如此镇定自若、无动于衷呢?
中年男子握紧了手中的祖传宝剑,不屑的反问道:“四阿哥刚才在众人面前啰里啰嗦的说了这么多废话,无非是想让我们兄弟三人相信你当真会对四福晋动手、甚至会亲自取了她的性命罢了。此事虽然也并非不可能之事,然而,焉知此事便不是你费尽心机谋划布置的一个局,目的就是要迷惑我们兄弟三人,使得我们心慌意乱、自乱阵脚!”
中年男子说道此处,略微停顿片刻,瞥了一眼傅锦萱虽然有些苍白却已旧难掩绝色姿容的面容,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阴测测的说道:“说实话,如此美貌的绝代佳人,我还真就不相信四阿哥当真会对四福晋拔剑相向…”
中年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惊愕的瞪大了双眼,只因他一句话尚未说完,便看见胤禛忽然以利落的身手弯弓搭箭,所瞄准的方向正是傅锦萱的心脏!
中年男子下意识的与同行的青年对望一眼,心中皆是一沉。难道说这位传言中冷漠心狠的四阿哥就连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也如此狠心?可以毫不留情的亲手送自己的福晋去死?
既然有胆量来此行刺皇帝,中年男子便做好了死在此处的准备。与毫无尊严、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狼狈逃窜保住一条性命相比,中年男子更愿意抓住这次极为难得的机会,利用手中的四福晋好好的羞辱大清皇室一番,也好让这些抢夺汉人江山、时刻骑在汉人头上耀武扬威的满洲鞑子颜面尽失,成为被天下百姓所不耻的孬种。
因此,中年男子认定四福晋就算该死,也不能如了四阿哥的愿,让她死在四阿哥的手上!四福晋要死,便只能死在白莲教的手里!唯有如此,才能使得这群满洲鞑子颜面扫地,才能发*泄他们的心头对于满洲鞑子的憎恨与怒火!
中年男子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邪肆的浅笑,故意紧了紧揽在傅锦萱纤腰之上的手臂,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傅锦萱的后背上,口无遮拦的说着讥讽挑衅之言,试图挑起胤禛的怒火。“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四阿哥与四福晋之间…想必绝不仅仅只有一夜的情意吧!既然如此,四阿哥为何会面不改色的说出那番狠心绝情之言,竟然为了那些个虚无缥缈的东西罔顾自己妻子的性命。哼哼!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妻子都可以舍弃,真是无用至极!亏得四福晋还对你如此情深意重、深信不疑,眼巴巴的指望你救她回去呢!真是可惜了这样一个好女人!”
为了达到激怒羞辱胤禛的目的,那名中年男子故意以调笑的语气对傅锦萱说道:“可怜你一片痴心错付他人,只怕你此次可是看走了眼了!既然四阿哥已经决意舍弃你、不要你了,那么,你不如和我回去,我必会奏请教主,在教中给你重新选一位夫君,保管比你的四阿哥更懂得怜香惜玉、心疼佳人呢!”
胤禛心中陡然燃起滔天怒火,尚未开口,便见傅锦萱面露怒容,恼怒的指责道:“你口口声声瞧不起满人,仿佛天下间所有的满人都是恶人、所有的汉人都是好人一般!听你所言,你应该也是一位读过圣贤书的饱学之士。只可惜你如今所行的却是谋反、行刺,调戏妇人的无耻勾当!究竟谁是有眼无珠,究竟是谁无用至极?你扪心自问,当真不会为了你们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汗和羞耻吗?”
中年男子万万没有想到被自己劫持的这名外表柔柔弱弱的四福晋竟然在自己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不但没有半分恐惧胆怯,反而还敢满面怒容的斥责于他,一时间竟被骂得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正欲出言反驳之时,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开口发出半点声音,没有办法移动自己的身体,只能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就连脸上的表情都依然保持着刚才呆愣的望着四福晋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与中年男子同行而来的青年眼看着他挟持着傅锦萱却面容呆愣的模样,不由得又是焦急、又是不安,频频的朝着中年男子使着眼色,低声唤道:“三哥,三哥!你这个时候发哪门子愣啊?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胤禛虽然弯弓搭箭,看似已经瞄准了傅锦萱的心脏,其实胤禛却是一边想方设法与刺客周旋,一边在暗中寻找适当的机会击杀刺客,营救傅锦萱脱险。此时,胤禛见劫持傅锦萱的中年男子竟然呆愣愣的望着傅锦萱出神,一副被傅锦萱适才所言震撼到的模样,顿时心中一凛,眯起眼睛瞄准了中年男子的额头,准确的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时机,倏然射出利箭,竟是一箭从中年男子的右眼射入,射穿了他的头颅。
中年男子由于头部遭此重创,没有机会做出半点反抗便当即殒命。就在胤禛将手中的利剑射向中年男子的一刻,早有四名暗卫按照康熙刚才的吩咐,配合着胤禛的行动,几乎同时射出了四箭,直接射穿了青年刺客的双手与双脚,使他失去了继续行凶的能力,却没有立即取他的性命。
傅锦萱在中年男子中箭倒地的一刻,便绽放出一抹如暮春般温暖明媚的笑容,欣喜的向胤禛奔去。胤禛见危机已经解除,立即便舒展了双眉,眉宇间的冷漠与绝情此刻已经尽数消散,唇角扬起愉悦的弧度,几个箭步奔到傅锦萱身边,展开双臂将刚刚跑到他面前的傅锦萱拥入怀中。
胤禛紧拥了傅锦萱片刻,便取出身上的天青色锦帕为傅锦萱简单的包扎了脖颈上的伤口,随即又解下自己身上的深蓝色披风,为傅锦萱披在身上,并且细心的拢了拢衣角,将傅锦萱的身子绵绵密密的包裹于宽大的披风之中,随即当着众人的面前,一把将傅锦萱打横抱起,迈着稳重的步伐走向自己的坐骑。
胤禛先是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傅锦萱放到马背上,随即利落的翻身上马,小心翼翼的将傅锦萱拥入怀中,侧头望着康熙,认真的请求道:“启禀皇阿玛,锦萱被刺客所伤又受了惊吓,儿臣打算即刻带锦萱返回行宫,请太医医治。请皇阿玛恩准。”
康熙见傅锦萱总算被胤禛有惊无险的救了回来,虽然受了一些轻伤,但是气色看起来还算不错,总算略微放下心来。
康熙舒展了眉头,浅笑道:“锦萱现在最是需要救治与休息的时候,你好好的陪伴锦萱,今日便不用到朕跟前来侍奉了。”
康熙望着被胤禛拥在身前的傅锦萱,想起她适才面对刺客时的种种表现,心中对于傅锦萱更为喜爱,随口称赞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即使被刺客挟持、性命危在旦夕也能淡定自若、从容应对,就凭这份心性与品行,便无愧于咱们满洲贵女的身份与骄傲,值得褒奖。”
第九十九章
康熙此言一出,众人也便恍然大悟。原来刚才皇上与四阿哥一起演了这么一出戏,表面上看似说了一些对四福晋极为不满的话语,其实却是为了将四福晋安全的营救回来,只怕在皇上与四阿哥的心里,根本就从未想过要舍弃四福晋,只怕就连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都不曾有过。
众人不由得暗自感慨,心里琢磨着四福晋上辈子到底是积了什么功德啊,竟然会有这样的好运,不仅得到了四阿哥的宠爱,更加得到了康熙的认可与喜爱。瞧瞧皇上与四阿哥维护四福晋的劲头,只怕在诸位皇子福晋中,也再找不出第二个如同四福晋一般幸运的女子了。
胤礽见傅锦萱终于保住了性命平安归来,心里总算暗自松了一口气。然而此时胤礽望着胤禛神色坦然的在众人面前将傅锦萱抱上马,拥着佳人堂而皇之的回去医治伤口,心里又不免有些梗堵得难受。
胤礽锐利的眼神暗了暗,看来,若想真正得到这个女人,他还真是需要好好的费一番心思才行。胤礽深知此事必须从长计议,万万急不得,然而,他似乎已经对傅锦萱愈加看重,如今竟是越来越无法忍受她被其他男子拥在怀中了。
康熙见胤禛已经带着傅锦萱返回行宫休息,立即便收起了刚刚赞许傅锦萱的时候脸上温暖和煦的笑容。康熙神色威严的扫视着在场的众人,当视线落在如今已经被御前侍卫牢牢困帮住的两名刺客身上的时候,已经冷若寒冰。
康熙冷笑一声,语气之中带着明显的愤怒与憎恶,“一群大胆谋逆的反贼,也敢绑架朕的儿媳要挟于朕,真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康熙见青年眼中露出愤怒与不甘的神色,忽然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如果你们刚才在朕提议两方同时放人的时候,同意了朕的提议,等到四福晋平安归来,朕其实当真会信守承诺,放你们平安离开的。”
迎着青年男子难以置信的目光,康熙哼笑道:“有必要如此惊讶么?朕贵为大清天子,自然一诺千金。你以为朕会像你们这些小人一般表里不一的动些个诡诈的心思么?你们不要脸,朕还丢不起这份颜面呢!当然,就算朕今日暂且放你们离开,也不意味着朕以后便不惩处你们这些逆贼。总有一天,朕要派兵剿灭白莲教。相信朕,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了。”
康熙见青年男子虽然极力掩饰,却依然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出一闪而过的悔恨之色,康熙心里觉得痛快之余,更加坚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反贼之中,劫持傅锦萱的两人反应还算正常合理,可是,这位堂主从刚才见到傅锦萱的一刻,便露出了惊诧的目光,而后又极快的将自己的心思隐藏起来,然而却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显然心中必定十分混乱。他为什会在见到傅锦萱以后露出这样的神色,此刻他的心中,又有着怎样的打算?
康熙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个反贼,挥手命御前侍卫将此二人带下去严审,心里不知怎么就忽然想起了傅锦萱的身世,深邃的凤眸之中闪过一抹杀意。
康熙八岁登基、十四岁亲政,如今久居上位多年,自然心思缜密、眼光独到。康熙适才对于白莲教这位冯堂主的判断果然不错,而事实上,早在冯堂主在看到傅锦萱的一刻起,他的心便已经乱了,脑海中不断闪现出一副古旧的画作上女子温婉的笑容以及其最后悲惨的结局,脑海中竟是反复的回响着一句话,恩怨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
姑且不提康熙命人如何以酷刑严审两名刺客,这边胤禛刚带着傅锦萱返回木兰围场附近的布尔哈苏行宫,便迫不及待的亲自动手为傅锦萱的伤口涂抹了上好的伤药祛瘀生肌膏,而后又用干净达的白棉布重新包扎了伤口。
傅锦萱望着被胤禛小心翼翼的包扎好的伤口,忍不住噗嗤一笑,摇头感慨道:“虽然这白棉布包扎伤口是最好不过的了,可是,妾身还是觉得刚才的天青色锦帕顺眼一些。也许妾身的想法有些古怪,可是,就这样在自己的脖颈上包一圈白棉布,倒像是将三尺白绫绕在了脖子上似的…”
胤禛听傅锦萱这样口没遮拦的话,顿时变了脸色,皱着眉头不悦的说道:“你这个女人胡说些什么?这样不吉利的话也是胡乱说得的么?也不知道忌讳!”
话一出口,胤禛又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严厉了,连忙又缓和了语气,柔声对傅锦萱安抚道:“你不要误会,我也没有指责教训你的意思。只不过,我真的不喜欢听你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我会担忧,会胡思乱想,生怕你会再次受到伤害。”
说到此处,胤禛忍不住将傅锦萱揽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感受着怀中女子清润香甜的气息,一颗心终于真正落了地,渐渐安稳下来,“你这个女人…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还好…”
傅锦萱皱了皱黛眉,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按住了胤禛的薄唇,摇头轻叹道:“爷怎么只会说妾身,不会说自己呢?刚才还说妾身说的话不吉利,爷不爱听。可是,爷瞧瞧,爷刚才都说了些什么话?爷答应妾身可好,永远都不要在妾身面前提那个不吉利的字,妾身也不喜欢,妾身也会害怕!”
傅锦萱用双臂紧紧达到环抱住胤禛劲瘦的腰,将头亲密的贴在胤禛的胸口,听着胤禛温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胤禛怀抱熟悉的气息,原本纷繁复杂的心绪也终于逐渐平静下来。
傅锦萱垂下眼帘,掩去了眼中复杂难辨的神色。
犹记刚才她被那名中年男子劫持的时候,她便已经十分厌恶这名男子略带暧昧的碰触。尤其当他故意在众人面前贴在她的身上,并且用言语调戏她的时候,傅锦萱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因此便趁着出言讽刺之时,对中年男子使用了迷惑心神的催眠术,没想到那名中年男子虽然口无遮拦,但却也是一位心思坚定之人,多亏了傅锦萱又及时施加了控制术,虽然只能于很短的时间内暂时控制住中年男子的行动,但对于傅锦萱而言,已经足够了。因为她知道胤禛一定不会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将她平安的营救回来。
也许是心有灵犀的缘故,当傅锦萱思量这件事情的时候,胤禛也恰好正与傅锦萱想着同一件事情。与傅锦萱思索的角度有所不同,胤禛琢磨的却是中年男子与那位堂主古怪的反应。为什么他们会忽然在这样性命攸关的场合愣神?这样不合时宜的行为若是出现在那名经验尚浅的年轻人身上还有情可原,然而发生在这两个人身上,则不得不令人多思量几分了。
胤禛不由得想起了他所查到的关于傅锦萱生母的隐秘身世,再思及两名白莲教刺客不自然的反应,心中不由得一凛,涌起无尽忧虑,深邃的凤眸之中晦暗之色愈加浓郁,如同无星无月的暗夜,冷肃、萧瑟,令人不寒而栗。
傅锦萱敏锐的觉察到胤禛身上气息的变化,心思一动,故意不安的缩了缩身子,扬起小脸望着胤禛,担忧的询问道:“爷,你怎么了?可是在生妾身的气么?还是…爷因为刚才妾身落于刺客手中之时,被刺客出言侮辱,因此觉得失了颜面,因此厌恶妾身了…”
胤禛先是一愣,随即皱着眉头捏了捏傅锦萱白嫩的俏脸,不满的教训道:“你这个女人如今越发胆大了,竟然胡思乱想这许多不着边际的事情。我心疼你尚且还来不及呢,如何会怨你怪你?再者,我就算心里有怨有恨,也是怨恨责怪自己没有尽到为人夫君的责任保护好你。若非你身上还带着伤,我一定要将你压在腿上,狠狠的打一顿屁股再说!”
听了胤禛的解释,傅锦萱心中虽然十分高兴,却依然故意抿着粉唇,可怜兮兮的望着胤禛,低声询问道:“爷说的好听,只怕都是爷故意编造来哄妾身的谎话罢了。若非如此,爷刚刚为何要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将妾身绵绵密密的包裹起来?明明妾身的身上…衣衫可都是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呢!再说了,妾身自己也有披风呢!”
胤禛愕然片刻,随即低声轻笑起来,笑声低沉悦耳,带着惑人的磁性,“你这个女人倒是心思敏慧,我的心思自然也瞒不过你。可是,你确实有着思虑过重的毛病,虽然猜中了我的一些心思,可是也想得太过了一些,倒是冤枉我了!”
迎着傅锦萱惊讶迷惑的目光,胤禛低头轻轻吻了吻傅锦萱的额角,缓缓解释道:“试问天下间那个男子不希望从身到心完完全全的拥有自己心爱的女子?而我自然也不例外。刚刚看到那名该死的刺客竟然胆敢当众对你无礼,我真是恨不得立即手刃此人,以泄心头之恨。而我之所以要用自己的披风将你绵绵密密的包裹起来,并没有轻视责怪你的意思,只不过是想要在众人面前宣誓对你的所有权,表达自己保护照顾你的决心罢了。”
傅锦萱惊讶的仰头望着胤禛,清澈水润的杏眸之中渐渐溢满了倾慕与感激之情,吸了吸鼻子,柔声道:“爷对妾身的良苦用心,妾身今日才算是真正了解了。”
胤禛愕然片刻,随即不满的扣紧了傅锦萱的腰肢,低声轻笑着磨牙道:“我对你的心思如何,你今日才算是真正了解了么?呵呵,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其实依然没有真正体会我对你的所用的心思呢?别急着否认我的话,其实在你心里,并未真正相信过我对你的心意吧?不然,你只怕早就会情不自禁的改口与我你我相称了,又怎么会直到如今还如此规规矩矩的以妾身自称,倒显得你我之间如此生分…”
“妾身…”傅锦萱刚刚开口,便在胤禛不满的瞪视下缩了缩脖子,将尚未出口的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笑眯眯的挽住了胤禛的手臂,轻轻摇晃着撒娇,“请爷不要生我的气嘛!以后,以后我便按照爷的意思,在府中或是私下里无人之时,我便与爷你我相称,再不以妾身自称了…”
胤禛心中一喜,却依然不满的撇了撇嘴,“依然固执的称呼我为爷,还敢说自己决心与我你我相称?你真是一个执拗的、不开窍的笨女人!”
傅锦萱之所以不愿意有过于明显突然的转变,只因不愿让胤禛知晓她同样拥有前世的记忆,因此只能努力的让自己按照第一世的时候自己曾经所坚持的观念与想法行事。对于一个生于清代长于清代的女子而言,若要让她彻底转变一直以来所坚信的以夫为天的观念与习惯,又岂是一件容易之事?
如今,她唯有选择恰当的时机,在胤禛的引到下逐渐转变自己的想法,如此才显得合情合理,不会引起胤禛不必要的猜忌。
胤禛见傅锦萱竟然在他面前如此坦然地发起呆来,不由得哭笑不得,偏偏又舍不得责怪傅锦萱,只能将心中的不满化为炙热的拥吻,将怀中的女子撩拨得娇喘嘘嘘、眉目含情,自己也渐渐有些情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