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见暮朝愣愣的望着自己不发一言,只是默默的出着神,不禁莞尔一笑,伸手拉住暮朝的手臂,将暮朝按坐在床榻上,蹲□子亲手脱下暮朝脚上的蓝色绣鞋,将新制的湖绿色绣鞋为暮朝穿上,满意的赞道:“美人就是美人,不但容貌清丽出尘,就连这双足也小巧精致,令人挑不出一丝缺点!”
暮朝尴尬的想要抽回双足,却被李隆基紧紧握在手中,又故意揉捏了两下,成功的令暮朝羞红了一张俏脸,懊恼道:“别闹了!你刚刚不是还说我的双脚有些浮肿,一定难看极了!现在却又说这些胡话来骗我!”
李隆基朗笑数声,明亮的双眼饶有兴致的望着暮朝绯红的面容,心中不禁一动,动容的叹道:“你以前过于纤瘦,现在因为怀有身孕双足略比先前浮肿些,倒也圆润可爱,更多了几分不同于以往的别样风韵!”
暮朝尴尬的转开头去,李隆基见此情形,眼神一暗,缓缓松开暮朝的双足,站直身子温言道:“暮朝,其实我…”
李隆基尚未说完,便听见门外一阵忙乱,不悦的拧紧剑眉,斥责道:“是何人如此大胆,胆敢在抹云楼外大声吵嚷?若是惊扰了惠侧妃休息,本王可不管那人究竟是谁,必定严惩不贷!”
高力士快步走室内,恭敬的回禀道:“王爷,皇上派内侍来接惠侧妃即刻入宫面圣。”
李隆基皱了皱眉,“内侍身在何处?可曾提及皇上召见惠侧妃所为何事?”
高力士解释道:“黄公公并未提及皇上急招惠侧妃入宫的原因,只说让惠侧妃即刻进宫,不可耽搁。”
李隆基掩去眼中的疑惑,温和的对暮朝说道:“既然如此,咱们便一同进宫一趟。你现在行动不便,一个人入宫我不放心。”
暮朝点点头,自然的将刚刚被李隆基随手放在床榻上的白玉簪仔细的放回檀木箱中,重新锁好锁。
李隆基抿了抿嘴,极力压下心中翻滚的懊恼,深吸了一口气,从小莲手中接过浅紫色披风,亲手为暮朝披在身上,嘱咐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宫,为免夜里寒凉,还是披上一件披风保暖些!”
暮朝莞尔一笑,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隆基似乎也并未预期能够得到暮朝的回应,只是自然的牵起她的右手,拉着她向门外走去。
虽然皇上急招暮朝入宫,但黄公公却也颇为照顾怀有身孕的暮朝,刻意控制着马车的速度,专挑宽阔平整的道路走。李隆基见黄公公如此知情识趣,也高兴的赏了一个金元宝给他。黄公公开心的收下金元宝,又说了两句讨喜的吉利话,逗得李隆基抚掌大笑。
马车到了宫门口,李隆基与暮朝两人又乘上黄公公派人抬来的肩舆,不多时便到了紫宸殿。
李隆基与暮朝刚走入殿中,便听闻武曌说道:“呦,瞧瞧这圆滚滚的肚子,果真不像是四个月的身孕,倒像是六个月的模样,也难怪会惹来别人的误会和猜忌!你腹中怀的应该是双胎吧?等会儿让沈御医好好给你诊诊脉,看看他们究竟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第222章 灼华定乾坤(十)
暮朝和李隆基正欲向武曌行礼请安,却被武曌阻止道:“快别多礼了,暮朝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还胡乱折腾什么?赶快过来坐下休息一会儿!”
暮朝听闻武曌所言,也便没有行跪礼,只是福了福身,莞尔道:“多谢皇上体谅,暮朝感激不尽。”
李隆基却规规矩矩的向武曌行了大礼,等武曌叫起后才站起身子,浅笑道:“皇上对暮朝关怀备至,倒是令孙儿都有些嫉妒了!”
武曌惊讶的瞥了李隆基一眼,轻笑道:“隆基从小就会说话哄人开心,如今娶了暮朝进府,竟变得比以前更会说话了!难怪将暮朝哄得满心欢喜,心甘情愿听你的话留在王府静养,竟是连同济堂都极少去了。”
暮朝心中一紧,连忙解释道:“都怪暮朝身体不佳,因此才留在王府静养,极少外出走动。暮朝一向自在惯了,刚刚嫁入王府时很是忐忑不安,生怕坏了王府的规矩,给三郎添麻烦。未曾想三郎竟如此体谅暮朝,竟然应允我等孩子出生以后,便可以继续留在同济堂行医救人、诊病开方。”
武曌惊讶的望着李隆基,大笑道:“想不到隆基竟有如此胸怀,能够心平气和的准许自己的妻妾外出行医。依朕看来,隆基此举甚好,远胜于那些满口礼仪规矩、死读书的迂腐之辈!”
武曌望了望暮朝高耸的腹部,又问道:“你自己诊过脉没有?可是已经有了论断?”
暮朝轻声道:“我已经为自己诊过脉,腹中怀的的确是双胎。只是月份尚浅,难以诊断出孩子们的性别。但两个孩子都十分健康,预计孩子将于明年正月出生。”
武曌微笑着点点头,“能有母子之间的情谊,都是千年修来的福气。而能够一次诞育两个孩儿,则更是极为难得的好事。可巧,却被你碰上了,你要好好珍惜才是!”
暮朝点头称是,态度极为恭敬柔顺。
武曌望着恭敬乖巧的暮朝,露出满意的笑容,“暮朝你过来坐,让沈御医给你好好诊诊脉,若是能够提前诊出你腹中的孩儿究竟是男是女,也好了了朕的一桩心事。”
暮朝也不在意武曌言语间的未尽之意,只是按照武曌的意思安静的坐在距离她不远处的檀木雕花木椅上,伸出手臂任由沈南缪为她诊脉。
沈南缪见李隆基目光灼灼的瞪视着自己,又想到暮朝如今身份已是临淄王的宠妃,因此便按照平日里为贵人女眷诊脉的规矩,先在暮朝的手腕上覆上薄纱绢帕,然后才开始为暮朝诊脉。
暮朝知道按照沈南缪的医术,此时绝不可能诊断出两个孩子的性别,而对于这一点,武曌应该比自己更加清楚。既然如此,武曌又为何要在自己与李隆基面前安排这样一场好戏呢?
暮朝尚未想清楚武曌的意图,便听闻沈南缪恭敬的向武曌回禀道:“启禀皇上,惠侧妃腹中怀的是两位郡主。”
暮朝微微一愣,下意识的首先望向李隆基,却见他面带微笑着望着自己,眉尖眼角俱是柔和之色,不仅未有一丝失望的神情,明亮的双眸中反而洋溢着点点的喜悦与殷切的期盼。
武曌不动声色的将暮朝与李隆基两人的表情动作看在眼中,微微勾起唇角,浅笑道:“女儿好啊!女儿贴心,是母亲的小棉袄!别人都喜欢儿子,可朕却偏偏觉得女儿比儿子强百倍!”
武曌说道此处,特意看了看面带笑容的李隆基,轻笑道:“隆基听闻暮朝腹中怀的是两个女儿,可会觉得不悦与失望?”
李隆基朗笑数声,豪爽的说道:“我与暮朝的女儿们自然是被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心肝宝贝,受到的宠爱绝对不会比儿子少!能一下子得两个如同暮朝般玲珑剔透、聪慧可爱的女儿,我只觉得心满意足,如今高兴还来不及呢,又岂会不悦与失望?”
武曌点头道:“你能这样想便很好!只不过,你府中的那些个莺莺燕燕,也该好好调教调教!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但是暮朝如今怀有身孕,正是需要夫君陪伴呵护的时候,你去宠幸其他女子朕不管,但你至少应该照顾好暮朝与她腹中两个孩子的安全!”
李隆基脸色一变,拧紧眉头严肃的问道:“皇上可是得了什么消息,莫非我的王府中竟然有人胆敢伤害暮朝母女?”
武曌冷笑一声,挥手招来一名宫女,只见那名宫女手捧托盘恭敬的跪倒在地,双手高举将托盘递到武曌面前,托盘中放置的正是一双精美的绣鞋。
武曌伸手拿起一只绣鞋,啧啧叹道:“这双绣鞋不仅用了极为名贵的丝绸缝制,上面还缀有数颗精美绝伦的珍珠与宝石,只怕天下任何一位女子见了都会爱不释手,迫不及待的将它穿在脚上试穿吧?然而,谁又能够想到,这双绣鞋的鞋底被人做了手脚,比普通的绣鞋滑上数倍。穿着它行走,一不小心便会失足跌倒,若是遇到湿滑的路面则会更加危险。”
说到此处,武曌凝视着李隆基惊愕的面容,一字一句的冷声说道:“然而就是这样一双暗藏歹毒心机的绣鞋,险些被有心人以你的名义送到暮朝面前。若是怀有身孕的暮朝因为穿了这双绣鞋而出了事,不但难以保住两个孩子,只怕连她自己都会受到极大的伤害,恐有性命之忧。虽然此事并非你亲手所为,但却因你而起。倘若暮朝与孩子因此有所损伤,你于心何安?”
李隆基脸色越来越难看,满是愤怒的双眸中闪过一抹杀意,沉声问道:“究竟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请皇上明示,我一定要严惩奸邪之人,为暮朝与两个孩子出口恶气!”
武曌勾唇冷笑道:“这是你后宅妇人之间的争斗,至于究竟是谁,你自己去查便是。只是,暮朝刚刚嫁入王府不到两个月,便受到这样的伤害,朕不放心她继续留在王府。从现在起一直到她平安生产前,朕会将她留在宫中。你且先回去吧,等暮朝生下孩子后,你再来宫中接她们母女回王府。只是,朕希望在此之前,你已经管好你后宅里的妇人。后宅妻妾争斗实属平常,但凡事皆不能过度。若是伤了朕在意的人,所有与此事相关之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李隆基心中愤恨不已,他既恼恨自己没有管好王府,竟然险些让暮朝被奸人所害,又实在不愿将怀有身孕额暮朝独自留在宫中。宫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从小在宫中长大的李隆基比任何人都清楚。然而此时此刻,李隆基却没有半点办法将暮朝带出宫去。
至于武曌为何如此在意暮朝的生死,李隆基心知肚明,凭借暮朝的出神入化的医术可以做多少事情,只怕任何一位帝王都不会任由暮朝脱离自己的掌控。
李隆基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不甘与愤怒,想到他死的不明不白的两位母亲,再想到如今被武曌强留于宫中的暮朝,李隆基暗藏于心底多年的对地位的执着与渴望变得越发清晰,他终于明白,若想保住他在意之人,就必须牢牢将权势握在手中。
李隆基面带微笑,柔声对暮朝说道:“你先安心留在宫中养胎,我先回王府去,过些时候再来看你。”
暮朝浅笑着点点头,轻声道:“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你不必为我担心。”
李隆基望着暮朝脸上清浅的笑容,忽然觉得心中好似堵了一块巨石,憋闷得喘不过气来。李隆基向武曌行礼后匆匆离去。
李隆基走出紫宸殿,回首望着高大巍峨的宫殿,心中暗下决心,这是他最后一次逼于无奈将心爱的女人抛下。
武曌见暮朝凝望着李隆基远去的背影默默的出神,不禁叹道:“朕着实没有想到,你会与隆基走到一起。你与朕说实话,你当真喜欢隆基么?”
暮朝微微一愣,并未想到武曌会当面询问自己是否对李隆基有情,认真思索半晌才轻叹道:“三郎他待我很好。”
武曌轻笑道:“他待你很好你便应该喜欢他吗?朕一直都觉得,像你这样与世无争的女子,根本就不该嫁入皇家。若非你有了隆基的骨肉,朕绝不会准许你们的婚事。”
暮朝想起自己至今仍不知晓腹中孩子的生父究竟是谁,本就烦乱的心绪越发阴郁起来。
武曌见暮朝垂首沉默不语,一向清澈的凤眸中溢满了烦闷与纠结,微微皱了皱眉,出言安慰道:“你现在身怀六甲,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刚刚沈南缪并未诊断出你腹中孩儿究竟是男是女,朕刚刚如此行事,只是不想孩子尚未出生便得来太多关注和嫉妒。”
暮朝莞尔道:“我倒觉得若能生下两个女儿也是一件极好的事,如今听闻皇上所言,我还觉得有些小小的遗憾呢!”
第223章 灼华定乾坤(十一)
接下来的日子,暮朝便被武曌安排到以前入宫时经常居住的蓬莱殿小住,并准许曾在宫中做过宫女的近身侍婢小莲入宫服侍照顾暮朝。与此同时,武曌又以暮朝孕有双胎为由,命御医沈南缪每日前去蓬莱殿中为暮朝诊两次平安脉。于是,临淄王最为宠爱的惠侧妃怀有双胎且皆为女孩的消息很快于大明宫中不胫而走,短短数日,皇室亲贵及宫中众人便皆已知晓惠侧妃腹中怀的是两位郡主。
太子妃韦氏听闻这个消息时,不禁露出轻蔑的浅笑,得意道:“我还以为秦氏有什么了不起,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人人都说她聪明美貌、医术高明,运气更是好的让人嫉妒,上至皇上王爷,下至平民百姓,皆把她当成宝贝,可我却觉得她的运气差极了。对嫁入皇家的女子而言,有什么能比生下一个健康聪慧的男孩更加重要?可她倒好,尽管一下子怀了两个,可惜却都是没用的赔钱货。即使这两个女娃得到皇上的青眼又如何,不过是多宠爱几分,日后嫁个好人家罢了,又能有什么大作为?皇上倒是将太平公主宠上了天,不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册封她为皇太女么?可见,还是要有一个聪慧伶俐的儿子傍身,才能真正在宫中站稳脚跟…”
相王李旦得知这个消息时,反而松了口气,轻叹道:“生女儿好啊,女儿省心!尤其在如今这个多事之秋,若是让三郎得了个聪慧的长子,反倒不好…”
太平公主得知暮朝怀有两名女儿,并且深的武曌喜爱的消息后,却是微微一笑,伸手折下一朵即将凋零的杜鹃花,不知想起了什么,精致描绘的双眼中渐渐现出复杂之色,低声叹息道:“两个女儿,便如此得母亲喜欢。看来,那个女儿果然是母亲心中难以治愈的一块心病呢…”
自从暮朝住进宫中以后,武曌每日都要亲自向御医沈南缪询问她的状况,闲暇之时还经常召暮朝前往紫宸殿伴驾,这份令人侧目的盛宠自然引来了宫中之人的关注与惊叹。武曌对暮朝的安危如此关切,一些暗中想借由暮朝怀孕而生些事非的人则暂且歇了那些阴暗的心思,不敢于此时出手对付皇上一心想要保下的临淄王侧妃,却仍不免暗自谋算着能否从这位名动天下的名医身上得些好处。
李隆基今日从宫中探望暮朝回来,心情本就有些低落,再看到高力士呈上来的调查结果,不禁怒火中烧,伸手将桌上精美的茶具狠狠挥落于地,怒骂道:“真是无知的蠢妇,平日便只知道争风吃醋,如今更是长了本事,竟然胆敢谋害人命!如果不好好惩治一番,以后还不知会害了多少人去!”
李隆基想到王妃王氏自从嫁给自己以后一直温和宽厚、贤良淑德,将王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他对这位结发妻子虽然没有刻骨铭心的情爱,但却一直相敬如宾,应该给予嫡妻的尊敬和地位一样也没有少。李隆基又觉得如今王府中发生这样的事,尽管王氏有管理不当之责,但却并未参与其中或是借此机会谋取私利,因此便命高力士将所有调查结果与相关证据呈给王妃,将这件事情交由王妃处理。
王妃惊讶的看着高力士交给她的供词与证据,尚未听完高力士详述事情的来龙去脉,脸色便已经一片苍白,柔美的身子摇摇欲坠,好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高力士不动声色的将王妃的反应记在心中,面上却看不出情绪,仍是不疾不徐用平静的语调将事情叙述一遍,之后便垂手侍立一旁,等待王妃吩咐。
王妃抚着胸口沉默半晌,摇头叹息道:“平日里刘侧妃虽然骄纵刁蛮了些,心肠却是不坏的,就连近身侍婢的母亲患病,她都能够赏赐五十两银子,此次为何如此丧心病狂、失去理智的要去陷害惠侧妃腹中的孩儿呢?请高公公转告王爷,我一定将此事处理好,绝不会让王府中再次出现类似的阴谋与算计。”
高力士点头应诺,随即行礼告退,向李隆基复命去了。
当晚,王妃便将刘侧妃传来暮云阁问话。
刘侧妃自从几日前近身侍婢棋儿忽然被王爷的人带走问话时,心中便知晓她设计陷害惠侧妃之事一定已经走漏了风声。刘侧妃深知王爷的脾气以及他对惠侧妃的宠爱,知道仅仅交出一个婢女棋儿只怕难以平息王爷的怒火。然而本应十分惧怕的刘侧妃却出人意料的非常镇定,每日照常做些女红,甚至用膳的饭量还比平日大了一些。
此时刘侧妃神色自若的跪在王妃面前,对于王妃的质问只是面容平静的解释道:“我见惠侧妃腹部大小与月份不符,还以为她做了对不起王爷的事,一时气不过才做下了糊涂事,为的也只是想给王爷出口气罢了。我前些日子才知道惠侧妃腹中怀的是两位郡主,此次的确是我错怪了她。待她从宫中回府,我向她道歉便是。”
王妃见刘侧妃如此镇定,心中不免闪过一抹疑惑,面上却满脸可惜之色的叹息道:“我也知道你本性不坏,此次虽然你事出有因,由于误会才做了糊涂事,但你意图以歹毒的计策陷害惠侧妃与她腹中的孩子却是不争的事实。如今此事影响极大,连皇上都被惊动了,督促王爷一定要严查此案,务必严惩行凶之人,我即便有心想要保住你,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刘侧妃听闻皇上也过问此事时,心中涌起惊惧与不安,丰润白皙的手掌下意识的抚摸着平坦的小腹,颤抖着声音问道:“不知王爷和王妃想要如何惩治于我?莫非还让我赔一条性命给她不成?我却不知,她如今好好的住在大明宫中,金奴银婢的侍候着,过着高高在上、锦衣玉食的惬意生活,她与腹中的两个孩子皆平安无事,又要我赔她些什么?”
王妃却道:“你这话说的实在有些强词夺理,莫非你非要将惠侧妃害的不幸小产、甚至血崩而亡才算有罪吗?像你这般善妒失德的妇人如何配做王爷的侧妃?即日起,我便按照王爷的意思将你贬为侍妾,移到长安城郊的庄子上好好静思己过去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向王爷好好认个错,或许过些年王爷气消了,还能准许你返回王府居住。”
刘侧妃身子一晃,脸色越发苍白起来,尖声反驳道:“我不去庄子上,你不能就这样把我赶走!我要面见王爷,王爷一定不忍心将我赶出王府的!”
王妃看着刘侧妃失态的叫喊,心中却是暗自嘲笑她的无知和愚蠢。自己既然敢直言将刘侧妃贬为侍妾赶出王府,必是得了王爷的默许,她只管在此处叫嚷,除了有失自己身份,让别人看了笑话以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然而正当王妃想要开口呵斥刘侧妃之时,却见刘侧妃忽然眼睛一翻,竟然倒在地上晕了过去。王妃一愣,想到刘侧妃毕竟也是王爷的女人,倘若任由她昏迷而置之不理,只怕有损王爷声誉。于是,王妃命人将刘侧妃暂且送回秋月阁,并于同济堂请来了一位医女为刘侧妃诊脉。
那名医女诊脉后却面露喜色,向王妃报喜道:“恭喜王妃,刘侧妃已经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只因刚刚心绪起伏过大而至晕倒,过一会儿便可醒来。只是她怀孕不满三个月,胎息不稳,需要好生静养安胎,万不可劳累受惊,否则有碍胎儿健康。”
王妃听闻医女所言,心中一时间涌起各种滋味,复杂难辨。
王妃神色复杂的凝视着昏迷不醒的刘侧妃,轻叹道:“若不是你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此时得知喜讯,该是多么开心快活。可是如今…唉!也罢!还是先问问王爷的意思,再做定夺吧。王爷子嗣不丰,听到这个消息,应该也会高兴吧…”
王妃命画儿好生侍候刘侧妃,自己便带着魏紫出了秋月阁。王妃赶到书房欲求见李隆基,却听在书房侍候的小太监回禀说王爷半个时辰前便回抹云楼去了。王妃闻言心中一紧,面上大方得体的笑容有一丝扭曲。王妃勉强压下心中的不悦与懊恼,又带着魏紫匆匆赶往抹云楼。
当王妃来到抹云楼时,只见李隆基正坐在窗边打着棋谱,明亮的双眼饶有兴致的望着棋盘,不知想起了什么往事,浅绯色的唇角微扬,噙着一抹清浅却温暖的笑意。
王妃见此情形,心中刚刚被勉强压下的不悦与酸楚再次强烈起来,想到令王爷此时出现在抹云楼望着棋谱睹物思人的那位女子,再想起刚刚被医女诊出喜脉的刘侧妃,心中竟然涌起一阵难言的快意。
王妃上前行礼后,柔声问道:“天色已晚,王爷劳累了一天,怎么不早些休息,还做这些费神的事!”
李隆基望着温柔浅笑的王妃,微笑道:“暮朝的棋艺过人,若不是她有意让我,我便很难赢过她。此时趁她于宫中小住,我若能抓紧时间提升棋艺,待她回府后与她对弈之时必能漂漂亮亮的赢上一局。想到她那震惊的模样,我便觉得十分有趣!”
王妃闻言莞尔一笑,夸赞道:“惠侧妃的确是一位极为难得的女子,不仅聪明颖悟、医术高明,更难得的是她人品清贵、心地纯善。王爷能够娶她进府,的确是天大的福气!”
王妃说道此处,忽然停顿片刻,面露为难之色,迟疑的开口道:“刚刚我将刘侧妃唤道暮云阁中,教训了她几句,没想到她听说自己被贬为侍妾的消息后,便受惊过度昏了过去。我赶忙命人将她送回秋月阁休息,又从同济堂请来医女为她诊脉,没想到,却得了一件意外之喜。”
李隆基面色一变,皱眉道:“何为意外之喜?”
王妃垂下眼帘,小声道:“医女诊出了喜脉,刘侧妃已经怀有一个半月的身孕了。”
第224章 灼华定乾坤(十二)
李隆基闻言一愣,随即想到险些被刘氏所害、至今仍被皇上强留于宫中的暮朝,心中竟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别扭与心虚,得知即将拥有自己的骨肉血脉时的喜悦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心中甚至觉得有些烦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