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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端木蓝,直到他最后离开冷白云的房间,才听冷白云似是无意间地提及了一个丫鬟的名字。
第200章
青、如。
“青如、青如…”端木蓝在嘴里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冷白云见端木蓝沉默,神色像是在思索,她又加了句,“那孩子脸圆圆的,生得很是心疼,当时我被安排在皇上您为我特别置的苑落中,就是她伺候我的。”
当年青如伺候的冷白云?
青如的模样在脑袋慢慢地形成一个大概的轮廓,端木蓝相信自己对这个人绝对有印象,但不知为何,却始终拼凑不出完整的样子。
冷白云将视线从端木蓝脸上移开,望着窗外婆娑的树影,眼神悠悠,似是回忆,“是个很机灵的丫头,我很喜欢她,只是,那场大火后,就再也没见过她,当年我只顾着救年幼的于若…”
顿了顿,冷白云的声音有些哽咽,“不知她是死是活…”
端木蓝蓦地顿住,眼神变得明亮,“想起来了!”
冷白云似是被端木蓝吓了一跳,惊道,“想起什么了?”
那丫头当年是他派给冷白云没错,但是…那丫头是他与如鸢一次出宫游玩,如鸢救回来的,而且也是如鸢推荐给她的…
端木蓝这次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为何你会认为是那场大火是朕所为?”
冷白云一楞,慢慢垂下头,有些为难,“时间太久,已经不记得了。”
端木蓝目光闪烁,沉声道,“头抬起来,回朕的话。”
“这…”冷白云垂下的眸底闪过一抹光,又将垂下的头慢慢抬起。
端木蓝眼底精光闪过,“你是真的没找到青如么?”
“这…”冷白云犹豫再三,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慢慢道,“当年,老管家提前通知我,说是院子起火…老管家让我带着于若先离开,那时候火势已经非常大,梁柱砸了下来,老管家为保护我跟于若,被梁柱…”
眼泪从冷白云眼眶涌出,回忆当年的场景,冷白云忍不住紧紧握起手。
这么多年,从那场火后她就再也没流过泪,如今想起老管家的惨死,心还是会痛…
冷白云停顿了许久,端木蓝见她的情绪很激动,没有打扰,静静等着。
抹干脸上的泪水,冷白云看着端木蓝道,“我想救他出来,只是为时已晚…而我也被蔓延而来火势烧到半个身子,看到怀里一直哭泣的于若,我发誓一定要活着出去…”
“逃出去后,我们到了一个最近的村子,那家的老妇人很好,收留了我们。”冷白云此时已经稳住方才的情绪,慢慢说着,“几天后,青如找到了我们,哭着说,都是她不好,都是她的错,但她也是皇命难为,若不按皇上说的做,她们全家都会被处死。”
端木蓝惊愕地睁大了眼睛,“我并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冷白云倦倦一笑,“我知道,方才皇上解释过,而我也相信。”
“不管怎样,知道不是皇上所为,对我来说,就已经没有遗憾了。”冷白云伸出手,慢慢覆在端木蓝紧握的手背上,“我已经不在乎了,皇上也不要去想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端木蓝僵硬的点点头,安慰了冷白云几句,而后满腹心思的离开。
待端木蓝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深处,冷白云才勾起唇,冷冷地哼笑道,“提及此,你若是再不去查当年的事,可就是昏君了…”
以端木蓝的性格,一定会查个一清二楚。
端木蓝虽点头答应冷白云不再多想,但是却无法不将此事与如鸢联系起来。
冷白云当年不愿入宫,他便为她设了别院,事发后他只知别院起了一场大火,但是听青如说,冷白云与孩子早已安全逃离,而那时,正巧碰到如鸢生产,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如鸢身上,况且听说两人都已安全,他也没过多的想,而后来,慢慢地,也淡忘了她们母女俩…
但是时隔多年,竟然让他知道这里有着如此大的误会,无论如何,他都要查个清楚!
*****
端木萱萱站在褚临静房门前,犹豫再三,不知是否该进去。
已经快过亥时了,不知他睡了没?万一、万一裘双双也在里面,她进去会不会很尴尬?
一想到裘双双在深夜有可能在褚临静的房中,她的心狠狠地疼了起来。
端木萱萱咬唇,气呼呼地瞪着紧闭的门板,不管了,反正她是来问锦哥哥的,又不是来找他的…
她真的不是来找他,她已经决定要忘记了,她说得到做得到…
端木萱萱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屋里的声音却已经传了出来——
“你还要在外面站多久?”褚临静淡淡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平静地几乎没有起伏,更听不出一点情绪。
端木萱萱一怔,懊恼地咬着唇,她好笨,早该知道在外面站这么久,瞒不过他的。
可是他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平静,她已经两天没有来找他了,他就不想见她么?听到她来,他就不开心么?
泄恨般地推开门,凤眸在屋内搜寻一圈,只在木桌旁发现褚临静的身影,随口问道,“咦,她不在啊!”
褚临静淡静的眸子望着她,因她的语气微微蹙起了眉,“裘双双?她为什么要在?”
端木萱萱反身关上门,故意垂眸走过去,避开他的眼神,怕她的眼神会泄露过多的感情,“听丫鬟说,圆房那日有落红,所以我以为…”
转瞬间,褚临静的身影已飘至端木萱萱面前,指尖抬起她的下颌,扬眉瞅着她愠怒的娇颜。
想起那天他刚进园子时,散开的几个丫鬟褚临静恍然,“原来,那天你在气这个。”
“你!”端木萱萱被一股力量拉至怀里,“谁在气这个?!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难道你今晚来,不是为了求证?”他的眸子泛着淡淡的笑意。
端木萱萱从他怀里挣脱开来,瞠圆美眸瞪着他,“我才不是!我是来问你锦哥哥的病情!都说你是神医,那为何锦哥哥到现在还没醒?!”
第201章
淡眸微紧,“你来只是为柳锦?”
端木萱萱将她的水袖整理好,瞅着他道,“锦哥哥如今昏迷不醒,是为了我才成这个样子的!我能不关心么?!这么多天了,我来问问总该可以的吧?”
褚临静清俊的唇抿起,停了停淡淡道,“没有意外的话,就在最近几天。”
听褚临静这样说,端木萱萱的心一下子松了下来,她相信他,既然他说在这几天,锦哥哥就一定会醒。
端木萱萱走近一步,“那…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那天,她听到褚临静与裘双双的对话,锦哥哥中的毒似乎很严重,严重到即使褚临静在治疗,都会相当的费力。
褚临静沉默,眉峰在沉寂中不自觉蹙起,端木萱萱看得心惊,上前抓住他的手问道,“怎么不说话?”
褚临静移眸到她焦虑的脸上,思忖片刻只道,“这要等醒来后才能确定。”
“也就是说,有可能会有后遗症?”端木萱萱的声音带着哭腔,一想到柳锦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意外,她的心就揪了起来,“几率有多大?”
她的焦虑、担忧、心疼似是炽铁般灼烫了他,他推开她紧握的手,淡淡道,“我说过,要等他醒后才能知道。”
端木萱萱怔怔地,眉峰逐渐打开,低声道,“我相信你,你能治好锦哥哥的。”
褚临静侧眸扫了一眼她,“我不敢保证,但我会尽力,如果你的话已经说完,可以离开了。”
端木萱萱看着褚临静转过的背影,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垂眸准备转身离去。
在这时,紧闭的门却被从外‘吱呀’一声推了开。
“热水烧好了。”裘双双含笑温婉的声音随着门声传进屋里。
不只端木萱萱,连褚临静都怔住。
端木萱萱盯着裘双双手中的木盆,里面的水还冒着袅袅的热气,在屋里氤氲开来,让端木萱萱的眼睛有些湿润。
方才她进屋,没有看到裘双双,以为那天所听只是丫鬟们之间的消遣,在心里告诉自己,褚临静不可能与裘双双同房。
但是现在是怎样?
如果两人不同房,裘双双又怎会在已经接近子夜的时候出现在褚临静的房里,手里还端着为褚临静准备的热水,一副贤妻的模样…
原本很温馨的画面,看在她眼里却如针入刺般的锥心。
裘双双似也没料到端木萱萱会在,同时也怔住,而后望向褚临静,发觉褚临静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心里微微一凉,他是误会她了吧,以为她知道端木萱萱在这里故意而为。
微微一笑,裘双双已不在意褚临静是何想法,而是大方对端木萱萱颔首,“公主。”而后将木盆放在褚临静所坐椅子的旁边。
端木萱萱扫了眼两人,以及脚下冒着热气的水,心里冷冷的一片冰凉。
裘双双每晚都是这样为他洗脚?
这个猜测令端木萱萱火冒三丈,美眸朝褚临静扫了一眼,“看来我今晚是来错了,以后还是在白天找你,以防坏了你的好事。”
裘双双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端木萱萱已经敛裙转身离开,动作快到几乎让褚临静以为是落荒而逃。
褚临静看着端木萱萱离开的方向,淡淡道,“这是怎么回事?”
裘双双侧身,面对着褚临静的侧颜,听到略带责备语气,也不生气,同样浅浅道,“皇上派人来了,说是守卫,但估计是看着我们的。”
“皇上现在已经知道你与端木萱萱的关系,即使你已成亲,皇上恐怕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
褚临静朝门外看了一眼,隐约看到有巡逻的护卫黑影在纸窗上印出一个个剪影。
“这几天,你先住这间屋。”
*****
玄都城内丞相府。
平日里总是很热闹的苑落,自从柳锦昏迷后,整个丞相府都蔓延着悲伤的气息。
丞相自那日起一下子衰老了很多,府里的丫鬟家丁,都因柳锦的病愁眉不展。
大家都看得到,九公主往府里跑的次数是越来越多,然而他们主子却依旧躺在床上,双眼不曾睁过一次。
柳锦的屋内,床边摆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一双纤纤素手正在盆里拧着帕子。
端木萱萱拿着拧好的帕子轻轻地为柳锦擦拭着脸,“锦哥哥,褚临静说你这几天就会醒来,你听得到我说话么?”
看着柳锦已经不若之前苍白的脸,端木萱萱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你听得到的,对不对?你要赶快好起来,你再不好起来,我的眼睛可就要变成熊猫眼了。”
床上的人,一如这段时间以来,没有任何反应,连睫毛都没有些微的颤动。
端木萱萱抿抿唇,“锦哥哥,你醒来后,我还嫁给你,好么?不是因为褚临静的计划,也不是因为任何其他的原因,我只是单纯的想嫁给你,你说好不好?”
想起褚临静知道她心里的决定后,会有的反应,端木萱萱低垂下眸,拿起帕子放回水盆,改用手捧起柳锦的手心,慢慢地揉搓,低声道,“我还没有告诉他这个决定,我不想说,他不会同意的,可是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听他的了…”
“锦哥哥,我的决定对么?这样就不会有更多的人受伤,对不对?”
端木萱萱摸摸柳锦冰凉的面孔,鼻子又酸了起来,“你怎么可以睡这么久,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累,母后病倒了,父皇精神也不好,褚临静他…”话到了嘴边,端木萱萱又咽了回去,“算了,不提他,说过要忘记的…”
门外一个丫鬟的声音骤然响起——
“咦?!褚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第202章
端木萱萱乍惊,心紧地似乎是停止了跳动,蹦地她喘不上气。
她蓦然回首,看到站在门外的他,冷若寒霜。
屋外星光渐淡,月光不见,天空中低低地压了几重沉沉的黑云。
他站在门外,一身的雪白在沉黑中显得分外抢眼,平日的风神如玉此时看在端木萱萱眼中,尽是揪心的痛。
只因那双眼睛,冷得是毫无温度。
“你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冷风飘起他的衣袂,犹如神祗般高高再上,却又如一朵云,随时都有可能随风而去。
褚临静身后的丫鬟,低垂的脸上一双眼睛因愕然睁得斗大,褚公子居然敢跟九公主用这种口气说话?
端木萱萱张口,看到褚临静身后的丫鬟,急忙稳住心绪,尽量让自己的音调听起来够正常,“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人了,将外面的人也都撤了,有些话本宫要单独跟褚公子谈。”
“是。”丫鬟战战兢兢地退去。
雕花木门被一阵风‘啪’地关上,褚临静将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身形一晃,已立于端木萱萱面前。
他继续追问,“你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端木萱萱慢慢站起来,脑袋有些混乱,她从来没想过要告诉他这个决定,也从来没有料到会被他知道,现在这个意外,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我…”端木萱萱镇定,抬起头看着他道,“就是你刚听到的意思。”
褚临静站在她面前,久久的,没有动静,没有开口。
直到她垂下的头几乎让脖子快要僵掉,她才看到他伸出手,而后将她拥进怀里。
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只是在这样的静谧中感受彼此的心跳,就足以让她落泪。
她略微推了推他,没能挣扎开,正要说什么,他的吻及时地落在她的额头,让她将话咽了回去。
“不要为那件事生气,你知道不是真的。”他的气息扑在她的额头,语调低低的,却带着妥协,见她没有反应,他又道,“落红只是做样子给皇上看而已。”
她闭上眼,觉得眼睛酸涩。
她是在意这个传言,但是这个决定却不是因这件事而起。
离开他,对她而言在心里要做多大的挣扎才能决定,她怎么可能因这件事就轻易放弃两人好不容易换来的平静关系,他怎么就不能够明白…
她摇摇头,推开他,“我承认我在意,听到丫鬟们说的话,我难过得想要将所有的拳头都抡在你身上来解恨。”顿了顿,她继续说,“但是这个决定,与此事无关。”
他清淡的眸闪了闪,逐渐变得平静,如夜阑人静的夜,又似一卷摊开的雪景画。
“那是为什么?”他的心高高提起,完全不若表面般的平静,她一定想不到,他在屋外听到那番话时心里的慌张失措,他从未害怕过失去什么,而她就是那个例外,他无法想象她终有一天会离开他。
她在床边说着要嫁给另一个男人,她在床边说着要忘了他…
她怎么可以说得如此轻松如此没有留恋,难道他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么…
心痛到无以复加,他唯有克制自己的情绪,才不让自己更加狼狈。
“是为什么。”他低语,似是呢喃,似是自问。
她别过脸,不去看他眉眼间的伤,淡淡道,“我们是兄妹,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即使我与你离开也改变不了。你也看到了不是么,我们的坚持,我们的自私换来了什么。锦哥哥因为我卧病在床至今不醒…”
他截断她的话,试图改变她的想法,“这是花子絮的错…”
她蓦地望向他,音调不自觉地上扬,“对,这是因此花子絮!也是因为花子絮,母后如今崩溃,父皇也跟着消沉!但这一切都是源于我!”
他蹙眉,“你不能因为花子絮,将一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她疲倦的勾唇,明艳的眸子变得落寞,“我不是在揽错,我只是不想继续错下去,这一切都是我自私的报应…还有那个无辜的巡逻护卫…”
她转过身,垂眸望着床上的柳锦,“我若再继续下去,受伤的人会更多。”
“所以,你要…放弃我?”一个冷得似冰的声音在空气中散开,却在冰冷中又带着浓烈的伤。
他的语气,一直冷到她的心里,几乎将她的心冻结。
三年前诀别的那瞬间,她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那样撕心裂肺的痛,直到此刻,亲手结束这段感情,她才感受到,痛到没有知觉,是何种境界…
想爱,却不能爱;想拥有,却无法拥有。
这种痛与矛盾,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感受…
她只是默默的流泪,纤瘦的肩不住的颤抖,却怕他看到而不愿去抬眸抹掉泪水,任泪水浸湿她衣襟…
她许久都不开口,也不回答他。
袖袍内的拳紧紧攥住,指尖陷入手掌中,白皙的肌肤,逐渐淤出血迹,然而再大的痛不及内心此刻的煎熬。
薄唇紧紧地抿着,齿陷入下唇,咬出血痕,鲜红的血顺着唇上的裂口渗出,沿着他优美的下颌缓缓流下。
原来冷白云是对的…“你果然为了他们,抛弃我…”
淡似呢喃的声音,钻进端木萱萱的耳中,让她一个惊颤,泪更加汹涌。
第203章
褚临静垂眸望着她的发顶,而她泪眼婆娑地望着床上的柳锦,似乎只有看着沉睡不醒的柳锦,才能给她足够的力量让她坚持这个决定。
屋里安静的死寂,没有人开口,连屋外路过的脚步声都不再听得到,只是偶尔会传来她吸吸鼻子的声音。
他慢慢抬眸,微翘的睫毛闪了闪,眼底的伤逐渐凝聚成一种的刺骨的冷,“如果我不放弃呢?”
她怔怔地望着柳锦,半晌才回过神来,什么叫他不放弃?
“你不要忘了,柳锦的命在我手上,我若不让他活,他就再也醒不过来。”
寒冰似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片刻后,她才意识到他这句话的含义。
蓦地回首,她抬眸凝望住他,双眉微微一挑,“你在威胁我?”
他瞅着她,眸色极淡,眼神极冷,“我是在威胁。”
见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他继续道,“我说过,无论如何都会带你走。”
“你!”端木萱萱起初很气愤,气愤他的坚持,气愤自己在心底逐渐的动摇,而后她慢慢地平复心情,方才因流泪而通红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深吸一口气道,“以前你说什么我都会听,无论你怎样我都会在原地等。但这次不同,不管你是威胁或是怎样,都没法改变我的决定。”
微微一笑,她垂眸侧身朝床上望去,眼神极尽温柔,又含着深深的疼惜,“如果你真的撒手不管,锦哥哥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会独活。”
褚临静定在那里,僵硬的好像一块石头,她眼底的温柔、低柔的语气就似一把刀,无情地刻在他的心头,刀刀是凌迟。
如果她回眸,就能看到他眼底有着绝望般的疯狂,但是她不敢,她怕自己会退缩,她紧紧地将视线定在柳锦的脸上,不敢移动半分。
他低声质问,“这就是你的决定?”
她觉察到他的语气中似乎有着冷笑,明知自己不能回眸,却还是忍不住抬眸朝他望去,这一望,她竟看到他的唇角流露出冷酷的笑意。
笑?!
他不会笑的!
她惊异地睁大眼睛,看着他莹薄苍白的唇角逐渐渗出血丝,在嘴角绽放出一朵诡异的血花,锥心的痛在心底炸开。
抬眸,她又诧异地看到他清淡的眸子愈来愈朦胧,愈来愈晶莹,瞳眸几乎呈现一种透明的空幻。
她心惊地伸出手,“你、你怎么了?”
他后退一步,如避蛇蝎般避开她伸来的手,勾起薄唇,笑得空幻,“你要为他死?”
他凝视着她,她却感觉不到他的视线,山崩地裂的惊慌霎时间向她袭来,“是你体内的毒对不对?!你不是说过那毒没有大碍的么?!”
“你要为他死。”他径自重复着这句话,一步步的后退。
她泪流满面,伸出手却碰触不到他。
风吹开木门,吹起他雪白的衣袂,白衣飘扬,银发飞舞,眼神空际的没有焦距。
她的心忽然像是被一根冰棱刺中,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然看到他唇角的笑,携着艳红的血花,美丽却悲凉。
三年来,她盼着能看到他的笑,她想,他的笑一定倾城倾国…
却从没想到,见到他的笑,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望着她,喃喃自语,唇角第一次绽放的笑,如此无奈,如此忧愁,又如此凄凉。
她望着他止住脚步,不自觉地用手捂住唇,抑制不断的颤抖。她从没见过如此美却又如此令人心碎的笑容…
他退出房间,左手一扬,袖风携带着强大的寒风击向雕花木门,‘啪’地一声巨响,阻挡了她追出来的脚步,亦将她的悲痛欲绝阻隔在视线之外。
她追至门前,双手扶上紧闭的门板,一门之隔,这段距离好近又好远,她兀自哭得伤心,支撑不住缓缓地滑下门板,瘫在地上,侧颜贴在门板上,听着他的脚步愈来愈远。
断了,这次是真的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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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仙楼的烛光幽幽,冷风吹拂着窗纱。
曾经,从远处望去,总能看到两个剪影印在纸窗上,晃晃悠悠,偶尔从楼内传来低沉的笑声,而如今,楼内冷冷清清,纸窗上的剪影也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