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海川阴着脸,一言不发。
叶阑说的没什么可指摘的,可真要让他夸叶阑他也夸不出口,索性闭嘴了。
本来挺费劲的一场戏,在叶影帝的督导下,拍摄的异常顺利,只有一点太磨人——这不到一分钟的戏,实实在在的要拍一夜。
任海川拍戏爱较真,从不走捷径,戏里是秦笙查资料查了一夜直到天光乍破,书房里一点点明亮起来。戏外他就真让江池从半夜一直拍到天亮,拍一镜休息半小时,继续拍下一镜,整个剧组跟着熬,副导演困的睁不开眼,跟灯光商量后跑来跟任海川商量能不能调光,搭人造光模拟天亮的光效,被任海川骂回去了。
导演和演员都没异议,别人也不敢再多话了,更何况——是人就看得见,叶影帝也跟着熬着呢。
别人有什么脸敢说辛苦?
片场灯光昏暗处,叶阑跟江池挤在一个折叠休息椅上,垂眸玩手机。
“下面的戏没问题的,别陪我了。”江池看着叶阑心疼了,“真的,哥…你回去吧。”
“嘘…”叶阑收起手机,在黑暗里莞尔,“这么多人呢,撒什么娇。”
叶阑坐起身来,点了支烟道:“下午的时候我跟任导说了,明天一上午歇班,下午过了两点再开工,咱俩能睡一上午呢。”
“昼夜颠倒多伤身,你昨晚还喝多了…”江池知道叶阑吃软不吃硬,放软声音,“哥你放心,我肯定不出岔子,不挨骂。”
叶阑叼着烟嗤笑:“一群人都困的跟倔强的小红军似得了,谁还有精神骂你?”
江池一笑,他想打哈欠,怕眼泪流出来影响妆,费力炸了眨眼忍了回去。
江池侧过头,眼巴巴的看着叶阑手里的烟,憋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哥…也给我来一支吧?”
叶阑刚一点烟就看出来江池也想要了,想着他戒了才没给,见他直勾勾一直看着,又困得实在厉害,心里一软:“一支不行,太多了。”
说着他把自己手里的烟递到江池嘴边,喂了他一口。
江池下意识的看看左右,片场光线朦胧,大家都困的东倒西歪的,没人注意他们,江池莫名有点偷情的新鲜感,低头,含住了叶阑刚叼过的烟嘴。
江池温润的嘴唇蹭在叶阑指间,蹭的叶阑手心痒痒的。
江池吸了两口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疲惫感减缓了不少,他看着叶阑把烟蒂按灭在一旁的烟灰缸里,有点不知足,低声求:“哥,我想再吸一根…半根也行。”
“上瘾了?”叶阑皱眉,“都瘦成什么样了?还好意思要烟?”
江池呐呐,不敢要了。
“还困?”叶阑坐直身子,放轻声音,一笑,“要不吸点别的?”
江池迷迷糊糊的抬头:“什么?”
叶阑侧过头,在江池耳边忍着笑道:“我这有股祖传多年的影帝阳气......”
江池的脸瞬间涨红,立刻精神抖擞,一点也不不困了!
“开工!”
短暂的打了个盹的任海川站起身,看了看时间皱眉道:“各部门!迅速就位!”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
鞠躬

第75章

任海川一喊开工, 江池忙触电一样起身去找化妆师了。
叶阑依旧保持着刚才半拥江池的姿势坐在化妆椅上,他低头闷声笑了几声, 浪的一点都不困了。
为了方便化妆师和美术, 灯光师暂时同意场务把片场的大灯打开了,坐在叶阑不远处的新助理竹静反射性的眯了眯眼, 用手挡了挡光,她侧过头, 看见离自己不到三米的叶阑吓了一跳。
刚才导演让大家休息了半个小时,因为晚上一直在下雨, 气温骤降, 片场有点阴冷,公共休息室里只有这边临近空调暖和一点儿, 江池照顾她, 借故让她来这边坐, 后来场务把灯都关了,片场一片昏暗,竹静一直以为自己旁边只有江池。
叶阑什么时候过来的,她一点儿都没察觉。
竹静回想刚才听到的细细碎碎的暧昧的小动静,脸有点热,遂学岑雯, 装聋装瞎。
断断续续一晚上的戏,拍拍停停,副导演喊暂时休息,灯光暗下来的时候, 江池就会来找叶阑,下半夜气温更低,拍摄间隙,江池抽空去保姆车上给叶阑取了一条毯子过来。
竹静借着器械一闪而过的光,看到叶阑把毯子接了过来披在身上,然后搂过江池,自然而然的把他也裹进毯子里。
灯光触及不到的地方,江池跟叶阑挤在一起,小声说话,说戏,等戏。
竹静跟着叶阑没几天,跟江池的接触更是几乎为零,但就从这一天一夜的相处看,她觉得两人是真挺配的。
叶阑对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是淡淡的,就是对所谓的亲信岑雯,脾气也说不上好,但来了这边对着江池的时候,叶阑完全是另一种状态,整个人好似都放松了下来,脾气也没了,多了几分慵懒的味道,不急不躁的,有什么事都静静的听江池说,像这样在这陪一晚上的戏,也没半分不耐烦。
江池对叶阑就更不用提了,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不过竹静还是留意到一点小细节…江池好像是有点怕叶阑。
但又不是艺人对大老板的那种怕,更像是青春期的毛头小子,对自己暗恋已久的校花的那种心心念念,欲言又止的怕。
江池年轻,长得还显小,每次露出那种关切在意的表情围着叶阑团团转的时候,别说叶阑,竹静都觉得心软的要化了。
竹静唏嘘,也别怪叶阑总是欺负他,谁身边整天有个这么殷切可人、予取予求的小男朋友能忍住不逗的?
天光乍破时,这场戏终于结束了,江池发挥的非常好,任海川破天荒的夸了他两句,最后一镜导演喊过后副导演挨个来道谢说辛苦,叶阑揉揉眉心,吩咐竹静明天给每个人定个大水果果盘,自己跟江池一前一后回酒店了。
竹静拿着叶阑的包和江池刚取来的毯子跟在后面,把两人送到房间后,不忘把岑雯交代她准备的“东西”放在了酒店浴室里——叶阑挑剔,不肯用酒店房间里提供的平价商品,据说是怕江池不舒服。
料理好后竹静自觉离开了,叶阑看看她拿了的东西莞尔,他倒是有点心思,奈何江池又困又累,他舍不得折腾了。
两人匆匆冲了个澡就躺下了,叶阑中间醒了一次,不规矩的把手伸进了江池衣服里,把他往自己怀里团了团。
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叶阑比江池早起了一会儿,接了个电话。
“俞熙嘉的事,江池跟你提了吗?”安亚语气不太好,“我有时候真是服了这些人…但凡把精力分些在正路上,专业点敬业点,早大红大紫了。”
叶阑一笑:“跟我提了一句,没细说,怎么?俞熙嘉又憋坏水儿了?要阴我?”
“估计他没这么大胆子跟你过不去。”安亚蹙眉,“我担心他们又想拿那些陈年旧账踩江池…”
叶阑冷笑两声,没说话。
安亚怕他冲动,自己倒先没脾气了,故意捡着好听的说:“我还挺意外的,江池以前可很少跟我联系,他挺在意的,虽然没明说,但他话里话外的,就是想让我提早做准备,万一有什么事了能把你摘出来,说到底…零片酬那事儿始终是他的心病,总怕哪天爆出来牵累到你。”
叶阑脸色稍霁,走到露台上,点了支烟:“是俞熙嘉的意思,还是世纪娱乐的意思?”
“跟世纪娱乐好像没多少关系…他们上次就被江池吓着了,知道江池豁得出去,不敢跟江池硬碰硬了。不过这也不好说…他们不可能盼着江池好,就算不挑头闹事,落井下石也够烦了。”安亚突然想起什么来,问道,“那个耿天,江池以前的经纪人,他现在还在世纪吧?我联系一下他问问情况?”
叶阑不置可否:“他们公司早不把耿天当回事了,问不问的…”
安亚一想也是:“耿天马上要进星光了,正着急巴结新公司呢,真知道什么肯定会主动说…算了,我这边想办法,你们安心拍戏就好。”
“你们想怎么处理?”叶阑早就烦了这些人一次两次没完没了的试探挑衅,“能不能痛快点儿,来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安亚笑了:“怎么一劳永逸?叶影帝,你好歹也是有家有室的人了,能不能收收匪气?”
“世纪娱乐好像就是一家独立的经济公司吧?没听说是谁旗下的产业吧…”叶阑若有所思,“要不是因为江池,我连他们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个小公司…也不知道星光有没有扩充的打算。”
“你…你想把世纪娱乐吃了?”安亚哑然,“天还没凉呢,你就想让人家破产了?”
“他们的一哥已经在我这儿了,过不了多久耿大经济也过来了…”叶阑忍笑,“一家人,最重要的不就是齐齐整整么,干脆都…”
安亚哭笑不得的打断他:“你积点德吧,真把世纪吞了,前脚签合同,后脚世纪的高层就得被你轰走的轰走,架空的架空,留下个俞熙嘉坐凉板凳。”
叶阑淡淡的:“那怎么了?不是他们当初逼江池的时候了?当时是江池自己扛下来了,要不是怕鱼死网破,我早就…”
“行了。”安亚后悔跟叶阑商量了,“好歹替江池积点德吧,他小心翼翼的,还不都是为了你。”
叶阑不置可否,江池对他怎么样他心里自然清楚,只是这个心病一天不彻底解决了,江池就得时刻提防着。
叶阑自己没心没肺惯了,江池不一定能这么洒脱。
总要干干净净的处理了。
挂了安亚的电话后叶阑自去洗漱,穿戴整齐后回卧室看江池,见他已经醒了,催他起床下楼吃饭。
江池还是困,但没赖床,用了不到十分钟就把自己整理妥当了,低头洗脸的时候,站在一边看着的叶阑顺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江池抬头时,看见了叶阑手腕上的一块新手表。
手表是今年的限量新款,表盘简单别致,江池多看了两眼,顺口道:“哥你又买手表了?真好看。”
“哪有时间逛去。”叶阑低头转了转手表,没当回事,“昨天那个姓刘的那个投资商送的…这人眼光还行。”
江池眼睛眯了眯,回忆“姓刘的”投资商…好像挺年轻的。
江池再看叶阑手腕的时候,莫名觉得那块手表没那么好看了。
偏偏别人不这么认为,一下午的时间,好几个人或真心或奉承的夸了叶阑的新手表。
江池之前送叶阑的那一块,从来没人夸过。
江池心里好像有小猫在挠一样,等戏的时候,连任海川也多看了两眼,问了叶阑一声手表是什么牌子的。
江池忍无可忍,一个镜头下来,叶阑单独给他讲戏的时候,他壮着胆子把叶阑手上那块碍眼的手表摘了。
“挺…贵的。”江池一脸不自在,他知道叶阑烦别人在正式拍戏的时候走神扯别的,匆匆解释,“别蹭了刮了,我给您收着吧,回去放起来。”
说着厚着脸皮把那块手表揣进他自己裤兜里。
叶导蹙眉,片刻后了然一笑:“宝贝儿,吃醋了?”
江池装没听见,耳廓却一点点红了。
任海川端着茶杯过来说戏,叶阑没再追问,站在江池身边跟着听,等任海川说完走了,江池怕叶阑生气,磕磕巴巴的跟叶阑道歉:“您以后喜欢什么…告诉我牌子和样式,我去买。”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江池愿意把赚来的钱全花给叶阑。
叶阑将笑不笑,看了江池一眼没理他,工作时间,叶阑没惯着江池,继续严肃认真的讲戏,闹的江池心里惴惴不安的。
直到晚上,回酒店换厚衣服的叶导演,手上戴着江池送他的那块手表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跟大家说个事,我没有不看晋江的评论(不知道是不是那句“断更时不敢看评论”误解了大家),那现在认认真真说一句,评论都会看,这几天的,每条都看了。除了“漠视读者”(这条真没法接受,我看这个的时候是真的...),别的我觉得大家说的都挺中肯,特别是提醒我可以文案请假的姑娘(以后每天会在晚十一点之前在文案说明今天更新情况)其他的也没冤枉我什么,确实我错了。
因为断更懦弱了,逃避,不敢跟大家多说话了,是我错了,以后会在文案说明情况。
我确实在作者有话说的少,不是这篇才这样,一是怕自己解释自己的写的东西会影响读者阅读感受,二是因为怕自己做了不该有的引导,比如现在...我怕我一说,就会误导读者觉得我又受伤了我又脆弱了然后撕好好提建议的读者。
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沟通这个事,一说可能就是自己给自己两边拱火。
别撕了,真是我错了,咱们集中精力批评我,别互撕好吗?我没那么脆弱的。
或者看见不认同的评论,咱们不回复了好不好?
作为睡前故事,真不想这样。
还有,请别再说“爱看...不看...”,这句话对读者的扎心程度真不亚于对作者的“漠视读者”,大家将心比心吧,我焦心正常交流的读者被怼,也焦心太偏爱我的读者不能好好享受文章乐趣还分精力科普劝架,能追连载都不容易,总之...我语无伦次的,想大家都开心点,睡前故事啊,我凭什么害的大家不高兴。
大概就这样, 我一直不太会说这些,反正就…我的问题,这次吸取了不少教训,希望自己以后能做的更好。
谢谢支持
鞠躬

第76章

“《秦笙》四十六场一镜一次!a!”
已近夜半, 江池满脸疲色,坐在他父亲的信贷公司自动门外的台阶上, 不知坐了多久。
一辆车经过, 车灯一闪,映上江池瘦削的过分的侧脸。
江池疲惫的坐在路边, 久久不愿起身。
一向爱干净的他的衬衣袖口两边都脏了边儿,右手一边还沾着点变成褐色的血迹, 他看着觉得狼狈碍眼,掩耳盗铃的慢慢的挽了起来遮住, 露出了瘦的可怜的两条细长手腕。
他不知道该去哪儿。
学校是肯定不能回了, 追债的人已经找到了学校,他的导员和同学都知道他家里出事儿了, 议论纷纷, 前两天, 隔壁专业一个古道热肠但没什么脑子人,在学校贴大字报宣传,联络了秦笙参与的几个社团,在全校搞了一次募捐,闹得动静不小,还被当成新闻在几个社交平台上转发了, 上了当地的电视台,秦笙家里的事,至此彻底闹的人尽皆知了。
学校回不了,他也不想回家。
他母亲的黑白遗像就放在客厅里, 他不敢看想自欺欺人,装作母亲还在。
“卡!过了,下一镜接!”
“《秦笙》四十七场一镜一次!a!”
“小同学,这么晚了不回家,在这儿做什么呢?”
听见声音,江池抬眸。
公司查封已月余,水电都欠费,公司里外的灯全暗着,只有远处的路灯还亮着,说话的人背着光,江池看不清来人的脸,只凭着声音知道是个男人。
秦笙昨天刚在这里,这个台阶上,被几个信托人按住头往地上撞过,撞的头发里全是血,这个时间里在这里遇见一个男人,他其实是很怕的,身上零零散散的伤口断断续续的疼了起来。
但他太累了,连日来的疲惫冲击着他,江池不想跑了,打就打吧,这些天他接触了不少信托人了解情况,越了解越心焦,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该挨打。
江池垂着头,低声道:“您也是信托人吗?我是秦笙…秦铭诚的儿子和委托人,他的事暂时由我…”
来人上前一步,江池本能的缩了缩肩膀。
他最近被打的太多了,也总结出了点经验,他想着一会儿挨打时要记着护着头和肚子,不等他动作,来人坐到了他身边。
江池微怔,对方穿的西装革履的,颇为讲究,身上也没有酒气,怎么看都不像个会席地而坐的人。
“我不是信托人。”叶阑熟门熟路的从公司大门边的报刊架上抽了一本广告册出来,撕成两半垫在身下,道,“我以前在这住过…今天正好经过,过来看看。”
知道不是信托人后江池放松下来,他不愿和陌生人独处,就要起身,不想坐久腿麻了,起来时踉跄了下,重新跌坐了在台阶上。
叶阑看着江池,没扶他,他目光复杂,眼里有股难言的情绪:“你想回家?”
江池点头,木然道:“回家…”
“你低血糖了吧?还带着伤?”叶阑上下看了江池一眼,声音平静,“这个时间打不着车,就你这样一步一蹭的走回去,经过前面巷子的时候可能会被醉汉堵。”
江池困惑的看向叶阑:“你怎么知道我会走右边的巷子?”
叶阑顿了下,一笑,点了点江池的肩膀:“秦笙,是不是?我在新闻上看见了,知道你家住哪儿。”
提起新闻,江池的脸变得煞白,他羞惭的偏过头,叶阑起身,叹了口气:“跟我走吧,对面就是酒吧街,醉鬼多不多你不清楚么?”
江池戒备的看着叶阑,叶阑一笑:“我刚看了新闻,就遇见你了,多巧。我当积德行善了。”
江池犹豫了下,自知自己没什么可被打劫的,心一横跟了上去。
叶阑的车就停在路边,江池看了那车一眼,眉头微皱。
他以前算是半个爱车族,宿舍里堆了不少《名车志》类似的杂志,但他也只认识眼前这车的牌子,看不出车子的型号来。
叶阑眼中一黯,眯了眯眼催促:“怎么?又不是个大姑娘,还怕我?”
江池摇摇头,心道这应该是最近出的新车型,有钱人,大概有渠道早一步订车。
他钻进车里,被车里足足的冷气激了个寒颤,轻声道:“谢谢您。”
“顺路而已。”叶阑发动车子,见他像是畏冷,问道,“温度调高点?”
江池没说话,他细瘦的手臂上汗毛都立起来了,他没好意思让对方关冷气,自己把挽起的袖口放了下来,叶阑侧头看了他一眼,正看见他那脏兮兮的袖口,目光一滞。
江池顺着叶阑的目光看下来,脸迅速涨红了,窘迫不已的把手藏在了身后。
叶阑迅速移开视线,安静开车。
“卡!”
叶阑的表情瞬间松懈下来,一边倒车回刚才的位置一边笑道:“刚才上车时表现的不错…真像是冻了下似得。”
这两天天气不好,温度并不高,夜半尤其冷,导演组的人怕他俩冻着,感冒了耽误进度,根本没开冷气,江池刚才怕冷的神情,包括微微颤抖的肩膀和手臂,都是演出来的。
车子开回去了,两人和坐在后座的摄影下车,不远处,导演组的人争论不休。
叶阑名义上算是半个副导演,但懒得去搀和,类似的争论从前些天就有了,他一听就头大。
他不去,也不让江池去,索性回了车里,等他们吵出个结果。
争端其实很简单也很常见,就是如今商业电影中的常态:剧组管理阶层一分为二,以任海川为首的,恨不得把商业片拍成文艺片的一群人笔直的像电线杆,不允许任何人染指神域,而投资商和运营组的人则希望在戏里搀一点基情的元素,以便在拍摄期和电影上映前夕炒热度赚话题度。
比如在刚才那场车上的戏里,亲运营组的副导演和随组编剧之一就希望叶阑和江池的眼神交流更多一点,他们甚至想添一点戏,类似让江池多一点怯懦的表情之类的,用来讨好女观影人。
一会儿还有一场叶阑给江池伤口上药的戏,分镜本来已经写好了,但任海川刚才看了以后临时决定,要删掉江池面部的一个特写,理由是江池忍疼的那个表情是非常常见的性暗示符号,真拍摄出来容易混淆观影人的判断。
运营组的人苦口婆心的劝任海川,说的口干舌燥,奈何任导刚正不阿,直男眼里揉不下基佬的沙,说拍正剧就是正剧,说什么也不松口。
两边吵吵的不可开交后,通常就会来找叶阑这个制片人评理,叶阑最怕这个,早早拉着江池躲了。
“不去劝劝吗?”江池坐回车上,不放心道,“任导这两天本来就上火…”
“两边都有理,我劝谁?”叶阑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递给江池,“既然是商业片,就不能太较真,咱们一个硬广都没植,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了。”
江池接过叶阑刚喝过的水瓶,抬头喝水,心里高兴…跟叶阑间接接了个吻。
“宣发部门也不容易,这部片子冲的是贺岁档,竞争压力很大。”叶影帝闹心的看着江池,“你怎么也不知道发愁呢?等今年年底,这部片子要跟《摄政王》争票房…小朋友,你一个弄不好就会被爸爸挤的很难看啊。”
叶阑其实已经有点后悔接了《摄政王》这部片了,接戏时还没跟江池在一起,更没企划自己做制片人拍电影,临了了马失前蹄,要自己跟自己打擂台了。
叶阑虽然认可江池的演技,但不是他自负,无论是主演阵容还是主演的票房号召力,《摄政王》能甩《秦笙》十条街。
江池倒很乐观,心态彻底放平,恳切道:“谁的电影跟您同期了都会被挤,上次《万家灯火》不就是临时加开场次,挤的两部票房差的片子提前下映了吗,还有《片儿警》,当时好像是全天排片一直排了快两个月,刷了好几个记录吧?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