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骐想了想纳罕道:“不对啊…当初她能瞒天过海靠的是父皇不在京中,母妃你插不进手去,但现在…父皇也让她骗了?”
薛贵妃摇头:“怎么可能!你看你父皇现在病的没样儿了,但他心里都明白着呢,冯皇后知道的事,他能不知道么?再说柳太医当初不敢说实话,是忌惮着冯皇后,又不想招惹是非,所以才息事宁人,但皇帝跟你我一样么?柳太医自然是不敢瞒着的,我猜着…这事儿皇帝皇后都知道的,就是祁骅…没准也知道。”
“那父皇为何不告诉我们呢?”祁骐眉头紧皱,“为何只告诉皇后?!若父皇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也该是告诉母妃你然后瞒着冯皇后啊!父皇明明最宠爱的是母妃啊,这种交心的事,怎么能不告诉你呢?!”
薛贵妃闻言苦笑一声,摇头道:“交心?为何要同我交心呢?说到底…我不过也只是一个妾罢了。”,薛贵妃看向祁骐,眼中带着怜悯:“我也是今天才明白,到了要紧时候,你父皇还是更放心皇后的,人家才是结发夫妻啊。”
祁骐这一年来,特别是进了工部后,早让人捧得找不着北了,如今乍一听这话心寒了一半,半晌无话,薛贵妃心疼的将儿子拉到身边来坐着,低声劝道:“好孩子,别难过,你父皇自然有他的考量,他正值壮年,突然就得了这病,自然不敢闹得人尽皆知的,你父皇必然不是在防备你,比起你来…太子才是你父皇真正担心的。”
祁骐失神道:“难道…要我去跟大哥争么?我…我不敢!”
薛贵妃先是一怒,随即哄道:“瞎说什么呢,你大哥那里自然有你父皇去料理,但你二哥那边…就需要我们自己动手了。”
祁骐迷茫的看向薛贵妃,薛贵妃低声嘲笑:“我说呢,这段日子冯皇后怎么那么着急,容不得你在皇帝跟前孝敬一会儿,我本以为是因为皇帝病不大,过不了多久就好了,所以冯皇后急着要让自己儿子献殷勤,现在才明白,她是什么都知道了,所以不敢让你多在皇帝跟前呆着,只等着皇帝替他儿子铺好了路,好稳稳当当的做太后呢。”
薛贵妃阴冷一笑:“只可惜她不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要没了祁骅,皇帝就算再偏心嫡子,也不得不立你了。”
太子府中,祁骁和百刃一同坐在床上,围着厚绒织花毯对弈,描金小炕几上除了棋秤还摆着一壶茶水,几碟子精致温热点心,初春天里入了夜还是有些冷,床下摆着一尊九环黄铜三勒熏笼,熏笼中放着两块清淡的上好香饼子,热气上来,满室清甜香气。
祁骁坐在百刃身后搂着他,看的却是自己那一边的棋子,祁骁连吃了几个百刃的白子,慢慢捡起来低声道:“疑心易生暗鬼,薛贵妃家世比当年的冯皇后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只因为晚进宫这么几年,就差了这些,带累的自己儿子也成了庶子,她平时虽不说,但心里也明白自己是比人家差了一截的,且皇帝到底倚重了祁骅那么些年,薛贵妃心里哪里放心,如此…”
百刃低声一笑:“如此,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皇帝就是和冯皇后联起手来骗她呢,十几年的东西风之争不是假的,她知道祁骅继位后定然没有自己和儿子的活路了,现在她争,不是为了皇位,竟是为了活命了,所以…她一定会动手。”
祁骁低头在百刃额头上宠溺的亲了下:“孺子可教。”
百刃想通了官窍,开始专心下棋,盯着这一秤棋子半晌无话,祁骁也不催他,只是不住的亲亲摸摸的,百刃怕痒的缩着脖子笑道:“殿下别闹…”
“谁闹你了?”祁骁轻轻摩挲百刃颈间细嫩的皮肉,笑道,“下不过我了,就要耍赖说是我闹得了吗?”
百刃一面躲着一面死死的盯着棋秤看,半晌突然扔了手中棋子,来了脾气,愤愤道:“不输宅子不输地的,你何必如此较真?!让我赢了又怎么了?”
祁骁勾唇一笑:“你若想赢,我以后一直输就好,但这一次的咱们得说明白,你可答应了,若今天输了,就得听我的…”
想起之前打的赌百刃涨红了脸,低声埋怨:“好好的一个人,无事做总想那些不正经的事…”
祁骁轻笑:“岭南王…对着你,孤还真没法正经。”
百刃憋气,自那日他一时意乱情迷,忍着羞由着祁骁在书房里胡天海地的来了一次后祁骁就没完了,好好的不行,总要想新法子折腾他,偏生他对着祁骁一点脾气也没有,祁骁说了什么他总是忍不住听话,总让祁骁连哄带骗的欺负了去,今天祁骁又想了个新法子,同他低声耳语一番后百刃当即就红了脸,连连摇头,祁骁就想了这一招…下棋论输赢。
百刃想辩驳,但看着这一秤黑子苦着脸说不出话来,祁骁抬手在棋秤上抹了一把,玉石棋子纷纷落在塌下烫金红毯上,滚得满地都是,祁骁一笑:“别费这脑子了,来日相公好好教教你,管保你再无对手,今天么,就先将这赌资并束脩交了吧…”
第九十八章
一番亲昵过后一夜好梦,翌日天刚亮时祁骁就醒了,撩起床帐看了外面时漏一眼,轻手轻脚的坐了起来。
“殿下…”百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今日要去上朝?”
祁骁坐回床上,俯下|身在百刃额上宠溺的亲了亲,低声道:“再睡会儿,中午我回来跟你一起用午膳。”
百刃揉了揉眼,也看了看外面,起身道:“不睡了,也不早了,快让她们进来伺候你洗漱,吃点东西换衣裳是正经。”
祁骁心里一疼,若是以前,自己这点儿动静根本吵不醒百刃,就是偶然闹醒了他,只消自己哄一哄百刃就能再睡一觉,但现在…
只是半年,一个人起居习性竟能变这么多么?
百刃不知祁骁心中所想,自己将头发扎起,跪起身来扯过榻边小炕几上的衣服伺候祁骁穿衣裳,祁骁将人按回床上,低声道:“早起天凉,先别起来。”
百刃笑笑:“横竖也醒了,躺着做什么呢?”
“歇着。”祁骁自己将衣裳盘扣扣好,温柔一笑,“多睡一会儿吧,今天中午可没你歇晌的空儿了。”
百刃眨眨眼:“有什么事儿么?”
“姑母用罢午膳后要去贺府一趟,康泰的事儿她总要跟柔嘉说一声的,姑母之前问我去不去,我想着你大概惦念你姐姐,就答应了。”祁骁在百刃头上揉了一把,“你跟着我去,也不必那样大费周章的易容了,只消让人给你稍稍变动些就好,我多带几个人去,没人留意到你,去看看你姐姐,顺带再看看孩子,好不好?”
百刃顿了下,摇头笑道:“算了,知道她和外甥都好好的就行了,何必这样折腾,柔嘉上次没认出来是因为还在月子里,如今人已经精神了,没准就能看出来,且还有敦肃长公主,她眼睛毒着呢,怕是不好骗过去。”
祁骁轻轻叹了口气:“你不用这样替我小心的,你当我怕他们?”
“你自然不怕。”百刃笑笑,起身替祁骁拢了拢头发,小声道,“但是没必要…这个当口上还是安分一点的好,我在这里已经是给你招祸了,哪里能再招惹是非,且又不是以后都见不着了,何必冒险呢?”
百刃眼中含笑:“等大事成,自有相见的时候,殿下定不会让我枯等的。”
祁骁心中一暖,低头在百刃唇上抿了下,在他腰上揉了揉道:“一会儿让她们伺候你沐浴,汤池里多放些活血解乏的草药。”
百刃点头,又躺下了。
承乾宫寝殿中,皇帝两颊发红,倚在大迎枕上呼哧呼哧的直喘气,福海禄小心的给皇帝顺着气,低声不住劝道:“二皇子是什么性子,别人不知道,皇上自己还不清楚么?哪里会真的忤逆皇上呢?他只吃亏在不会说话上了罢了,皇上看太子,那倒是言语上一点岔子也不出的,但又如何呢?难不成他倒比二皇子更有孝心?”
皇帝犹自怒胜,拍床大怒道:“朕不过才躺了这么几天,他就心急了,这几日话里话外的想着谋差事,说的好听,是替朕分忧,他以为朕真的病糊涂了吗?!他是觉得朕撑不住了,忙不迭的想要揽权呢!”
福海禄心中暗暗叫苦,方才祁骅来请安,因着说起今年盐引的事儿来,有个差事缺人,祁骅就说了句愿意去历练历练,本也没什么,谁知皇帝当即就急了,将手中汤药摔了祁骅一头一脸不说,还当着众人的面将祁骅厉声斥责了一顿,祁骅里子面子丢了个一干二净,最后灰头土脸的走了。
皇帝自病后性情大变,福海禄也不敢十分的劝了,只捡好听的说,笑道:“皇上又说笑了,什么撑不住?这两天皇上病又好了许多呢,这天儿渐渐的也暖和了,更好养病,过几日就可大好了。”
说起这个来皇帝更心烦,皱眉道:“不轻不重的一个病,拖拖拉拉的没利索的时候,干脆让柳太医多加些药,也可好的快些。”
“哎呦这可使不得。”福海禄连忙拦道,“哪有这样治病的呢,皇上…奴才斗胆说一句,起先柳太医就说了,这病三分靠药,七分靠养,您总要动怒,实在于病情无益,所以才不得根治,皇上还得是忍着些,不为了别的,为了龙体,也要少生几场气。”
皇帝烦躁的摆摆手:“让朕少生气?那也得让他们别来故意气朕…太子呢?他今日为何没来?”
“前朝的事太多,太子走不开呢。”福海禄心中摇头,祁骁又不是傻的,知道皇上脾气大还往上撞,幸得他平时就不常来请安,所以也没人说他,只苦了下面几位皇子,往日里孝子做习惯了,日日晨昏定省,现在更是得一天几趟的来,像是方才那种事简直就是家常便发,就是嘴最甜的三皇子也总遭皇帝训斥呢!福海禄小心的吹凉了重熬好的药,一勺勺的喂给皇帝,低声道,“皇上,不是奴才多嘴,分些差事给二皇子也无妨,总好过让那一位在前面大权独揽啊。”
皇帝顿了下,半晌道:“你真以为朕病糊涂了?”
福海禄连忙放下药碗跪下请罪:“奴才不敢。”
“起来吧…朕还能真治你的罪?朕没糊涂…如今朕心有余力不足,所以朝政上的事才不得已交给祁骁了,这也没什么,他最多也就是收买收买人心,在要紧的地方插几个自己的人进去,也就这样了,只要朕大安了,就可以马上将大权揽过来,他原先怎么变动的,朕就再怎么给他变回去,但要是让祁骅也去插手…”皇帝嘲讽一笑,“你觉得就凭着祁骅,能是祁骁的对手?人家随便使个绊子就能让他翻不了身,真闹的不可开交了更是麻烦,所以朕才一直不许他多插手,免得上了祁骁的套,偏生这东西,这东西…咳…”
皇帝说着话又咳了起来,福海禄连忙端过润喉的茶水来喂给皇帝,皇帝一口喝了,又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他咳了这半日憋得面容紫涨,胸中好似风箱一般呼哧声响不停,骇人的很,福海禄给他轻轻捶着,摇头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皇上这样为二皇子,当真是难得了。”
皇帝又咳了两声,冷笑道:“难得?哈…哈哈…怕只有你觉得吧,如今只是因为朕多疼了薛贵妃母子些,他就对老三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对朕面上恭敬,心里不知如何怨怼呢。”
“哪里哪里,皇上又多虑了。”福海禄不停劝着,笑道,“皇上您不也是么,心里既生着二皇子的气,暗中却还是一直为他筹谋着,父子天性,二皇子也是这样的,许是吃醋您疼三皇子了,但心里啊…孝敬皇上还是同以前一样的。”
皇帝苦笑:“但愿吧…”
皇帝忽而又想起一事来,问:“对了,朕听闻祁骁半月前也病了,每日下了朝就回府,一应文书都是在他府里批,可是真的?他得的是什么病?”
福海禄皱眉,低声道:“这个奴才也听说了,从太医院那边是看不出什么来…平日给太子诊脉的都是太子的亲信,脉案上真真假假谁能知道,就是问也问不出的,太子府那边…天太冷,太子不大宿在外面了,终日都在内院里,霍荣打听不来里面的事,皇上知道的,跟着太子的人嘴都跟那锯嘴儿的葫芦似得,撬都撬不开,只听说…之前生病好像是因为累着了,身子疲乏,殚精竭虑的,亏了身子,听说太子府里如今正费尽心思的给太子保养呢,膳食房里流水似得做各色补养身子的吃食。”
皇帝冷笑:“哼…朕顾不上朝政之事了,他怕是开心过了头,操心太多了吧。”
福海禄笑笑:“大约吧。”
“让霍荣盯紧些。”皇帝说了半日的话已经疲乏不已,躺下低声道,“朕病着,这个当口上,别让他闹出事来。”
福海禄上前给皇帝掖被角,点头道:“是。”
皇帝有些困了,低声念叨:“还有祁骅…也让人看着他些,别…着了别人的套…”
“什么?”福海禄凑近了些,“皇上方才说了什么?”
皇帝闭上眼,已然睡着了。
未时,外面天阴了下来,不多时竟又下起雪来,百刃不去贺府,祁骁也懒怠去了,借着天儿不好让人跟敦肃长公主说了声就罢了。
外面大雪纷飞,太子府里间暖阁中却春意浓浓,祁骁和百刃窝在罗汉床上,床上堆着不少软枕,祁骁倚在床头,怀里抱着百刃,百刃怀里则抱了个银制的雕花小汤婆子,两人身上还盖了层厚实暖和的骆驼绒织花毯,舒适无比。
百刃方才午膳吃了不少,这会儿有些困了,倚在祁骁胸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祁骁则一面揽着他一面看文书,一心二用,竟也两不耽误。
百刃将睡未睡,祁骁索性将文书放在一边,将人搂到身边笑道:“困了不就睡么,怎么还跟小孩儿似得要闹觉呢,难不成想要我哄?”
百刃闭着眼笑,小声道:“那就哄哄呗。”
祁骁一笑,将百刃怀里的小汤婆子拿了,摸了摸他被烘的热乎乎的肚子低声道:“睡觉就别抱着这个了,省的一会儿硌着了。”
百刃半阖着眼点头,拱了拱往祁骁怀里蹭,祁骁心里熨帖不已,幸得这习惯还没改…不在人前的时候,还是喜欢同自己撒娇。
“对了…”百刃忽然睁开眼,来了精神,定定的看着祁骁,“突然想起个事儿来…那个丫头,就是长的像我的,嫁出去了么?”
祁骁一愣,失笑道:“还没呢,这着什么急?”
百刃困意全消,下月他还想回岭南一趟呢,那丫头还在,他怎能放心?
祁骁见百刃如临大敌的样子心里就明白了,却忍不住逗他,摇头一笑道:“好歹算是我的一个大丫头,还是皇上赐给我的,哪里那么容易嫁了?再说她跟了我一场,虽未如何,我也总要尽些主仆情谊,给她筹备一二嫁妆才好。”
岭南王戒心大起,道:“无妨,我给她筹备。”
祁骁又摇头:“那也得选个好日子啊…”
“殿下…殿下!”
祁骁无法,只得放开手,整了整衣裳道:“进来吧。”
江德清也知道大概是打扰到主子的好事了,额角冒汗,躬身先告了罪才道:“殿下,宫里…二皇子出事了…”
第九十九章
祁骁挑眉:“怎么了?”
江德清擦了擦额角上的汗珠低声道:“就是方才的午膳时候的事…”
“因着皇上身子不好,如今这御膳都摆在承乾宫了,各宫娘娘若有什么心意,也都是送到承乾宫去,方才午膳时雍华宫麟趾宫永寿宫都送了些吃食过去。”江德清顿了下,低声道,“谁知这些饭菜竟出了岔子。”
百刃大喜:“皇上吃了?!”
祁骁忍不住的笑,从后面将百刃搂住了,低头在他脸颊亲了下轻笑道:“哪里那么容易了,你当他是傻的不成。”
当着外人的面,百刃大吃不过,连忙往旁边躲,祁骁偏不放开他,揽着他笑道:“公公接着说。”
江德清也笑了,垂眸低声道:“回王爷,并没有…今天承乾宫里是皇后娘娘,薛贵妃娘娘,还有三皇子殿下一同陪皇上用膳的,三皇子殿下至孝,知道皇上嗓子难受吃不得热菜热饭,每道菜都是他先尝过,觉得温了才让宫人呈给皇上,平时都是这样的,谁知今天偏偏出了岔子,午膳用了一半的时候三皇子突然鼻中出血,眼昏目胀,继而呕吐不止,接着就晕过去了,殿中众人都吓了个半死,尤其是薛贵妃,也险些跟着厥过去,还是让老嬷嬷狠狠掐了掐人中才救回来的,薛贵妃醒后仪态全无,头发也散了妆容也花了,抱着三皇子大哭不已,不多时太医来了,诊过后说是误食了不该吃的东西。”
祁骁勾唇一笑,这就有意思了,不是中毒,而是“误食”。
百刃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太医起先确实是这么说的,但薛贵妃不听,说一定是有人下毒,当即就让太医试毒,冯皇后不大耐烦,冷嘲热讽了几句,意思是薛贵妃太过兴师动众了,众人自然还得是看皇上的意思。”江德清淡淡一笑,道,“皇帝稳下心神后先让人将三皇子带下去好生疗治,然后又命人去宣了他最放心的口风很紧的两位太医来,接着让殿中闲杂人等都退下了,只留了冯皇后薛贵妃和福海禄三人,几人看着两位太医细细排查,两位太医小心的很,用了快半个时辰才诊出来,是一碗银耳汤出了岔子。”
“因为不是用的砒霜等毒,所以银筷子也没试出来,太医还是反复的尝过了才确定的,那银耳汤里的银耳是真的,汤水却是由老参汤,和着十几味大热的药材炖的,且不说其中有不少药材是相克的,就单是那浓浓的一碗老参汤,不受补的人喝了就得受不住,三皇子只是尝了尝就闹了那情形,可见其厉害,而且最要紧的是…这汤若真的让身患热症的皇上喝了,那…”
百刃遗憾摇头:“那怕是不死也得要去半条命呢…”
祁骁心里本也有些许惋惜,一听这声撑不住又笑了:“好好的听公公说事,你总逗我做甚?!”
百刃蹙眉,低声分辨道:“我哪里逗殿下了…”
江德清也忍不住笑了,笑着接着道:“这还不是最要紧的,要命的是…这碗银耳汤莲子汤本是薛贵妃亲手熬制的。”
百刃一愣,祁骁挑眉:“然后呢?”
“然后薛贵妃自然是不信了,但证据确凿,由不得她喊冤,冯皇后当即就要命人将薛贵妃拿下,薛贵妃自然不干,大声喊冤,说若是自己动手,何以非要下在自己做的汤碗里呢?且她明明知道三皇子是要先替皇上尝一尝的,她再如何,也不至于伤了自己儿子,冯皇后却非咬死了说是,一时殿中闹得鸡飞狗跳,福海禄回头看皇上,只见皇上定定的坐在榻上,半晌突然喷了一口血出来,直挺挺的躺下去了。”
百刃复又高兴起来:“然后呢?还救的回来吗?”
祁骁笑的肚疼,江德清笑着点头:“有两位太医守着呢,自然是救得回来的,救回来后皇帝青白着脸色,抖声严命殿中众人封口,当即宣了宗人府的明郡王来,案情简单,不过半个时辰就破案了…确实不是薛贵妃下的药,雍华宫的小厨房里那银耳莲子汤还剩了一些呢,都是好好的,明郡王拿了薛贵妃小厨房里的丫头,还没来得及严刑逼供她就招了。”
“那丫头说她收了二皇子的钱财,这事儿本是二皇子授意的,明郡王请了旨后又搜了二皇子的昭阳殿,查点库房的东西的时候发现确实是少了一颗已成型的百年老身,问起二皇子那参去哪儿了,二皇子也没说出来,再问二皇子可认识那丫头,二皇子言辞含糊,再问二皇子可是他下的药,二皇子当即大怒,大呼冤枉,好像是真的刚知道一样,明郡王命人将那丫头带上来同二皇子对峙,却不想那丫头上来后给二皇子磕了个头,然后转身一头撞在柱子上…没了。”
祁骁转头看向百刃,两人眼神交换,全明白了。
百刃低声道:“皇上是怎么说的?判二皇子的罪了吗?”
祁骁嗤笑:“怎么可能。”
江德清躬身道:“殿下明见,皇上确实未发作二皇子,只是将他软禁在自己宫里,又命众人都将嘴闭严实了,而后薛贵妃大闹,让皇上还自己儿子一个公道,谁知…皇上只是深深的看了薛贵妃一眼,什么都没说。”
祁骁淡淡一笑:“现在呢?祁骐可没事了?”
江德清点头:“煮了绿豆汤轮番的灌,灌了吐吐了灌,虽折腾的没个人样了,但也无妨了。”
祁骁点头:“那就行了,让他们盯紧些,再有什么事马上来回我,去吧。”
江德清躬身退下。
百刃皱眉,半晌道:“都到这时候了,皇帝也没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