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骁抬头看向百刃,轻笑一声:“怎么哭了…想到你母亲了?别难受,百刃,你比我命好。”
百刃偏过头将眼泪抹了,谁知越怕丢丑越是遮不住,他心里像是被一把钝刀来回的捅似得,祁骁越是轻描淡写,他越是难受,眼睛仿佛也不是自己的了,似是要替祁骁将这些年的眼泪都流出来似得,祁骁失笑:“怪我,好好的小年夜,不该提这些…”
百刃摇摇头,替祁骁满上酒盅,哑声正色道:“来日我若能顺利继位,东陵一族岭南十九城,定全力帮扶殿下…助殿下早日铲除佞子,以正山河。”
祁骁胸中苦闷一扫而空,笑了下端起酒盅来同百刃碰杯,快意道:“好,若来日我先你一步继位,那岭南王的位子,我定替你夺下!”
百刃仰头将酒干了,一想到祁骁方才说的话心里又难受起来,狠狠一捶桌案低声怒吼:“那是皇后啊!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祁骁起身将百刃揽进怀里,失笑:“别动气…好了好了,好孩子,你快把我的心哭碎了…”
仿佛受了偌大委屈的是百刃似得,祁骁又哄又疼,柔声道:“别难受…我母后走前曾留给我一句话,要不要听?”
百刃抬头看向祁骁,哽咽着点了点头,祁骁哑声慢慢道:“我母后自缢前,让敦肃长公主跟我说…她说…骁儿,来日若是知晓前事,不必太过介怀,死生大事,向来由不得自己。”
“你父皇为了大襄战死,死后英灵永驻国土,岁岁年年为你守护四海,保你海晏河清;母后我是为你而死,死后魂魄永守皇城,时时刻刻为你祈福安康,佑你福寿绵长。”
“日后就算有一万分不如意,要想到…爹娘其实都在,不必伤怀。
“所以说…不用可怜我,我也不用别人同情。”祁骁眼中水光点点,温柔又坚定,指了指天一笑,“我父皇母后都天上看着我,我是正统嫡子,生来的天潢贵胄,不管祁靖那厮如何遮掩…这都是他改变不了的,祁氏列祖列宗都在庇佑着我,这血海深仇,早晚会得报。”
百刃眼泪蜿蜒而下,不住的点头,祁骁宠溺的将人搂在怀里,静静的看向窗外夜空,不知窗外繁星点点哪颗是他母后,不知她看见没有,他祁骁孤孤单单快二十年,终于有个为他不甘为他苦,为他流泪为他疼的人了。
翌日百刃是被窗外阵阵的鞭炮声惊醒的,百刃微微蹙眉:“几时了?”
祁骁坐在床头,闻言一笑道:“刚卯时,再睡会儿吧…”
百刃昨日哭了太久,这会儿眼睛还难受着,揉了揉低声呢喃:“殿下怎么每日就起得这么早…”
“这算早?”祁骁笑了下,其实若不是百刃在,他睡的还少,祁骁俯身拿过一物递给百刃一笑:“看看。”
百刃接过来一看脸微微红了,这是他昨日送给祁骁的玉玦,祁骁让人用金线做了穗头穿成了玉佩,百刃轻抚玉玦上的图纹低声道:“殿下若是以后不喜欢了,就是砸了毁了,也千万不要把这个送给别人。”
祁骁轻笑:“你给我的东西,我怎么会不喜欢了。”
百刃微微蹙眉:“殿下,我说真的,以后不戴了,要不好好的收起来,要不就毁了,千万千万不要送别人。”
百刃难得这样执拗,祁骁只当他是在撒娇,点头应着:“放心,我定不会送别人就罢了,你也太多心了,我说会一直戴着,你不信?”
百刃一笑:“那就最好了…这是保平安的,听说很灵验。”
祁骁挑眉,忍不住逗他:“既然灵验,你之前怎么不戴?”
百刃摇头一笑没说话,祁骁看着他眼睛还红着叹了口气,让人拧了冷帕子送了进来,亲自替百刃敷在眼上,低声道:“平日里那样刚强,昨晚倒成了孩子了…你今日也别走了,岭南王世子殿下大过年的红着眼从我府里出去,这传到外面就成了大事儿了。”
百刃想起昨晚的事来心里还是难受的很,又很难为情,低声遮掩道:“没有,昨天…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
祁骁撑不住笑了:“一壶酒,你喝了有三杯么?真将我吓坏了,之前被祁骅那畜生将脖子挠花了都不见你落泪,昨晚竟哭成那样…”
百刃羞红了脸:“别…别再说了。”
百刃为什么哭祁骁自然是知道的,他得了便宜又卖乖,笑道:“好好不说,那你先答应我,今日不走了。”
何止是不走,百刃连这个房门都不想出,他一向在人前隐忍自持的很,现在顶着这一双眼哪儿也不想去了,百刃点头,祁骁满意一笑:“我让他们去你府里拿你的朝服,明日进宫咱们一起去。”
百刃无可无不可,点了点头。
第四十二章
翌日百刃和祁骁一同入宫给皇帝请安,等在承乾宫殿前时无聊,祁骁就一直轻声的跟百刃说京中过年的风俗。
“今天冯皇后要带着众嫔妃一起‘扫尘’,等扫过之后皇后会带着嫔妃和皇子公主们来前面,除去那些位分低的嫔妃,剩下的人一同去太庙祭祖。”远远的看着仿佛是祁骅来了,祁骁眉头微蹙,低声慢慢道,“你不用去,就在我宫里呆着就好,我让他们提前给你准备好果子点心了,略坐一会儿,过了晌午我们就回来了。”
百刃也看见祁骅了,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听到祁骁的话压低声音道:“去你宫里?”
祁骁点头:“你之前歇脚的水云殿早就另收拾了预备年后让老五搬进去了,再说…”
周围有宫人走过,经过祁骁身边时躬身行礼,祁骁摆摆手,扫了迎面走过来的祁骅一眼轻声道:“再说除了我宫里,别处也不能放心…呵呵,二弟不用多礼。”
祁骅远远就看见两人仿佛是在说话,走近了果然见两人正亲亲热热的聊着天,祁骅到现在还以为祁骁和百刃是因为那次乾清宫偏殿中的事才熟络起来的,心中越发愤恨,自己原本想给百刃一个教训,教训没给成自己惹了一身臊不说还将这两人凑到一处去了。
祁骅皮笑肉不笑,转头对百刃一笑:“世子好。”
百刃淡淡一笑:“二皇子好。”
百刃偏过头看着祁骁一笑:“扫尘和祭祖竟在一天么,在岭南是二十四扫尘,二十五祭祖,有些不一样,这边二十六是做什么呢?”
祁骁挑眉一笑:“世子不如先同孤说说岭南二十六的风俗?”
两人像是没看见祁骅一般的说笑,祁骅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还是四皇子来了同祁骅说了几句话祁骅才不至于太没意思,祁骁远远的看着祁骅冷笑:“他最近没少在皇帝面前奉承,不出岔子,等过了年皇帝大概又会让他入朝了。”
百刃微微蹙眉,祁骁安抚一笑:“大过年的,不说这些,我方才没吓唬你,从今天开始我们大概都先出不了宫了,往年我都是二十三就入宫的,今年已经晚了,你的话…皇帝肯定要说你年纪小,皇城中又没亲戚,要留你在宫里过年…不用担心,我会让你去我宫里。”
百刃想了想摇头道:“倒不如…另寻一处吧。”
祁骁轻笑:“放心,这是在宫里,皇帝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宣你,我可不敢做什么,万一让你一瘸一拐的去面圣了…呵呵,这事传到了岭南,岭南王就有由头发兵了。”
百刃怔了下才明白过来祁骁说的是什么,瞬间红了脸,压低声音急道:“我的意思是…祁骅还一直憋着劲儿的想要害我,在你宫里不免又牵连到…”
百刃越发说不出下去,不敢再看祁骁,低声道:“我只是…防患于未然。”
祁骁环顾左右,奈何人实在多,不然祁骁真想将百刃揽在怀里亲一亲,他脸上笑意几乎藏不住,轻声笑道:“牵连我不好么?我死了,你也好…”
“殿下!”百刃愠怒,“你明明知道我…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大年下的,玩笑就玩笑,何必死死活活的挂在嘴边。”
祁骁笑着赔罪:“是是,我不说了。”
百刃忿忿:“百无禁忌。”
正说着话里面皇帝的贴身太监福海禄出来了,对着祁骁一躬身请安,又依次给众位皇子和百刃请安后才道:“皇上宣太子,众位皇子和岭南王世子进殿。”
众人随着福海禄进了正殿,屋中皇帝皇后刚用罢早膳,冯皇后将茶盏放下笑吟吟道:“地上凉,快起来吧,骁儿…两日没进宫了,二十三那日你府里可祭灶了?”
祁骁垂眸:“多谢皇后关怀,祭过了。”
冯皇后笑着点点头:“那就行,就怕你们这些孩子们想不周到,百刃呢?本宫早就想着宣你进宫来一同过年了,因年下事多就混忘了,今日既来了就先住下,等初一再回去不迟。”
百刃一躬身淡淡道:“谢皇后娘娘爱惜。”
皇帝满意的看了冯皇后一眼:“还是皇后想的周到…”
众人略坐了坐就要动身去太庙了,祁骁将江德清留下了,百刃自随着江德清去海晏殿。
“太子嘱咐了,让殿下随意就好。”江德清将百刃让到内室,笑了下道,“若是想要什么吃的玩的只管同老奴说就行。”
百刃摇摇头,随意拿了本话本翻看打发时间,江德清陪了会儿见百刃没甚吩咐的也就下去了。
百刃一坐就坐到了午时,直到江德清叫他用午膳时才起身,江德清一面伺候百刃用膳一面轻声笑道:“世子当真坐得住,这一上午…虽说要用功,但这样成天成天的看书未免太伤眼睛。”
百刃淡淡一笑:“什么用功,不过是看了些传记本子。”
“殿下一会儿用完膳后不如去院里走走。”江德清一笑,“院里的梅花开的正好呢。”
百刃一顿看向江德清:“方才来的时候看着院西边有片梅花开的正好,也是海晏殿的?”
江德清面露迟疑,一笑道:“外面的不如殿中的开的好呢,殿下一会儿一看就知道了,再说花林子那边雪一直就没扫利索过,这一冬几层雪积下来都成冰了,滑倒了可不是玩的。”
百刃一想明白了,淡淡一笑:“这大概也是太子的吩咐吧,我竟是连院子都不能出?”
江德清顿了下赔笑:“殿下…大冷的天,太子也是怕您出去冻着,在屋里不好么?您要是闷就往院子里走走,也挺好的啊。”
百刃轻笑:“没事,他既然不想我出去,我不出去就罢了。”
江德清本捏了一把汗的,见百刃没生气才放下心来,笑了下:“到底是世子,最能体谅太子的苦心,世子来尝尝这道一品熊掌…太子走前特意让小厨房给殿下准备的,冬天里吃这个进补最好了…”
用罢午膳后百刃连门也没出,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就进里间歇晌了,等再醒的时候,祁骁正坐在他身边。
百刃看看窗外:“这么早就回来了…”
祁骁寝殿中炭火一向烧的旺,百刃睡的脸红扑扑的,分外可爱,祁骁看着他轻笑:“听江德清说,你在屋里呆了一日?”
百刃点头,犹豫了下低声道:“我在你这,你就要担一份的责任,你就是不跟江德清说,我也不会四处走动给你惹是非的。”
祁骁心中熨帖不已,轻声道:“我不是怕是非,只是你秋日里那次实在吓着我了,一会儿没见就让祁骅那东西伤着了,我这半日不在宫里,谁知道又有谁会不知死活来撩拨你。”
百刃心里一暖,故意笑道:“殿下其实该放心的,二皇子不是也去太庙了么。”
祁骁失笑,又同百刃聊起宫中年下的风俗来了。
凤华宫中,冯皇后笑吟吟的同几位太妃们说了好一会儿话,等众人都走后瞬间放下脸来,进了内室冷声道:“所以说…他这一天,就没出海晏殿?”
冯皇后的心腹宫人勉强笑了下:“娘娘息怒,这…确实没出来,别说是出院门了,世子殿下根本就没出屋,奴才一直带着那两位姑娘在外面逛着,但一直没能见上世子殿下,也不敢往那边太近了…娘娘知道的,海晏殿的奴才们没长嘴巴,却都长了十几双眼睛呢,奴才生怕让他们看出什么来,又怕两位姑娘起疑心,无法就先带她们回来了。”
“废物!”冯皇后大怒,“都是废物!祁骁不在,这是多好的机会,你们竟一事无成!”
心腹宫人叫苦不迭,百刃不出来,难不成要自己去把人拉出来么?
冯皇后也知道怪不得别人,长舒了一口气冷声道:“罢了,反正他这几日都在宫中,再想办法就是。”
心腹宫人连声答应着,冯皇后语气一转:“但要是过了初一还没动静…你是知道的,祖宗家法,过了十五皇上就可以去嫔妾宫里了,到时候皇上若真宠幸了她们俩…你别怪本宫无情。”
“是是,奴才这几日一定想尽一切法子。”心腹宫人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连声苦道,“一定为娘娘分忧。”
冯皇后闭了闭眼,厌恶的摆摆手:“去吧。”
海晏殿暖阁中,祁骁看着百刃写的几个大字点点头:“不错,只是这寿字…”
“太子。”江德清躬身一笑道,“荣亲王和荣亲王世子来了,皇上让太子过去呢。”
祁骁顿了下转头对百刃一笑:“我去略坐坐就回来,你不要偷懒,我回来前将牌匾写好了,我这就要用的。”
百刃点点头,换了张纸接着认认真真的写,祁骁转身跟着江德清出了暖阁。
“怎么了?”荣亲王午间就进宫了,祁骁也已经见过了,这会儿拿这个当由头,自然是有什么要避开百刃说的话了,祁骁披上大氅一路出了院子,皱眉道,“可是岭南那边…”
“不是,是冯皇后。”江德清给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连忙命众人都跟得远一些,江德清这才低声道,“冯皇后想要逮着世子入宫的这几日,害世子呢。”
祁骁冷笑:“她想如何?”
“冯皇后进腊月前让自己娘家送了两个女孩儿进来,两个女孩儿都没什么家世,只胜在颜色极好,冯皇后一直将这两个女孩儿留在身边,精心的教着规矩,话虽没明说…但这谁都知道的,定然是给皇上准备的,殿下知道,嫔妃们为了争宠有时会在自己宫里放几个这样的女孩儿。”
祁骁蹙眉:“那又跟百刃有什么干系?”
江德清垂眸:“都是老奴思虑不周,之前就知道冯府送了两个丫头进宫,老奴还只当是皇后为了笼络帝心使的小伎俩,就没当回事跟殿下说,谁知…冯皇后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是预备用这两个丫头对付世子。”
“冯皇后哪里有那个容人之量,她根本就没想要将人进献给皇帝,只让皇帝见了一面,皇帝倒是很满意,两厢算是都明白了,但冯皇后之前一直说两个姑娘规矩还没学好,不宜伺候皇帝,就没成事,时间卡的太合适,规矩学好了也进小年了,皇帝不好再亲近嫔妃们,这事儿就先放下了。”
“方才凤华宫的探子说,冯皇后的本意…是借着过年这几天,让世子同这两个丫头中不吝哪一个见一面,再让宫人想法子做出些不好的样子来,就…就让人说世子殿下贪图那姑娘的美貌,唐突了她们。”
祁骁脚步停了下来,江德清一顿,小心的看着祁骁的脸色继续道:“据说…今天冯皇后的本意是让她的宫人带着姑娘出来转,遇见世子时就将那姑娘推到世子怀里,说是滑到也好说是别的也好…总要先有些事故,然后再将那姑娘带回宫里勒死…对外就说是那姑娘不堪受辱,悬梁自尽,这样…不管之前多牵强,世子调戏妃嫔的事儿也成了真的了,皇上就是不信也信了,如此既不必再将那姑娘献给皇帝了,又能泼世子一盆污水,殿下知道的,这样的风流事儿…传的最快了。”
祁骁眼中闪过一抹戾色,冷笑:“我之前…还真是小看了冯皇后了。”
江德清压低声音:“因为之前乾清宫偏殿,还有猫儿胡同的事,冯皇后心里早就恨毒了世子了。”
祁骁轻抿薄唇,冷声一笑:“好…跟我比心计,我就陪她玩玩。”
第四十三章
祁骁在外面转了一圈,交代了江德清几句话后就又回自己宫里了,祁骁没同百刃说这些腌臜事,只是同方才一般的和他说笑。
之后的几天里,只要是百刃出了海晏殿,哪怕是去乾清宫给皇帝请安祁骁也要跟着,美其名曰两人一起作伴,祁骁做事向来小心,百刃不疑有他,也就没再多问。
祁骁将人看的死死的,他自己放心了,别人就坐不住了。
年三十那天祁骁和百刃用罢早膳后一同去承乾宫给皇帝请安,殿中冯皇后也在,见百刃来了慈和一笑道:“刚跟皇上说起你呢,百刃,岭南来信了,你父王已经将你姐姐的一应嫁妆准备好了,等过了十五就要安排柔嘉郡主上京,大约等到二月二龙抬头的时候就到了。”
这消息百刃几日前就从探子那里知道了,这会儿再听了不觉得什么,只点了点头,冯皇后含笑道:“本宫的意思是到时候留柔嘉郡主在宫里,你觉得如何?”
冯皇后转头看向皇帝,眼中带了几分遗憾:“几位公主没有一个是在臣妾身边养着的,臣妾没有女儿命,缺什么想什么,看着女孩儿们就喜欢,让郡主陪陪臣妾,等来日再从宫中出嫁,给郡主一个大大的体面,皇上觉得如何?”
不等皇帝说话百刃先淡淡道:“臣替家姐谢过皇后娘娘抬举,但岭南王府并不是没男人了,臣既然在,家姐自然还是要在岭南王府出门的,在宫中出嫁…臣怕家姐承不了这样的大恩。”
冯皇后脸色一白,皇帝笑着接话道:“是…当然是要在岭南王府出门子的,皇后是怕你小孩子家的操持不了婚嫁大事。”
百刃颔首:“皇上隆恩浩荡,特恩赐内务府帮忙操持婚事,有内务府的大人们帮着料理,想来再没有什么不妥当的了。”
皇帝一笑:“他们若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你只回来同朕说,这婚事是敦肃长公主做的大媒,万一出什么岔子朕可不好跟长公主交代。”
百刃点头,众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祁骁和百刃就跪安了。
走出大殿后祁骁趁人不备轻轻在百刃手心挠了两下,低声一笑:“看冯皇后脸色了么…回去不知又要怎么骂你呢。”
百刃淡淡一笑:“反正她早就恨上我了,也不差再得罪她一次,柔嘉可没我经折腾,进了宫在她身边…我是不能放心的。”
祁骁禁不住有些吃味,摆摆手让一旁行礼的宫人起身,转头对百刃似笑非笑道:“你对柔嘉郡主,可算是关怀备至了,不知世子殿下可否能广施仁爱,将那份体贴小心匀给孤王一些呢?”
每每祁骁这样拿腔带调时百刃都会想笑,难得的打趣了他一句:“殿下这是在撒娇么?”
祁骁挑眉,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低头在百刃耳畔亲了下,压低声音道:“是又如何?孤可激起世子殿下的怜爱之心了?”
被亲的耳朵瞬间红了,百刃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殿下…”
祁骁冷笑:“就这点本事,也敢撩拨我?”
百刃呐呐,不敢再多话,老老实实的跟着祁骁回海晏殿了。
承乾宫中,冯皇后叹了一口气对皇帝苦笑一声:“百刃因为之前跟骅儿闹了点小别扭,到现在还恨着臣妾和骅儿呢,臣妾邀柔嘉郡主在宫中小住难道真是因为喜欢女孩儿?不过就是想给柔嘉一个体面,臣妾一片好心,百刃竟…罢了,算臣妾痴心错付,只是百刃小孩家家的脾气也太大了些,当着皇上的面就这样…”
“皇后。”皇帝放下茶盏,深深的看了冯皇后一眼淡淡道,“万事过犹不及。”
冯皇后顿了下,随即面容慢慢紫涨起来,皇帝心中有些不耐烦,冯皇后心里想的什么他比谁都清楚,不过就是为了之前的事,故意在自己面前做出对百刃极好的样子来,但奈何功力不够,既没讨好到了自己,也没笼络住了百刃。
对自己这发妻皇帝其实是很有几分情谊的,自自己还是王爷的时候冯皇后就嫁了过来,这些年冯皇后还有冯家没少帮自己,皇帝心里都有数,是以皇帝对冯皇后向来多了几分耐心,只可惜这几年,大约是因为其他几位皇子都长大了,冯皇后越发浮躁了,办出来的事总不能让皇帝满意,不能替自己分忧,却反过来要自己为她周全,皇帝心中不悦,也懒得遮遮掩掩的说话了:“你是好心,但你让柔嘉从宫中出嫁,是要置岭南王府于何地?岭南王是远在岭南,但他在京中有府邸有儿子,等大婚那日,岭南王府就空着?”
“再说柔嘉也不过是个郡主,若真让她在宫中出嫁,那大婚当日皇后预备让她在哪个门出去?”皇帝最好面子,一想到冯皇后刚才当着祁骁和百刃的面说出这样不着四六的话来就忍不住来气,语气越发淡漠,“皇后本是最守规矩的,何以方才这样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