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骁没了方才对着百刃时的温柔,冷笑一声道:“但偏偏就总有那没脑子的东西上赶着作死。”
江德清微微皱眉:“敢是…殿下知道了谁要对世子不利?”
祁骁摇摇头:“没有,防患于未然罢了,他刚立了冯家这个仇家,不小心些不行,冯府那几个人倒还有几分脑子,冯皇后,呵呵…”
江德清是当年伺候过孝贤皇后的人,自持身份,很瞧不上冯皇后,笑着点头道:“这倒是,听说昨日冯皇后准备了一桌好宴,特特的命人去请皇上,冯皇后还顾着面子,吩咐了上下都不许多嘴,但这哪里瞒得住?这些天皇帝没往凤华宫里去,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呢,如今都知道了,皇后吃了教训还得去上赶着赔不是,多没意思!”
祁骁冷笑一声没说话,江德清犹自念叨:“同样是中宫,冯皇后比起孝贤皇后当年可就差的太远了,老奴还记得…当年孝贤皇后心疼先帝日夜忙于朝政,每每亲自为先帝炖汤熬粥,何等贤德!后来有一日不小心烫伤了手腕,先帝一怒差点将整个御膳房掀了,还是孝贤皇后苦劝了一顿先帝才饶了那些宫人,在那之后别说御膳房了,就是皇后宫里的小厨房先帝也不许孝贤皇后再去了,生怕皇后再伤着碰着,这事儿传到宫外都成了佳话…”
江德清说到这一笑道:“说起来…殿下这脾气倒当真同先帝一样,再见不得枕边人吃一点苦头的。”
祁骁心里有事,并没怎么听江德清的絮叨,突然这么一句正好进了耳朵,一笑道:“果真?”
江德清忙道:“可不是,那些下流东西背后总说先帝性子狠戾,那是对着他们!私底下,先帝对着孝贤皇后何等温柔缱绻,旁人只是无福得见罢了,老奴这几日见殿下待世子的时候…倒是有些先帝当年的意思了。”
祁骁摇头一笑:“那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呢,老奴冷眼看着…世子殿下对太子,也不像之前一样了。”江德清想了想笑道,“老奴说不出,只是觉得跟之前大不同了。”
祁骁倒是没这么乐观,淡淡一笑道:“差得远呢…想要困住一人,先得能护住这人,真要想将人攥紧了,就得接着往上爬,都同岑朝歌似得,哪儿安逸往哪儿跑,身边儿人早晚让人抢走了。”
江德清哭笑不得,自家殿下自己喜欢百刃,就以为人人都要来抢么?不过之前江德清还隐隐担心祁骁会因为百刃误事,现见祁骁好胜的心尤甚往昔也就安心了,笑了下点头道:“殿下说的是。”
两人一行说话一行进了正厅,祁骁放低声音道:“那事儿接着查,这些人做的是没命的买卖,有今天没明日,往往都有些后手的,多派些人手,给我往祖坟里查。”
江德清答应着,顿了下又道:“那两个丫头倒还算安分,许是之前让敦肃长公主教训了一顿晓些事了,这几日每日只摆弄些针线,不让她们往前面来,她们也只在后面呆着。”
祁骁点点头:“那也看紧些,让两个人分开住,不许她们每日在一处嘀咕,若是哪日百刃来了更要看紧些。”
江德清点头应着,正说着话外面一执事大丫头进来一福身道:“殿下,长公主派人来请,说公主府新进了个好厨子,让殿下中午往哪边去。”

公主府中,祁骁让管家一路迎进了正房抱厦中,敦肃长公主正倚在一百子千孙榻上看账册子,见祁骁来了坐起身来笑道:“可冷着了?别闹那些虚礼,过来这里坐,给太子搬脚炉来。”
祁骁请了安坐下了,左右看看笑道:“姑母这里还有什么缺的?我去给姑母寻来。”
“你送了那些东西过来,我还能有什么缺的。”敦肃长公主笑着拉着祁骁的手拍了拍,转头对众人道,“先下去吧。”
祁骁一笑:“姑母可是有什么事么?姑父还有表哥表弟他们呢?”
“驸马去衙门了还没回来,你表哥表弟如今在袤平书院念书,十天半月回不来一次,下回再见吧。”敦肃长公主笑了笑道,“就是趁着他们不在才叫你来的,省的闹闹的不心静,你之前说的让我给柔嘉郡主做个媒,有眉目了。”
祁骁眼中一亮:“哪一家?”
“我说了,你可别嫌门第低。”敦肃长公主顿了下笑道,“说起来也是亲戚,是驸马堂兄家的儿子,叫贺梓辰,今年整二十岁,你或许还有印象,出京前我常接他来小住。”
祁骁想了想果然有些记忆,犹豫道:“我记得…不大爱说话,但待人跟温和,跟表兄尤其要好。”
敦肃长公主笑着点头:“就是他,那会儿你们还小呢,你表兄表弟野的跟猴子似得,梓辰就不一样,他…”
“他这孩子命实在是不好,他父亲是驸马的二堂哥,自小就是个不争气的,老太爷当年打也打骂也骂俱不中用,再也扶不起来,后来成了家有了个差事,自己就出来住了,谁知出来后没了人管束,越发不成个样子,吃喝嫖赌无一不为,没几年将身子糟蹋空了,一场风寒就要了命去。”敦肃长公主叹口气,“只可怜了我那表嫂,在闺中时我们就常来往,她最是个温柔人,可惜跟了这么个混账,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幸得有个哥儿,就是梓辰了,梓辰跟他老子不一样,自小是个争气的,别人越是瞧不起他们寡妇孤儿,他越是要强,学问比起你表哥来强多了,驸马本觉得他可怜,之前就想托人给他寻个差事,他自己却不肯要,一定要自己考。”
祁骁一笑:“若是我没记错…去年殿试他是第一甲,赐了进士及第,如今在翰林院做庶吉士了吧?”
“还是你记性好。”敦肃长公主笑吟吟道,“这孩子争气,我表嫂苦了这些年也算是扬眉吐气了,她这些年有事多来问我的主意,自去年梓辰殿试之后她就跟我说过,她寡居多年,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好女孩儿,让我帮忙看着,只是他们家…高不成低不就,虽有贺家这座山靠着,偏生当家主事的走的早,梓辰虽说是在翰林院供职,但他这样年轻,也难出头,且他家家底子早让他那不成器的老子折腾空了,很有些清苦,家里略好些的都舍不得让女儿来吃苦。”
祁骁淡淡一笑:“这倒无妨,若他真是个好的,这些都是小事儿。”
“人当真是好的,不然我也不会常叫他来这边了,既稳重又谦和,家里虽这样,但从不自怨自艾,还时常宽慰他母亲。”敦肃长公主摇头轻叹,“说真的,可比你表兄强多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就是这个意思了,你之前也说了,柔嘉郡主性子和婉,进不得深宅大院,这不正好?他家里就这一个长辈,且我那表嫂也不是个多事的,定会对媳妇好,这不是正合了你之前说的?”
敦肃长公主一笑:“不怕同你说实话,我也有私心,我这表嫂和表侄儿实在都是难得的好人,可惜时运不济,若得你一助,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这样你们两相得宜,岂不好?”
祁骁抿唇一笑:“姑母看着好的,定然错不了,只是还得让人家主人家自己看看,这样吧,明日让表兄表弟还有梓辰都去我府上一趟,我再将百刃也接去,只说是聚一聚,私下百刃多少也看得了,他自己相中了,这事儿就算定了,之后的事就得劳烦姑母了。”
敦肃长公主盈盈一笑:“若能就此帮我那苦命的表嫂侄儿一把,再辛苦我也不嫌的。”


第三十四章

午间敦肃长公主的驸马贺钰春也回来了,敦肃长公主留祁骁一同用了午膳,午膳后祁骁略坐了坐就回府了。
太子府内书房中,祁骁提笔写了信,一面写一面吩咐江德清:“你亲自送去,信里一句两句说不清,百刃大概还有许多要问的,你照实说就好。”
江德清答应着:“是,殿下…还有件要紧的事,方才探子来报,那事儿…有眉目了。”
祁骁一笑,今日好事一件接着一件的来,问道:“查出来了?”
江德清点头,如此这般的说了半日,试探道:“老奴这就叫他来?”
“不必。”祁骁收笔,拿起信纸来扫了一眼,淡淡一笑道,“不要打草惊蛇,让他们将人盯紧了,有机会我亲自跟他挑明了。”
江德清点头答应着,静静的等着信上墨迹干透后将信收了起来,自去岭南王府送信不提。
公主府中,敦肃长公主午间歇了晌后就命人去接贺梓辰,又派人去袤平书院接自己的两个儿子,可巧贺梓辰今日休沐,不多时就来了,进了正厅规规矩矩的给敦肃长公主请安,敦肃长公主笑着让人起来了,笑着问了问他母亲可好,翰林院中差事可忙之类的话,贺梓辰俱垂首答了,贺梓辰相貌上随他母亲多一些,很是清秀,心里那样要强性子却温和的很,敦肃长公主越看越满意,笑了下道:“太子方才来我这儿了,说他近日刚将自己书房装点了一番,添了些不常见的字画孤本,要请你两个表弟明日去他府上一同赏玩,我一听就笑了,就你两个表弟那学问,去了没得给太子笑话,就跟太子说了你,好孩子,婶婶记得你也喜欢这些的,跟着去玩玩吧。”
贺梓辰倒是愣了,笑了下道:“且不说如今两位表弟的学问已经很好了,太子请表弟们过去,虽说是赏玩字画,怕更是为了同两位表弟聚聚,以示亲近,我去…怕是不妥吧。”
“这有什么妥不妥的。”敦肃长公主不打算跟贺梓辰交实底,一是怕他知道实情去了不自在,二是怕万一事情黄了他心里落下疙瘩,反倒不美,敦肃长公主责备的看了贺梓辰一眼道,“你和太子幼时也曾在我这里见过几次,还连着亲,不算是外人。”
敦肃长公主看了身边伺候的大丫鬟一眼,那丫头知意,带着众人出去了,敦肃长公主转过头来对贺梓辰慢慢道:“别人若听到这话,早忙不迭的赶着去了,你倒要往回缩,你这庶吉士也做了一年多了,太子如今在吏部很说得上话,来年散馆,若有太子相助,别的不说,给你个翰林检讨是不成问题的。”
不等贺梓辰敦肃长公主又道:“别跟我说那些大道理,我不懂得,我只知道,与你同年的那些进士中,还有现在都没得着一官半职的呢,考上了进士的人,会缺德行么?他们是比别人少了什么,你不清楚么?”
贺梓辰失笑:“婶婶一心为我筹谋,我去就是了。”
敦肃长公主满意一笑:“这还差不多,你也不必拘谨,听太子说明日还要请岭南王的世子,大概还会再叫些人,热热闹闹的,别人也不会格外留意你,你就当是陪你表弟们去玩就罢了。”
贺梓辰家中虽没落了,但他到底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少爷,从小什么达官贵人没见过,倒也不怕露怯,点头应下了。
翌日,百刃申时就到了太子府,外面冷的很,祁骁忙将人叫进了暖阁里,笑了下道:“我该好好的谢谢贺梓辰了,若不是他,你大概拖到酉时还不肯来呢。”
百刃心里有事,哪里有兴致同祁骁说笑,进屋让丫头们伺候着脱了狐裘先吩咐道:“都下去吧,我同太子有话说。”
丫鬟们躬身退下,祁骁上前将人搂了,一笑道:“才一日不见,你就这样想我了?进门又是脱衣裳又是让人回避。”
百刃哭笑不得:“别闹…我是真的有话要问殿下。”
“问吧,我又没堵着你的嘴。”祁骁捏着百刃的下巴让他转过脸去,在脖颈上细看了看皱眉道,“你昨日定没好好上药,走之前我明明记得已经快好了的,但这处又有些红肿了,你屋里的人是做什么的?”
百刃闻言有些心虚,昨日听了江德清的话后晚上他独自一人在屋中想了一夜的事,直到躺下了才想起来未曾上药,他心里有事又懒怠起来,本以为已经快好了一日不上药也无妨,不想翌日竟又有些肿了。
“不怪她们,是我忘了。”百刃侧过头来不让祁骁再看,“不说这个,那个贺梓辰…”
祁骁放下脸来看着百刃,冷笑一声道:“一日不见,你问我一句好了么?上来急吼吼的就想找他,你见都没见过这人,心里就待他比待我重了?”
百刃哭笑不得:“我同殿下还用那假惺惺的寒暄么,我就是问贺梓辰也是为了柔嘉,好吧,昨日是我错了,没记得上药,太子殿下大人有大量,别同我一般见识了。”
同自己就不用寒暄了?祁骁挑眉,这句话说的还有些样子,但祁骁偏生就看不得百刃为别人着急的样子,百刃越是着急他越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百刃无法,苦笑道:“我到底哪里又惹得殿下不痛快了?”
祁骁淡淡一笑:“没,是我性子恶毒,就喜欢看你着急。”
若是在以前听了这话百刃当场就要炸了,但他这些天同祁骁日日在一起,知道他并不像外面传的那般冷漠无情,只是脾气不大好而已,无奈一笑道:“殿下不是那爱拿别人痛处取乐的人,何必这么说?”
百刃难得的服软了,祁骁也就绷不住了,低头在百刃唇上亲了下低声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若真是那样的人,就不会这样帮我了…”百刃躲不开,只得让祁骁亲了个实在,断断续续道,“江总管同我说了,为了我姐姐的事…殿下已经否了好几家子了,可见殿下是认真的想替柔嘉寻个好婆家的。”
祁骁心中熨帖,火气也就散了,一笑道:“罢了,想问什么,说吧。”
百刃如蒙大赦,一连串的问了半日,有的祁骁还说得出,更多的他也说不好了,失笑道:“他屋里有没有丫头我怎么会知道?不过…”
百刃连忙静静的等着祁骁的下文,祁骁笑了下道:“据敦肃长公主说,这贺梓辰的父亲当年就是因为在外面胡混送掉了性命,想来贺梓辰他母亲是不会由着儿子也胡来的,且贺梓辰很是自律,我估计是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百刃默默出神,祁骁拉着人一同坐到软榻上,不紧不慢道:“我昨日从公主府出来就命人暗中去贺梓辰府上看了看,一套三进的宅院,略小了些,仆役也不很多,但院子倒很干净利索,花草侍弄的也好。”
祁骁拉过百刃的手笑着捏了捏:“不过这些无关要紧,若你看中了,来日让姑母开口请皇帝赐一套宅院就是了,委屈不着你姐姐。”
百刃忙摇头:“我不挑这个,只要他真的人好,那贺太太也肯好好待我姐姐,就是贫苦些也没什么的,再说…说是清贫,那也是跟殿下和公主府这样的府邸比,若同平民百姓比起来已经好多了,我姐姐不是那骄狂的人,守得住贫的。”
祁骁点头:“还有就是他如今只是个庶吉士,要想出头且得熬了,不过由进士进翰林,将来再由韩林进内阁,这个路子是对的,他当初辞谢了我姑父给他引荐的差事,自己安心走科举之路,可见还是有些脑子。”
百刃心里已经动了七八分,两人又说了半日的话,酉时贺梓辰同贺家兄弟两兄弟来了,祁骁免了众人的礼,一笑道:“本是家宴,免了这些虚礼吧,这位就是贺梓辰了?”
贺梓辰见祁骁点名叫他忙上前一步,躬身道:“学生贺梓辰,见过殿下。”
“以前咱们在公主府见过的,孤记得你写了一笔的好字。”祁骁转头看向百刃,“这是岭南王世子。”
贺梓辰行礼问好,百刃难得的没在生人面前露出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笑着问了好,又同敦肃长公主的二子寒暄了几句,只是余光还一直留意着贺梓辰,贺梓辰长相虽不及祁骁,但也算是俊秀了,且腹有诗书气自华,一行一动带着温和的书卷气,百刃看了暗暗点头。
略说了几句话众人就去外书房,贺梓辰到底是进士出身,品鉴字画自是难不倒他,不过他为人谦逊,虽懂得多但并不卖弄,只是偶尔祁骁问到他了才答几句,但句句都说在点子上,百刃心中越发满意。
贺家二子不善于此,祁骁本意也不是真的叫人来赏玩什么字画,在书房坐了不到半个时辰就传宴了,酒过三巡后众人都自在了不少,百刃也同贺梓辰说了会儿话,有意无意的试探了贺梓辰几句,贺梓辰本以为自己来太子府是要坐冷板凳的,却不想这岭南王世子这样看的起自己,连连同自己说话,贺梓辰心中纳罕,但也对百刃很有好感,两人有来有往的说了半日的话,酒酣兴浓时贺梓辰也没了些顾忌,笑着道:“世子说笑了,学生一心苦读,哪里是为了来日能三妻四妾呢。”
百刃心中一喜,一笑道:“是我失言了。”
“世子客气了。”贺梓辰连忙摇头,随即感叹道,“不瞒世子,学生虽年轻,也尝过人情冷暖,知道什么是最要紧的,来日若能有幸得一温婉女儿为妻,定相敬如宾,能和睦一世就足矣了。”
百刃彻底放下心来,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祁骁,只见祁骁也正笑着看着自己,顿时有些不大好意思,低头吃了口菜遮掩过去了。
怕犯了夜,戌时贺家兄弟就告辞了,众人都带了酒,祁骁嘱咐了下人将几位少爷好生送回去,至于百刃,自然又让祁骁留下了。
“殿下…”换了衣裳擦过身上后百刃呆呆的在榻上坐了好久,半晌问祁骁,“殿下觉得这贺梓辰怎么样?”
祁骁撑不住笑了:“你一晚上眼睛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现在倒问我?”
百刃摇头苦笑:“我心里觉得他很好,只是我曾识人不清,已经有些不敢信自己了,别的还好说,这干系到柔嘉一辈子的事,不得不仔细。”
祁骁知道他说的是岑朝歌的事,怕他勾起前事来心里不舒服,笑了下道:“原来世子殿下这样信得过我了。”
百刃笑了下:“殿下看人准,就替我拿一拿主意吧。”
百刃倒了杯茶给祁骁,祁骁接过尝了一口道:“我看着很好,这贺梓辰吃过大苦头,难得的是没自怨自艾,不紧不慢的,倒有些甘之如饴的意思,他这样的人对身边人错不了,一旦过上安稳日子定会珍之重之,且他经历过风浪,就是以后有些不顺遂,他也撑得住。”
百刃彻底放下心来,点头一笑道:“既如此…就是他吧,下面的事还得麻烦殿下了。”
祁骁笑了下不说话,在自己唇上点了点,这些天两人有诸多亲昵,百刃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一下子红了脸,祁骁也不强逼,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他,百刃无法,只得忍着羞凑近了在祁骁唇上亲了下,低声求道:“下面的事就劳烦殿下辛苦了。”
祁骁笑着加深了这个吻,方才他还有一点没跟百刃说,贺梓辰除了那些好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是贺家的人,那柔嘉嫁过来后,也成了贺家的人。
贺家自武帝时就同嫡系一脉交好,这些年各种姻亲往来,早就成了祁骁背后的一大助力,柔嘉嫁入贺家,几乎同嫁给自己没多大差别。
祁骁放开百刃,宠溺的将人搂在怀里,心中轻笑,将百刃这样看重的亲人划到了自己麾下,还怕百刃以后不听话么。


第三十五章

翌日,天阴阴的又下起雪来,祁骁披着衣裳收起床帐,起身看窗外的大雪,半晌转过头来低声道:“别回去了,前几日的雪还未化尽,都成了冰,再加上这一层雪路上越发难走,马车定是行不得了,就是轿子也不稳当。”
百刃昨日一直想着柔嘉的事睡得晚,这会儿半阖着眼,一副没睡饱的样子,祁骁走近了笑了下道:“你要是困就接着睡,反正你如今告了病假,正是自在呢。”
若是在自己府里,百刃早就起来了,但在祁骁这…百刃不由得有些放纵,多睡一会儿就多睡一会儿吧,反正也没别人知道。
祁骁榻上铺着狐皮褥子,又暖和又舒服,盖的锦被也是天天晒的,蓬松松的,躺在里面整个人都软了三分,百刃撑不住又躺下了,祁骁笑了下将层层床帐又放了下来,命人将熏笼点得再旺一些,又让人将窗户留出一个缝来,都嘱咐好了才去了前面。
百刃既已经相中了贺梓辰,那就可以让敦肃长公主忙起来了,自己也要往翰林院那边打点一番,柔嘉郡主再不受宠,让她嫁给个家道败落的庶吉士也是说不过去的,祁骁揉了揉眉心,眯眼看向门厅外侍立着的几人,只觉得其中两人眼生的很,转过头看向江德清:“他们是…”
“回殿下,这是之前皇帝派给殿下的那两人,最前面那人是沈欣。”江德清深深的看了祁骁一眼,“站右手边第二个的,叫霍荣。”
祁骁了然,点头一笑下,接着吩咐江德清如此这般的去跟敦肃长公主交代,江德清答应着去了,祁骁转身回里,换好朝服后自去上朝不提。
公主府中,敦肃长公主知道祁骁和百刃都很满意贺梓辰后心中高兴,笑吟吟的应下了这媒人的差事,打发江德清走后又命人将贺太太请到了府上来,将之前的话一五一十的跟贺太太说了,贺太太一听喜不自胜,笑道:“我说呢,之前辰儿还疑惑,怎么突然就让他去太子府,我只以为是公主想让他在太子殿下面前露个脸,却不想竟是为了他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