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他吃寒食散吃伤了心腑,时不时的会犯病,只是他自己藏的好,我们让他隐匿不住就是了!这很难吗?”
“还有他断袖的事,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吧,可以先放一放。”
“但他这么大了还不肯娶亲的事呢?上次皇上要赐妾,他扯着个站不住脚的由头生生不受,皇上已然不快了,这上面难道也不能做文章?”
郁慕诚疲惫无比,“他身上多少个把柄,你随意挑哪个发作不行,为什么提前非要动这个?”
郁妃愚妄的让人火大,“大哥说的这么清楚,自然也知道身世的事是最厉害的,我要毁他,自然要挑一把最锋利的刀。”
郁慕诚恨不得大吼,你这是提前用了我的刀!
郁慕诚突然没了力气,一句话也不想同郁妃说了。
他看着自己固执又愚蠢的妹妹,突然心灰意懒的想,自己殚精竭虑,如今更是冒着开罪崇安帝的危险拼死拥立宣琼,将来就是真能顺利,然后呢?
妹妹如今就已疑心了自己,不肯听从自己的安排,待她做了皇太后呢?郁妃年轻,将来必然会涉政。
权力并不可怕,愚蠢的人掌握权力,才是最可怕的。
郁慕诚心焦的想,更更可怕的是,宣琼和郁妃,也差不多。
郁慕诚不由得想到了已被郁赦送出京的宣瑞。
郁慕诚原本只是拿他当个最后的退路,就在方才,郁慕诚也没觉得自己真有用得着宣瑞的那一天。
自己亲外甥还在,轮不上那个蠢货。
但这会儿看着郁妃,郁慕诚忽然犹豫了。
宣瑞虽同自己不沾亲,但他至少没个愚蠢又爱指手画脚的娘。
郁慕诚心中翻天覆地,面上平静依旧,他叹了口气,“好吧,你既然都出手了,我也不再说什么,只有一点,算大哥求求你,别再盯着郁赦的生母了!皇上已经警惕,马上就会查到你头上来,你就不怕吗?”
郁妃眸子一动,不安的看向了别处。
“我今天拼着让皇上疑心也要来看你,不是同你吵嚷的。”郁慕诚恳切道,“你坐不住,非要做点什么,可以,你照着郁赦身上其他的毛病去,行不行?”
郁妃思索片刻,不甘心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郁慕诚略显疲惫的扶着椅子站了起来,苦笑两声走了。
郁妃自己坐了许久,反复咀嚼着郁慕诚刚才说的话,片刻后叫了自己心腹宫人过来。
“大哥刚才说…”郁妃轻声道,“皇上上次要给郁赦赐妾,被他辞了,还惹得皇上不快,他是怎么辞的,你知道吗?”
心腹宫人低声说了。
郁妃憎厌道,“野种就是野种,跟个男人勾勾搭搭,他不觉得恶心就算了,还敢跟皇上说。”
郁妃想了片刻,嘴角微微勾起,“大哥有句话说对了。”
宫人道:“什么?”
“万事不该逆着皇上的心思来,那只会把皇上越推越远。”郁妃轻声道,“皇上想要郁赦纳妾,是不是?”
宫人喃喃,“是啊。”
郁妃轻声道,“这就对了,既要合皇上的心思,又要给郁赦寻麻烦,你说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宫人干笑,“娘娘,就算是给郁小王爷纳妾,那也不是娘娘能管的事啊。”
郁妃一笑:“当然不是我要管,走…去给皇后请安。”
宫人还是觉得不太好,“娘娘,是不是刻意了点?”
“放心,我不会直愣愣的送人给他,我又不傻。”郁妃低声道,“我先求皇后赐琼儿一个,就说那孩子现在没人照料,至于郁赦那边…让皇后把人送到御前去,就说选了两个好姑娘,给琼儿一个,顺道也给郁赦一个。”
“皇上本来就想给郁赦纳妾,他必然愿意。”郁妃冷笑,“郁赦不是不愿纳妾么?我就非要塞给他一个。”
郁王府别院,彻底退了热,病已经好的差不多的钟宛忽然有点心神不定。
钟宛看看床头挂着的画卷,哭笑不得。
自那日挂了这个画卷以后,郁赦已好几日没跟他亲昵了。
冯管家总怕钟宛跟郁赦吵,没事儿就来叨叨,“这还真不怪世子,是太医说您身子不行。”
钟宛撩起额发,对着铜镜看自己的脑门上还没好的伤口,叹气,“行了我没怪他,您真不用一天好几次的跟我说我不行,是个男人就不愿意听这话…”
冯管家干笑:“这不是怕少爷误会世子的心意吗?少爷不知道,世子这几天这么忙,每日还不忘一回府就召太医过去,先问问你这一天吃了什么药,有没好一点…多疼你呢。”
钟宛舔了一下嘴唇,轻笑道,“行,那我也疼疼他。”
同一时刻,内阁中,郁赦接着了消息,冷笑一声,没说话。
跟着郁赦入宫的小太监看看四周,不敢大声说话,压低了嗓子耳:“世子,皇后给挑的人,皇上也看过了,让世子回府的时候带着,这怎么办?”
“没什么要办的。”郁赦低头看书折,“不要就是。”
小太监讪讪,“这…怎么不要啊?皇上都开了口了,就让跟着咱们的马车回去。”
郁赦头也不抬,“轰下去。”
“轰?”小太监吓了一跳,“奴才们怎么敢?”
郁赦不再理会了。
小太监苦不堪言,左右为难的退下去了。
郁赦心里清楚,崇安帝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同他撕破脸,最多就是再生一次气罢了,不会强逼自己什么。
最多最多,就是崇安帝心里不痛快,借着别的事敲打敲打自己,无所谓。
只要不纳妾,旁的什么都好说。
郁赦很自信,直到晚间从内阁出来,远远看着自己车驾旁比往日多了一倍的仆从。
郁赦脸色瞬间就变了。
崇安帝这次没有让步。
郁赦双眸冰冷,远远的看着自己的车驾上挂着的灯笼,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自已的仓皇。
自己就这一点儿坚持,这些人怎么总是不能放过?
郁赦直直的站在马车前,脸色差的吓人。
“回宫。”郁赦冷冷道,“哪儿来的,我给她送回哪儿去。”
郁赦自己扯过缰绳,一把掀开了轿帘…
马车里,钟宛裹着一条毯子,倚着车窗,睡的死沉。
郁赦愣了。
钟宛…是怎么来的?
小妾呢?是钟宛把人轰走的?
然后他换了小妾,自己躺在这里等着了?
郁赦没撑住,笑了一声。
郁赦上了马车,低头看着钟宛的睡颜,突然无师自通的懂了旁人喜欢纳妾的心思。
要是这样的小妾,那倒是可以纳的。
郁赦看着钟宛,胸腔里被夜风吹的心灰意冷的一颗心,瞬间暖和了过来。
第83章
郁赦偏头对外面低声道:“他怎么出来了?”
马车外随车的家将沉声道:“钟少爷今天没再发热, 在府里替世子处理了点公务后闲着无聊, 说来接世子回府。”
郁赦淡淡道:“胡闹。”
郁赦怕吵醒钟宛,声音很轻, “他要出来, 你们就没人拦着?”
家将只得请罪, 又问走不走,郁赦坐在马车里, 微微摇头, “先别走…让他睡会。”
家将们伫立在马车外,郁赦在车里出神的看着钟宛。
过了快一炷香的时间, 钟宛咳了两声, 醒了。
钟宛看见郁赦瞬间精神了, “出来了?”
郁赦淡淡道:“那女子呢?”
钟宛一笑:“替你送回去了。”
郁赦一愣,“你送回去的?”
“怎么?原来世子不想送回去?”钟宛笑下,“那可晚了,我都替你向皇上谢过罪了。”
钟宛揉了揉肩膀:“那人根本没带出来, 今天也是巧了, 我想着来接你,过来的有点早, 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宫里出来人,要把你的车驾挪进去接人, 我估计着就是那么回事, 问了问,正好那两位公公都认识我, 也愿意替我传话,这不…我进宫一趟,替你料理了。”
郁赦不甚赞同的看了钟宛一眼,钟宛宽慰道,“没多大事,就是皇后不知突然想起什么来了,要送你个人,估计是为了向皇上卖个好。”
郁赦顿了下,道,“可能是郁妃的主意,就为了让我不痛快。”
钟宛想了想,点头,“也可能。”
郁赦还是不放心,“你怎么说的?皇帝为难你了么?别人呢?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为难我。”钟宛轻松道,“皇帝又不傻,估计也知道这是有人故意刁难你,他只愿做顺水推舟的买卖,见你不实在肯就没再说什么。”
郁赦上下看了钟宛一眼,“真的没为难你?”
钟宛微微往郁赦身边靠了靠,放轻声音,“你不放心,自己检查检查?看看我身上有没有伤。”
郁赦侧身躲了下,“别闹。”
钟宛笑笑,老实坐回去,道,“放心吧,就知道你会跟皇帝硬碰硬,多大点儿事,给你挡回去了,也没开罪皇帝,这要是留给你料理,又得大闹一场吧?”
郁赦默然。
钟宛挑眉,“早跟你说了,这些事交给我,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
这点郁赦承认,钟宛办事比他要周全,也更和婉。
钟宛看了看外面,“还不走吗?”
郁赦吩咐家将们回家,顺手握住了钟宛的手,“你难不成还给宣瑞料理过这种事?这么轻车熟路。”
郁赦只是随口一说,为了顺便踩宣瑞一脚,他不信黔安会有谁硬给宣瑞房中塞人。
不想钟宛闻言脸上笑意一僵。
郁赦难以置信:“还真有?”
钟宛笑了。
郁赦冷笑道:“哪家这么不开眼?把好好的姑娘送给他。”
“人家再不济也是个郡王,总会有人想巴结的。”钟宛倚在车窗上,想了片刻道,“不过还真不是他,是…”
郁赦等着钟宛往下说。
钟宛想了想,不太好意思道,“是给我送的。”
郁赦脸色瞬间就变了。
这些年来钟宛房中是否有人,郁赦还真不知道。
郁赦眯起眼,“什么时候的事?”
钟宛摇摇头,“早先的事了,不提了。”
郁赦面上如常,心中已不痛快了,这怎么能不提?!
钟宛道,“我又没碰人家,世子这也要追究吗?”
钟宛悄声道,“还是吃醋了?世子,我是不是雏儿…您不是最清楚吗?”
郁赦心中一热,并不被钟宛糊弄,他不许钟宛往他身上贴,捏住钟宛的下巴,言简意赅,“说。”
钟宛后悔,好好的,非提这个做什么。
钟宛想了想,道,“几年前来着…忘了,反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我大病初愈。”钟宛慢慢道,“我们府上难得的摆了宴席,说是给我去去晦气。”
“我那天想开了不少事,心情还挺好,虽然身子还没好透,但还是喝了不少。”
郁赦声音低沉,“醉了?”
郁赦记得很清楚,钟宛酒量不错,轻易醉不了。
“半醉吧。”钟宛想了想道,“走路打晃,得让人扶,但脑子还算清楚。”
郁赦道:“然后?”
“然后…我本想跟宣瑞聊几句的,可一想开口,他就劝酒,我一想也是,都是大男人了,有什么可说的,都在酒里了。”
“最后都喝到下半夜了,实在喝不动了,我就让人把我扶回自己院里去了。”
钟宛踉跄着的进了自己院子,喝了口水准备倒头就睡,不想一掀卧房的门帘,看见自己床上坐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姑娘。
钟宛当即酒醒了一半。
姑娘局促的很,不知该站还是该坐,紧张的看着钟宛。
钟宛一阵头晕,他扶着门框,沉声问,“王爷让你来的?”
姑娘胆怯的点了点头。
钟宛当日还不到二十,还是少年人的模样,姑娘也不知该叫少爷还是叫老爷,轻声道:“王爷说…让我来替他赔罪。”
钟宛闻言突然弯腰大笑,笑了好久,吓得姑娘以为这人疯了。
钟宛笑够了抹了一把脸,对姑娘拱了拱手,风度翩翩,“姑娘好睡,明日我送你回来处。”
姑娘不安道:“你去哪儿?”
“我?”钟宛醉醺醺的摆摆手,“我去…我去赏月。”
钟宛说罢出了屋,将房门关好,摇摇晃晃的自己出了小院,走到园子里坐在游廊的扶手上,倚在廊柱上,嘴里哼着旁人听不出的调子,就这么生生坐了一夜。
郁赦眉头紧皱,“你在外面过了夜?”
“我就是不碰她,在院里睡一夜,她名声也毁了。”钟宛叹口气,“何必呢?我又不喜欢她,毁人清白做什么,隔日把她送回家,乡下人家,不计较这个,她后来又嫁了个好人家。”
郁赦静了片刻,问道:“这就是那个太医给你下毒后,宣瑞给你的赔礼?”
钟宛“嗨”了一声,显然不想再提。
郁赦看着钟宛,却怎么也压不下心头恨意。
郁赦问道:“你之前并没跟我说,你死里逃生后宣瑞是如何同你解释的,就是这样?他想送你个女人,就当什么事都没了?”
钟宛静了片刻,道:“我原想同他说开了的,我当时想,他也大了,很多事能同他说了,说通了,免得彼此心里有疙瘩,但宣瑞很避讳,并不想多谈。”
“他也是多余折腾这些。”钟宛看了郁赦一眼,一会儿的功夫,他眼中怅然已散了个一干二净,钟宛不太正经的跟郁赦小声道,“我又不喜欢姑娘。”
郁赦沉默的看着钟宛,心里清楚,钟宛只是说的轻松。
当日的钟宛,幕天席地的睡在王府花园中,心中不知有多失望多消沉。
一心一意对待的亲弟弟,在他差点殒命后往他房中塞女人,以求他能闭嘴,能既往不咎,能继续给黔安王府卖命。
一腔热血喂了狗。
郁赦心中早有了将来对宣瑞的安排,想到这,瞬间又改了计划。
对这东西,实在不能太好。
“说了不提了。”钟宛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来,忙叨叨的给郁赦献宝,“看看这是什么。”
郁赦低头看了一眼,“…红枣糕?”
糕点样式精致,不像是街面儿上的铺子能做出来的,郁赦道,“哪里买的?”
“皇上方才招待我的。”钟宛小心的掰了一块儿,“我怕凉了,一直放在怀里,你尝尝。”
郁赦难以想象,“皇上给你吃的点心…你怎么拿出来的?”
钟宛无辜道:“自己开口要的啊,我尝着好吃,想让你也尝尝。”
钟宛大约自己也吃了不少糕点,嘴甜的好似抹了蜜,他怕外面家将们听了笑话,很小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什么吃到什么好东西,头一个先想到你。”
郁赦垂眸,嘴角不受控制的挑起了些许。
他实在想不到,钟宛是怎么在替自己辞了小妾后,还能旁若无人的跟崇安帝开口要糕点的。
能在宫里连吃带拿的,大约也就是钟宛了。
“你尝尝。”钟宛喂给郁赦,“还热着。”
郁赦低头将糕点含在了嘴里,果然很甜。
郁赦含混道,“这么热,烫着没?”
钟宛不在意的摇摇头,郁赦不信,亲自把钟宛衣襟掀开了些,看着他胸口微红,皱起了眉。
“这不是为了哄你高兴么?”钟宛掖了下衣襟,“对了,打个商量,这两天宣璟可能会来找我麻烦,世子能不能替我挡一挡?”
“你还会怕他?”郁赦没往心里去,“你怎么得罪他了?”
钟宛苦哈哈道:“我原本也是好心,从府里出来的太早了,就想先去看看他,顺便问问林思的事,不想…”
郁赦抬眸,“不想什么?”
钟宛叹气,“不想…从他府里走的时候,不小心,碰碎了他一个物件。”
郁赦不在意道,“让他估个价,我十倍赔他。”
钟宛脸色古怪,半晌小心翼翼道:“是一个琉璃盏。”
郁赦蹙眉,突然觉得有点耳熟。
钟宛老实交代,“就是他足足拼了一个多月那个…真不怪我!他家那小厮还是个半大孩子,办事毛手毛脚的,看着胆子还很小,进里间上茶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下,我就顺手扶了他一把,没想到袖子正好扫到了那个要命的东西…”
郁赦:“…”
钟宛苦着脸,“他说要杀了我。”
郁赦其实是有点同情宣璟的,但钟宛偷偷从宫里给他带点心的样子实在太招人疼,郁赦这会儿心都软了,没了原则,艰难点头道:“是,不怪你,是那琉璃盏自己不好。”
郁赦甚至还宽慰了钟宛,“给他点事忙很好,免得他闲的难受,来寻我的麻烦。”
说到这个钟宛更心酸了,痛心道:“你知道我这次去,他跟我说什么吗?”
郁赦看着钟宛。
“你能信吗?”钟宛难以置信,“宣璟最近在很认真的查,上次宣琼在宫里落水,到底是他自己跳下去的,还是你推下去的。”
郁赦:“…”
钟宛越想越心疼,“他神神秘秘的跟我说,查清楚了这个,可能能弄懂很多事。”
郁赦艰难道,“林思就不能提醒他一下,我们最近已经在争储了吗?”
“林思根本还没见他呢!”钟宛愁断了肠,“你说宣璟怎么这么倒霉?早年一同念书的时候就他跟不上趟,现在争储也跟不上趟,不过也行,别人争别人的,他自己跟自己斗,也斗的很精彩…他到现在还担心,你或者宣琼会用那个琉璃盏加害他,去御前告状,说他毁坏御赐之物!”
郁赦面无表情的摇头:“我没这好兴致。”
钟宛扼腕,“半年了,整整半年了啊,没人提醒他,更没人打扰他,他还在纠结他的琉璃盏…”
郁赦一言难尽,勉强保证道:“好吧,你欠他一次,我保证…今后只要他不害我,我也不会加害他。”
第84章
快到府门口时郁赦才反应过来, 下车前郁赦捏着钟宛的手腕, 低声道:“跟我耍什么小心思呢,故意替宣璟装可怜?”
钟宛被郁赦戳破心事, 也不遮掩了, 一笑, “生气了?”
郁赦不置可否。
钟宛老实交代,“替他装可怜是真的, 他太蠢, 也是真的。”
郁赦莞尔,把自己的披风丢给钟宛, “裹上再下来。”
晚膳还没备好, 郁赦先命人叫太医来, 想让他给钟宛看看胸口是不是烫伤了。
钟宛叫苦不迭,“我就是不小心睡着了忘了它,被烫出了个红印,根本没什么事, 你别让人又说我娇气!我这两月不怎么出门都不知道, 原来外面现在说我什么的都有,名声全毁了。”
郁赦无辜道, “瞎说,我何时污蔑过你的名声?”
钟宛敢怒不敢言, 早年他也没少传郁赦的流言, 现在报应不爽,轮到自己了, 他其实没什么立场质问郁赦,今天出门,从宣璟那从宫里的老太监那听说了不少有关自己的传言,把钟宛听的一愣一愣的,若不是知道这说的是自己,他都要信了。
钟宛实在不想再传出什么奇怪的话来了,可怜兮兮道,“你不放心,你自己替我看看就算了。”
郁赦皱眉,“我又不懂医术。”
说是这么说,郁赦看了看外面,料着太医先来不了,起身放下内室的帘帐,起身走到钟宛面前,稍稍犹豫后,解开了钟宛领子上的衣扣。
钟宛微微抬起头方便郁赦动作。
郁赦将钟宛衣服解开,重新看了看,感觉他胸口那红痕的颜色比刚才更深了,“这不就是烫着了?”
钟宛抬头看着郁赦,喉结微微动了下,“只有这一点吗?下面呢?”
郁赦方才并未往下看,闻言皱眉,“肚子也烫着了?”
郁赦将钟宛衣裳又解开了些,细细看了看钟宛平坦的腹部,“…下面没有红的地方了,你哪里还疼?”
钟宛抿了抿嘴唇,轻声道,“再往下…你替我看看。”
郁赦手指一顿,回过味儿来了。
郁赦定定的看着钟宛的眼,心平气和问道,“归远,刚才的红枣糕,原来你是夹在腿间给我捂着的?你为什么这么豁得出去?”
钟宛调戏郁赦不成,尴尬的咳了下,“自然不是。”
郁赦毫不留情,“不是你下面疼什么?!”
外面太医拎着药箱来了,郁赦放开钟宛,掀开帘帐命太医给钟宛看伤。
郁赦毫不讳疾忌医,还很配合,细细的跟太医交代清楚了,钟宛胸口的红痕是被红枣糕烫出来的,红枣糕呢又是他捎给自己吃的。
太医默默腹诽,心道这个红枣糕不管是带给谁的,该烫伤都是要烫伤的。
“还好,没起水泡,可以涂一点烫伤膏。”太医看过后认真道,“别沾水,过几日脱一次层皮就好了。”
郁赦点头,命太医留下药。
吃晚膳时,钟宛边吃饭边道,“郁妃一计不成,会不会再找你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