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些,沐漫情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失望与愤怒,她一把将手里的资料甩在桌上,心里烦躁地低咒,这都是些什么事?沐天雄混蛋,难道妈妈也跟着脑子进水?
“帮我订张潭安市的机票!”
本来她是没打算这么快回去的,可这会儿居然给她整出这些破事来,虽说这是母亲的生活,可她是她的女儿,她有必要弄清这里面的来龙去脉。
“你的行程不能再拖了,有什么事让你男人去处理。”
凯尔靠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酒杯,语气凉凉地提醒。
“我觉得凯尔说的有道理,你还是按照你的行程走,这里面应该有隐情,你去也于事无补!”
洛萧沉吟片刻,也出声附和,虽然他一直跟在她身边,不过对于百里浩辰的那些小动作是知道一二的,她过去的话,也许正中那男人下怀,而且老大也不乐意让她和百里浩辰有过多的接触。
“这是我自己的家事,无须…”
话没说完,包里的手机响起,她皱了皱眉,掏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心里低叹一声,“你很闲?”
那头听到她的话,微愣,“你这是嫌我烦了吗?”
他语气低沉,却透着一股危险的意味,好似只要她回答是,定会要她好看似的。
沐漫情抚了抚额,心里无语。
没等她开口,对方再次出声,只是这次的语气比之刚才柔和了不少,“别烦躁了,这事我会帮你查清楚,你按照你的行程走,快点给我拍完,回到我身边来,不然我要得相思病了!”
“这是我自己的家事,我必须得回去看看情况!”
在她的强硬态度下,几人都那她没辙,最后沐漫情还是飞回了潭安市,好在这里距离那边不是很远,一个多小时的飞机就到了。
尤芯不方便回去,这次她只带了洛萧一个人,到达机场的时候,已经将近五点多了,她片刻不停留,直接坐车去了以前那栋称之为家的别墅。
按了门铃,是以前的管家赵伯开的门,看到她,明显很是讶异,“小…小姐!”
沐漫情淡淡看了他一眼,神情清冷淡漠,“听说我妈在这儿,我过来看看!”
“夫人正在用餐,小姐快请进!”毕竟是受过培训的管家,赵伯诧异也只是一会儿,回神之后,他又是那个严谨恭顺的管家。
正坐在餐桌上用餐的伊樱梵看着突然到来的女儿,手中的筷子啪一声,惊得掉下了地,“情…情儿,你…”
沐漫情打量了一下这栋住了十年的别墅,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回来,里面很多东西都换成了母亲喜爱的风格,肖婉留下的气息彻底被消除。
她将眼神转向一脸震惊,且不知所措的美妇身上,现在的她,恢复了以往的美衣华服,高贵优雅,只是脸色过去苍白憔悴,没了往日的神采与红润的气色。
“听说你和他复婚了,这是怎么回事?那里不好吗?”
沐漫情神色淡淡的,开门见山的追问,完全没有见到母亲应该表现出来的那种喜悦。
伊樱梵见她如此冷淡,美目闪过一抹伤痛,她转过身,闭了闭眼,抬手擦了擦眼角忍不住溢出的晶莹,回头面对她之时,脸上漾出无懈可击的淡笑。
“情儿,你就当妈犯贱吧,就算他如此伤我,我还是放不下他,妈妈一生的感情都耗在了他身上,如今他回头,我只想去抓住那份迟来的感情!”
沐漫情精致的脸庞绷得死紧,凤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好似要看进她的心里去。
在伊樱梵即将支撑不住之时,只听她冷冷的出声,“那张叔呢?他为你卖房,为你辞去工作,张家两兄妹待你如亲母,难道还抵不住那份掺了杂质的感情?你怎么就那么犯…”
最后一个“贱”字,她终究是忍住没有说出来,她爱那个男人,她是知道的,这份爱渗入了她的骨血,所以这些年来,她才会毫无怨言的一次次等待,只等他回头的那天,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他一份离婚协议书。
她以为她终会死心,和张叔他们过着平凡却温馨的日子,尽管无关情爱,却有着患难后的那份感激与呵护之情,可现在…
伊樱梵听到她的话,脸色越发的苍白无血,眼中的泪珠也不再掩饰,“就当是妈妈欠他们的,这辈子,妈欠了太多人,妈只想…”
说到后面,她的话语打住,“算了,如果你是为这事,妈妈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一起坐下吃顿饭吧!”
“不了,我很忙,你慢慢吃!”
此时沐漫情心里除了失望外就是淡淡的复杂,刚开始的时候,她以为她是被逼无奈,现在听她这样一说,貌似是她自己定力不够,对沐天雄的情死灰复燃。
照理来说,这是她的私事,她如今也一把年纪了,她对于她的选择不能责怪或是怨怼,可一想到她如此不争气,心里又特别的难受与堵闷,让她一刻都不想多呆。
“情儿,你和阎濯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伊樱梵急急地出声问,美丽的凤眸闪灼不定。
沐漫情听到她的话,脚步微顿,淡淡地丢下“没想过!”三个字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明明是没有任何意思的话语,可听伊樱梵耳中,却是成了另一种意思,她痴痴地看着她匆忙的背影,眼中的泪就像是决堤的河水般,不断地往下流。
情儿,妈这辈子欠的人太多,然,欠的最多的人却是你,往后的日子里,妈只求你能和心爱之人再一起,无忧无虑,幸福安康!
若不是他们告诉她,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女儿为了她居然去卖身,而且买走她身子的人是那个她认为不错的墨阎濯,更没想到,那男人有未婚妻,身份还是黑道世家的家主。
他对情儿的感情,她能看的出来是真的,可那样的身份再加上还有一个未婚妻,情儿和他在一起,也不会幸福,更何况,情儿对他本就无意,只是为了还他那一叶肝脏的恩情。
沐漫情离开不久,一身风尘的沐天雄便回到了家里,看到坐在沙发上神情悲苦憔悴的女人,眸子微闪,“怎么还没睡?”
伊樱梵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情儿回来了!”
“嗯,我猜到她应该会回来,早上在浩辰病房里碰到她,就跟她说了我们复婚的事!”沐天雄为自己倒了杯水,语气也是淡淡的,听不出任何异样。
“天雄,我现在别无所求,只求情儿能幸福,我们欠她太多,既然她爱的人是浩辰,我希望你别再和肖婉牵扯不清,其他的,你在外面怎么玩,我都不会干涉,还有,你警告浩辰,张家的人让他不要再去动,不然依情儿的性子,就算爱他,也不会原谅他!”
沐天雄避开她悲凉伤痛的眼神,点了点头,“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至于情儿那边,浩辰会跟她说清楚,你只要别告诉她,你是因为她才跟我复婚就好,不然她心里会不好受,这样也不会重新和浩辰再一起。”
伊樱梵没有理会他,径直上楼,回到她住的那间客房,随手将门锁住。
沐天雄坐在客厅里,掏出一只雪茄点燃,他用力吸了一口,继而吐出一串串浓烟,朦胧的烟圈笼罩了他的神色,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那双眸子死死的盯着某一处,透过烟圈,迸射出一抹锐利之色。
天空洒下了黑色的帷幕,繁华的都市亮起了一盏盏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沐漫情离开沐家,没有立刻入住酒店,而是去了张家。
前来开门的张文薇看到她,稚嫩的脸庞完全藏不住心里的喜怒哀乐,首先是惊讶,继而高兴最后拉怂着脑袋,嘟着嘴巴,没好气道:“你妈不再这里!”
沐漫情冲她笑笑,“怎么,难道她不在,我就不能进来了吗?”
张文薇清亮的大眼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纠结,最后还是侧开身子,让她进来。
相对于那边的变化,这里倒是什么都没变,和她走的时候一个样子,只是少了当初那种温馨的气息。
“文薇,是你哥回来了吗?”在厨房忙碌的张震听到响动,一边切着菜一边出声问。
沐漫情转眸看向他,身上穿着一件洗的泛白的长袖灰色衬衫,下面是一条占了些泥灰的长裤,头发花白,本就消瘦苍老的身子这会儿显得越发的佝偻。
才五十多岁的年纪,如今看起来如六七十岁一样,沐漫情看到这里,心里一阵阵泛酸,她没等张文薇开口,便压下喉间的哽塞出声,“张叔,是我!”
张震听到她的声音,手中的刀一偏,差点切到手指,他放下手里的刀,擦了擦手,从厨房出来,“漫情,是你啊,文薇,快去倒杯茶给你漫情姐!”
“不必了,文微,我路过这里,就想过来看看你们!”
张震看着她,眸子有些复杂,“你妈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沐漫情点了点头,她在沙发上坐下,清冷的凤眸直直地看着对面那个为母亲付出一切的中年男人,“张叔,我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震老眸闪过一抹伤痛,喉间涩涩的,良久,他冲她慈爱地笑笑,“漫情,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唯一想说的是,你别怪你妈,这辈子,能和她拥有一段欢快的时光,我已满足。”
沐漫情看着对面明明悲痛却隐忍着,且还反过来安慰她的老人,鼻子酸酸的,心里再一次为他无私无怨的爱折服。
“张叔,你们大人的事,我这个做晚辈的不好发表什么言论,她是我妈妈,我更不好去责怪她,埋怨她,不过不管怎么样,你永远都是我的张叔,是我半个父亲,文彦和文薇是我的哥哥和妹妹!”
是啊,大人的事,就算她心里不赞同,甚至怨怒,她也不好去干涉母亲的选择,她相信她不是贪图荣华富贵,却忘了,她的固执,对感情的固执,对沐天雄的固执。
“漫情姐…”
张文薇听到她的话眼眶红红的,想说什么,可被父亲一个眼神,阻止了她的话语。
“漫情,你有这份心,我很感动,不过…”
他的话还没说话,就被一阵开门声打断,客厅内的几人皆将眼神转到门口,一身灰尘的张文彦走了进来,他穿着最普通的体恤衫加牛仔裤,身上还染了星星点点的各色油漆,然而,最让沐漫情吃惊的是他的腿,那只走路微跛的右腿。
“文彦,你…”
张文彦看到她,显然也是一惊,眼睛注意到她的眸子所看的地方,清冷的脸庞闪过一丝难堪,“没什么好惊讶的,被车撞了而已!”
沐漫情想要问什么,可看到他难堪的脸色,便只好作罢,她岔开话题,“想必你已经毕业了,怎么?不认我这个妹妹了吗?居然这么久都不去找我!”
她不问他现在在做什么,光是看他衣服,她也能知道他过的并不怎么好!也是,如果百里浩辰真要打击他,在这里,他是找不到好工作的,只是没想到,堂堂法系的高材生,居然会落到刷油漆的地步。
张文彦听到她的话,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我如今这个样子,帮不了你什么!”
“我要的是你的脑子,就算你坐轮椅上,我也要!”沐漫情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她不理会脸色不自在的张文彦,眼神转向张震,笑着开,“张叔,我想要文彦过去帮我,你有什么意见吗?”
张震眸光复杂,“我依他自己的意思!”
其实离开这里也好,虽然他不知道自家儿子和沐天雄继子有什么过节,不过他却知道,留在这里,他永无出路。
当天晚上,沐漫情怕张文彦反悔或是占牛角尖,强硬地留下一笔‘预支工资’给张文薇两父女后,便拽着他一起出了张家。
车上,沐漫情一整天都在奔波中,身子有些累,便闭目养神起来,多日的劳累下来,这一刻闭上眼睛,便不知不觉间睡沉了过去,就连包里的手机响起也不知道。
洛萧看着屏幕上跳跃着‘妈妈’两个字眼,冷酷的眸子微闪,毫不犹豫地掐断了电话,继而将手机关机,这时候他的电话响起,他压低着嗓音接起,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应了一声“好”后,便挂断了电话,低声吩咐司机将车开到豪丽。
张文彦看到他的动作,眉头皱了皱,却是没有开口说什么。
那头,沐天雄拿着手机,精锐的眸子闪过一丝恼怒,百里浩辰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的神色,皱了皱眉,“怎么?她不接电话?”
“嗯,响了一下就掐断了,而且还关了手机!”
听到他的话,百里浩辰黑沉的眸子微闪,若是她自己,就算心里恼怒,定然不会掐断她母亲的电话,这样一来,只有一个可能,手机在别人手中。
“今晚她定会留在酒店,明天早上最早一班飞往普罗旺斯的飞机是十点半,十点之前,你再打!”
沐天雄点了点头,垂下眼睑,眸子闪过一抹锐芒,“我可以知道你要她的血做什么吗?”
百里浩辰冷酷嗜血的眸子猛地射向他,“照我的话做就好,别管太多!”
这两人在这里机关算尽,却不知道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车子在豪丽地下停车场停下,沐漫情这会儿也醒了过来,看到熟悉的环境,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不是去酒店吗?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野狼横行,还是快点回家的好!”
洛萧没开口,外面便响起一个邪肆低沉的嗓音,同一时间,车门也被人从外面拉开,那张俊美如天神,邪肆如妖魔的脸庞便映入眼帘。
第一百一十四章岁月静好
更新时间:2013-1-16 15:01:40 本章字数:7290
夜凉如水,清凉的夜风抚过脸颊,渗着丝丝冷意,豪丽顶头的天台上,沐漫情被男人强势地搂在怀里,看着眼前的直升机,嘴角抽了抽,“我明天直飞普罗旺斯的票已经让酒店订好,干嘛这么着急?”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里野狼横行,我怕你被野狼叼走,所以得防着点呗!”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推搡着她上飞机,下午和她结束通话后,才得知百里浩辰不顾身上的伤,硬是坐飞机赶回了这里,怕他又想使什么阴招,他连忙放下手头上的工作,赶来了这边。爱豦穬剧
“嗤,我看你是耐不住了!”
这男人早就想要过来看她了,每次都被她给掐断了念头,这会儿见她行程更改,便急不可耐了。
墨阎濯笑笑,也不言语,几人上了飞机,张文彦从未做过这种豪华的直升机,尽管神色清冷无异,不过从他紧绷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他的不自在。
沐漫情难得地体贴一回,倒了杯温水给他,“别绷着身子,不会摔死你的!”
一旁的洛萧听到她的话,面部一抽,而张文彦接过她递过来的水,对她的话则是不予理睬,墨阎濯看着张文彦手里的水,湛蓝的眸子一瞪,手脚利落地将她卷进怀里,凑近她的耳边和她咬耳朵道:“我倒是真的很想摔死他!”
沐漫情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从他身上站起来,“得了,我累,先睡一觉!”
虽说是直升机,不过里面的设备却是一应俱全,一间小型休息室,吧台,浴室,小餐厅,还有一间会议厅,想必那男人常在飞机上开视频会议,可见他有多忙。
对于他的工作,她知道墨氏和星际,其余的一无所知,墨阁这个黑道组织,她也不知道具体经营的是什么,许是逃避,她也从未去过问,有时候甚至主动避开。
躺在床上,明明身子很乏,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刚才在计程车上打了个盹,这会儿清醒之后,再睡便难了。
她睁着眼睛,看着飞机顶棚亮白的灯光,脑子里想着母亲的话,心里越发的感到失望与心寒。
追求所爱没有错,可也要看那个男人值不值的她爱,这么多年,沐天雄都对她不屑一顾,她不相信他就突然开窍了,知道她的好了,可这里面有什么内情,她又想不通。
墨阎濯推开门进来,看到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在床沿坐下,温润的手指拂开她额前的发丝,“不是说要睡觉吗?还是说你故意引我进来,想…”
他说着,撑着身子斜躺在她上方,单子挑起她的精致嫩滑的下颚,俊脸上的笑容魔魅而诱惑,“想我…爱你!”
“呿,别闹,我没心情!”沐漫情拍掉他的手,转过身子,不理会他。
男人也不介意她的冷脸,抬腿跻身上床,将她身子搂进怀里,“是不是为你妈的事烦心?”
“嗯!”
“别想太多,她是你妈,不是你女儿,大人的事让她们自己去处理,有什么困难我们可以帮,可感情上的事,却只能任由他们自己去解决,我不喜欢看你烦心,忧愁,不然我这里堵得慌。”
他一边说着,一边执起她的手放在他的心脏处,他要的很简单,那就是和他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就好,她要工作,他依她,她不结婚,不想要小孩,他都可以依她,只要她能带着一颗幸福欢快的心,和他在一起。
她妈妈的事,他也一直在关注着,不过他只知道是百里浩辰怂恿沐天雄重新挽回她母亲的,至于她母亲自己的心思,他不清楚。
沐漫情心思微动,双臂环住他的腰肢,将脸贴在他胸膛上,“话虽是这样说,可她毕竟是我妈,对她,我做不到不闻不问,没心没肺!”
每每烦心之时,躺在他怀里,她烦躁的心就会奇迹般的安静下来,当然,前提是令她烦心的那个人不是他。
墨阎濯懂她的心情,便也不再言语,只是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心里将百里浩辰和沐天雄这两个令她心烦的男人咒了十八遍,如果可以,他正想直接送他们上西天。
直升机在空中飞行了三个多小时后,降落在墨宅庄园偌大的空地里,一行人入了奢华如欧洲宫廷般的别墅,时间也不是很早,沐漫情让郝叔帮张文彦准备间客房,想到他在飞机没吃多少,便吩咐送些食物到他房里后,便回了三楼的卧室。
张文彦看着眼前豪华的别墅,清冷的眸子闪过一抹涩然,那男人不论家世还是自身能力,都是不容忽视的。
他们两人,天生就是被别人仰望的,记得当初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阳光打在她身上,豪车美服,她在他眼里,是那么的高不可攀,贵不可言。
如今将近两年过去,尽管中间她狼狈过,落魄过,可兜兜圈圈,她仍是站在顶端的高贵女王,而他却是低如尘埃,靠着她的光芒照拂。
沐漫情回卧室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没看到男人的身影,她褪去浴巾,披上睡袍便去了琴房。
她手指抚着黑的放亮的钢琴,那轻柔的爱怜的动作就像是在抚她心爱的孩子一样,许久,她揭开琴盖,如笋尖般的指尖搁在黑白相间的钢琴键上。
“叮”一个清脆浑厚的单音响起,继而两个,三个,四个…渐渐地,行程一串优美的旋律,而曲谱正是那首《KissTheRain雨中的印记》,她母亲教了她无数遍的曲子。
“情儿,这个音错了!”
“情儿,你可要好好学啊,学好了,你爸爸就会经常回来看你,会陪你过生日,会带你去做旋转木马了!”
“来,情儿,手冷,先喝杯奶茶暖暖手再弹!”
“情儿,我们再试试,你行的,坚持一下,不然你爸爸会不要你的!”
“你太让妈失望了,这么点痛就坚持不了,活该你爸爸不喜欢你!”
沐漫情一边弹着,脑中回想着小时候的一切,尽管时间久远,尽管那时候并没有刻意去记这些,然而,此刻,那些慈爱的,温柔的,刻薄的,怨怼的话语却是清晰地在她脑海中一一浮现。
有她刚开始学琴母亲对她的期望,有手伤了之后母亲对她的失望与怨怼,这些记忆里,唯独父亲这个角色让她很是模糊。
她越是想,手指穿梭的速度也就越快,一串串音符就像是赶命似的,从她指尖飞出,最后‘砰’的一声,十指全部按压在琴键上,制造出来的声音尖锐而刺耳,久久不散。
“宝贝儿,你别这样,我心疼!”
男人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这会儿见她停下来,便抬臂环住她的脖颈,将脸埋在她的肩窝处。
沐漫情平复着心里的暴躁与混乱,将身子靠在他身上,语气幽幽道:“我心里憋得慌,你知道吗?我恨沐天雄,很恨!”
“以前恨他对我的不闻不问,恨他对母亲的无情,后来恨他抛弃了母亲,继而弄一个虚伪做作,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进门,将本就没有什么人情味的家搞得更是乌烟瘴气。”
“在这之前,心里虽然恨着,可也有着淡淡的期盼,期盼他能真心疼我一回,期盼他能护我一次,然而,再他登报决绝无情的宣布和我断绝关系,在他让人将我送进关了两个疯子的监牢后,这种期盼彻底被消灭。”
“现在,我更恨他,恨不得剥夺他的一切,让他跪在地上求我,恨不得让他消失,可这个我恨的男人,却是给我生命的父亲。”
她的声音很低,每说一句,眼里皆迸射出一股恨意与那种渴望父爱却又次次失望的复杂。
墨阎濯听着,心跟着她话语中的痛恨而抽痛着,他知道,这样的感情是最复杂的,那种盼而不得,恨而不发的情绪,她只能压在心底,让它渐渐溃烂。
是啊,她恨沐天雄,可就如她所说的那样,那个男人是她父亲,她斩断得了关系却断不了血缘,就算再恨他,她也不能拿刀宰了他或是拿枪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