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败北,向关山城的方向逃了五日。同时,基本的诱饵也已经布置妥当。
篝火旁,一个将领请示道:“今夜是否还要人趁夜色离去?”
“不必了,明夜就可抵达关山碍,此时再逃,就不大合乎常理了。”我淡笑吩咐道:“大伙儿好好睡上一觉吧,明日还要赶一天的路。”
星夜安静,我裹着毛毯坐在火堆旁,数着星星。
皇甫轩在另一边沉静地拨弄火堆。
“谁能取得拓拨阳的头颅,你就跟谁一生,是真的吗?”皇甫轩突兀问起。
我一愣,随后朗朗笑道:“当然是假的啊!”
皇甫轩亦一愣:“君子一诺千金。”
“可我又不是君子!”我挑眉,笑靥如花。
不知笑了多少时间,直到天空边际滑过一颗流星,我才又低声自言自语道:“他也应该听到了吧?他也应该到了吧?…”
元昊四年,五月初十,夜风深深。
我策马飞奔在狭长的关山碍中,身后只有几千人马跟随。
“快!快!快!”虽然我已经知道快到了极限,但还是忍不住地催促道。
最后一夜了,成败就在此一搏!
关山碍的深夜竟如此之黑,似乎看不到任何的光明。
必须快,拓拨大军的叫嚣声就在身后,荡悠悠地传来。
不由地加快了抽马的频率,猛地大力挥鞭,左肩一阵疼痛,我知道箭伤又裂了,开始流出潺潺的血。我不禁眉头一皱,在玉门关养伤一月,但伤口始终没有完全愈合,如今连日赶路,早已创裂流血。
恰时黑暗中出现了一盏昏黄的灯笼,我一咬牙,忍着痛,催马奔去。
终于驰过灯笼,略松下一口气,缓缓勒僵让马儿停下。
轰然大响,顿时尘土飞扬,方才点灯笼之地已被从两侧山坡上滚下的巨石掩埋。
“晋王,长公主请。”很快一名将领就为我与皇甫轩带路,直抵到了哥所在之地。
我们隐藏在关山碍两侧的石岭之中,只等着拓拨阳率领的大军前来。
马蹄声震耳而来,拓拨的铁骑长驱直入,进了关山碍。
“中计了!”奔跑在最前方的拓拨阳遇上了堵住去路的巨石,终于醒悟,怒声咒骂起来。
霎时,关山碍两侧石岭中出现了无数的火把,照亮了整个关山碍。
哥立马山头,手中帅旗一挥,西华士兵站满了关山碍的两侧。他们手执弓箭,齐齐对向夹在关山碍中的拓拨士兵。
“进攻!”哥高声指挥道。
万箭齐发,关山碍下中箭惨叫声不绝。同时,点燃的火球重逾百斤的巨石纷纷滚下,砸落在拓拨军队中。战马受惊,嘶叫不已,随后便是相互踩踏,多有哀叫之声。
“快掉头回转,冲出关山碍!”拓拨阳振臂挥舞金刀命令道。
等到拓拨大军刚调转马头,就听闻一阵杀叫声冲天响,几位西华将领带领数万彪悍战士堵住关山碍的入口,劫杀拓拨大军的后路。
“不想死的,就跟着本汗杀出一条血路!”拓拨阳在极力地鼓舞拓拨军队的士气。
果然,被逼入绝境的拓拨士兵像是凶狠的困兽,杀红了双目,直逼关山碍的入口。
“报,后方有军队出没,夜色浓重,尚无法辨认是否为拓拨援军!”一个哨兵急急禀报。
哥浓眉拧起:“再探。”
可已有不少将士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杀气减弱,拓拨阳趁着此时又砍杀数人,身旁的林宝儿也是不甘示弱,张弓引箭也射伤数人,转眼便抵近关山碍的入口。
拓拨阳即将突围之时,忽地前方流箭如星,直取拓拨阳的心口。拓拨阳接箭不及,只能伏在马背上让银箭穿过,但仍是划伤后背,渗出鲜血。
一瞬间,身旁的战士欢呼起来:“是丞相,西华的援兵到了!”
果然在关山碍入口的山坡上,一面西华军旗,一面洛字旗,两旗迎风飘扬。旗下,洛谦正坐骏马之上,拉弓如满月,连环珠箭,箭箭不离拓拨阳的心脏。
“伤口出血了!”皇甫轩突然拉我转身。
“是吗?”我低头瞧着左肩,果然鲜血已经浸透外衫,染红肩头:“不要紧,只是旧伤裂开而已。”
我清甜笑着,用手帕按住伤口,略略止血。
流血痛与不痛,我似乎都没有了感觉,心底只是甜丝丝的。他终究是千里迢迢地赶来了!
“当心!”皇甫轩一身暴喝。
我随即一惊,抬头一望,便看见一束光芒射来。光芒之后,是林宝儿的满弓。“上官扶柳,可记得上次你我离别之语,再见便是敌人!今日我为救爱人,必须要射你一箭!”
箭尖将至,耳畔亦是扶柳环绕。
闭上双眼,本能一闪,等着上天的安排。
箭风声至,随后右胸一阵绞痛。终是避过了心脏,而且箭的力道并不大,只射入半寸有余。但是连月的操劳,我再也经受不住这一箭了,身子轻飘飘的,似乎像是落叶开始下坠。
像是温软的泥土,带着浓厚的墨香。多久没有问过了,我开始在静静地想。
明显地感觉到环住我的人的呼吸急促而紊乱,我方幽幽睁开眼睛,淡笑着眨眨眼。没有足够的气力的给他一个安心明媚笑容,只能如此地撑起一个清淡笑颜。
清辉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一往平静如深潭的黑眸终于变成了惊涛骇浪,那是可是颠覆天下的怒火!我维持着柔和浅笑,伸手抚到了他的下巴。那是长出短青胡渣的俊秀下巴,粗短的胡渣摩擦在手心,有点儿扎心。
“扶柳。”他在唤我。
“嗯。”我依旧在笑。
“上官扶柳!你给我好好听着!”他嘶哑着声音,低吼着:“从今以后,无论你耍什么心机策化什么阴谋,即使是暗杀我,你也必须在我身旁,一步也不许离开。”
我眼睛里有一种闪烁的东西:“好,我们现在就回家!”
洛谦,其实,从此以后,我可以为你与天下人为敌!
元昊七年,金秋时节,骊山,大觉寺。
大觉寺后山临崖亭,我闲逸地坐在秋香色的软垫上,取过脚旁的竹筒,将竹筒中的清泉缓缓倒入小巧的紫砂壶。
站在一侧的丫鬟随即手脚麻利地将石桌上的红泥小炉点燃,然后把紫砂壶放在红炉慢慢地煮。
“流苏,不要忙了,你一向不会煮茶。”我轻轻调整紫砂壶的受热点。
哧哧,银铃笑声响个不停,不是年轻女孩的娇笑,而是小孩子的无忌笑声:“娘,你的记性太烂,简直比大顺还要笨!”
临崖亭外的草地上,一个玩耍打滚的七八岁小男孩对着我吐舌头,露出不屑的表情。
“夫人,奴婢不是流苏。”这时,身侧的丫鬟才小声否认道。
我摇头轻笑:“叫习惯了,憋了四年还是没能改掉。”
原来流苏离开我已经四年了,在关山碍一战,我随洛谦回京,她则留下与哥一同镇守边疆。离别前,流苏对着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笑着的,如同当年第一次相遇时流苏脸上的安和笑容,犹如悬崖边的绚丽黄花,难得一见。流苏平静地说,上官扶柳,从此以后你再与上官家无关,而我也不会再保护你,亦不会再强迫你。
从此你我便再无纠葛!
十几年因哥而胶着在一起的生活由此断开。
“啊,叫我什么事啊?”草丛中突兀地伸出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扯开嗓子问道。
哈哈,洛熙已经笑得捧着肚子,在草地上翻滚不已。而一向拘谨的丫鬟也忍不住轻笑出声,我也不禁莞尔。
“大顺,你的脑子怎么老是慢一截啊!”洛熙笑得无力,索性随意坐在草地上,指着大顺的鼻头:“笨得像一头牛!”
大顺摸着后脑袋,慢吞吞问道:“熙儿,牛有多笨啊?”
“你有多笨,牛就有多笨!”洛熙灵活的眼珠转啊转地,怪声怪气地道。
“那我和牛有多笨呢?”
“住嘴,不许问了!”
“为什么不能问了,难道熙儿也不知道答案?”
“啊——,娘,我被大顺问笨了!”
…
不理两个活宝,我撇头望向山下,淡云薄雾中,长安轮廓若隐若现。
从骊山大觉寺俯视,风轻云淡,才是长安最好之景!
山风缓缓吹开云雾,将视野扩得更加宽广。
“夫人有风,小心着凉。”丫鬟很快便为我盖上一条毛毯。“夫人气色好,到时候小姐一定漂亮。”
我微挑柳眉,指着我的大肚子,浅笑问道:“你怎么能肯定是女儿?莫不成你这个丫头有三只眼,可以透过肚皮瞧见小孩模样?”
小丫鬟羞赧低头,随即快速瞟了一眼已经玩耍到远处的洛熙,才小声道:“奴婢觉得夫人的肚子既安静又不闹腾,所以认定是个文静的小姐。”
“嗯,文静的好。”我也笑着顺势道。
紫砂壶开始微微冒出热气,渐渐飘出沁人茶香。
“洛施主,老衲无礼打扰了。”大觉寺的长老从后山树林中慢步走出,双手合十,低首默念经文。
“老秃驴,啰唆些什么,还不给大爷赶人!”一群地痞模样的年轻人叫嚣不止,不断推打寺中长老上前。
长老一个踉跄,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没用的东西!”…一群人骂声不断。
身边的丫鬟已经怒了,正要斥责之时,忽然人群中分开一条大道,一个华服男子大步走出,细小双眼扫遍后山风景,最后目光停在临崖亭,呆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抖抖衣衫,跨步来到亭前,一派斯文作风,作揖道:“这位仙女受惊了,在下管教不严,让一群奴才坏了仙子雅兴。”
壶中水已沸腾,我提起紫砂壶,缓缓倒出一杯好茶,慢悠悠地说道:“我食五谷杂粮,不过一凡人耳。”
“那就是天下第一的大美人。”那人得寸进尺,居然踏入临崖亭。
“你知道你为什么还没有被赶出亭吗?”洛熙不知何时到了临崖亭边,笑嘻嘻地问道。而他身后的大顺一直扯着熙儿的衣袖,暗示洛熙离开。
华浮男子好奇接话道:“为什么?”
洛熙向我努嘴道:“因为你赞她为天下第一大美人啊。不要看她表面不在意,可心里暗自欢喜地很呢。”随后洛熙眨眨眼,故意拔尖嗓音道:“因为生了像我这样大的儿子,居然被人认为比年轻的小姑娘漂亮!”
男子立刻瞠目结舌:“你…你是她儿子?”
“当然!”洛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过随后哀叹一声:“唉,你这样子拍马屁我娘高兴了,但我爹可要生气了,居然敢明目张胆地喜欢我娘。”洛熙说着小手一挥,悲伤道:“看来你们要赶快回家准备后事了,晚了,可连什么遗嘱也留不下。”可是洛熙变脸速度极快,又嬉笑道:“不过棺材店的老板可要发大财了!”
那男子被洛熙牵着话语多时,最后终于怒道:“我堂堂的于家大少爷会怕了谁!”
“什么于家啊?没听过!”洛熙翻着白眼鄙视道。
男子做威武状,恶狠狠地说道:“我爹乃当今京城禁军督师!整个京城全掌控在手。”
洛熙亦挺起胸膛高声道:“我爹乃当今…噫,霜姨,怎么来了,是不是帮熙儿找到了夜明珠啊?”随即一脸哭相,可怜兮兮地腻到了霜铃怀里:“熙儿好可怜的,不小心打碎了进贡的东海夜明珠。爹凶我好厉害啊,熙儿只能躲在山里陪娘,连家都不敢回了…呜呜…”
霜铃一把推开怀中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的小人:“扶柳,管教好你的儿子!”
我两手一摊,做无辜状:“管不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是真心与你说话的。”随后笑道:“你还不是管不住你的那对活宝?”
商家的一对活宝,京城谁人不知?兄弟俩一摸一样无人可以分辨。
“雪君还算得真准,商玄商烨一个也没落下!”霜铃早嫁与商少维,不想真中了那日雪君在和墨斋的戏语,生下一对双胞胎,取名商玄与商烨。
霜铃眉头一皱,从袖里取出一个锦盒,丢给洛熙,冷道:“现在可以消失了吗?”
洛熙笑弯了尚挂泪珠的眼:“保证消失的无影无踪!”随后拉起大顺,跑向林中:“大顺,给你看看,这就是我在皇宫打碎过的夜明珠…”
霜铃长舒一口气,径直坐到我对面,叹道:“你们两个笑里藏刀的,怎么就生出一个千般变脸的儿子呢?”
“你们居然敢彻底的无视我!”冷落许久的男子暴喝起,他身后的一群地痞也喧叫起来。
“哦,你是谁?”霜铃挑眉问道。
男子重音强调:“京城禁军督师的大公子!”
“不过耳耳!”霜铃自己也斟上一杯茶:“如今西华谁的权势最大?”
男子不假思索答道:“丞相,大将军,还有太后与晋王。”
“那她是谁?”霜铃指着我。
“她?”华衣男子疑惑不已。
霜铃抿上一口清茶,挑眉道:“她啊,太后假意惺惺地称一句姐妹,晋王恭敬地叫一声三姨,骠骑将军唤她丫头,丞相呢怕是在耳畔温柔地说扶柳。而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就要磕头高呼瑞安长公主千岁了!”
那男子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瑞安长公主?”
瞟了一眼霜铃,我淡笑道:“禁军于督师兢兢业业安定京师,请于公子转告家父,扶柳日后一定会登门拜访。”
“不敢不敢。”于少爷的头已经抵到土地了。
“请于公子回去转告于督师。”我依旧笑道。
大概肯定我的确无追究之意,这位于公子才胆颤起身,带领着他的一帮乌合之众离去。
瞥着众人离去的背影,霜铃疑道:“京城禁军督师于大伟不是洛谦的人吗?你怎么还要拜访?”
“京城是根本之地,还是小心为好。”我轻笑。
霜铃正色道:“目前晋王已经在准备兵器了,看来离起兵之日不远。”
“不会,如今时机并不成熟,他们也只是刚刚开始准备,大概还要等上一两年。”我淡道
“当年与拓拨一战,虽然我们胜了,但哥也折兵损将,需要长时间的休养才能恢复他军队的实力。”
“密部查,拓拨阳在关山碍侥幸趁乱脱险捡回一命,但贼心不死,依旧还在扩充军队。”霜铃眉尖略皱:“但是最不利的是,二哥决定支持上官去疾!”
柳云选择支持上官家,我将所有的茶杯一一斟满茶水,慢慢品饮。
“还好你们支持我!”我悠悠道。
“不好。”霜铃摇头道:“在西柳我只争取到了半个密部。”
“半个密部已经很好了。”我将茶水递给霜铃:“喝茶吧。”
秋风凉,一场战争似乎在所难免了。
元昊八年,十一月初五,晌午。
西北小镇上最大饭馆的门口,热闹非凡。
霜铃的丫鬟甘岚插着腰,嘴皮子忙碌不已:“我说啊,各位少爷们,赶快安静下来吧!不然今天中午可又吃不上饭了。”甘岚一脸苦瓜相,瞟眼看着饭馆里我霜铃及在一旁悠哉游哉的商少维,哀求道:“夫人们在里面已经很不耐烦了,少爷们再不表现的乖一点,怕是今晚也吃不上饭了。”
洛熙停下打闹,呵呵一笑,露出他掉了两颗门牙的牙齿:“我看这位姐姐胖了一点,一天少吃一点,会变得更加漂亮哦!”
“好像是胖了哦!”两个重声男音赞同道。
甘岚面前又多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双生儿,他们连说话时轻轻挑起左眉毛的动作都一样。“啊——,玄少爷烨少爷,真的是这样吗?”甘岚立即摸着双颊,自言自语道:“好像是多了一点肉。”
“比七七还要胖!”洛熙强调道。七七,当然就是洛熙的妹妹,如今才一岁,白白胖胖。
大顺这时才小声道:“其实,姐姐并…”话还没有说完,嘴上就已覆盖了三只手。
甘岚圆眼一瞪:“好啊,你们是不是合伙骗我?”
三张小脸同时很默契地笑起:“不是,我们只是想让岚姐姐更加漂亮!”
“是吗?”甘岚很显然被小鬼们的可爱笑容迷惑了。
洛熙眨眨眼,商玄商烨随即会意地拉住甘岚的左右衣袖,笑道:“岚姐姐,我告诉你啊,娘藏在书房里养颜秘方…”
“是秘密哦,要小声地在耳边说的。”甘岚很是配合地蹲下身子,同时,洛熙小手快速变换,解下甘岚腰间的银牌,然后丢给大顺,笑道:“呵呵,凭这个东西可是能够吃遍全国的悦来楼,而且不需要一个铜钱哦!”
“我的!我的!”商玄商烨立即抛下甘岚,扑向大顺。
…
“客官们可是从京城来的?”店小二殷勤地布茶道。
商少维笑容略缓,掏出一钱银子道:“不用在这儿伺候了,下去催一催饭菜。”
店小二掂量着银子,笑眯眯地道:“京城来的人出手就是阔气啊,只可惜如今世道不太平…”
“还不下去!”饭馆老板突然喝道,将店小二粗暴地赶入后院,随后赔笑道:“粗陋小人乱说话,各位不要上心。”
霜铃端起茶杯,冷道:“你也下去吧。”
“留下。”我蹩起眉尖,平常霜铃一紧张便习惯性喝茶。这次,一路西来,我虽然如往常般深居简出,但却隐隐感觉到一股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虽说这次离京,是一年前便答应雪君,今年过年姐妹们聚在傲龙堡好生团圆一次。但是一路中商少维与霜铃似乎有意无意地将我隔离在人群之外,如果说是担心安全,但这种保护也太过严密了。
我眼波一转盯着饭馆老板,淡笑道:“我想请老板讲一下,为什么现在世道不太平?”
饭馆老板顿时支支吾吾:“呃,这位客官自己不知道吗?”随即抬眼,瞧了一眼我铁青的脸,小声道:“晋王起兵,如今都快打到京城了。”
“起兵了?”我的手一抖,手臂一挥数个茶杯滚落,跌落在地,一股萧杀之气蔓延开来,直吓得饭馆老板一溜烟地跑了。
“你们一直都在刻意瞒着我,是吧?”我拔高了音调。
商少维敛住笑容:“在离京之前,洛谦就特意嘱咐过,不要让你知道。”
果然骗我,在离京前,洛谦居然会答应我新年一定会赶到傲龙堡,与我团聚。其实朝中多事,他哪能抽身离去一月?
“开战多少时间了?”我深吸气,努力平静问道。哥怎么会突然发难,依我的估计,应该还需准备半年才是。
“在我们离京三日之后。”商少维沉声道:“柳云全力支持晋王,各种准备事宜提前半年完成。”
霜铃放下茶杯,长吁道:“我也劝过二哥不要将山庄卷入政治风波。但是,二哥笑嘻嘻地说,这是一场难得遇见的大买卖,商人本性,有利可图绝不错过!”
“你也知道二哥的脾气,看着笑眯眯,其实心又狠又绝,一定决定的事决不放弃。”霜铃补充道。
我当然知道柳云的个性,他认为晋王皇甫轩更加有前途,作为第一个辅助晋王的商界首领,他可以为西柳山庄带来更大的名望。
霍然抬头,直视霜铃与商少维,咬咬下嘴唇:“你们呢?”
“我们呢?”商少维笑道:“我与洛谦十几年的朋友,你说呢?”
“好!”我泛起明媚笑容:“时间紧迫,也来不及谋划什么好计,只能将就着按着基本作战方略行动了。”
商少维眼中闪有浓厚兴趣,弯起唇角:“战胜拓拨的长公主可有什么计策?”
“兵分两路。”我干脆回答道:“霜铃带着孩子们去傲龙堡,傲龙堡坚固无比,小孩子安全无忧。然后,请龙傲天率领七十二骑到京城附近。而你去京城周围收粮,再全部烧掉。”
“火攻烧粮?”商少维左眉高挑:“似乎不错的基本策略?”
“扶柳,你呢?”霜铃问道。
我清淡一笑:“当然是回京!”
“不行!”霜铃试图阻止我:“洛谦用心良苦不就是让你离开京城?”
“我曾经承诺,从今以后,寸步不离!”我轻轻地推开霜铃横拦的手臂,神情却是坚定如泰山:“任何情况下,我都要站在他的身畔!”
商少维亦环住霜铃,柔声道:“他们的事情,由他们自己决定!”
“照顾好我的儿女,便好。”我不再做片刻停留,跨上骏马,挥鞭奔向京城。
一路风尘,流民不断,战火逐渐逼近长安。
京城渐渐近了,坚固城墙就耸立在眼前。
“封锁城门!”城内一名传令兵急急奔到城口,高举令牌命令道。
厚重的城门开始缓缓闭合。
不能关,不能关,我还要进城!千里马奔波数十日,早已疲惫不堪,我一咬牙,重重抽打马背。骏马长嘶,奋力一跃,终于在城门只差一丈闭合之时,跃入京城。
策马直奔到悦来楼,稍加打点,才悠悠转回相府后门。
悄悄地步入后院我的厢房。一开门,迎面便碰上自己在府内的贴身小丫鬟,我先快于她说道:“不许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