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听话的跳下车,凌无双拉过她的手,指尖触摸到她那日被割伤的伤口,划痛了她的心。她的皮肉已经没有再生的功能。是以,割开的掌心,一直都那样外翻着,隐约可见渗人的手骨。
“素月…”凌无双松开她的手,哽咽了好一会儿,没能说出一句话。如今,任何语言于素月来说都是苍白的。因为,她虽然能听到,却再也听不懂。
“走吧!我们到溪边去。”她说着向溪边走去,素月听话的在后边跟着。
凌无双在溪边停下脚步,蹲下,“素月,蹲下。”
素月听令,在凌无双身边蹲下。凌无双拉过她的手,沾湿手帕,动作温柔的仔细擦过她的手,小心翼翼的避开她的伤口。即便凌无双很清楚,素月根本不会疼。但,她对她的珍惜,仍是不曾少了一分。
给她擦干净了一双手,凌无双又为她擦了脸,才去为自己清洗。这一路走来,她对素月的照顾,就像是一个母亲对一个孩子的照顾一样,无微不至。
她用清凉的水,拍打过疲惫的脸颊。总算舒服些后,她索性坐在河边,望向远处的蓝天白云,心情却依旧沉霾。
如今战火肆虐,正是各国扩张版图的好时候,塞外一体,他最后选择了帮鲜于,从军事战略上来说,凌无双无话可说。她甚至不能怪拓跋飏什么,翾国当时肯出兵夹击顕国,为的也不过是自己的版图。
但是,拓跋飏不是予援手,她却不能坐视不理。虽然,她不知道她回去了,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至少她尽力了。
“素月,我有种预感,这次我回去了,就再也走不出来了。”凌无双望着远处天空的眸子涌上了渴望,那是她对自由的渴望。
她多想放开一切,不管翾国如何。可是,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却怎么都放不开。不管她走到哪里,都会惴惴不安。
她想,这大概便是她的宿命吧!她已经不妄想再挣脱。
素月双眼无神的直直望着前方,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凌无双侧头看向她,握住她的手,笑望着她,眼中却是泪光闪闪。
“素月,我只剩你了。”
是,她只剩下她了。一直以来,她的身边也只有她。除了她之外,谁还能这样一心一意的陪着她?
凌无双的耳朵动了动,忽然一皱眉,拉着素月站起,转头望去。
晒外大地,广阔无垠,只见远远地一对人马向这边飞奔而来,
凌无双站在原地未动,双目炯炯的看着向她们而来的马队。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回来了,可以逃过所有人的视线。
其实,不管她走到哪里,这些人都不会放弃找她。正如她自己所说,她纠缠于三国之见的身份,让她一辈子永远不会有真正的安生。
马队越来越近,看装扮,是拓跋的军队无疑。
领头的军事在距离她十几丈远的地方,一摆手,命定所有人都停马后,最先翻身下了马,快步走到她的近前,跪了下去。
“娘娘,末将奉翱王之命,请娘娘去趟军营。”
凌无双闻言,略微一皱眉,她本还以为是拓跋飏派来的人。拓跋焰烁请她去军营做什么?
“翱王可说是何事了?”
“没有。”
凌无双微一思量,回道:“你带路吧!”
她也想知道,拓跋焰烁如此大动干戈是为了什么。她当真是没有想到,她踏上拓跋这片土地后,第一个见的人,居然是拓跋焰烁。
这里离拓跋焰烁的军营并不算远,只有半天的路程。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淳于莫邪已经带兵去帮助鲜于,是以,如今守在军营中的只有拓跋焰烁一人。
她被请入拓跋焰烁的营帐时,拓跋焰烁并不在。她命素月侯在帐外,一个人走到沙盘旁,看着沙盘上各国割据的局面。
须臾,拓跋焰烁掀开帘帐走了进来。
“娘娘果真忧国忧民。”拓跋焰烁笑着走到沙盘前,“依娘娘之见,大王何时能一统天下?”
凌无双从沙盘上收回视线,看向拓跋焰烁,却未语。拓跋飏若是想入主中原,一统天下,恐怕有生之年也无法做到。不是她看轻了拓跋飏,只是如今各国都是鼎盛时期,又岂是他拓跋飏想打便能打过的?
只是,这些实话,她显然不能与拓跋焰烁说。
拓跋焰烁也不深究,一抬手,“公主,坐吧!”
凌无双走到椅子旁坐下,待拓跋焰烁也落了座,她直言不讳的问道:“不知道翱王不惜大费周章,找本宫来何事?”
“娘娘途经此地,却过门不入,本王只好请娘娘过来一聚。”拓跋焰烁的唇角噙着笑意,“本王就知道娘娘是大福之人,必然安然无恙。”
“翱王的盛情,本宫感激不尽,只是本宫还赶着回宫,翱王若是没事,本宫便连夜启程了。”凌无双面色沉静,故意说得如此急切,就是想试一试拓跋焰烁的目的。
拓跋焰烁果真没让她失望,唇角的笑意又扩散了些,却是道:“本王请娘娘来做客,娘娘这般急着走,岂不是伤了本王的心?”
凌无双的脸色一沉,果真如她所想,拓跋焰烁这是想扣下她,不让她回去见拓跋飏啊!他这是在怕她影响战事吗?她这会儿不禁怀疑,她出顕国遇刺一事,就是拓跋焰烁所为。他一直便容不下她,觉得她是祸水。在天下间传出她委身于皇甫睿渊的留言后,他能容得下她就怪了。
“王爷还真是记挂本宫啊!”凌无双冷冷一笑,“本宫才一出顕国,就送了份大礼,今儿又频频给本宫惊喜。”
“娘娘这话说得就伤本王的心了。”拓跋焰烁神色无异,故作难过,但与凌无双对视的眼神里却透着精光。
“既然如此,本宫也不好驳了王爷的美意。”凌无双淡定地回视着他。并不意外他的不漏破绽。他本来就老奸巨猾,又岂会轻易让人看出?既然他存心要扣下她,自是不会那么容易让她跑掉,那便是多说无益。她只能从长计议。
“娘娘舟车劳顿,想必也累了。”拓跋焰烁笑得眯直一双眼,神情奸诈,“来人。送娘娘去休息。”
凌无双淡然的笑笑,心里却已经对拓跋焰烁极为的厌恶。
“本王送娘娘。”拓跋焰烁走到门边,亲自为凌无双撩开了门帘。
凌无双未与客套,直接走了出去,拓跋焰烁跟着她出了营帐。
“素月,我们走吧!”凌无双吩咐道。素月当即跟上。
拓跋焰烁的视线有意无意的划过素月,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疑惑。素月的眼神一看就不是正常人,很难让人不生疑。
顕国边关,小村庄。
简屋陋室,却充满了无限的温情。痕儿的小手,轻轻地抚过幻影的脸颊,咿呀呀的叫着,他已经隐约知道,躺在这里始终睡着的女子就是他的娘亲。
床旁,皇甫睿翀看着这一幕,唇瓣挂着浅浅的弧度,眼底却是泪光盈动。
自从那日知道真相后,他便不分日夜的陪着她。他就这样守在她的床边已经足足一个月。白日里,他便与她说说话,告诉痕儿这个沉睡不醒的孩子便是他的娘亲。
夜里,他哄着痕儿睡在她的身旁,自己则打个地铺,睡在地上。他想用行动告诉她,这一生,他都不会再离弃她,哪怕她再也不会醒来。
幽娆婆婆站在门边,看着这一幕,带着些怒气的叹了声,转身离开。木头伯伯摇摇头,也跟了出去。
“看来这孩子对幻影,也是实心实意的。”木头伯伯感叹道。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幽娆婆婆怒道。
若是皇甫睿翀待幻影不好,她早就一掌解决了他。就是看到了他对幻影的心意,她才容他留下。再加之,痕儿毕竟是两个人的孩子。
但,每次一看到满头银发,昏睡不醒的幻影,她心里就恨。
“年少轻狂,谁都错过。”木头伯伯拉过幽娆婆婆的手,“老婆子啊!你我也错过了那么多年,想想墨远,他吃了多少苦?”
幽娆婆婆想起两人的过往,说道:“你后悔放弃皇位,与我归隐山林没?”
“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尽是问些傻话。”木头伯伯温和地笑笑,“我那不是放弃,是放心的把皇位交给了我们的儿子,与你出来逍遥快活。”
幽娆婆婆不禁有些红了脸,脸上的皱纹仿佛都绽出了幸福的花。
“能与你在一起,我盼了大半辈子。魅儿更是悲剧收场,别让这悲剧再发生在幻影的身上。”木头伯伯感慨的说。
“不是我不让他们在一起。”幽娆婆婆不禁忧愁,“幻影到底何时能醒来,我都不知道,谁还能救醒她?”
“没准睿翀和痕儿就能唤醒她了。”木头伯伯宽慰地说道。
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
话落,木头伯伯的视线越过幽娆婆婆,闪过一抹担忧。
幽娆婆婆注意到他的异样,转头看去,便见冷君翱站在不远处,身上背着行李。
冷君翱见两人看过来,便大方的走过来。
“婆婆,伯伯,我今日便想离开了。”
他身上的伤已经痊愈,再也没有了继续留下的理由。
至于,那个牵绊着她的心的女子,他知道他也该放手了。那场婚礼,那些日子的陪伴,于他而言,更像是一场梦。
他曾盼望这场梦不要醒来,他也曾想过,若是皇甫睿翀放弃了,他是否能照顾她一生?可是,如今梦醒了,他知道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皇甫睿翀对幻影痴情不悔,他们之间再也没有别人**的缝隙。
“君翱,你是个好孩子。”幽娆婆婆心疼地说。她是打心里喜欢冷君翱这个性子,但是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她不免心疼冷君翱这个痴情,却沉在心里,一个人忍痛的性子。而且,这事还是她扯了冷君翱进来。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若是皇甫睿翀坚持不住,放弃了幻影,那便让幻影和冷君翱在一起吧!可是,她没想到,她认定的负心汉,却能在幻影已经再嫁的情况下,始终不肯放弃。这世上,可以这样不在乎妻子贞洁的男人很少。
“婆婆,以后君翱还会来看您的。”冷君翱憨厚地笑笑。他的心里虽然难受,却不想让真心心疼他的人再难受。
“嗯。”幽娆婆婆点点头,鼻子有些泛酸。
她这一辈子硬惯了,让她说点煽情的话,她还真的不会说。
皇甫睿翀听到外边的声音,抱着痕儿走了出来。
幽娆婆婆接过痕儿,与木头伯伯对视一眼,向厢房走去。
“谢谢你救了她。”皇甫睿翀真心的感激道。
“你无须谢我,救她并非为了你。”冷君翱直接拒绝他的谢意,“但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让她难过。”
话落,他不禁自嘲的笑笑,他这话似乎有些多余了。皇甫睿翀经过之前的教训,好不容易才找回幻影,又岂会让她再难过?只怕等幻影醒来,有苦头吃的是皇甫睿翀了。
“我一定不会再让她难过。哪怕她赶我走我,我都不会再离开她。”皇甫睿翀神色认真的向冷君翱承诺。
虽然,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但他还是想尊重冷君翱这个值得人敬佩的情敌。他虽然从不曾狂热,但他却用温和的情感,保住了幻影的命。
“记住你的话。”冷君翱沉声道。
天地间,两个高大的男人对视着,他们今日如此郑重的许诺,为的皆是心中所爱。他们给予爱的方式不同,却在宿命的安排中,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冷君翱最终成了这场爱情赌局的输家,但他从来不后悔。即便心痛,却不伤感。因为,他比谁都希望看到幻影幸福。
他转身,带着最美好的回忆,向院外走去。
他犹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她那样狠辣,却有着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她从来不知道杀人是错,因为没有人教导过她。她不遵门规,爱上了皇甫睿翀,换得一头白发。他一连两次看到狼狈的她,第一次在大雨中见到她一头银发时,他的心便跟着疼了。那一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么想保护她。既然,她心狠手辣,但她的心却是这世上最纯净的心。他曾想,若是她生在平常家,她一定惹得全家人疼爱,快乐的生活着。转念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那样的话,幻影便不是真的幻影了。
他以为,那次雨中的她,已是最狼狈的她。不曾想,还会救下生命垂危的她。命运到底给了他们怎样的缘分?
迎着阳光,他释怀的笑了。不管怎样,他感谢命运让他们相遇,感谢命运安排他救了她,更感谢命运让他爱上了这样美好的女子。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的在小院中消失,皇甫睿翀还看着门口的方向。
他感激冷君翱救了幻影,更感谢他让他明白了,若是失去了幻影,他定是生不如死。不管接下来命运如何安排,他都不会再放开她的手…
是夜,凌无双带着素月,悄悄地出了自己的营帐。她知道拓跋焰烁今夜一定会戒严,她想逃出来难比登天,但她一定要试试。若是一直被困在这里,那她这次回来得就全无意义了。她一定要尽快去见拓跋飏,用最大的利益,拉他重新站到翾国这边来,解翾国的燃眉之急。
077
凌无双不曾想到,才带着素月出了营帐,已经被大队人马拦下。拓跋焰烁如此明目张胆的扣押她,让她微微有些诧异。他如此做,无疑会让拓跋飏认为他存有异心。要杀要剐,拓跋飏都不会愿意让别人插一脚进来。
凌无双微抿眉,看着拦下她的人,正是今日将她带来军营的军士统领。
“我要见拓跋焰烁。”凌无双冷声道。
“王爷已经休息,还请娘娘也进去休息。军营重地,若是娘娘被误当成侵入军营的探子,属下可担待不起。”来人手一横,“娘娘,请吧!”
这个请的动作,在凌无双的眼里,怎么看都带着蛮横。
“本宫想出去散散步,难道也要你答应?”凌无双冷冷一笑,便要越过他。不曾想,他居然真的敢一挪身子,挡出了她的去路。还不待她发火,素月忽然出招,直接掐住了那军士统领的脖子。除了凌无双直接的命令外,素月在感到凌无双有危险的时候,都会出手。
“呃…”军士统领痛苦地呻吟着,其他士兵见状,抬起手里的武器,便都对准了素月。
“本宫看你们谁敢动手?”凌无双的眼睛一立,冷冷地扫向在场众人。她毕竟是拓跋飏的皇妃,再加之上次,她为了救下这些士兵,曾经不顾生死。是以,这些人对她必然有着敬畏之心,不敢轻易动手。
眼见着军士的脸已经发紫,凌无双才喝止素月,“素月,住手。”
素月接到命令,当即松了手。
那军士统领捂着自己红肿,发烫的脖颈,痛苦的粗喘着。
这时,拓跋焰烁的声音,突然从一侧响起,“娘娘想见本王,直接来便是,何必动这么大的火气?”
声音未落,拓跋焰烁已经从围着凌无双的士兵后,走了出来。
凌无双冷淡地看着他,说:“本宫有事想与王爷说。”话落,她转身进了自己的营帐。
拓跋焰烁对还围在一起的士兵摆摆手,又扫了一眼如木头人一般站在一旁的素月,才撩开帐帘,走了进去。
“娘娘这半夜的不休息,邀请本王入账,岂不是让人误会了去。”拓跋焰烁坏笑着调侃道。
“翱王,请注意你的身份。”凌无双寒声警告道。
拓跋焰烁不痛不痒,继续调笑道:“玩笑一句罢了,娘娘这么容易就动气,可不像是娘娘啊!”
“本宫如何,还轮不到你多嘴。”凌无双始终冷着脸,不给他一点的好颜色地呵斥道。
若是对别人,她尚且还会好好说话。但是对拓跋焰烁,完全没那个必要。你越是好说话,他便越是调侃你。他们的身份有别,她确实也不是他能调侃的人。
拓跋焰烁的神色一僵,终于收起了脸上的调笑。他也未曾想到,凌无双今日会不给他半点颜面的恼怒。
“既然娘娘不想让本王说,那本王不说就是。”
“你执意扣押本宫,打的是什么主意,本宫很清楚。”凌无双目光灼灼的对视着他,“但有一事,本宫很诧异。本宫归来,翱王都知道,大王又岂会不知?翱王如此,又能瞒天过海多久?难道翱王就不怕本宫见到大王后,告翱王一状?”
拓跋焰烁不甚在意一笑,“娘娘会吗?”
凌无双一向心系江山大业,他于拓跋飏而言又是必不可少的良将,她怎么会轻易离间他与拓跋飏之间的关系?想到这,他的心里不禁一惊,原来他已是这般的信任凌无双。可也是因为这份信任,所以他才敢扣留他。他也知道,拓跋飏必然会步下眼线,估计很快就会知道他扣留凌无双的事情。但能拖一时是一时,如果边疆战事如火如荼,他定然不会让凌无双改变战局。
“本宫会不会,王爷到时候就知道了。”凌无双冷淡地看着他,即便是表面的和颜悦色也已经不想再给拓跋焰烁。这个男人太过的无情,纵使你怎么掏心窝子的对他,他也可能随时的出卖你。
或许,只因为她没上了他的心。是以,他才能如此待她。凌无双的心不禁一紧,纵使她有着对翾国的私心,但她拓跋又何尝不是倾尽心力?可是,她这个中原女人在拓跋焰烁的眼里,却终究只是个外人。
拓跋焰烁冷冷一笑,反驳道:“本王倒是不担心娘娘会告本王一状,只是担心娘娘高估了自己,最后落得伤心收场。”
“这就不劳王爷操心了。”凌无双并无任何反应,拓跋焰烁的嘴里向来说不出好话来,若是她次次都往心里去,岂不是让自己不痛快?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拓跋焰烁转身前,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身道:“娘娘,夜里军营戒严,若是误伤了娘娘就不好了,还请娘娘夜里不要随意走动。”
凌无双回视着他笑意盈盈的视线,未发一语。但她很清楚,想走,真的没有那么容易了。看来,她还要从长计议,不能再轻易动作。
拓跋皇宫
冀安神色匆匆的穿梭在皇宫里,向无忧楼而去。拓跋飏有多么期盼凌无双的消息,他比谁都清楚。只是,如今这个消息,却让他不禁担忧。
他拧着眉,正疾步行走,忽听有人唤道:“冀安。”
他一愣,眉心皱得更紧了些,转头看去,便见周清漪带着墨香,站在不远处。他只得几步走近周清漪,见礼,“见过皇后娘娘。”
“怎么了?是不是前线发生了何事?”周清漪打量着冀安,问道。
她刚刚注意到冀安神色匆匆的走过,认定他是有事才会如此。但是,她最怕的不是前线的事情,而是凌无双的消息。
冀安微一思量,才回道:“有凌贵妃的消息了。”
他本可以不告知周清漪,但他犹豫过后还是说了。又有想让周清漪劝劝拓跋飏,制衡凌无双的意思。
“当真?”周清漪藏在袖中的手不禁攥紧,心里恨得不禁诅咒,凌无双,你为何还没有死?
“嗯。”冀安点点头,“她被翱王扣住了。”
“王叔为何如此做?”周清漪微微有些惊讶。她虽知道拓跋焰烁与凌无双之间的关系远远近近,却不理解为何有此举动。
“想必是不想凌贵妃回朝,影响战局吧!”冀安猜测道。除了这个原因,他亦是想不出其他的原因来。若非如此,翱王何必忌惮一个女人?
“王叔怕是杞人忧天了,大王又岂会为了一个女人,改变自己的部署呢!”周清漪不认同地说道。但这话,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我安慰呢?
“只怕不是翱王多虑。”冀安叹道。
若是换了从前,他一定也与周清漪的想法一样。但是,凌无双失踪这些日子,他亲眼见证了拓跋飏的急切和盼望。
如今他肯帮鲜于,而弃了翾国,他都怀疑是拓跋飏为了逼凌无双回来的计策。若是如此,谁能担保凌无双回来后,不会左右拓跋飏的战略呢?
周清漪深知,冀安不会轻易猜测拓跋飏的心思,若是他这般认为,便说明拓跋飏是真的在行为举止上表现出了对凌无双的关切。一个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若是被下属窥探了心思,可见他有多失态。
“若是如此,足见大王对凌贵妃的爱。”周清漪面上淡淡一笑,语气却是有些发沉,“你快去吧!别让大王久等了。”
冀安微一迟疑,才点点头,告别周清漪,继续向无忧楼而去。一路上,他都在思量着,要不要与拓跋飏说实话。他对拓跋飏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在这事上,他虽有些认同拓跋焰烁的做法,却还是决定将事实禀报给拓跋飏。
须臾后,他在无忧楼前停下脚步,对着门里禀报道:“大王,有凌贵妃的消息了。”
他的声音落下,殿内一阵的沉默,就在他以为拓跋飏不在一楼大殿的时候,楼内忽然传来了脚步。片刻,大殿的门被拉开。拓跋飏面带惊喜之色的问道:“她人在哪里?”
冀安微低着头,回禀道:“翱王的军营。”
虽然探子来报,是拓跋焰烁动用了人马将凌无双带走的,但他回报时,却还是给拓跋焰烁留了余地,不想在战乱时期,激化两叔侄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