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风翎萱最先抓的,她救的。之后凌无双是生是死,那都是太皇太后的决定,皇甫睿渊是怪风翎萱,还是怪太皇太后,那便与她无关了。

073
凌无双平静的笑笑,绮罗的狠话并没有激起她任何的反应。这样的结果,本也是意料之中。从她刺杀皇甫睿渊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没奢望过会被宽容,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绮罗虽未达到目的,却也不恼,唇角噙着笑,说道:“你为拓跋飏做了这么多事,若是他不肯为你退兵,你该是什么滋味?”
凌无双的眼神微滞,不禁想,若是拓跋飏不肯为她退兵,她会心痛吗?
她忽然笑了,自己怎么尽是想些傻事?她怎么能让拓跋飏为了她退兵?若是,她的死能换来翾国和拓跋的繁荣和安稳,她便也值得了。
“凌无双,有的时候,本宫挺佩服你的。你这一生都在为别人而活。”绮罗嘲讽一笑,“可惜,事情到了今儿,只怕你死了,也没人会记得你的好。”
“人都不在了,记住了又能如何?”凌无双淡然地说。她从不在乎死后的那些虚名,惟愿有生之年能尽其所能,让翾国安定繁荣。
绮罗的心口忽然有些闷,她一生拼命的挣扎,她恨不得拉着所有人来体会她的滋味。可是,这个她想要落井下石的女人,却活得这么坚韧。她的反应,给了她一记重重的耳光,让他成了一个笑话。
她蓦地收起唇角的笑意,“凌无双,有一天你会明白,你为的人其实都是自私的,他们都不会愿意为你退让一步。哪怕你性命攸关,他们一样能笑着看你去死。”
绮罗的声音渐渐尖利,“别跟本宫说,你不在意。本宫不信有人会不在意,那是死人。”
凌无双自嘲的笑了笑,“在意又能如何?”
很多事,不过都是取舍的问题。其实,不管舍掉了哪一方,心都会伤。世事弄人,怪只怪,她不该生在这个乱世,生在帝王家。
可是,事已如此,怪又有何用?
“你认命了?”绮罗讥讽道。
凌无双只是淡淡地笑笑,未语。
绮罗也失了和凌无双多说的兴致,一拂袖,转身离开。
凌无双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禁在心里自问:“何为认命?”
难道,抛弃所有担当,摒弃自己的身份,只为自己活,便是不认命吗?
绮罗的身世凄苦,她是万金之躯。但,谁能说,绮罗不是比她幸福呢?
须臾,她听到郁采珍恭送绮罗的声音,随后屋里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郁采珍走到床边,轻声道:“一会儿我去给公主收拾下行囊,公主可有什么要求?”
凌无双的眼底滑过一抹伤,“我想带走素月。”
郁采珍的脸上露出一抹难色,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素月的遗体是皇甫睿渊派人守着的,她想帮凌无双带走素月,却是不容易。但总要试试。若是不能带走素月,这将会是凌无双毕生的遗憾。
“帮我带句话给风翎萱,她害死素月的仇,我早晚都会报。”凌无双一眯眸,眼神决绝而狠辣。
郁采珍大惊,脱口问道:“公主怎么知道是皇后做的?”
话一出口,她才知后悔。
“她都能做得出,本宫为何不能知道?”凌无双冷笑着反问。
“公主,放下吧!”郁采珍叹道:“今夜公主就离开了,以后山高水远,记挂这仇恨,只能让自己的心里不痛快。”
其实,就算是留下,报仇又谈何容易?
皇甫睿渊不是猜不到是风翎萱做的,可是猜到了又能如何?如今天下动乱,顕国腹背受敌,顕国不能失去南峣国这个盟友。
是以,不管风翎萱做了什么,皇甫睿渊这个时候都不可能动她。更何况,素月只是个奴婢,纵使凌无双再心疼她,在皇甫睿渊的心里,素月也是不重要的。
转念一想,郁采珍不禁苦笑,在皇甫睿渊的心里,除了凌无双,又有谁是重要的呢?风翎萱即便贵为皇后,可是,皇甫睿渊能给她的,也只是一份冷漠。
凌无双读懂她的意思,凄苦一笑,“是啊!本宫就算是不放下,只怕也没机会找风翎萱报仇了。”
郁采珍略微松了一口气,“公主可还需要些别的?”
“离开前,我可以去看看皇甫睿渊吗?”凌无双的语气恳切。
“这…”郁采珍有些为难的看着凌无双,她一时间摸不准凌无双的意思,自是不敢轻易答应。
“你怕我又会刺杀他?”凌无双不慎在意的笑笑,眼底的神色却透着哀戚,“我只是想去看看他。”
郁采珍望着她的眼底真实的哀戚,不禁于心不忍,却也觉得奇怪。
“公主不是不记得皇上了吗?”若是心中只有恨,那为何还要见?有了上次刺杀的事情,她没办法不对凌无双有所提防。
“我的心…”凌无双眸中的痛更深切了些,“好像还记得他…”
郁采珍回想那一日的情景,凌无双在刺杀了皇甫睿渊之后,神情确实是痛苦至极。并没有半点解恨的感觉。
“公主真的记得皇上?”郁采珍不禁惊喜。
“我不知道。”凌无双摇了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人从心里挖去了,却怎么都无法再记起。
他的血,染红她的手时,她的心真真切切的痛了。
“公主,皇上并非你看到的信里所说的那种人。”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郁采珍这才想起信的事情。虽然,她不明白心里为什么那样写,但是,她相信,那些事情都绝不会是皇甫睿渊做的。
“那他是什么样的人?”凌无双迷惘地问。
那封信里的字体,明明是她的。若他不是那样的人,为何自己要写这样一封信?她明明不认识皇甫睿渊这个人…
“爱公主的人。”郁采珍的语气伤痛,“为了解公主的情蛊,小师叔给公主喝下了忘情水,公主才会忘记了最爱的人。”
她不想说,也不该说出实情。但是,她不想在皇甫睿渊为凌无双付出了这么多后,凌无双对他有的只有恨。这对皇妃睿渊不公平。
凌无双的唇瓣动了动,一时间有些无法消化郁采珍的话。
郁采珍见她如此反应,心头酸涩。凌无双已经彻底忘记了皇甫睿渊,她又怎么能奢望,她还记得他们之间的爱呢!想要凌无双相信她的话,还需要时间。
而且,那封信,到今日都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写的。
若是凌无双写的,这件事情与皇甫睿渊有关,她必然不会再记得。若是别人写的,那这个人到底是谁,凌无双更加不会知道。
想到这,郁采珍说:“如今太后和皇后都派了人盯着皇上的寝宫,我会尽力帮公主去见皇上,但最后结果如何,我不敢保证。”
她在宫里无权无势,哪里会有她说话的份?特别是皇上遇刺后,刺客想见皇上这么大的事情,只怕就算是她愿意去求,也不一定有结果。
“谢谢你。”凌无双感激的道。
“公主无需客气。”郁采珍劝道:“公主再睡会儿,免得夜里赶路辛苦。”
“好。”凌无双应道。
“那我先出去准备了。”郁采珍说着,向门口走去。
她要先去看看是谁守在宫门外,才能确定能不能带凌无双进去。
而且,这事必须要快。一入夜,就会有人来接凌无双离开。再想见皇甫睿渊,只怕是后会无期了。
边关小村落,厢房内,皇甫睿翀看着床上熟睡的痕儿,悲从心中。
“痕儿,我们还能找回娘亲吗?”他问着一个无法回答的孩子,如同自问。
如今幻影已经和冷君翱成亲,他该怎么做,才能重新赢回她?幻影是否还愿意要他和痕儿?皇甫睿翀抬手,轻轻地抚上痕儿粉嘟嘟的小脸,“痕儿,爹全靠你了。”
哪怕别人说他卑鄙,他也要试一下。他想,幻影到底是痕儿的母亲,她就算是恨他,对他狠心,但对痕儿定然不能。
若是她对痕儿心软了,那她是不是就能回到他的身边了?
他转身,看向正房的方向。明明隔着墙壁,他什么都看不到,但心里却狠狠地痛了。
昨夜,他们一定在一起了吧?
他正犹自悲痛,木头伯伯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两个馒头,一碗白粥,一叠小菜,在这边关小村子,已经算是好的吃食了。
“孩子,折腾了一夜没休息,吃点东西,睡会儿吧!”木头伯伯将托盘放下,劝道。
“伯伯,晚辈有些话想问您。”皇甫睿翀走到桌边,说道。
“是想问幻影那孩子的事情吧?”木头公公无奈的叹了声。
“嗯。”皇甫睿翀点点头,“幻影为何会嫁给冷君翱?”
幻影恨他,不肯原谅他,他都信。但是,他不信,她真的爱上了冷君翱。与她在一起那么久,他又岂会一点都感觉不到,她对他用情至深呢!
木头公公刚要开口,就被刚进门的幽娆婆婆抢了先。
“因为你伤了她,冷君翱舍命救了她。你说她该选谁?”幽娆婆婆走过来,狠狠地瞪了木头公公一眼,“现在粮食本来就紧缺,你怎么还给这白眼狼吃。”
皇甫睿翀不禁尴尬,低声说:“晚辈会拿银子给婆婆。”
他这话本来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听到幽娆婆婆耳朵里,又不是话了。
“呦!还拿银子压老婆子我啊!”幽娆婆婆说着一转头,看向木头公公,“去把饭菜倒了喂狗。免得他吃饱了,更加赖着不走。”
皇甫睿翀尴尬得脸颊燥热,却还是解释道:“婆婆,晚辈并没有那个意思。”
他本就不是能说会道之人,这会儿就更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木头伯伯见状,赶忙劝道:“行了行了,他折腾了一夜,你就别跟他过不去了。”
“你到底向着谁?”幽娆婆婆不乐意的质问道。
“当然向着你啊!”木头伯伯赶紧保证,随即哄道:“但是咱们看在痕儿的面子上,也不好把他们撵出去,风餐露宿吧?难道你不心疼痕儿?”
过了几十年的夫妻了,他又岂会不了解幽娆婆婆的脾性?虽说是嘴巴上不饶人,心地到底还是不坏的。
“痕儿可以留下。”幽娆婆婆反驳道。
“走吧!我们也出去吃饭了。”木头伯伯不理她的话,拉着她的胳膊,想要带她离开。
幽娆婆婆的眼睛一转,说道:“也好,幻影和君翱这两个孩子也该起来了。”
木头伯伯一哂,这老婆子,还真是句句话不忘记刺激皇甫睿翀。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谁看到自己的外孙红颜白发,都不会放过那个罪魁祸首。
“这两个孩子,昨晚上折腾到那么晚。”幽娆婆婆出门前,还不忘又添了一句。
木头伯伯尴尬地扯扯唇角,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怕他越是劝,他这老婆越是想气皇甫睿翀。是以,他只能闭口不言,让皇甫睿翀自求多福了。
皇甫睿翀闻言,心如刀割,却生不出一丝的怒意来。他没有资格指责她,他只能独自承受这心痛的滋味。他越是痛,他越是会想,她以前,一定也很痛吧?
郁采珍想了很多办法,最后还是求了绮罗帮忙,才能带凌无双来见了皇甫睿渊。郁采珍不禁对绮罗又多了几分好感。
凌无双得知时,只是淡淡地笑笑,并未多做评论。
绮罗既然告诉她是风翎萱杀了素月,又怎么会让她这样离开?而有了绮罗救她的事情在先,她相信郁采珍若是自己办不到,定然还会去求绮罗,这样也就正中绮罗的下怀。
凌无双举步艰难,在郁采珍的搀扶下,走到皇甫睿渊的床边坐下。
郁采珍迟疑一下,还是还没有动。有了前车之鉴,她实在不放心让凌无双和皇甫睿渊独处,若是凌无双再对皇甫睿渊下手…
凌无双清楚郁采珍的想法,自是不会强人所难。而且,她也没有什么话,一定要让郁采珍离开了,她才能说。
她静静地看了皇甫睿渊好一会儿,她试着去想和这张脸有关的事情,可脑中唯一的记忆便是那天他遇刺时,那个让人痛彻心扉的眼神。她的心,又撕扯着痛了起来。
“你真的爱过我吗?”凌无双在心里轻声的问。头开始隐隐作痛。这挣扎的滋味,让她不愿意往下再想。
就算是她记起了他,又能如何?倒不如相忘。
她低下头,从腰间摘下一个荷包,伸手去拉他的被子。
郁采珍一惊,“公主要做什么?”
凌无双苦笑,“我只是想留点东西给他。”
郁采珍不禁尴尬,帮忙拉开盖在皇甫睿渊身上的被子。
皇甫睿渊受伤的位置虽然被衣服挡住了,但还是可以清楚的看到缠了绷带那一处,鼓了起来。
凌无双的眼中闪过一抹内疚,站起身,将手里的荷包放到皇甫睿渊里侧的手心里,又帮他盖好了被子。
“对不起。”她轻声说,歉疚发自心底。
话落,她又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才转头对郁采珍道:“走吧!”
“嗯。”郁采珍扶过凌无双,向寝宫外走去。
出门前,凌无双不禁回头望去,这一走,大概便是永别了吧?
夜色如墨,官道上,一架马车却跑得飞快。
凌无双坐在马车里,受了重创的身子,被晃得有些吃不消。
大约跑了两个多时辰,马车开始越发颠簸起来。凌无双微皱了下眉心,撩开帘子,赫然发现马车跑的路竟然已经不是官道,而是一条偏僻的小路。
她对顕国的地形虽然算不上熟悉,但那条官道,她还是知晓的。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正在想如何自救,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下一瞬,车帘被车夫拉来。他手举匕首,面目狰狞,正准备向凌无双袭来。凌无双却看到寒光一闪,车夫的惨叫声随即响起,鲜红的血瞬间喷了出来,喷在了她的脸上。
凌无双大惊,还不待看清救自己的人是谁,那柄染了车夫的血的宝剑,已经向她刺来…
原来,这么多人想要她死。

074
凌无双的视线划过滴血的剑尖,没有动。她的武功本就不高,身上又有伤。再看刚才这人出间的速度之快。她很清楚,硬碰硬的话,她根本没可能逃走了。
她平静的看着来人,问道:“谁派你来的?”
她早就猜到,她没有这么容易走出顕国,这会儿面对这样的情景,自然也就不意外了。
“死人不需要知道这么多。”来人冷冷地回了句,已经缓缓抬起滴血的剑。剑上的血光被月光折射得尤为渗人。
“你杀我容易,但是你想给我陪葬吗?”凌无双的唇角微勾,“我是翾国的公主,顕帝的挚爱,拓跋的皇妃。你若杀我,必会被灭口。”
凌无双说话间,始终紧紧地盯着刺客的眼睛,当她说到她是拓跋的皇妃时,刺客的眼睛几不可见的一闪。虽不明显,但凌无双盯得紧,自是不曾错过。
她凄苦一笑,她本就没想过可以逃过此劫,不过是想求一个明白。是以,她故意说了那番话,就是想试探出到底是谁想杀她。
没有人会半点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即便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杀手,亦是有感觉的。
原本,她只是猜测是顕国后宫的那些女人们不愿意放过她。可是,怎么会想到,拓跋竟是也容不得她。也是,若是她被带去边关,不管拓跋飏肯不肯为她退兵,都会惹下不小的麻烦。
是以,再也没有比不让她去边关更好的办法了。
终于可以死个明白了,她闭上眼,等待着杀手一剑解决了她。她终究不是个圣人,心里不免发寒,她为拓跋至此,最后竟是不肯留她一命。
若是她注定无法逃过这一劫,她认命。只是,她觉得亏欠了素月。她说过,要带她离开的。
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动,想要去握住素月的手,却忽然觉得耳边一阵劲风。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来袭,却听得男人痛苦的声音。
凌无双一惊,睁开眼,顿时被眼前发生的事情给惊呆了。只见,素月以左手握着刺客的剑刃,右手狠狠的掐着刺客的脖子。被扼住喉咙的刺客双眸突起,神色异常的痛苦。而素月握着剑刃的手,竟是没有一滴血滴下。
只听见咔吧一声,刺客的脖颈已经扭向了一边,不再挣扎。随即,素月一扬手,此刻已经被丢了出去。
凌无双这才从震惊中醒来,轻唤:“素月。”
她的声音声音才一落下,素月便转了身,看向她。
只是,素月的眼神呆滞,竟是没有一点的神彩。
凌无双的心里咯噔了下,视线扫过她没有一点血迹的手,轻声道:“你坐下,让我看看你的手。”
素月收到命令,果真立刻坐下。但,眼神依旧直直的看着前方,没有一丝波动。
凌无双压下心里的疑惑,去拉过素月的手。当她的指尖碰上素月的手时,素月指尖的凉意,让她的动作一顿。她翻过她的掌心,却登时直了眼。只见,素月的手皮肉外翻,被割出了一条很长的口子,却是没有流出一滴血。
“素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凌无双的鼻子一酸,已是热泪盈眶。她尚且还没来得及为了素月的生而喜,这会儿便已是满心的酸涩。
素月始终是那个木木的眼神,仿佛这世上的任何事情,都无法搅动她双眼中的那两坛死水。
凌无双很快发现了问题,她松开素月的手,唇瓣艰难的挪动,“素月,站起来。”
素月闻声,毫不怠慢,当即站了起来。
“坐下。”凌无双又道。
素月当即又坐了下来,眼神始终没有一点变化。
凌无双这下终于明白了,活死人,素月已经被变成了活死人。
她拉过她的手,看着那皮开肉绽的伤口,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滚落。
“素月…”凌无双哽咽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是她害了素月。只是,为何要将她变成活死人?为什么不能让她安静的去了?
无论她多痛,多自责,素月始终都没有一点反应。在这个沉重的夜里,郊外的慌林中,只有凌无双一个人的哭声…
边关小村庄
皇甫睿翀没能等来幻影,却是等来了冷君翱。虽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既然冷君翱和幻影已经成亲,必然不会再希望他见幻影。
他不禁心酸,他何曾想过,有一日会像如今这般,与她近在咫尺,中间却隔了一个让他们无法再相见的人。
冷君翱歉疚地笑笑,在他的对面落了座。
皇甫睿翀微皱眉心,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应对冷君翱。
冷君翱微微清了下嗓子,说道:“我希望你能离开,别再来打扰我和幻影的生活。”
皇甫睿翀的眉心又紧了几分,堆起了一座小山。与冷君翱对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说:“我不会离开。”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幻影。除非,他真的亲眼看到她幸福了。
若是她不幸福,他便一定要带她离开。即便,她曾与别的男人肌肤相亲,他亦是不会放弃她。
“你已经伤她那么深,为何就是不肯放过她?”冷君翱冷了脸,质问道。
皇甫睿翀被质问得无言,便径自道:“让我见见她。”
若是不能亲眼目睹她生活的很好,他怎能就这样放弃?若是他能轻易的转身,又谈何真的爱她?若是冷君翱便是她要的幸福,那他愿意带着痕儿,永远离开她的视线。
“她不想见你。”冷君翱果决地回。
“那我便等到她想见我为止。”皇甫睿翀语气坚决地说道。
“你若是执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冷君翱说着站起身,“你继续留下,恐怕只能逼她离开。”
皇甫睿翀的眼神微滞,有伤划破他的眼底,他却扯起唇角,凄苦一笑,“若是她离开了,我便再去找。”
冷君翱与他对视一眼,转身时,微微轻叹了声,眼中盛满了无可奈何。
哪里才是家?哪里才是她能去的地方?
凌无双不停的在心里问着这个问题,可是,天地之大,她竟是找不到一处自己可以去的地方。翾国,她最想回的家。曾经,她命在旦夕,她想叶落归根。
可是,如今她活过来了,她却不能回去了。若是她回了宫里,只能让皇兄为难。
拓跋,那个她倾尽所有去帮的男人,她的丈夫,最后竟是想置她于死地。她怎么能不寒心?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素月,“素月,你说我们去哪里好?”
素月没有半点反应,像个木偶一样,陪在她的身边。
凌无双温和地笑笑,明知道她感受不到。她还是经常与她说说话,经常看着她温和地笑。
于她而言,这世上,唯一能信任的人便是素月。曾经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凌无双想了想,认真地说:“我们走走看吧!哪里景色好,我们便留在哪里。”
既然,不知道去哪里,便好好的享受如今的自由。这是她曾经最想要的生活,却被家国大业锁住了那么久。
如今,既然,她再也无法影响这动荡的时局,那她便不如消失在这天地间。
从此,翾国再无双公主,拓跋亦没有凌贵妃。
顕国皇宫
凌无双离开的三日后,帝王寝宫内,皇甫睿渊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坐起身,视线急切地寻找着,入眼的却只有皇后,绮罗和郁采珍三人。她们都知道皇甫睿渊今日会醒来,便都过来守着了。这会儿已经守了三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