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香扑到沈却的怀里,“还有明恕哥哥,明恕哥哥全身都是血,姑姑去救明恕哥哥了!”
小孩子说话总是没个前后,苏陵菡急忙将事情缘由跟沈却说了。当然,她身为沈家的儿媳,自然不能说婆婆的不是,不过是三言两语把事情叙述了,也不敢妄加自己的情绪。
沈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还会不了解何氏?
原以为何氏十分宠溺沈宁,宠溺到将沈宁的性子养得刁蛮任性。这般宠溺是疼爱的吧?可是没有想到生死关头还是会这样轻易遗弃。
不,还没到生死关头呢。
沈却深吸一口气,也不再看何氏的脸色,一边吩咐王尺安排沈家人住下,一边让刃急忙让隐卫沿着沈家来路寻找沈宁。
[正文 第123章 怨恨]
沈宁抱着刘明恕躲在地窖里,没过多久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地窖这种地方多的是耗子、蟑螂。沈宁虽然跟着沈休没少舞刀弄枪,可是毕竟自小被娇滴滴地养着,怎么可能会不害怕。
身旁的刘明恕忽然动了一下,抓着沈宁的手开始发抖。
沈宁刚想问他怎么了,就听见上面的脚步声。沈宁来不及多想,急忙捂住了刘明恕的嘴,让他不要发出声音来。
她的小腿一凉,趁着地窖内微弱的光,沈宁看见一条花花绿绿的蛇从刘明恕的脚踝处爬过来,爬到了她的小腿上。冰凉的触觉从沈宁的小腿开始蔓延,逐渐让她整个身子都开始有了寒意。
刘明恕伸出手去摸沈宁捂在自己嘴上的手,他微微点头示意自己不会乱喊乱叫。
沈宁死死盯着那条正在往她身上爬的蛇,她不知道这条蛇有没有毒,光是这种冰凉的触觉就足够让她战栗。然而她不能动,不能喊。无论是这条蛇,还是头顶上正在搜寻的歹徒,都是她所不能惊动的!
沈宁盼着这条蛇可以自己爬走,然而蛇头立起来,却是朝着刘明恕的方向。
不好!
沈宁一惊,在蛇咬向刘明恕之前,一下子伸出手握住蛇头偏下的位置。蛇头调转了方向一口咬在沈宁的手掌虎口。尖利的牙钻进皮肉,一股难以描述的疼痛感瞬间席卷而来,沈宁的神智都出现了瞬间的糊涂。
刘明恕在她身边,她不敢松手!
“那娘们跑哪儿去?还背着个孩子,肯定跑不远!”
“我刚刚明明看见她朝着这个方向跑过来的,仔细搜!”
歹徒的声音就在头顶,沈宁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喊出来。一旁的刘明恕什么都看不见,可是他好像隐约感觉到沈宁受伤了,他很担心,又很怕,可是他知道他不能问。他紧紧抿着唇,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他急忙把眼泪擦了,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
疼痛从虎口处传来,带来一阵阵酥麻的感觉,并且这种酥麻的感觉从她的手掌顺着胳膊不断蔓延。沈宁知道再这么下去,她就没有力气抓住这条蛇。受了刺激的蛇难免要伤及一旁的刘明恕。
沈宁用颤抖的左手拔了发间的簪子,朝着蛇头刺过去。蛇头摇晃挣扎,簪子就刺进了沈宁自己的手上。幸好她整个右手都没有什么直觉了,便也不会觉得痛。她狠了狠心,用右手死死抓着蛇身,左手不断地向着蛇头刺去,直到将整个蛇头刺的鲜血淋漓。
确定蛇不动了,沈宁才扔了手中的簪子。她的右手已经僵硬了,要用左手费力将手指头一根一根掰开,这才将手中抓着的蛇扔开。她发现自己的指甲早就将手心抓破了。
还好刘明恕没事。
沈宁倚靠在身后的酒坛子,仔细听着上头的动静。已经听不到那些歹徒的声音了,应该已经走远了。没过多久,她就觉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散去。沈宁再一看自己被蛇咬过的虎口,就知道刚刚那条花花绿绿的蛇是毒蛇。
沈宁摸到被自己扔到地上的簪子,那上面已经沾了许多毒蛇的血。沈宁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扔了。然后摸索到一块砖头,奋力砸向身后的酒坛子。
浓稠的酒味儿立刻飘出来,沈宁皱着眉,捡起一块酒坛子的碎片,划在自己的小臂上,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她不能昏过去,这地窖这么高,刘明恕的眼睛又看不见,她必须把刘明恕带上去。
“你会数数吗?”沈宁忽然开口,她声音沙哑,带着一种隐忍。
“会。”刘明恕点头。
“能数到多少?”
“能一直数一直数。”刘明恕急忙说。
“好。”沈宁捡起一块小小的酒坛子碎片塞进刘明恕的手里,“从现在开始数三千个数,等你数到的时候,如果我睡着了就使劲儿摇我,要是摇不醒我,就用这个碎片划我的胳膊。记住了?”
“记住了!”刘明恕点了点,开始数数。
地窖里又黑又静,只有刘明恕稚嫩的声音不停地数数。
“两千九百九十九,三千!”刘明恕终于数到了三千,他开始摇沈宁的手。沈宁果然睡着了,刘明恕抿了抿唇,握着酒坛子碎片的手都在发抖。
不,他下不去手!
“五姨!你醒一醒,醒一醒!”刘明恕使劲儿晃着沈宁,想要把她摇醒。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愿意去伤害沈宁。
沈宁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让她有一瞬间的迷茫。她在哪儿?发生什么事了?
“五姨,你终于醒了!”刘明恕开心地笑了,可是他的脸上眼泪纵横。
看着眼前的刘明恕,沈宁这才把之前的事儿回忆起来。右手的疼痛猛地袭来,沈宁一看,整个右手已经肿了起来,被毒蛇咬过的地方一片乌青。
“刚刚我睡着的时候,上面有没有声音。”沈宁问道。
“没有。”刘明恕很确定地摇头,因为眼睛看不见的缘故,他听力比一般人要好。刚刚他一直仔细听着的,那些坏人已经走远了。
沈宁勉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刘明恕不安地抓着她的手。
“我们上去。”沈宁先爬上梯子,又让刘明恕紧紧跟着她。
沈宁几乎是使出了全部的力气才将地窖的盖子推开,她勉强爬了出去,又将刘明恕拽了上来。
“走!”沈宁再也没有力气背着刘明恕了,她只好用还有知觉的左手牵着刘明恕,沿着街巷警惕地朝着沉萧府的方向而去。
“什么人在那边!”
背后响起的声音让沈宁一惊,她第一个想法就是刘明恕可怎么办?下一瞬,她拉着刘明恕拼命朝前跑去。可是刘明恕毕竟才五岁,又看不见。被沈宁拉着跑了没几步就扑倒在地上。
“刘明恕!”沈宁急忙停下来,将他扶起来。
马蹄飞扬,转瞬就到了沈宁身边。
“沈宁?”殷夺惊讶地看着沈宁,险些没有把她认出来。
沈宁这才听出来这声音有些耳熟,她疑惑地抬头看见殷夺翻身下马。沈宁顿时松了口气。
“带他去沉萧府……”好像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挑断,沈宁整个人都栽下去。
“五姨!”刘明恕挥舞着手臂去抓沈宁。
殷夺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免得沈宁摔倒。他低头,就看见抓着的手臂鲜血淋漓,遍布伤痕。而沈宁的右手虎口显然是被毒蛇咬过的痕迹。
殷夺想也不想,抓了沈宁的手腕,就给她吸手上的蛇毒。他连吐了三口,可沈宁中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并不能把毒完全吸出来。
他急忙将沈宁抱上马,又将刘明恕抱上去。自己才翻身上马,急忙朝着沉萧府策马奔去。沈宁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可就算在迷糊中,也紧紧抱着怀里的刘明恕。
沈却几乎将整个沉萧府的隐卫都出动了,她在厅中急得团团转,如今处处兵荒马乱的,沈宁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要多凶险!沈却不敢想!
沈家人都在厅里坐着,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只不过并未都是担心沈宁的安危。
殷夺骑着马还没有将人带去沉萧府,就被隐卫发现了。隐卫急忙回沉萧府禀告。
沈却一喜,急忙提着裙角奔出去,沈家的人也都迎了出去。
看着冲出去的众人,何氏立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出去。她咬咬牙,还是追出去了。她是沈宁的母亲,母女哪有隔夜的仇!
“沈宁!”沈却看着浑身是血的沈宁,整个人惊住。
“她中了蛇毒,我给她吸出来一些,不过体内应该还有残毒。”殷夺忙下了马,将马背上的沈宁和刘明恕抱下来。
“知道了。”沈却也不多说,急忙让绿蚁帮着自己扶沈宁进到屋里去。沈却又让囡雪去取了戚珏以前常用的一套银针。
何氏刚想去请郎中,一回头,就看着沈却捏着银针,一根根刺进沈宁右手伤口周围。
“绿蚁准备水、干净的棉布。再让王尺去刘家通知。”
“囡雪,去拿架子第三层第五格的小红瓶子伤药。再去第一层第一格里取药方本,翻到第七页,照着药方煎药。”
沈却吩咐完这些以后,静下心来给沈宁施针。
是的,戚珏的确教过沈却一些简单的医术。一些疑难杂症,沈却自然是不会诊治。可是对于蛇毒、碰伤、天花、骨折,这种可能遇到的危险,戚珏都曾仔细教过她应该怎样应对。
沈却将沈宁的袖子撸起来,看见沈宁的小臂上一道道的划痕,心里忍不住一阵心疼。她隐约已经猜到了这些划痕是怎么来的。沈却急忙给沈宁小臂上的伤擦上伤药。
看着昏迷中的沈宁,沈却眉头紧皱。
沈宁脸上的疤痕已经很淡了,只要不是仔细去看,就瞧不出来什么。可是纵使有一日疤痕全部不见了,那些受过的伤就可以忘记吗?
沈却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背,这几日的夜里,她总是做噩梦,而每次做噩梦的时候都会反反复复在无意间抓伤自己的手背。沈却以为她已经忘记了,她以为那些伤痛、怨恨和不甘早就被戚珏的疼爱一点点磨平。可是原来啊,那犹如梦魇一样的记忆,那一场大火,那一次次又一次的冷漠相对,一直存在她脑海最深处,从未散去。
[正文 第124章 灌酒]
沈宁开始发烧,昏迷中总是断断续续喊着刘明恕,又是喊打喊杀,一副要将恶人都除掉的架势。沈却悉心照料了她五日,她才退了烧醒过来。
“姐,他没事吧?”沈宁醒过来第一个问起刘明恕。
“没事,你不用担心他。”沈却给她盖了盖被子,“躺一会儿,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做些吃的。”
沈宁这才发觉肚子饿得很。
“二哥。”沈却刚刚出了屋子,沿着回廊没走多久,就碰见了沈器。
“阿宁醒过来了是不是?”沈器瞧着沈却的脸色变好,猜到定是沈宁醒了过来。
“嗯,她体内的毒清了。这下醒过来就没什么事儿了,我正要吩咐厨房给她炖些药膳补一补身子呢。二哥你是来找我吗?还是看望阿宁的?”沈却问道。
“哥回鄂南了,我已经让惊蝉传了消息,要不了多久就要过来了。”
沈却心里顿时欢喜,沈休这两年也总是在外面打仗,每一次能平安归来总是顶大的喜事儿。
“知道了,阿宁醒了,哥哥也回来了,这真是双喜临门。”沈却笑道。
沈器也笑着说:“是啊,你先去忙吧,我顺便也去看一眼阿宁。”
“嗯。”沈却应了,跟沈器擦肩而过。
沈却没走两步忽然停了下来。
“二哥?”
“嗯?”沈器转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沈却。
沈却垂了眉眼,想了一瞬,然后开口:“二哥心里就没有替白姨娘怨恨过吗?”
沈器抬眼,惊讶地看着沈却。他的目光由惊讶逐渐转为一种说不清的复杂。
沈休回来的路上就听惊蝉说沈宁出了事儿,他满心焦急地进了沉萧府,得知沈宁已经醒过来以后才松了口气。他回来的时候沈宁刚刚吃过东西睡着,沈休便立在床边看了她一眼,然后急忙去找了苏陵菡。
“你回来了,应当先见见父母才对的。”苏陵菡柔柔地说。
“我知道!”沈休朝前探着身子在苏陵菡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苏陵菡脸上一红,急忙推开沈休,“做什么呢这是!可蔷、可薇在这儿,书香也在这儿呢!”
可蔷和可薇两个人急忙别开眼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小书香偏着头,有些好奇地盯着沈休看。
“也有你的份!”沈休一下子把沈书香捞起来,在她脸上也亲了一口。
“爹爹!爹爹!”沈书香攀着沈休的脖子,高兴地不得了。
“好了,好了,快些去父亲母亲那里吧,可千万别先让他们院子的人过来喊人了呢。”苏陵菡说着就把攀在沈休身上的沈书香抱了下来。
“好好好,这就去。哪儿那么多规矩。”沈休一边嘟囔着一边朝沈仁和何氏的屋子去了。
惊蝉只跟沈休说沈宁在沈家前往沉萧府的路上不小心被毒蛇咬了,至于具体的情况当时并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说。所以沈休还不知道何氏抛下沈宁驱车而去的事儿。
等沈休到了沈仁和何氏那儿,沈仁倒是还好,规规矩矩地问了些话。而何氏则是抱着沈休哭,喊着她的宝贝儿子瘦了,黑了。
沈休打仗的时候伤了手,左手手背上一直到小臂留下一条疤。伤并不深,只是伤的时间比较近,伤口还没长好,何氏瞧了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沈休原本还想着只是点个卯就去找沈却谈些事情,可没有想到在何氏这儿绊住了脚。
眼瞅着天都快黑了,何氏还是不放人。沈休有些不耐烦了。这个时候,沈却派人过来请他。
沈休眼睛一亮,急说:“沈却找我一定有事儿呢!我先去了啊!”
他不等何氏的回话,掰开她拽着自己袖子的手撒腿就跑。
“呦,这是给我摆接风酒呢?”沈休被王尺领进了一间木质客房。一进去,他就看见沈却坐在木桌后面等着他,而她身前的桌子上摆着酒菜。
沈休闻了闻,都是沉萧府最上等的酒。
“是呀,趁先生不在偷偷拿了他珍藏的酒请哥哥喝呢。”沈却笑着说。
沈休大大咧咧地在沈却对面坐下,等沈却给他斟了酒,他才笑着说:“以前殷二那小子还没戒酒的时候可不是一般的垂涎戚珏私藏的这些酒。他是没机会喝了,今儿我替他喝!”
沈休说着就喝起酒来。
沈却垂眉笑了笑,又给沈休倒满一杯酒。
等喝了三五杯,沈休看着沈却,问道:“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摁。”沈却又给沈休倒了一杯酒,“跟你说说阿宁这次受伤的事儿,还有你母亲的事儿。”
沈休皱了皱眉。
等到沈却将沈宁的事情原原本本跟沈休说了,沈休的脸色已经冷如冰。他猛地站起来,转身就要去找何氏。
“哥哥,再陪我喝几杯吧。”沈却也站起来,笑着说。
沈休就转过来,凝视着沈却,说道:“你在灌我喝酒,你想做什么?”
沈却大大方方承认了,“是,我是想把你灌醉。那哥哥要不要喝这个酒?”
沈却当着沈休的面,将袖子里的一个小瓶子拿出来,将里面白色的粉末倒在酒杯里,然后将酒举到沈休面前。
看着沈却嘴角的笑,沈休直接将酒杯接了,一仰头将酒喝了。他又坐下来自己倒了杯酒继续喝。大概是嫌弃酒杯太小,他索性抬着酒坛子直接往嘴里灌。
沈却静静看着他,有些无奈地坐下,自己也倒了一杯酒浅酌。
没过多久,沈休便醉了。他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沈却静静坐了一会儿,才走到沈休身前去脱他的衣服。沈休回来以后去了各处地方,根本没时间换衣服,如今身上穿的还是戎装。
时候已经不早了,何氏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她满脑子都是沈休。她想着得找个借口阻止沈休再出去打仗,当个文官不好吗?偏偏要做武官,那可是整日卖命的差事儿。多危险啊!回想起沈休左手上的伤,何氏心里头就疼!
何氏翻了个身,又想到沈宁。一想到沈宁,何氏顿时愁眉苦脸。这次的事儿……她的确是做错了……
何氏心里有些难受,要不然明日去看看沈宁,亲手做一顿她喜欢的饭菜。
“母亲,睡了吗?”沈器站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他知道何氏不会睡,这么多年何氏的睡眠一直不好,总是做噩梦,在梦里惊醒。也睡不沉,一丁点响动都能吵醒她。
听出是沈器的声音,何氏皱了皱眉。
因为是暂时接住在沉萧府的缘故,再加上这几日沈却都在照顾沈宁,沈家人住的地方规矩还不全。也没什么守夜的人伺候,能一人一间屋子就不错了。
“什么事啊?”何氏有些不耐烦。
沈器恭敬地说:“回母亲,哥哥在阿却那里喝多了,整个人都醉了。正说着胡话喊您呢。母亲也知道哥哥力气大,脾气又固执,我和阿却不敢贸然拉扯他,只好来请母亲了。”
一听是沈休的事儿,何氏急忙下了床。怎么又喝醉了?何氏心里又把沈却给埋怨上了。她披了衣服急忙出去。睥了沈器一眼,道:“还不快带我去!”
“是。”沈器弯了弯腰,给何氏领路。
一路上,何氏都在埋怨沈却如何不懂事儿,沈休刚回来就灌他喝醉了。沈器则是一路沉默,神态却是恭敬的,和他往常一样。
眼看着就到了沈却招待沈休的木屋客房,沈器停了教,他恭敬地说:“母亲,就是前面那间客房,您先过去。我去嫂子那里只会一声,让她备些醒酒的茶水。”
“嗯,”何氏有些嫌弃地看了眼前面的客房,“这客房怎么是孤零零立在那儿,周围也没有其他房子。样子也简陋。”
沈器看了何氏一眼,恭敬道:“回母亲,据说这间屋子距离沉萧府的酒窖很近。太子原本也是习惯在这里招待宾客饮酒的。”
何氏点了点头,道:“去吧,让你嫂子好好准备醒酒茶,不能敷衍了。”
“是。”
沈器应了,便朝着苏陵菡的住处走去。可是他走了没多久就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看着何氏离开的背景,眼中闪过复杂之色,而这种复杂之色最后凝成了一种恨意。
“沈休,听说你喝醉了?”何氏推开木门,发现里面静悄悄的。
何氏皱了皱眉,朝里走去。
这件木屋前面是一个狭长的厅,沿着两侧可以通往后面大一些的厅。何氏绕过去,看着满地狼藉的酒坛子和一桌子没怎么动过的下酒菜皱了皱眉。
“沈却这孩子究竟灌他哥哥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劝着点!”何氏埋怨。
忽然一阵风吹过,屋子里的蜡烛灭了七七八八。只在一个避风的墙角处的烛台还亮着,不过那光也微弱,并不能把屋子照亮。
夜里的风有一点凉,何氏走到窗口把窗户关了。等她转过身的时候,就着灰暗的烛光瞧见沈休站在远远的墙角,正瞧着她。
“怎么站在那儿啊,怪吓人的。听说你喝多了?是不是胃口不舒服了?没事儿,我让苏陵菡给你准备醒酒茶了,跟母亲回去……”何氏一边絮絮说着,一边朝着沈休走过去。
屋顶忽然有一声奇怪的响动,像是巨物被抬起的声音。何氏抬起头,就看见屋顶一根粗大的横梁从中间折断,而且正朝着沈休砸了下来。
“沈休!”惊恐之色瞬间爬上何氏的眼睛,她惊呼一声就朝着沈休扑了过去。
[正文 第125章 复仇]
那一刻,何氏的眼里只有沈休。她绝对不能让沈休出事!如果沈休出事了,她就彻底完了!
何氏几乎是想也不想就扑到了沈休那儿,将沈休推开。横梁砸下来,狠狠砸在她的背上,将她整个人砸得跪到地上。剧烈地疼痛袭来,好像她后背的脊梁已经碎裂了。
屋子里最后一根蜡烛终于灭了,她看不清沈休的表情,只知道他被自己推开了。只要沈休没事就好……
“沈休……”何氏朝着沈休伸出手。
沈休走过来,扶住何氏。
何氏抓着沈休的胳膊想要站起来,可是后背的疼痛让她瘫在地上,根本动不了。何氏痛苦地转过头,看见巨大的横梁还压在她的身上,鲜血从她后背的衣服透出来,殷红一片。
“沈休,帮我,帮我……”何氏死死抓着沈休的手,想要沈休把她拖出来。
沈休立在那里并没有动。
大概是因为被疼痛折磨的缘故,何氏竟然没有发现沈休的异样,只是不停地念叨:“帮我,帮我……”
沈休终于弯下了腰靠近何氏。
何氏只觉得银光一闪,腹中就是一痛。这种尖锐的疼痛被脊梁压碎的疼痛更加难以忍受。她低着头,看见一把匕首整个没入她的腹中。鲜血汩汩朝外涌出,红的刺目。
何氏沿着匕首往上看,看见握着匕首的沈休。屋子里漆黑一片,她能看出沈休还穿着今日的戎装,何氏不喜欢他穿铠甲,摸着哪儿都是又硬又冷冰冰的。
视线上移,何氏在一片黑暗中看见沈休冷冰冰的眼。
“不!”在何氏痛彻心扉的惊呼声中,沈休拔.出了刺进何氏体内的匕首。鲜血喷了出来,溅到了沈休的脸上。
沈休向后退,何氏趴在地上死死拽着沈休的裤腿。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沈休!这世上我唯一在意的人就是你啊!”何氏悲怆的嘶吼在这漆黑寂静的夜里仿若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