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别说了!我不听!不听!”沈却捂着耳朵,在戚珏怀里摇晃着小脑袋,显然有些恼了。
戚珏知道她这是害羞得紧了,也不再多说。拍了拍她的后脑,说了句:“好了,好了,不说了。”
戚珏将沈却放了下来,然后又招几个丫鬟进来伺候着。
在戚珏出去的时候,沈却偷偷看了一眼,心里懊恼得很,怎么第二次来月事的时候又把先生的衣服染脏了。真是……太丢人了啊!
她在这里又懊恼又赌气的,暗暗下定决心下个月绝对不丢脸!可是事实上,或许因为她年纪小的缘故,每个月月事的日子竟是不准,接下来的两年不知道染红了多少件戚珏的衣衫。
等沈却重新打理干净,她问囡雪:“这几日你们去哪了?殷家的人都没有打探到你们的消息。”
囡雪摇头,说:“那天王管家让我们上了辆马车,将我们三个和其他的家仆一起安顿在另外一处宅子。今儿个一早才又将我们送回来。”
沈却点了点头,想来几个小丫鬟也只不过是任凭戚珏安排,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了好半天,戚珏都没有回来。
沈却皱着眉,问:“你们说,先生去哪儿了?”
三个丫鬟只能是摇头,哪里可能知道。
沈却又等了很久,还是没有等到戚珏的影子,眼看都是用膳的时辰了,戚珏还没有回屋。
“姑娘,先给您弄吃的吗?”绿蚁问。
沈却摇了摇头,她下了床,去寻戚珏。她去了鲤池那儿,去了花房,去了前厅,去了后院的酒窖,几乎把沉萧府转了个遍。最后才想起来书房没有去过。
沉萧府的书房建造的位置有些奇怪,与主屋离得很远,在沉萧府一片僻静的竹林里,平时也鲜有人过去。构造也比较奇特,竟是几间竹屋。整个淹没在一片绿色里。
沈却踩着竹叶,穿过竹林,就远远望见竹屋里隐隐约约的身影。
“先生!你竟到这儿来了!”沈却欢喜地奔过去,早把先前的出糗忘到脑后。
几道黑影瞬间消失,等沈却跑到竹屋门口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一点虚影。她眨了下眼,假装并没有看到,她笑眯眯地望着坐在矮桌前的戚珏。戚珏席地而坐,两只手搭在矮桌上,桌子上放着些书信、书籍。
“找我?”戚珏抬眼,问。
沈却渡着步子走过来,她拉起戚珏放在桌子上的左手,然后自己整个人钻进来,坐在戚珏的怀里。
沈却将脑袋靠在戚珏的胸口,有些埋怨地说:“先生,您知道我不舒服还不去看我!”
“知道不舒服,还一路小跑过来?”戚珏敲了敲沈却的额头。
沈却就夺了戚珏的手,两只小手将戚珏的手捧着,捏了捏指腹,又将他修长的手指随意摆弄成各种形状——竟是把戚珏的手当成了玩具。
戚珏微微无奈,可是瞧着怀里人含笑的嘴角时,也跟不住跟着勾了勾唇。他始终放在矮桌上的右手翻了过来,手背朝下,然后中指随意在桌上敲了两下。
那几个尚未离开的人,这次便真的离开了。
沈却在戚珏怀里玩着戚珏的手指正不亦乐乎,忽然听见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抬眼,就看见戚珏将一支毛笔递过来。
沈却微愣,手里已经被戚珏塞了那支毛笔。
戚珏将沈却微微推起来坐直身子,然后握住她拿笔的手,说:“听说你在沈家学堂的时候,时常被教书画的先生训斥。以前没能好好教你写字,便从今日开始教起吧。”
戚珏就这样抱着沈却,圈着她小小的身子,握住她的手,专注地开始写字。
沈却望着铺好上的宣纸上逐渐露出漂亮的字体,竟是开心起来。好像这些漂亮的字儿真的是她写出来一般自豪!
“先生,为什么您的字这么好看?”沈却回头望向戚珏。
戚珏眸光不变,薄唇轻启,道:“专心。”
“晓得了!”沈却眯了眯眼睛,甜甜应下。她忽然觉得那些字儿哪里有她的先生好看!不过她倒是真的静下心来,回过头专心写起来。
戚珏握着沈却的手写了近一个时辰,直到沈却的小手快没了知觉,戚珏才松口,说了句:“今日就到这吧。”
沈却松了口气,她有些没力气地倚靠在戚珏怀里,说:“先生,我在沈家学堂时,教我书画的那位许先生说过曾受过你的提点,是不是真的呀?”
沈却真的十分好奇戚珏明明看不见是怎么做到提点别人的呢?
“哪个许先生?”戚珏随意问。
“唔……”沈却皱着眉想了想,“姓许,名岚,字……好像是至沉。”
戚珏说:“没印象。”
“哦……”沈却拉长了音,显然还在陷入思索中。
瞧着她蹙眉凝神的模样,戚珏便说:“世间万物本就相同,学问与各种领域的造诣更是如此。所谓提点也未必就是通常意义的提点。”
沈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忽然又说:“先生,您都知道我肚子难受怎么还拉我写了这么久的字?”
“那你现在还难受吗?”戚珏好笑地看着她。
沈却一愣,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肚子里那股奇怪的疼痛竟然轻了不少。
戚珏便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着说:“专注,是可以忘记疼痛的。”
“阿却记下了!”沈却璀然笑开,她欢喜地转身,然而她的手里还握着笔,笔尖划过戚珏的脸颊,在戚珏的脸上留下一抹墨迹。
“呃……我、我不是故意的……”沈却吐了吐舌头,急忙将手里的作案工具放在矮桌上,然后拿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讨好模样望着戚珏。
戚珏无奈地摇了摇头,轻斥:“还是这般毛毛躁躁的。”
他本想板着脸,可是望着沈却那双蒙了一层水雾的眼眸,戚珏的心都快要化了,所以他说这话的时候,到了最后尾音低沉,带着点无奈和宠溺。
沈却听了出来,知道戚珏并没有生气,立刻欢喜地笑起来。
“先生,我给你擦干净!”沈却挺直了腰杆,靠近戚珏的脸,用小小的指腹去擦戚珏脸上的墨迹。可是那一层薄薄的墨迹几乎干了,竟是没能擦去多少。
沈却皱着个小眉头,她换了个姿势,让自己能更靠近戚珏的脸一些,她的眼睛盯在戚珏脸上的墨迹上,仔细地去擦。
沈却的气息扑在戚珏的脸上,痒痒的,她距离他那么近,戚珏几度差点伸出手抱住她。
可是墨汁这种东西,若是干了,就极难擦掉。眼看着戚珏的脸被自己擦红了,还没有把墨迹全部擦干净,沈却有点急。她转过身打量着矮桌,失望地发现茶杯里一滴茶水都没有。
戚珏无奈地笑着说:“这里没有水,我们回去再洗。”
“哦。”沈却点点头。
没有水?
沈却仔细想了一下,然后再次凑到戚珏的脸边,然后伸出粉嫩的小舌头,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戚珏的脸。
沈却刚想伸出手去擦湿了的墨迹,整个人却被戚珏忽然推开。戚珏几乎是一下子站起来,转过身去,他说:“我自己擦就可以了。”
沈却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刚刚不小心把墨汁弄到先生脸上的事情,先生不是已经不生气了吗?难道是嫌弃自己笨手笨脚没有把墨迹擦干净?应该就是这样了吧,先生最是爱干净了。
她起身,站到戚珏对面,说:“先生,我闯的祸,就让我给你擦嘛。而且这里没有镜子,你自己擦不干净的!”
戚珏忽然问:“饿不饿?”
沈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的确是饿了,好像她来找戚珏的时候已经是用晚膳的时辰了。
“走了,我们回去吃东西了。”戚珏说着,已经先一步往回走了。
“先生!您等等我!”沈却追上去,拉住戚珏的手。
戚珏微微侧眼,望着身边的小姑娘,然后反手握住沈却的小手,将她整个手掌都攥在掌心。
戚珏陪着沈却吃了东西,又陪她下了会儿棋,直到沈却心满意足窝在床上睡着了。戚珏才从她身边起身,重新踏入竹林中的竹屋。
竹屋里,除了戚珏还有四个人,有一直跟在戚珏身边的鱼童、王管家和掌管隐卫的弦,而另外一个人,是一个年轻的青年,他的眼睛非常小,却明亮异常,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带着一股痞气。
“都处理了?”戚珏问。
弦恭敬地说:“回主上,参与刺杀的人已经那些暗中联络点的人,所有能查到的人都处理掉了。”
弦看了戚珏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
“是!我觉得……这些人不像是戚玡的人,甚至不像是大戚的人。”弦说。
戚珏点了点头,说:“是乌和人。”
弦有些惊讶地说:“竟真的是乌和人,先前我只不过是猜测他们并非大戚的人,并不能确定是乌和人和炎雄人。”
一旁的鱼童开口,说:“如果真的是乌和人,那就决不能是戚玡的人手。以戚玡的身份是决不可能和别国沾上关系。”
他皱着眉想了想,道:“可是虽说咱们的生意在乌和国也有涉猎,可是规模并不大,也一向没有什么摩擦。据昨日的消息来看,咱们在乌和的生意还是一切正常的。”
戚珏也想不通,他在乌和会有什么仇人。他想了想,说:“王管家,又要辛苦你跑一趟了。既然乌和有未知的可能,我们也只能先探探路。”
戚珏顿了顿,说道:“试着将乌和的生意扩大,哪怕移走三成在大戚的财力。”
“是!”王管家心中一凛,作为萧家的老家奴,他比谁都清楚三成在大戚的财力代表了什么。
戚珏这才将目光落在最后一个人身上,他说:“鞘,做一套完整的机关将整个沉萧府围住要多久?而且要在暗处进行。”
鞘咧了咧嘴,笑呵呵地说:“给我一年的时间,我保准让整个沉萧府的内里变成铜墙铁壁,任何想要硬闯的人,只要启动机关,绝无生还可能!”
戚珏摇头微显不满。
鞘求助似地看了一眼弦,弦抱了抱拳,说:“主上,依鞘的实力,三个月足够了。”
“你!”鞘跳起来,要不是估计自己打不过弦,早就一拳轰了上去。
“六个月,最迟六个月。”戚珏说。
鞘就收起了嬉皮笑脸的神情,略一琢磨,咬牙应了下来。
戚珏忽然勾了勾嘴角,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说:“如果让你做一套机关,囊括整个鄂南城呢?”
鞘长大了嘴,像个结巴一样地说:“你、你……你一一、一定是开、开开……玩笑的吧?”
“你就当是说笑吧。”戚珏起身往回走。
这个时候,沈却又会踢被子了。
穿过青绿的竹林,戚珏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收起来。这次刺杀实在太突然了,前世并没有乌和人对他出手,而他潜伏在整个鄂南城的探子事先竟是一无所觉。这种对未知危险毫无掌控的感觉他并不喜欢。也许从他娶了沈却,打破前世的轨迹时,未来的发展也在悄悄发生着变化。看来,他原本准备的那些并不够。
戚珏的那一句“以前没能好好教你写字,便从今日开始教起吧。”原来竟是真的,而且每日都让沈却写四个时辰。上午的时候,沈却还能笑嘻嘻地练字,可是等到下午的时候她的手腕就十分酸痛,简直连握笔都艰难。所以下午的时候,戚珏就亲自握着她的手来写。如此,下午的时光竟是比上午过得还要快。
而在这种练习之下,沈却的字当然是突飞猛进,半年之后,她的字再拿去给许先生看,估计许先生惊讶地连胡子都要颤一颤。
“先生,先生!您瞧!”沈却将自己的字献宝似地递到戚珏眼前。
“嗯,很好。”戚珏点了点头。
沈却眨了下眼睛,说:“那……今天可以请假了是不是?”
戚珏含笑望着她,也不说话。
沈却伸出小手拉了拉戚珏的袖子,小声地说:“今天是阿却十二岁生日嘛,先生就放我一天假嘛!”
“连客人都请了,现在才跟我请假?”戚珏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沈却的脸颊。
先前沈却住在沈家的那段日子,整个人越来越消瘦。如今在沉萧府养了半年,气色越来越好,身上的肉也多了些。
沈却瞬间笑开,她张开手臂,紧紧抱住戚珏的腰,仰着脸,望着戚珏,说:“先生,先生!阿却的礼物呢?您今年该不会没给我准备吧?”
[正文 第103章 入狱]
沈却让丫鬟悄悄去支会沈器,可是还没等沈器过来,白姨娘就咽了气。
白姨娘走的时候很安静,她就那样坐在藤椅上,望着窗外蓝色的天空,缓缓闭上了眼睛。就那样安安静静的睡着了,最后的时光里也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嘴角竟然慢慢攀上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也说不清是留恋还是落寞。
沈仁知道白姨娘去了以后站在院子里好一会儿,他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好像回到了二多年前第一次见到白姨娘的时候。那个时候白姨娘还不是个妾室,而是白家端庄得体的嫡姐儿,一举一动透着世家女儿的端庄温婉。
可是后来沈仁还是阴错阳差娶了她的姐姐。他一直都还记得那一日白姨娘落下的泪。他没有想到白姨娘居然会为了她放下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自甘跟着她的娣姐加入沈家,做一个妾。
怎么可能不感动呢?
可是后来白忆自尽了,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说是白姨娘逼了她的姐姐自尽。
也是从那个时候沈仁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姨娘了。
喜欢?当然喜欢。可她已经不是白家那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二姑娘了。
信任?应该有吧。可她毕竟是个妾,信任又有什么用?
有下人问:“要不要通知大姑娘?”
沈仁想了想,说:“左右不过一个妾,又不是母亲。沈绯都出嫁了,用不着再用一个妾的丧事麻烦了她。”
下人们又问白姨娘的尸身该怎么处理,沈仁皱着眉还没有说话。何氏凉凉地说:“不过就是一个妾,草帘子一卷不就完了。”
房姨娘也说:“今儿个可是云姑娘大喜的日子,哪能用白事冲撞了!”
沈仁就点了头。
“爷,怎么在外头站着,这日头多晒啊!妾身给您煮了降暑的凉汤,去我那儿喝吧。”古姨娘挽着沈仁的手腕,娇娇弱弱地说。
“哦,那就去吧。”沈仁一点点收回视线,任由古姨娘将他拉走。
沈器冲到古姨娘的院子,想要求沈仁给生母一个体面的终了。然而古姨娘院子里的两个婆子将他拦着,都没让他进去。
沈器抿着唇,站在外头等着,一等就是一夜。
夜里开始下雨,雨越下越大。将沈器全身浇透。
天边第一抹曙光照下来的时候,沈器忽然醒悟了。他一路狂奔,奔向后郊的乱葬岗,他在腐烂的尸体里不停翻找。
所幸,正是因为这场暴雨,白姨娘的尸身没有被野狗啃咬。
沈器抱紧白姨娘的尸体,一路走着。他用自己的双手挖着黄土,又亲手用黄土撒在白姨娘的身上,为她送葬。沈器做完这一切之后跪在坟前许久。
沈器回到沈家的时候,发现很多人正在收拾白姨娘的院子,将白姨娘曾经用过的东西一件件扔出来。
他紧紧抿着唇,在满地的旧衣物间捡起白姨娘生时十分喜欢的镯子。
“二弟!”沈休匆忙赶过来,“最近家里事情比较多。你嫂子刚刚生产,阿宁那边又出了事。昨儿夜里我在殷家陪酒到半夜才回来,不知道这边的事情。你……”
沈休到现在身上还飘着一股酒味。殷夺戒了酒,就拉他陪酒,真的够兄弟的!
沈器慢慢扯起嘴角,笑着说:“哥,我没事。”
沈休愣了一下,他轻轻拍了拍沈器的肩膀。
过了好一会儿,沈休才说:“一会儿我陪你去后郊找一找,说不定还找得回来……”
沈器有些惊讶地看了沈休一眼,他很快将眼中的异色藏起来,笑着说:“哥,我真没事。”
“大少爷!不好了!出大事了!”惊蝉慌忙跑进来。
沈休眉头跳了一下。
最近沈家已经够乱了,还能出什么大事?
“别瞎喊!”沈休怒道。
惊蝉都快哭出来了!他急忙说:“朝廷重兵把沈家围起来,说是咱们沈家谋反!要来抄家啊!”
“怎么可能?”沈休紧紧皱着眉,想着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
沈器说:“哥,咱们赶紧去前院看看吧!”
沈休点头,他和沈器往前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他急忙吩咐惊蝉:“你去阿宁那,把这事儿告诉沈却,看看她能不能趁机逃走!就算她不能逃走,也得让太子先撤出去或者藏起来!”
惊蝉急忙应着。
沈休不知道这事儿跟戚珏有没有关系,但是无论有没有关系还是不要让人知道他在这里比较好。
等到沈休和沈器赶到前院的时候,才发现官兵手里已经拿着令牌,开始搜查沈家了。
为首的李大人沈休也见过。
沈休问:“李大人,敢问这是何意?”
李大人似乎已经忘了和沈休喝过酒,他严肃地说:“本大人接到举报沈家意图谋反,此次是奉命搜查沈家。”
“大人!属下在沈家搜到此物!”
“呈上来!”
那是一个身穿龙袍的小布偶,身上用朱红的笔写着当今圣上的生辰八字,布偶的胸前还用十八根银针扎着。
沈家人在看见此物的时候全部大惊失色。
“敢问此物是在何处搜到的?”沈休沉着脸问。
那小兵看了一眼沈休,说:“沈家的家仆说那正是沈家大少爷的书房。”
沈休深吸一口气,问:“李大人,是谁检举的沈家?”
李大人板着脸说:“本官只负责搜查其他事情一律不知!”
“哼,”沈休冷哼一声,“如今搜到此物,李大人要如何处置?”
“当然是依谋反罪论处!”李大人一声立下,“将沈家人全部捉拿!”
沈家的女眷开始低低哭诉,一个个吓破了胆。
“慢着!”沈休将那些想要冲进后院的人拦住。
“怎么?你想抗旨不尊?”李大人冷喝。
沈休直视着说,说道:“抗旨不尊?敢问李大人抓捕我沈家老小的圣旨又在何处?”
李大人一滞。
沈休说道:“李大人只不过是奉命搜查,可没有押解我沈家老小的旨意!”
李大人眯起眼睛,冷声说:“可是在你沈家搜出此物,已经是实打实的罪证!依律可是灭九族的!”
“谋反之罪的确该当灭九族,可是就凭这样一个物证就要收押我沈家老小几十口人?李大人会不会太轻率了?所谓人证物证具在。就算如今有了物证,可是人证又在哪里?”
“我就是人证!”沈休话音刚落,胡啸月从后院冲了出去。
沈休眯起眼睛,死死盯着胡啸月。
胡啸月冲到李大人身前跪下,朗朗道:“大人!民女是沈家大房大少爷沈休的妾室,沈休曾经多次在酒后说过想要谋反的话!”
李大人点头,冷声道:“沈休,你还有什么话说!”
沈休忽然笑了一下,他仰着头,看着坐在马背上的李大人,毫无惧意地说:“沈家任何一个人都知道这个胡啸月不过是凭空跑出来的野丫头,根本不是我沈休的妾室!”
“我就是你的女人!你不能不认!”胡啸月咬咬牙,怒道。
沈休深吸一口气,说道:“沈家人都可以作证我自从和我的妻子苏陵菡成婚以来,每一夜都宿在她那里,根本没有碰过这个胡啸月,更不可能酒后跟她说话!”
胡啸月猛地站起来,说道:“沈家人自然替你说话!这算什么人证!”
沈休勾了勾嘴角,冷笑道:“胡啸月,你该不会因为我不要你这个烂女人竟做出这样诬赖我沈休的事情吧?居然做伪证?你知不知道你犯的欺君犯上的罪证!”
沈休一步步靠近胡啸月,冷着脸说:“怎么?那么想让男人睡你?是不是我睡了你,你就肯重新做伪证说这木偶是李大人的物件了?”
胡啸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看着沈休一步步向着自己靠近,她急忙爬起来,躲到李大人身边,说道:“李大人!救命!这个人要杀人灭口!”
沈休摊了摊手,略带无辜地说:“我手上连把刀都没有,怎么杀你?还杀人灭口?”
沈休冷笑,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灭口?我沈休有这么愚蠢?”
“好了!”李大人说,“此事本大人会好好彻查!全部都本官收押回大牢!”
“李大人,”沈休眯着眼睛看着李大人,“既然这东西是在我的书房收到的,押我回去就足够了,不必将沈家其他人全部收押。沈家上上下下上百口人,全部进了牢里不知道得吃多少牢饭。李大人尽可派重兵把守沈家不许人进出。倘若此事真是我沈休所为,再抓捕沈家其他人也不迟。若此案实在是一场冤案,而李大人又抓了我沈家老小实在是太兴师动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