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着皇帝苍老疲惫的模样,努力压下心里的烦躁和不甘,咬咬牙,道:“本宫得回去换身衣服。”
皇帝笑着颔首。
皇后脸色沉沉地回栖凤宫换衣。趁着跟来的小太监不注意,翠风低声问:“娘娘,今晚的计划……”
皇后回头望着再熟悉不过的栖凤宫,忽然下定了决心。
“取消。”
皇后换下隆重的宫装,换了身舒服的宽松衣衫,重新回到皇帝身边,温顺地偎在他的身侧。皇帝笑笑,习惯性地去摸她的头,去闻她身上的气息,那是鲜活又年轻的气息,让他向往。
皇后没有躲,她将手搭在皇帝的身上,清晰感觉到皇帝的日渐消瘦。隔着衣料,她也感觉得到皇帝衣服下胸膛上的疤痕。那都是他年轻时南征北战留下的痕迹。皇后烦躁的心慢慢沉下来,又为皇帝掖了掖被角,果真留下来同眠。
皇帝一语成谶,同眠的这一回,竟是帝后二人最后一次见面。
卫瞻离开的路上一直想着皇帝对他说的话,将要回到东宫,惦念霍澜音的身子,加快了步子。刚迈进东宫,素星面带喜色地迎上来。
卫瞻一边往里走,一边问:“给太子妃诊治的太医如何说?可是累着了?”
“恭喜殿下。”素星笑着跪下。
殿内其他的宫人一并跪地行李,齐声道贺:“恭喜殿下!”
卫瞻脚步一停,诧异地看向素星。
“因为月份太小,还不满月,起先刘太医还不敢确定,又召来苏太医和赵太医再来把脉,已能确定个七八分。再过半月,才能百分百确定下来。”
卫瞻懵了一瞬。那一瞬间,仿佛神魂抽离,五感全失。他很快反应过来,大步往内殿去。走到门口,望着挡在眼前的房门,忽又莫名生出几分畏惧来。他推开门,在房门的“吱呀”声中,迈步进去。
他听见“咚咚咚”的声响。
寻声望去,他看见霍澜音坐在窗下的椅子上。她还穿着今日大婚的喜服,繁复宽大的喜服裹着她,椅子摆不下她的裙子。她动作缓慢地转着拨浪鼓,目光落在哒哒哒反复敲在鼓面上的两个小锤。
她似乎心事重重,连卫瞻走进来都不知道。
直到视线里出现卫瞻的靴子,霍澜音才动作缓慢地抬起头,望向立在她面前的卫瞻。
拨浪鼓的“咚咚”声终于停了下来。
卫瞻弯下腰来,拿开霍澜音手中的拨浪鼓,握着她的手,轻吻她的指尖,然后抬眼对上她的目光,审视了片刻,问:“是孤的音音还是孤的泥泥?”
霍澜音眼睫轻颤,眼泪忽然跟着落下来。她将手轻轻搭在腹部,望着卫瞻的眼睛,低声问:“他会健健康康的,对不对?”
她吃过太多太多的药。为药引时,已然不能受孕。后来智力降为小孩子,更是每日服药和泡药浴。而这个孩子,正是那个时候到来的。
“当然。”卫瞻口气肯定。
霍澜音分明知道这种事情卫瞻当然也不清楚,可是望着卫瞻十分确定的神情,她竟也跟着默默心安。她望着卫瞻,忽然就笑了出来。是了,她不必杞人忧天。顺其自然就好。
卫瞻忽然握紧了霍澜音的手,过分用力让霍澜音的指尖都有些疼了。
“泥泥,孤答应你后宫不会有旁的妃嫔。所以你也不可以生异心,不许对旁的男子倾心,不许觉得旁的男子比孤好,不许和旁的男子亲近、生子!”
霍澜音眨眨眼,惊奇地看向他:“你在说什么?”
卫瞻不理她的问话,径自说下去:“我和我父皇不一样。在他心里江山永远摆在第一位,儿女情长这种东西他不在意。父皇因为不在意而大度。可我既在意又狭隘!我既全心交付,就有资格要求你的忠贞不渝。你若负我,千刀万剐食你骨血!”
卫瞻的表情因为过分严肃而变得扭曲,有些骇人。
霍澜音怔怔,她另一只手摸到桌子上的拨浪鼓晃了晃,咚咚咚。她像小孩子那样单纯地对卫瞻笑:“我现在是音音了。”
卫瞻盯着霍澜音的眼睛,夺了她手里的拨浪鼓,摔得很远。
“装,继续装!”
霍澜音顿时垮了脸,低下头:“我又不能控制自己是音音还是泥泥……”
她身子前倾,轻轻靠在卫瞻的怀里,问:“如果我一直都时好时坏怎么办?”
是问卫瞻,更像是在问她自己。
卫瞻扯起嘴角笑了笑,道:“那很好啊。一人当两用,岂不是一娶两妻?而且吧……其实音音比泥泥可爱多了。”
霍澜音靠在卫瞻的怀里嘟囔:“一点都不好笑。”
卫瞻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尤其是音音懵懂单纯把自己脱光求着我帮她洗澡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霍澜音一愣,立刻将卫瞻推开。卫瞻顺势坐在地上,望着霍澜音笑。
霍澜音生气地偏过头去不看他,说:“我要回家去。被劫走的时候,我隐约听见了母亲的声音。她身体不好,一定急得很。我要回去看她。”
“霍澜音,今日是咱们大婚!”
霍澜音直视卫瞻:“婚宴在晚上,现在是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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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审大哥们,我这个作话真的不要再锁了,哭)

第172章

第172章
霍府。
没有抱头痛哭, 没有喋喋不休诉说这些年的经历。屋子里过分的安静。
轩窗半开,红梅俯探。
姚氏坐在窗下望着窗外红梅,霍平疆望着她。
姚氏的一阵抑制不住的咳嗦声终于打破了屋内的宁静。她捂着口, 弓着身,咳得瘦弱的身子轻颤。霍平疆急忙伸出手,指尖未碰到姚氏, 已不敢再靠近。他的手停在那里顿了顿,才继续朝前轻轻搭在姚氏的肩上。
真的,不是幻影。
霍平疆的手掌逐渐用力,倾尽全力地想要握紧,只有牢牢握紧才会觉得真实。他力气很大,姚氏的肩开始疼起来。可是姚氏没有推开他,她什么也没有说,饮鸩止渴般安静地感受着肩上的疼痛。
半晌,霍平疆松了手, 堪堪从不真实的状况中回过神。
他在姚氏面前蹲下来, 用手去擦她裙子上的泥渍。
——他的小姐喜欢干干净净的,哪怕他们最穷困潦倒的逃难时, 她也总是干干净净的。泥渍和窘境会让她过后偷偷哭鼻子。
记忆的门一下子打开,从小到大, 他蹲在她面前为她理裙角的画面铺天盖地而来, 重逢后静默相对了半日,姚氏这才忽然落下泪来。那些蕴在暗处的情绪不知道积攒了多久,在顷刻间呼啸而来。
眼泪落在霍平疆的手背, 沉甸甸的。
霍平疆的手僵在那里。
“我这一生唯一一件后悔的事情就是从军。”
姚氏温柔地摇头,小心翼翼地朝霍平疆伸出手。面前的人真的是他吗?是啊,是他,她的霍石。
霍平疆先一步握住她的双手,摊开她的手,看她手心这些年蹉跎下的痕迹。像阴云罩在心上,压得霍平疆喘不过气。他深吸一口气,反复摩挲着她手心的薄茧,努力去感受她这些年吃的苦。谁说这世上没有感同身受?他抚着她手心的薄茧,陪她再痛一次。
他们当初逃难时,还是两个小孩子。可是再贫穷的窘境下,他也不会让她吃一点苦,做一点重活。即使被现实打进泥里,他也要将他的小姐抗在肩上,免淤泥脏了她的鞋子。
他当初为什么要走?为什么那么狠心丢下他们母子,让她一个人受苦。他不敢想,只觉心如刀绞。他做错了吗?他只想给他的小姐更好的生活,想要她和先前家中未生变时那般养尊处优,再不受旁人白眼。
霍平疆再一次深深吸一口气。压在他心上的东西太重,他终究是承受不来。九尺男儿高大的身躯跪在他的小姐面前,抱着她的腰,将脸埋在她的腿上,嚎啕大哭。即使当年得知她的死讯,也未曾这样失态过。
姚氏顿时手忙脚乱起来,慌忙轻抚霍平疆的肩背:“没事了,没事了……我挺好的。”
霍平疆抬头看她,哽声问:“好?”
姚氏脸上挂着泪,眉眼间却是温柔笑意,她点头,说:“挺好的。遇到了很多好人,日子过得也还行。没有再打仗,不用逃难,国泰民安,女儿也懂事……”
只是……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她阖动眼睑,让花了视线的眼泪落下,望着眼前的霍平疆温柔地笑。她轻抚他的脸颊,发自内心地欢喜。“晓得你过得很好,那便是更大的好。”
霍平疆并不觉得受到安慰。他的小姐永远那样心善与知足。可是他贪心且自私!他一点都不觉得好,只觉得造化弄人,命运可笑!开疆扩土平天下有何用?自己的妻女却在承受这样的苦难!
霍平疆满腔的恨。
姚氏一眼看穿,无声轻叹。她轻拍霍平疆的手背,沙哑的声线里温柔如故:“我饿了。”
霍平疆紧绷的情绪在一瞬间松散,那些恨也在消散,什么都抵不过他的小姐一句话罢了。
他说“好”,踉跄起身。
整个霍府的人都心情复杂。
周玉清将周家人聚在一起商讨如今情形。向来有主意的他,也没了主意,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焦虑不已。霍将军的原配夫人在他的家中做乳娘,这……这这!周玉清只觉得十分危险,周家恐危矣!
霍澜音和卫瞻赶回家时,白管家相当意外。
“白管家,我母亲今日是不是出府了?她可还好?”
白管家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话竟变得结巴和犹疑:“好……好吧……?主子您……您病好了?”
双重意外让白管家惊得不轻,全然没了往日的冷静老练。
霍澜音一边往里走,一边问:“这府里府外怎么会有那么多官兵?”
若不是她认得出这是霍平疆的玄甲兵,定以为是哪方的势力要作妖。
“那个……那个……”白管家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霍澜音觉察出不对劲,停下脚步看向他。
“说话。”卫瞻沉声开口。
白管家吓得一哆嗦,直接跪了下来。他指着姚氏院落的方向,心虚回话:“霍、霍将军在……在那!”
霍澜音既诧异,又担忧,赶忙加快了步子。
到了庭院,卫瞻没有进去,在院中亭中随意坐下等着。
霍澜音刚迈进厅中,还没进屋,就听见了赵氏和宋氏的说笑声。
霍澜音更为惊骇。赵氏和宋氏之间水火不容有你没我的架势,这怎么还能说笑起来?
“夫人今日的气色好了很多。”赵氏说。
宋氏接话:“我那里有一套牡丹头面首饰,最衬夫人的气质。我让丫鬟一会儿送来。哦不,等下我亲自送来给夫人。也能顺便瞧瞧还有没有旁的首饰配得上夫人。”
听着宋氏和赵氏的话,霍澜音心里疑惑更重。府里这是来了什么尊贵的夫人?可即使来了什么尊贵的夫人,为何要在她母亲的住处?母亲身体不好,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叨扰?
霍澜音已皱了眉,眼中带了几分愠意,推开房门迈步进去。
一屋子的人,主主仆仆。
霍澜音的视线越过一屋子的人,望向坐在窗下的母亲。
“音音?你怎么回来了?”姚氏又惊又喜,急忙起身,朝霍澜音小跑过去。她起身的那一刻,挡在她身前的人纷纷让开路。
霍澜音赶忙迎上去,扶着母亲回去坐下。
“我果然没有听错,真的是阿娘喊我。”
姚氏惊喜地望向霍澜音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眼泪又在顷刻间翻涌。“音音,你……你好了?”
她去摸霍澜音的脸,目不转睛地望着霍澜音的神情。今日的惊喜的太多,让她怀疑这是不是一个太过美好的梦。
霍澜音也不知道怎么跟母亲解释自己还没有完全康复,只好敷衍:“这段日子让母亲担心了。”
她疑惑地环视屋内,只觉得每一个人的神情都古怪得很。
她问:“来了什么夫人?人在哪里?”
分明没有看见什么夫人。
宋氏张了张嘴,顿时觉得尴尬不已。她不敢直视霍澜音母女的眼睛,微微侧过脸,说道:“我们说的夫人正是娘娘的母亲啊……”
霍澜音心中更加疑惑。因为她成为太子妃,所以周家人对她母亲的态度变得这样恭敬?可是霍澜音瞧着赵氏和宋氏的神情,却发现她们对姚氏的态度不仅是恭敬,更多的是畏惧。
畏惧?
紧接着,霍澜音发现赵氏和宋氏的目光中畏惧变得更重。
她顺着赵氏和宋氏的目光回过头去,看见霍平疆迈过门口。他低着头,手里端着一碗粥。
很普通的红枣粥,是他自己煮的。
勺子轻搅,让刚煮好的红枣粥温度降下来。他没有抬头,一步步走近。直到走到姚氏身边,将碗递给她,道了一声:“秋君。”
姚氏看了霍澜音一眼,将瓷碗接过来。她低头的瞬间,鬓间的发丝垂落。霍平疆动作自然将她鬓间的发为她掖到耳朵。
霍澜音猛地睁大眼睛,奋力朝霍平疆的肩膀推去,将他推开,挡在姚氏身边。电光火石之间,她腕上暗驽连射三针。
霍平疆侧身,堪堪躲过。
三根暗器射中后面的廊柱。
霍平疆用指腹抹了下颧骨,他笑了一下,道:“这次终于躲过了。”
他回头,看见霍澜音凶巴巴地瞪着他。
“没想到霍将军是这样的人,真让人失望!老东西,你若再欺辱我母亲,不管你是将军还是天王老子,我都要你的命!”
屋里的所有人都惊在原地,倒吸一口凉气。
霍平疆微怔过后,哈哈大笑起来。他两步走过去,直接将手搭在霍澜音的肩上,顺势将她拥在了怀里。
霍澜音又惊又怒,奋力推打,换来的却是霍平疆的大笑声。过分高大的他,禁锢如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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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第173章
姚氏无奈摇头, 去拉霍平疆的手,说:“你不要气音音。”
霍平疆立刻霍澜音,连说“好、好、好!”
霍澜音蹙眉, 重新审视霍平疆的神情,顺着母亲搭在霍平疆手腕上的手,转过头疑惑地望向母亲。她不是不同意自己的母亲再嫁。那个早亡的父亲, 她连见都没见过,哪里有半分感情。若说内心想法,她倒是真心希望母亲遇到更好的男子,放弃过去,再嫁良人。可是这些年,她看着母亲拒绝旁的男子,看着母亲为了那个早亡男人心如死灰。她觉得无奈,亦觉得母亲不会再接纳旁人。
“音音,他是你父亲。”姚氏说。
霍澜音蹙起的眉头拧得更深了。
难道母亲真的想通了, 愿意割舍过去, 继续往前走?霍澜音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怀疑,怀疑霍平疆选择母亲的理由。以霍平疆的身份, 他要什么样的年轻貌美女人要不得?就连堂堂郡主也曾出言非他不嫁,还被他给拒绝了。旁人怎么说的来着?都说霍平疆不近女色, 九天神女杵在面前也不会动心。
霍澜音警惕地上下打量着霍平疆, 虽然她觉得自己的母亲很好,可也不得不怀疑霍平疆的初衷。
姚氏看出了霍澜音的心思,她轻叹了一声, 含笑说:“不是继父。他就是你亲生父亲,霍石。”
霍澜音怔了怔。
霍石?
母亲口中那个大字不识一个,毛躁易怒,只有一身蛮力,就算从军也只能去做火头军的……传说中的父亲?
霍澜音再一次上上下下打量霍平疆,最后视线落在他的五官上。她只隐约在霍平疆的五官上看出和霍佑安的几分相似来,并没有找到自己像他的地方。
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父亲?
开国将帅,北衍的一品上将军……这个人是自己早死的爹?
“二姑娘过来了。”门口有婆子通报。
霍澜音回过神来,看着周荷珠端着汤药进来。
“到了阿娘喝药的时辰了。”周荷珠低着头,端着食托的双手死死抠着板子。
周静兰几不可闻地轻笑了一声。
霍澜音惊讶地看向周荷珠,又瞬间了然。
宋氏颇有些尴尬,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扯着唇角笑出来。她说:“这些年,因为阴错阳差的缘故,荷珠能以夫人养女的身份长大,是她莫大的荣幸。”
霍平疆看了一眼姚氏的神色,隐约猜到了个大概。他脸色一沉,全然不似对着姚氏时的温和。整间屋子里的气氛也在一瞬间冷下来,屋子里的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宋氏尴尬,周荷珠何尝不尴尬?她死死低着头,咬着唇才能让自己不哭出来。自从身世大白,她为了怕宋氏不悦,就没有再接近姚氏。今日周玉清逼着她过来喊姚氏这一声“阿娘”,那一瞬间她心里五味杂陈,最终只成了苦涩。羞愧得无地自容。
气氛有些僵持,周荷珠握着食托的手抠得更紧,关节发白。
打破沉默的是姚氏。
她还是温温柔柔的语气,先是“哦”了一声,才说:“居然又到了吃药的时候,拿来吧。”
姚氏开口的那一瞬间,周荷珠差点没绷住眼泪,像得到了救赎一般。她赶忙端着药,送到姚氏身侧的桌子上,然后低着头退到一旁。此时此刻,从小到大的记忆纷至沓来。姚氏才是教她说话教她走路的“母亲”啊……
屋子里旁人再说什么,周荷珠都听不进去了。一道名为羞愧的屏障将她隔离开,她主动被困在其中。
姚氏多看了一眼周荷珠的神情,将轻叹藏在了心里。她没有吃药,也没有去吃霍平疆亲手为她做的红豆粥,而是将目光落在霍澜音的身上,拉着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音音,你这个时候回来真的可以吗?”
“回来看母亲一眼,很快就要回宫的。”
姚氏颇为感慨地上下仔细瞧着女儿的这一身嫁衣,轻轻点头:“我的音音今日真好看,莫要耽误了吉时。只是可惜不能亲眼瞧着你出嫁。”
霍澜音一怔,赶忙解释:“派人拦着母亲入宫是我的意思,今日宫中恐会生乱,所以才不想母亲涉险。”
霍平疆忽然对姚氏说:“你想进宫我带你去。”
——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
姚氏没有立刻回话,而是用一种询问的目光望向霍澜音。
霍澜音思量宫中的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今晚的逼宫应当不会再发生,所以笑着重重点头。
霍平疆打量着霍澜音,莫名觉得这个女儿在见到自己的时候不是很开心?除了那一丁点的惊讶,并没有特别惊喜和激动?
他轻咳了一声,主动和霍澜音说话:“你一个人回来的?”
“太子陪我回来的,只是他不方便进来,在院中等着。”
赵氏赶忙说:“这么冷的天儿,怎么能让太子爷在院子里候着,赶紧请进屋呐!”
“不必了。”霍澜音语气生疏,“本就是仗着霍府离宫很近,才敢抽空回来一趟。这就要回去的。”
“这么快就走。”姚氏有些不舍得。
周静兰接话:“夫人不用不舍,晚上婚宴自然还能再见到。”
姚氏点点头,含笑望着霍澜音:“快回去罢。今日不要因为旁枝末节耽误了正事。也不用挂心我,我都很好。”
霍平疆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霍澜音,竟发现她只是客套又生疏地冲他微微颔首,便出了屋,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霍平疆舔了舔牙齿,心里琢磨着刚刚的举动惹这个女儿不高兴了?
他与姚氏有着那样沉重的感情,撬开初逢的苦涩,便是最熟悉的人。可是这个女儿不一样,他从未见过她。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存在,欢喜之外,更多得却是手足无措。
姚氏将手搭在霍平疆的小臂上,拉了拉他的袖子。
霍平疆这才收回目光,回过头。姚氏冲他温柔地笑着,她说:“音音是个冷静又内敛的孩子。”
除了姚氏和霍平疆,霍澜音出来时,屋内的人都跟着出来送她。
霍澜音立在檐下,望向远处亭中的卫瞻。卫瞻正在与纪鹤轩说话。霍澜音侧过脸,让后面的一群人不必再送了,只带着自己的宫女朝卫瞻走过去。
亭中,卫瞻听着纪鹤轩兴高采烈地讲着霍将军和发妻团聚的事情。惊讶过后,卫瞻问:“舅舅今日一直都跟在霍将军身边,可知道宫中的事情?”
纪鹤轩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掩饰掉情绪。虽然他人在宫外,可是宫里发生那样的大事自然早有手下送消息过来。他谨记父亲的话,必要时刻定要和皇后划清界限。此时,也只能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宫中什么事?”
卫瞻轻笑了一声,不答反问:“以前竟不知道舅舅如此在意霍将军之事。”
纪鹤轩叹了口气,一副无奈的样子道:“哎,让之,你又不是不知道。父亲总是说我如何不如霍将军。虽然这是事实,可听多了总是不爱听的嘛。前些年面子上觉得不服气,近年年岁大了才觉得硬撑了着实不算男人。这不才想通,才跟霍将军走得近些,多学些兵法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