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何小姐…”
“恩静,我以前一直以为没必要告诉你,可既然你那么介意,我就说明白吧:我说过要照顾她,就一定会照顾她,可是恩静,只是‘照顾’,你明白吗——照顾。”
“所以,还有必要再继续看下去吗?”琴房大门口,在无数横纵交迭的乐器的另一端,Marvy轻咳一声:“何小姐,走吧。”
是的,此时站在Marvy身旁、正对着那场夫妻恩爱剧码目瞪口呆的,不是何秋霜又是谁呢?
十几分钟前,当听到Marvy“不经意地透露”说阿东和陈恩静那女人在琴房约会时,她打死也不肯相信。可现在、可眼前这一切…
“不,不会的,不会这样的…”
“走吧,何小姐。”
“不可能的…”她讷讷地摇着头,直到被Marvy硬拉着走出了好远,才蓦地,回过神来:“你要带我去哪?不!我不走!我要去找那个女人算帐!她抢走了阿东!她就一个下作的卖唱女,凭什么来和我抢阿东!”
“够了何秋霜!拜托你别再自取其辱了好吗?人家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你找谁算帐?”
秋霜愣了一下,又听Marvy 说:“知道你和恩静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就在于换成她是你,这种时候,她根本连走也不会再往那里走一步!”
何秋霜彻底呆住了,原本蓄了满眼的泪,突然有一颗率先滚落。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
“所以,我已经输了,是吗?”
只是啊,在一段感情里,到底什么叫赢?什么叫输?
一个多钟头后,等恩静唱完了一曲《琵琶行》,又唱完一首《陈三五娘》,回到38楼时,便见对面的房门半掩着,有女子不甚清醒的凄哀声自里头传出,然后,是好友崩溃的挫败声:“拜托,你别拉着我啊!”
她原本已踏进房的脚步又挪了出来,转往对面。一进门就见Marvy正抓狂地哄着何秋霜:“好好好,你先睡、先睡一觉再打给你爸,到时候爱怎么打就怎么打…”
此时何秋霜正上半身躺在床上、下半身踏在地上,被酒精染红了的眼半张半阖着,一只手——天!一只手竟紧紧抓着她向来最讨厌的Marvy不放!
“怎么回事?”
“这女人!”Marvy的声音已濒临崩溃点,“刚刚被你一刺激,竟死活要我陪她去喝酒!结果你看,三杯酒下肚,醉倒就不说了,竟然还开始耍酒疯!”她简直欲哭无泪。
恩静错愕地瞪着那个已经彻底没了形象的何千金。
平日里见她哪一次不是妆容精致珠环翠绕?可现在,那娇艳的妆花了,出彩的长卷发乱了,余下一张和心一样破碎不堪的惨白面孔,突然间,“呕——”,恶心感自胃部窜起,她迅速挣扎起身。
“我!”Marvy险些被吐一身,猛地跳开后,就见何秋霜已经奔进了洗手间:“还好,这点修养还是有的,要是敢吐到本小姐身上…”说着说着头一抬,却见恩静满眼的凝思,“怎么了?”
“你有没有顺道…”她的眼暗示性地在房间里巡了一圈。
“你以为我傻?当然有!”Marvy没好气,“But,什么也没搜到。”
“没搜到?”
“嗯,我原本也在想,这女人并不像是心思缜密的人哪,结果整间房搜下来,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找到。”
“这就怪了,”恩静疑惑地凝眉,原本还以为能在何秋霜房里找到点和初云的死相关的信息,可现在…她略一沉吟:“打扫贵宾房的是哪几个服务生,你平时注意过吗?”
“没注意,就知道那个李阿姨也在其中。”
恩静点点头:“或许,我们可以让她留意留意。”
此时秋霜正好跌跌撞撞地从浴室里出来,要撞上床头柜时,被Marvy扶了一把,精准地跌坐回床上。
“颜又舞,”结果她顺势拉着Marvy 的手不放:“给我接我爸的电话!快!我要和他说,说阿东真的爱上那个女人了…”
“神经病!”Marvy瞪了疯言疯语的秋霜一记,“一整晚都嚷着要打给她爸,像这种大小姐,我真是想象不出她到底哪来那么大的勇气,竟敢设计出这种弥天大局!”
“所以阮先生不相信事情是她做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Marvy 冷哼:“知人知面不知心!”
两人退出了何秋霜房间。
哪里想得到,就今夜何秋霜的这一句醉话,两天后,尴尬的场面真真降临了。
同个财务室的杨老突然神神秘秘地告诉她:“太太,听说那何成今天来了我们酒店。”
恩静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直到杨老说:“一个女儿成天赖在这,名不正言不顺的,这下连当爹地的也要来…”她这才想起来前晚的闹剧,那女子口口声声说要向她爸告状,难道…她问杨老:“你是说何秋霜她爹地?”
“对啊!”
“天!”她暗叫一声不好,速速挂分机到阮东廷的秘书那:“何成先生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的,太太,阮总刚让我送咖啡进去。”
“先别送,我来。”她挂上了电话。
这么突兀的举动出现在阮太太身上,秘书不是不惊讶的。可当恩静将咖啡送进办公室后,阮东廷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当她是送咖啡的秘书。倒是他对面的中年男子双眼如冷锐的刀剑,她刚进门,便觉得如芒在背——是,何成凌厉的目光已经射到了她身上!
会客室里气压极低,阮生端着张百年不变的面瘫脸,而何成亦是面无表情,可比起阮东廷,很明显地,眉宇间透着隐隐的怒色。
恩静倒好咖啡后,并没有马上出去,只是安静地退到了阮东廷身后。
然后,听到何成的声音:“前天晚上,我女儿不知为什么事喝醉了,哭着打电话给我,说她在这里过得很不开心。”
果然!
那声音很明显地想做出努力抑制着怒气的样子,以至于让旁观者恩静都怀疑,这样的抑制,是不是刻意做给他和她看的呢?
阮生却是不亢不卑,既维持了晚辈应有的尊重,又不至于讨好:“没有照顾好秋霜,的确是我的失职。这一点,我很抱歉。”
“我要的不是抱歉!”明显的怒气这回迸出来了,何成怒视阮东廷:“当年秋霜为了你在‘阮氏’的继承权而选择离开,你说抱歉;当年为了安抚你妈娶了这个女人,你也说抱歉!有什么用?你还信誓旦旦地说不管有没有娶这个女人,你都会好好地照顾秋霜!”怒指直指陈恩静,何成那对凶悍的眉几乎可以射出利箭来:“可现在呢?你们在这夫妻恩爱,我女儿在那一边躲起来偷哭,这算什么?”
身后恩静细眉紧拢,当然,不是为了何成那逼过来的手指——那晚将阮先生约到琴房,一方面固然是想修复这夫妻关系,另一方面也是想给何秋霜一个告诫。可谁知,那女子竟然酒后失态,一通电话将何成千里迢迢地招过来!
事情是她惹出的,现在呢?又该怎么善后?
眼看阮生一对浓眉攒得死紧,眼看那何成嘴一开,重话又要出来,恩静不着痕迹地移向前,替他添了点咖啡:“何伯伯,其实秋霜姐姐那次也算不上是独自去买醉,那一晚,是‘颜氏地产’的千金Marvy和她一起去喝的酒。”
恩静再直起身时,就看到何成一脸的不悦。她温婉地笑笑:“酒过三巡难免悲从中来,可事实上那天在喝酒之前,秋霜姐姐的心情还很好呢。”
“哼!”何成一脸“我听你放屁”的样子,“心情好?你从哪个角度看出了她心情好?”
恩静微微笑,无心无肺的样子:“是秋霜姐姐自己说的呀,尿毒症原本是那么严重的病,肾源那么难找,可皇天不负有心人,竟真的让姐姐给找到了。”她眼里看上去只有纯粹的欢喜,也不管何成当下就愣住了,又继续道:“虽然还要吃环孢素来抗异体器官的相斥,可换好了肾、没出现问题,听说这病也就治得差不多了呢。”
她微笑着,温柔地,平静地,仿佛毫无狂风暴雨的前兆。
可突然间,却令满室静寂如死。
何成原本被恩静打断了话半张着口,尴尬地张在那。
阮东廷原本微微拢起的眉,僵硬地定在那。
冷凝如死。
一时间,左右两个男人就像突然被封进了阿尔卑斯山上的寒冰里,一动也不动。
直到恩静作好奇状:“怎么了?”
压抑的声音才从阮东廷喉咙底喷出:“你刚刚说什么?”
“说什么?”
“你说秋霜的肾换好了?”
“是啊。”
“你确定?”冷冽气息瞬间罩满了他满脸,阮东廷站起身。是,阿尔卑斯山上的冰崩裂了,寒意直接、迅速、凶猛地甩到另两人身上。
可恩静却没察觉到不对劲般:“你不知道吗?”说着,又柔柔笑着,看向了何成,“即使你不知道,何伯伯也应当知道啊,对吧,何伯伯?”
呵,当然对!你看他那一脸再也凶悍不起来的表情!
冷不妨地,阮东廷走出会客室。
“阿东!”
38楼,12号房——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目的地。
对,就是何秋霜的房间。
门铃响起时,秋霜原本还满面欢喜,尤其在打开门看到阮生的那一刻,由衷的欣喜自面上绽放开来:“阿东?你怎么来了?”
可男人没理会她的欢喜,自顾踏进房:“今天吃药了么?”
“啊?”
“把药给我。”
她愣住了。
此时方见跟在他身后、同恩静一起坐了下一趟电梯的何成匆匆赶来,满脸大事不妙的模样。
何秋霜饶是再蠢钝,也知道有事发生了。更何况阮东廷见她迟迟没动作,突然吼了声:“拿出来!”
“拿、拿什么…”
“你见鬼地在吃什么就给我拿什么!”
秋霜吓了一大跳,只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大半天后,才有慌恐慢慢往她脸上爬上来:“你、你…说什么…”一只手在空气中打着颤,好久才攒足了力气,颤巍巍地捂上自己同样颤巍巍的唇。
如此的惊慌如此的恐惧,答案,昭然若揭。
阮东廷冷冷地瞪着她,那双眼里同时有着震怒与不敢置信,就像是第一次真正地、彻底地,面临着一副可怕的蛇蝎心肠:“我简直不敢想象,十几前年认识的那个何秋霜和我现在看的,竟是同一个人!”
一字一顿,那么冷,那么震惊,那么失望。
“阿东!”秋霜心一惊。
可焦急地要伸出手去拉他,阮东廷已经转过身,毅然走出了这间房。
已经不需要再看那些药——不需要!
“阿东!”何秋霜正要跟着他出去,却在门口看到冷眼盯着自己的恩静:“是你?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
“是,”可没想到,恩静竟承认得那么爽快,“是我说的。可何小姐,我那不叫‘挑拨离间’,我只是告诉他事实。”
口气那么冷静那么肯定,竟让她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应。
好半晌她才开口:“你、你是什么时候…”
恩静却只是冷冷一笑,转身离开了这是非地。
什么时候知道的——能告诉你吗?
开玩笑!
阮生一扭头便乘着电梯直上最顶楼,恩静晚了一步,只好搭下一趟上去。可方到办公室门口,便见大门紧闭,而秘书迎上来说:“太太,连先生过来了,阮总说一个小时内不让任何人再进他办公室。”
想必是为了防止那对父女跟上来吧?恩静叹了口气:“那阮总什么时候得空了,你再通知我。”
“好的,太太。”
只是一直到晚上,也没有收到秘书的消息。
恩静就在房间里等他,也不知等到几点,刚迷迷蒙蒙地阖上眼,就听到门口传来了一声“咔”,随即,熟悉的古龙水气息漾入房间里。
恩静睁开眼:“你回来了?”
却见映入眼帘的男子锁起了眉:“怎么睡沙发?”
“没有啦,还没睡…”揉一揉惺忪的眼睛,“对了,你肚子饿不饿?我留了芝士给你。”
房间里有小冰箱,那芝士就冰在里头。恩静没等他回答就匆匆下了沙发,从冰箱里端过来一碟小芝士。
此时房间里只亮了一展壁灯,昏昏暗暗地,映着女子殷勤的身影。他原本已同Cave吃过了夜宵,可这下还是接过了芝士:“你做的?”
“是啊,”恩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放心吧,这次我先尝过了,而且,俊仔也吃了两块。”
阮生唇角一勾。
瞬时间就想起了上一次。
那时初云还没出事,陪着妈咪去听歌剧时,家里只余他、她和俊仔三人。这大少爷正陪着二少爷在沙发上写作业,难得展现了一回兄友弟恭的温馨时,恩静自甜品间端出了一碟烤饼干:“刚刚学会的,要不要尝一尝?”
结果阮生和俊仔各尝了一块后便决定:“我们来下棋吧,谁赢了饼干就是谁的。”她原本还好感动,有点高兴又有点羞涩地批阮生:“你这不是欺负俊仔吗?以他现在的棋艺,怎么可能赢你嘛?”可结果一盘棋看下来,恩静真真是看糊涂了——这两人,今儿竟一个比一个发挥得还失常,阮生让着俊仔,俊仔也让着阮生,让让让,让到最后,竟然是俊仔赢了。
可这赢了棋的小朋友却一脸悲乎哀哉:“大哥你怎么这么过分嘛!不让你输,你偏要输!”
输了棋的人看上去却是挺愉快:“吃吧,谁让你赢了呢?”
“那也是你害我赢的啊!哼,我不管!反正饼干是你老婆烤的,你就要负责!”
“我老婆不是你大嫂?谁平时动不动就‘大嫂’长‘大嫂’短?”
“你也整天‘恩静’长‘恩静’短啊!”
“胆小鬼。”
“你才胆小鬼!毒药都敢喝,这点饼干就不敢吃吗?”
她这下总算是听出端倪了——竟连毒药都搬出来做比较了!天,都怪她刚刚端出来前没自己先尝一块!
想到这,恩静连忙伸出手,就要拿一块那可媲美毒药的饼干来尝时,阮生又说:“也是,毒药都敢喝了,更何况这点小Case?”
长臂一伸,烤饼干便被移到了另一处。
那晚小朋友俊仔语重心长地告诉她:“其实呢,喝毒药只需一秒钟,吃一碟外焦里不嫩、把焦糖做成了‘焦盐’的曲奇,像大哥那种对甜品超级挑剔的人——大概需要三十分钟。”
想到这,恩静就懊恼得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要不是想着他心情不好,怎么会再次动手做这一盘芝士呢?
记不清是谁说过,人在不快乐的时候,吃一点甜的能让心情好起来。
而阮生一直嗜甜,就像阮家的每一个人,都嗜甜——是否因饮够了人生的苦酒,所以才会渴望在膳食中多尝点甜头?到底,这世间最得来容易的甜,也就是如此了。
那厢阮东廷已经将芝士送入嘴,却见恩静仍瞠着大眼、小心翼翼得就像是个等待老师阅卷的小学生。他不禁莞尔:“这么紧张做什么?怕我批评?”
她点头,好诚实的样子。
却成功取悦了他:“其实还不错。”
“真的吗?”
“只是口感还可以绵一些,苹果香再淡一些,鸡蛋和面粉的比例还可以再改进些。”
“…”这叫“还不错”?
可眼看着那浓眉似乎舒展开来了,恩静又拉了拉他衣角:“要不然你教我,好不好?”
阮生睨着她的眼神似乎还挺高冷:“就凭你的领悟能力,确定不会让我白费工夫吗?”
“我会好好学的,我发誓!”
他被这副认真的小模样给逗笑了,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事,长腿一迈,走往大门。
可回头却见她还愣在原地:“不是要学吗?还不跟上来?”
去的正是酒店底层的厨房,不过不是厨子们用的那一间,而是隔壁那间小得多也清爽得多的。
空间虽小,却五脏俱全:推开门来,看到的便是满屋排放得整整齐齐的厨房用具:做正餐的摆一面,做甜品的摆在另一面,烤箱、打蛋器、大大小小的不锈钢盘,面粉、巧克力酱、鸡蛋等分门别类,被整齐地装在各种盒子篮子里。
阮东廷说:“这是我平时用来研究新菜的地方。”
“董事长专用吗?”她笑。
其实哪家酒店的老板会像他这样,还专门开个私人厨房私人甜品室私人酒窖,不为珍藏,只为自己研发?
“爹地生前最常给我的告诉是一句话:‘如果连自己这关都没办法过,凭什么呈到顾客面前?’”
“所以重要的产品你都要亲力亲为?”
他但笑,可恩静却想到了什么,突然低呼一声:“我知道了!”
“嗯?”
“知道为什么你要把‘海陆十四味’撤下来了!”她的眼突然间好亮好亮,比起所有纳闷着他为什么要把那么赚钱的‘十四味’撤下来的人,恩静觉得,自己似乎有点看懂了他:“因为‘如果连自己这关都没办法过,凭什么呈到顾客面前’,对不对?”
阮东廷原本正在估量西米的使用量,听到这话后,把东西搁到了桌上,朝她慢条斯理地招了招手:“过来。”
“嗯?”她不明所以。
结果一过去,红唇就被重重地啄了下:“啊——”
某人说:“我的回答。”
“什、什么回答?”
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恩静掩不住唇角的笑。唇上还留着他清爽的气息,可这人已经又继续估量起了他的西米,就像刚刚那场面不曾发生过一样。
“诶…”轻轻开口,恩静拉了拉他衣角。
阮生仍专注在手头工作上:“说。”
“刚刚那样,”她小小声地问,“是对我回答正确的奖励吗?”
阮东廷的薄唇抽了抽,可那张面瘫脸还是一副酷得要死的样子:“今天我教你做‘阮式’的老牌甜点:杨枝甘露。”
“…”这算哪门子的回答啊?
“天亮之前能学会的话,会有第二个奖励。”
“啊?”
“就和刚刚一样。”
“…”
结果恩静学会了,可做出来的效果却和阮生之前做的相去甚远。明明是他手把手教的,明明他说一句她就照着做一步:“太奇怪了,焖好的西米一定要冷却、淡奶和椰奶要按比例来…”她一个个细数阮东廷方才的提醒:“没错啊,每一步都做到了,可为什么还是没你做的好吃呢?”
却被身后的男子揽住了身子,那薄唇寻到她耳旁:“没有我做的好吃,这就对了。”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啊?”
他但笑,眼底不知为何,却渐渐凝起了丝冷意。
仿佛感受到了那道冷,突然之间,恩静竟不再提之前的疑惑了。轻笑着说要把这成果拿回房,明早让俊仔和妈咪尝尝。两人共同离开厨房后,那道笑才骤然变成了满脸的凝重:“难道说,里面也有监控器?”
阮东廷没有回答。
却是默认了。
我的天,竟如此猖獗!在家里装了监控还不够,这下连酒店也装进来了!
突然之间,恩静就像是想起了什么,急急地喊了他一声:“阮先生!”
“怎么?”
“我想起来了!”对,她想起来了——初云!那阵子称病天天窝在房间里的初云!恩静去看她时,初云不是问她“在厨房里安监控器是正常事吗?如果那监控器根本就拍不到员工呢”?难道说,那时的她就已经发现了这厨房里的监控了?
对,一定是这样的!
“这监控器不是最近才装的!”恩静十分肯定地告诉阮东廷:“初云没遇害前就已经装上了——对,当时她和我提过,一定就是这个!”
阮生眯起眼:“你是说,初云早就发现了有这个监控器?”
“对!”
“可她没说是谁安的?”
“是的!”
所以隔天同秀玉、Marvy说起这件事时,秀玉笃定道:“看来一定是何秋霜装的了,不然初云怎么会不肯说出安装人是谁?”
“而且,”Marvy 冷静地补充:“从酒店到家里都有监控,你们说,能同时在家里和酒店搞小动作的,除了何秋霜外还能有谁?”
她还没搬进阮家、尚住在酒店时,初云便在酒店里发现了监控。
阮家查出了一个又一个监控时,那女人又住到了阮家!
“这女子!”恩静面色清冷,“看来,是该抓紧时间彻查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