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秋菊香盖满了整座冷宫,夜,深了。
“那又如何?”陌寒的眼底浮起水雾。
“朕无法给你保证什么,但朕会在做一个决定之前,查清真相,不去误解你。”
“那又如何?”想起自己这几年来所受的清苦,所有的不平,陌寒紧握了拳头。
“朕虽不能给你所要的一切,但朕会把一身的宠爱给你,原谅朕。”皇帝说得沉静,眼底一片真诚。
“不原谅,我绝不原谅。”
皇帝的身子一僵。
冷宫的大门在这时被推开,一小人影偷偷的走了进来,左右看了看,当见到纸窗上的灯光时,小脸一喜,蹑手蹑脚的走近了厢门,小手猛的将门推开,道:“陌寒姨娘,临儿来找你玩了。”话音刚落,小男孩脸上的调皮突然没了影。
“天临?”皇帝讶异的望着二儿子应天临的出现。
“儿子见过父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父皇,应天临慌忙朝皇帝下跪,暗中却朝一旁的陌寒做了个鬼脸。
“起来吧,天临,你怎么会来这里?”皇帝眼底闪过丝异样。
“儿子来看姨娘。”说完,应天临走到了陌寒的身边,亲近的靠着她的腿侧,朝父亲微笑。
“姨娘?天临怎会叫你姨娘?”陌寒望着天临的宠爱之情令皇帝眯起了双眼。
“我只是告诉他,我是他母妃的姐姐而已。”这个孩子,她是真心喜欢的,轻抚着应天临白嫩的小脸,望着这一张与她极为相似的小脸,陌寒微笑。
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就在应天临进入冷宫后,一个原本紧跟在他身后的黑影在他进入厢房时,转身而去,那方向,竟是‘景仁宫’。
‘哐——’一声,柔妃手上的茶瓷掉落,“什么?二殿下去了冷宫?”
“是,奴才亲眼看着二殿下进入了冷宫的厢房,而且,”小太监偷望了柔妃极度惊讶的脸一眼,道:“而且皇上也在那里。”
“什么?怎么可能?”
“娘娘,奴才起先也觉得不可能,看了好久才确定真的是皇上。”小太监肯定的道,“而且,依奴才看来,二殿下跟冷宫里的那位关系似乎很好呢。”
“关系很好吗?”一旁的春儿想了想道:“难怪这几天来,总是不见二殿下的身影,看来是去冷宫里玩了。”
“不可能,临儿怎么可能会与她认识?”柔妃猛的站了起来,“皇上又怎会在冷宫呢?”不会的,这三年来,皇上极度的宠爱自己,怎么突然去了冷宫那里?而天临,压根就不知道冷宫的存在,又,又…
“娘娘,你要去哪里?”春儿忙上前侧扶住柔妃。
“我要去白花林。”
“娘娘,不可。”一直沉默在旁的方一才道,“或许皇上是去那里散步。”
“如果皇上是去散步,那临儿怎么解释?”柔妃的眼底闪过恨意。
“娘娘,您这样鲁莽前去的话,只怕会惹怒皇上呀。”
“那能怎么办?你现在只是普通的太监而已,压根帮不上什么忙。”
想起自己被李得胜用计犯了错,皇帝便撤了他内务府副总管职位的事,方一才心中自然是怒气高涨,此仇他自然是要报的,不过现在,他根本就拿李得胜没办法,但想起自己这三年来暗中的调查,心下有数,道:“娘娘,皇上会去冷宫,定是有人唆使的。”
“有人唆使?”柔妃思附。
“是啊,娘娘,您想,这三年来,别说冷宫,就是白花林,皇上也没有踏足过,可今晚怎会无缘无故去冷宫呢?”方一才道。
柔妃点点头。
“奴才虽然被撤了内务府副总管的职位,但也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宫里的事,这三年来,奴才常常跟踪李得胜,发现了个大秘密。”
“什么大秘密?”
“这李得胜每隔三天便会去冷宫一次,而每隔一个月便会出宫一次,娘娘,您可知道李得胜出宫是去了哪里吗?”
“去了哪里?”
“圣城南街的萧家。”
“萧家?那不是苏陌寒外公的家吗?”
“正是。”
“李得胜怎么会和萧家有关系?”
“那还用说吗?那萧家是圣城的首富,李得胜定是收了萧家的好处所以才在宫里处处关照废后,今天皇上会去冷宫,奴才看来也是那李得胜支使的。”方一才眼中的怨恨一闪而过。
柔妃沉凝半晌,“方一才,我知道你跟李得胜有私人恩怨…”未等她说完,方一才便道:“娘娘放心,奴才虽跟他有私人恩怨,但也绝不敢在娘娘面前搬弄是非呀。”
苏晴柔点点头,眼底阴沉,“不过,我还是要去白花林一趟,至于李得胜,我自会治他。”
“娘娘去白花林做什么?”
“眼见为实。”说完,苏晴柔便出了门,朝白花林而去。
夜风带着深秋的暮凉吹在人的身上舒适不已,皇帝一手牵着二皇子的手,低头踱步在湖边。
“父皇,您在想什么?”应天临好奇的问道。
皇帝微微一笑,不答反问,“天临,你怎会来冷宫?”
“儿子是来找陌寒姨娘玩的。”
“你很喜欢姨娘吗?”
应天临点点头。
“为什么会喜欢姨娘呢?”
想了想,应天临稚声答道:“姨娘长得很漂亮,而且姨娘还会养鸡,烧很多天临没吃过的东西给天临吃。”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应天临掰着手指,“三天。”
皇帝一怔,才三天而已,天临便和陌寒如此熟悉了吗?
“父皇,今夜您要去母妃那里吗?”走出了白花林,应天临仰头问道。
“不了,父皇今天想一个人静一静。”
“儿子送父皇。”说完,应天临朝皇帝行了礼,皇帝点点头,便往左边的御道而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御道的角落,应天临才转身一蹦一跳的朝自已的寝宫而去,哪知就在他蹦跳了三步之时,见到十步之外自己的母妃苏晴柔瞬间,小脸皱成了一团,原先的兴奋消失不见,小小身子规规矩矩的走至母亲的面前行礼,“儿子见过母亲。”
像是没有听见儿子的叫声,苏晴柔脸色发白的望着那早已消失不见的明黄身影出神。
“娘娘,二皇子还跪着呢。”春儿忙拉了拉主子的衣袖。
苏晴柔这才回过了神。
“娘,您怎么了?”奇怪于母亲的反常,应天临一脸不解。
“临儿,你方才去了哪里?”面对这张她引以为傲的小脸,苏晴柔强自镇定。
“儿子,儿子,”应天临小眼一转,抬头道:“儿子陪父皇去,未央湖,散步了。”
“是吗?”自己生养的儿子在撒谎,她怎会瞧不出,苏晴柔紧咬着下唇,半晌未语。
“娘,儿子饿了,我们回宫吧。”应天临拉过母亲的手,忙朝‘景仁宫’而去。
“临儿,你是不是去冷宫了?”苏晴柔突然问道。
“没有呀。”
“是吗?可是你父皇在中午时对娘说晚上要去冷宫看望一个人呢。““咦,父皇有对娘说要去看望姨娘吗?”
姨娘?苏晴柔的身子越发的紧崩,“是呀,不过临儿,你怎么会叫她姨娘呢?”
“是陌寒姨娘说的。”
苏陌寒,苏晴柔眼底闪过恨意,这个名宇,她下意识的忘了它三年,却在这一夜,所有的努力化为灰烟,从小到大的恨重新燃起,丈夫与儿子步出白花林时的说笑,儿子眼底的对那女人的喜欢令她只觉回到了小时候,所有注意力被剥夺的恨。
秋天过得很快,转眼间,已是初冬。
陌寒将一些干草铺在了菜芯上,以防到来年春天白菜被冰坏。
“我来吧。”皇帝接过了她手上的干草,学着她的样子将干草铺在菜芯上。
陌寒没有拒绝,也未看他一眼,便直朝厨房走去,这一个月来,皇帝每天总会抽出些时间来冷宫里,有时是中午,有时则是深夜,而她则视若未见,如果一个人的恨意能如此轻易化去,那么恨来做什么?‘朕虽不能给你所要的一切,但朕会把一身的宠爱给你,原谅朕。’一身的宠爱?是想以此来弥补她的委屈吗?陌寒紧皱起眉,任这突如其来的辛酸往肚里流,‘陌寒,朕不会恢复你皇后的身份与地位,无法抹平你的不平与委屈,你的一切,注定沉淀,但朕,相信朕,这一次,朕真的想与你重新开始,就在这里’,不会恢复她皇后的身份与地位,这‘不会’应该是指他自己,是他自己‘不会’而非别人逼迫他‘不会’,她的家族在朝中的地位何等尊贵,皇帝若有心恢复她的身份与地位,谁人敢说不?他够坦白,所以才说‘朕不会恢复你皇后的身份与地位’,他的心里对她曾经发生的一切,怕早己…
“水冷,让我来吧。”正欲将洗的菜放进木桶里时便被一双修长白嫩的大手接过,皇帝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不用了。”陌寒冷冷的拒绝。
皇帝一声低叹,“陌寒,难道你想这样过一辈子?”
“我不想。”抬眸望着眼前这张英俊非凡的脸,陌寒声音冰冷。
“既然如此,便放下心中的恨吧。”
陌寒的神情在深凝着他的这一刻复杂万分,他在要求她放下恨,那他呢?可否也放下对她被应修立强暴的介怀?然而这话她却无法说出口,她矛盾,明明已觉得不在意他,然而在这一个月里,她的心却又活了起来。
“陌寒?”
“好,我放下。”
皇帝脸上一喜。
“我放下恨,而你也不要再出现在这里了。”
皇帝微怔半晌,才吐出几字,“你根本就放不下恨,是吗?”
是啊,她放不下,他也放不下啊,陌寒苦笑,三年的孤寡生活,多少也消去了一些她的恨,留下了很多的迷茫,失落,她的感觉无法用文字来叙述,似时时在变着,但无论怎么变,都变不出那一个老天早已设下的圈。
“过不了多久,我们都会老了,难道你真的想在这里孤老而终吗?”
“我不想。”
“那你为什么…”
“我们之间,根本无从解决。”
“什么?”
“你所要的,我给不起,而我所要的,你也给不起。”
皇帝困惑,“我要什么?你又要什么?”
“你要的,是我的清白,是我的忠贞,是女人应该给男人的唯一,而我所要的,你明白。”
皇帝面色陡的变得苍白。

第四卷 第四十三章 穿针引线

“娘娘,吃一点吧,这一个月,您消瘦了很多,再这样再去,身子会垮的。”春儿望着满桌的菜肴,叹息。
“是啊,娘娘,您再这样下去怎么与那废后斗啊,吃点吧。”方一才也道。
“斗?斗什么?虽然皇上这一个月来天天去冷宫,但我有临儿,她斗得过我么?”苏晴柔厉声道。
“是,娘娘说的是。”方一才忙谄媚,“娘娘掌管后宫已有四年了,加上二皇子又得皇上的无比喜爱,那废后自然不会是您的对手。”
“皇上会回到我身边的,那苏陌寒再怎么说也是个残花败柳,以皇上的性子又怎会去在意她。”想起苏陌寒的美与傲,苏晴柔摊在膝上的手紧握成了拳,恨恨的道。
“娘娘说的是。”方一才眼底精光一闪而过,“可是娘娘,那苏陌寒虽说被贬入了冷宫且又是不洁之人,可她的美貌却是天下无双呀,您是不是不应该让她死而再燃呢?”
“死而再燃?什么意思?”
“她在冷宫里总归是个威胁,三年来皇上对她不闻不问,但现在皇上对她又上了些心,娘娘,您何不?”方一才做了个杀的姿势。
“不行。”苏晴柔猛的从宫椅上站了起来,冷望着方一才,“以后这种话你少在我面前说,我虽厌恶她,但还不至于想让她死。”
“奴才知道娘娘心地仁慈,可看着娘娘心里如此难过,奴才心中不忍啊。”方一才一脸难过,“如果娘娘下不了手,奴才愿为娘娘效劳。”
苏晴柔怔望着方一才,眼底复杂一片,似在挣扎。
一直站在苏晴柔身旁的春儿惧怕的望了方一才一眼,嗫嗫的想说什么,此时,方一才瞪了她一眼,春儿身子一缩,赶紧别过了脸。
“不行。”最终,苏晴柔道。
“娘娘?”方一才脸上有些焦急。
“没必要如此做,这一个月来,皇上虽然天天去冷宫,但并没记录在册上,想必皇上也是不想让人知道的,若真如此,我又何必多找麻烦。”
“娘娘,奴才可是为您着想啊。”
“出去。”苏晴柔紧咬着下唇,厉声道。
“娘娘?”
“出去。”苏晴柔有些动怒。
“是,奴才告退。”方一才眼底闪过不耐,只得退下。
轻抚着自己的胸口,苏晴柔闭上了双眼,是,她恨陌寒,很恨很恨,然而,她毕竟是自己的血缘姐姐,在朝的父亲年事已高,皇上已然让其退位,母亲又早逝,如果父亲有个万一,这个她所恨的苏陌寒则是这个世上她最为亲近的人了,皇上再怎么喜欢她又如何,这个世上,没有人比她更为了解皇上了,苏陌寒是不可能步出这个冷宫半步的,既然如此,她亦不必去防她,皇上对她的热度也应该是一时的吧。
“娘娘,吃点吧。”春儿在一旁道。
“二皇子呢?”苏晴柔睁开了双眼。
“二皇子去东宫找大皇子玩了。”
“什么?去把他叫回来,太子不学无术,天天在酒色中渡过,临儿万一学坏了怎么办?”苏晴柔喝道。
“是,奴婢马上就去东宫领了二皇子回来。”春儿福了一福,赶紧前去东宫。
杨柳的枝叶早已在秋风中飘落于地,与泥同化,只剩了光凸凸的柳枝在初冬的清晨里轻轻摇曳。
双言默默的望着湖中的小殿,眼底的情意一览无遗,然而,脸上的孤寂却如这初冬的天气般。
“哟,这不是双言吗?”此时,二名妖艳的女子从一旁走了过来,当见到双言时,嘻嘻笑道:“怎么站在这里吹冷风呢?”
双言淡然的望了她们一眼,转身离去,哪知却被这二名女子拦住,“双言姐姐,看到我们有必要跑吗?我们又不会吃了你。”
“我还有事。”
“有事,什么事呀?”一浓妆女子挑畔的望着双言,“太子殿下冷落你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了,人人都知道这东宫里最空闲的女人就属你和那夏秋了。”
另一妖艳女子嘻嘻一笑,对着正讲话的女子道:“小霞,你这样说话太伤人了,想当初,双言姐姐也是太子面前的大红人呢。”
“什么大红人呀,只不过被殿下宠幸了几晚而已。”小霞不屑,“紫谣姐姐,我们走吧,太子还在等着我们去侍候呢。”说完,二女子远去。
雾气不期然的浮上了眼底,双言低头半晌,才深深的吐了口气。
“双言姑姑,你在哭吗?”此时,一稚声在双言的背后响起,双言一怔,回身见到二皇子应天临时,强忍下心中的悲伤,笑道:“没有,二皇子是来找太子的吗?”
应天临点点头,“天临来找太子哥哥玩,双言姑姑带我去找太子哥哥吧。”
“好。”望着二皇子极为漂亮的小脸,双言微微一笑,牵过了他的手便朝太子寝宫走去。
“滚——”一道怒吼声从寝宫内传了出来,几名脸色微白的女子慌张的从内寝跑了出来。
“看来,你们又惹太子生气了。”刚进寝宫的小霞与紫谣望着披头散发的众女子们,讽笑道。
“有本事你们去服侍太子啊。”刚跑出来的几名女子忌妒的望着她们。
“去就去。”说完,紫谣二人柳腰一扭,便进了内寝。
此时,双言领着二皇子也从宫外走了进来,当见到这几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时,一鄂。
“你们这是怎么了?”双言讶异的问道。
“我倒是谁呢,原来是双言姐姐呀。”众女子一见是双言,神表似极为不屑。
双言极淡的一笑,便欲进太子内寝。
“站住。”
“有事吗?”
“我看到你就有气。”女子傲慢的望着双言。
“兰姐姐,二皇子也在。”女子身后一年纪比较小的女子扯了扯她的衣袖,道。
“二皇子?”傲慢的女子这才注意到双言身旁的应天临,不屑的脸上变得笑容满面。
应天临望了众女子一眼,便对着双言道:“姑姑,我们进去找太子哥哥吧。”
“是。”就在双言领着应天临进入内寝时,小霞与紫谣哭咽着跑了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双言一愣,问道。
“不用你假好心。”小霞与紫谣恨恨的异口同声,便出了寝宫。
应天临显然没有被众女子的哭闹所惊着,拉过双言的手便进了内寝。
阳光透过宫窗零碎的照在地上,床上,也将那修长的身影照亮。
“太子哥哥。”一见应天宇,应天临便兴奋的道。
“天临?”应天宇一鄂,“你怎么来了?”
“天临想大哥了。”应天临嘻嘻一笑。
“奴婢告退。”双言深情的望了应天宇一眼,卑微的退下,然而,当她走至门口时,又回头望了应天宇一眼,见他正与二皇子说笑着,心中一酸,自己在太子的心中,真的什么也不是吗?想到这里,她苦笑,转身消失于寝宫内。
“天临,不是让你不要来东宫吗?”虽然应天临并不是他的胞弟,然而,对于这个弟弟,应天宇却是喜爱至极,只因天临的长相像极了那个女人,想起陌寒,应天宇面色一白,心无端的痛起来。
“皇兄,天临除了冷宫和东宫,都没地方玩。”应天临嘟起了嘴。
“你又去冷宫了吗?”
“是啊,我好喜欢陌寒姨娘呢。”
“我知道,她过得好吗?”
歪着头想了想,应天临才道:“父皇不去时,陌寒姨娘很不开心,父皇一去,姨娘还是不开心,但会笑了。”“父皇也去冷宫吗?”应天宇一鄂。
应天临猛的用小手捂住了嘴巴,懊恼不已,见皇兄欲说什么,忙做了个“嘘——”的动作,小身子慌张的望了望四周围,这才神秘的道:“皇兄,这可是我和父皇的秘密哦,可我说漏嘴了,你可不能对别人说哦,要不然父皇会怪我的,皇兄,你怎么了?”
“父皇去冷宫?去冷宫做什么?”应天宇喃喃。
“父皇喜欢姨娘。”应天临说得老气横秋。
应天宇的身子猛的一僵。
雪在临近傍晚的那一天突然而来,让大人措手不及,也让小孩欢呼不已。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雪势很大,不一会,世界已然白茫茫一片。
御书房。
“皇上,下雪了,要不要奴才给加点碳啊?”李得胜望着正看着碳盆出神的皇帝,躬身问道。
‘你要的,是我的清白,是我的忠贞,是女人应该给男人的唯一,而我所要的,你明白。’这一句话,犹如一根利刺,刺在他的心里,一点点加深,终至刺透他的心,皇帝苦笑,他自然在意,怎能不在意?越是去在意这个女人,过往的一切他便越是往心里去,再也无法消除。
“皇上,下雪了,要不要奴才给加点碳啊?”见皇帝一言未发,李得胜走近又道。
“下雪了?”皇帝回过了神。
“是的。”
“拿些碳火去落霜宫吧。”
“皇上放心,奴才已然派人送去了。”
皇帝点点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回禀皇上,已过亥时了。”
“这么晚了吗?”
李得胜迟疑了半晌,道:“皇上,雪越下越大了,今夜别去落霜宫了吧。”
“朕说过要天天去落霜宫看她,又怎能食言?掌灯吧。”
“是。”
宫殿内外,大红的宫灯高挂,为这年内的第一场雪增添了一抹暖意,而在落霜宫,只有寝宫内的一盏烛火照耀一方。
陌寒静静的缝着衣,偶尔抬头望着窗外鹅毛般的大雪,像是在期待什么,直到线球用尽,才放下了手中的针线,痴望着已燃烧了半截的烛儿出神,夜已深了,他应该不会来了吧,她希望他能来,然而,更希望他不要来,对于自己的矛盾想法,陌寒很是失望,难道孤独真能把一个人的意志给磨灭吗?
每天,皇帝会帮她做点事,种菜,锄草,喂鸡,甚至是做饭,他没有不涉及的,凡是只要她在做的,他都努力融入,有时,他也会在这里用膳,他们之间虽然没有过交谈,甚至连眼神的交流也没有,一切都在默默中渡过,然而,她却感觉到了一种真实,一份甜蜜,当年,她知道她要成为皇后之时,她懵懂的在期待一份爱情,当她成为他的皇后之后,她努力在争取着爱情,结果却是一场空,而现在,没有懵懂,没有努力,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凡,她却感觉到了实在,没有以前那般的虚幻,而是真实存在的,人,事,物,哪怕是个影子,都是那么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