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叶珈琅累的右手还在发着抖。
早饭也顾不得吃,就去飞云殿找皇后交课业去了——
飞云殿是皇后寝宫,离叶珈琅住的地方不太远。
木芙蓉的香气缭绕在宫殿里,一片奢靡与华丽下透出皇族的威严高贵。
递出了手里的抄本,叶珈琅额头微微冒汗——
虽然云姜模仿的很像,可是精明如皇后,只要她看一下,定然瞒不住她的眼。
暗红色的长袍美艳华贵,额头上的凤凰金钗尾翼犹自晃动,长指在一沓纸上略略翻过,“如果我现在再让你背一遍,还会不会忘词?”
少女太子妃连连摇头,“姝儿记得很清楚,我可以再背一遍…”
“能记住就好,我也不是想罚你。”显然,皇后今天心情不错,冷艳的脸上难得现出几分和颜悦色,“别记恨我,姝儿,将来你坐在我这个位子上,你就知道学的这些有多么重要。”
叶珈琅抿紧嘴唇。
“手好些了没有?卞嬷嬷一向严厉,我看你的手一直包着。”从一旁拿过一个小瓷瓶,皇后看着她,“拿回去涂几回就消肿了。”
接过瓶子,叶珈琅深感受宠若惊,从回宫到现在一个月多,皇后从来没有这般和悦的和她说过话,隐隐的,她竟然有几分不安。
翘着尾指,华美的妇人慢慢的端起茶杯,“姝儿,你哥哥过几天会回朝,你的两个姐姐也会跟着,到时候叫她们多来宫里走动走动。有她们和你作伴,你就不会太闷了。”
听到哥哥姐姐这些词,她只觉得陌生。
从出生就被送走,在她心里除了月宫里的师父和一众师姐妹外,对于亲人,她并没有太多的概念。
“你大姐珈墨是好孩子,她心眼好,对你也能好。”皇后抬眼看了下叶珈琅,声音淡淡,“其他的么,你只需记得,你是主子的身份,谁也不能找你不舒服。”
虽然不甚明白她的一番话,叶珈琅还是点点头。
“好了,去吧,你是我儿媳,也是我侄女,我疼你还来不及呢。”皇后叹了叹,摆摆手,“去歇着吧,眼圈都黑了。”
叶珈琅看着了眼面前端正高傲的女人,行了礼,回身走出飞云殿。
侄女吗,她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是皇后的远房表弟,至于有多少血缘就不得而知了。
她回来之后才知道自己的父母都去世很久了,这样看来,即将回朝的叶家三兄妹,是她这世上唯一至亲之人了。
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摇摇头。外面阳光正好,她伸了个懒腰。
正文第二五一章回忆之所以是回忆在乾云殿外绕了好久,叶珈琅也没有下定决心要不要进去看一眼。
实在很好奇太子那家伙什么样子,可是万一被人逮到,不仅自己遭殃,恐怕身边的人也会被牵连。
在墙外鬼鬼祟祟的徘徊了好一会儿,她也没拿定主意。
居院墙里偏巧传来几声孩子的嬉笑声,她心里一痒,翻墙的毛病又犯了。四处看了看,不远处有几块石头堆砌的假山,她想,自己只是随便看看,不算犯戒吧?
踩着石头攀上墙头,叶珈琅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不远处的空地上,三个十来岁的男孩正在踢藤球。
太子快二十了,肯定不是这三个,等了会儿不见别人,叶珈琅有些失望,刚要撤退,就听到一个男孩不耐烦的喊了声,“笨蛋!你快点回来好不好!叫你捡个球,你捡到哪里去了!”
“这就好了!”
叶珈琅听到这憨呼呼的声音,立刻转回目光去,心跳有些快,她望过去,就见一个浑身湿透的华服男子抱着球,眉开眼笑的跑了过来。
赭其中一个男孩看了眼那只滴着水的球,不高兴的一巴掌拍飞,“都脏了,谁要玩!你赶紧走开吧,笨手笨脚,什么也不会!”
“就是,快走开!笨得要死,真不知道你这种人怎么有命当太子!”
叶珈琅不禁蹙起了眉头,这群小坏蛋,竟然敢这么侮辱太子!
转头,她咬唇望着那位始终傻乎乎笑着的太子。
头上金冠显耀,墨发垂肩,五官称不上惊艳,但组合起来,并不讨人厌恶。不过样貌,还算勉强能让她接受。
可惜,他从小发了一场高烧,智力受损,整个人傻兮兮的,反应迟滞不说,连头脑也不甚清楚。
也许和外界缺乏交流太久,他看起来有些笨拙孤。
真不知道将来东陵在他的统领下能走多远。
“带我玩会儿。小石头,我给你这个。”无岚从脖子上摘下一块缀了八宝璎珞的玉佩,递给为首的一个小孩。
那小孩显然不知道这块玉佩的来历,乐呵呵的收下,把球远远踢出去,像使唤狗一样的朝着无岚努努下巴,“我数十下,捡回来就跟你玩!”
无岚笑的眼睛都眯起来,转身就追着球跑去。
几个男孩在那刻薄的笑。
“傻子!快跑啊!”
“笨蛋一个,谁愿意和你玩!哎呦!”男孩捂住自己鼓起大包的额头,飞快的抬头四处看看,“什么东西打了我一下,好痛!”
可是四周围只有围墙。
刚回头去消遣无岚,一个男孩再度惨叫,“谁!谁丢的石头!”
四周围仍旧空无一人。
“是不是有鬼啊…”
“胡说!大白天的哪里来的鬼!”
“该不会是这玉佩有问题吧?我记得我娘说过,这玉佩是闵妃留给太子的遗物,很有灵性…该不会…”
。正文第二五二章逃走带着太子玉佩的男孩不见了雄赳赳的气势,摘下玉佩丢在地上,吓得连连后退,“我不要了!还你!”
说着,几个男孩一哄的跑了。
听着墙里的声音,叶珈琅掂了掂手里的小石子,嘿嘿一笑。
顽皮捣蛋,还有谁比她更厉害吗?
静了会儿,她站起来重新往墙里看——
太子无岚一手抱着球,神色有几分落寞的站在那里。
目光对视的片刻,叶珈琅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握了一下——
他那副凄然的样子,她再也不想再看第二眼。
“你是谁?”无岚也吓了一跳,高声问她。
居叶珈琅慌乱的将手里的石子丢出去,嚷了句,“与你无关!”
说完,跳下假山飞快的跑掉了。

晴朗的天空飘着几朵雪白的云团。
华服男子跑出高大的院墙去,除了假山,外面空无一人。
走了几步,他的神色有几分落寞,眼光一凝,忽然在嶙峋的怪石堆上发现一抹雪白。
赭走过去,无岚从石头上捡起一方小小的丝绢,上面附着淡淡的香气,一角绣了朵殷红的蔷薇花。
怔愣着,身后就传来呼喊,一个年长的嬷嬷跑过来,喘着气,“太子爷可让奴婢好找!快回去吧,等会儿还要上课呢!”
无岚捏着那小手绢,看着身后的嬷嬷,“嬷嬷,刚才有个穿红衣的丫头在这里——她是谁?”
四处看了看,嬷嬷有些不耐烦的扯住他袖子,拉着他回去,“哪里来的红衣丫头——谁不要命了敢来这里乱走,太子爷可快去换衣服上课吧,被皇后知道你弄了一身水,又要动怒了!”
无岚默不作声,一面跟着她走,一面把丝绢揣入了怀里。

回到沁芳园,叶珈琅还是惊魂未定——
万一那家伙到处喧嚷看到她了怎么办?
蹭了蹭额头的红星,她暗恨这个擦不掉的记号不知何时才能消失。
自己胡思乱想了一番,最后自己认定不会有问题,他是傻瓜,哪会分析的出她是谁。
况且,她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而太子是已经仙逝的闵妃所生,算起来,她比较亲的吧?
只是听到那几个孩子所言,那玉佩是闵妃的遗物…
连自己母妃的遗物都可以随便送给别人,只为了换到一起玩耍的机会,是说他没心没肺,还是说他可怜呢?
叹口气,叶珈琅洗了把脸,就躺倒床上去补眠了。
。正文第二五三章她在哪儿一觉睡醒,天又擦黑了。
因为不用背书,难得轻松下来的少女太子妃内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她从柜子里拿出叠的工整的墨色外袍,纤细的指头轻轻地摩挲而过,上面是龙斩夜让人过脑不忘的凛冽气息,是某种特殊的香料吧,不是那些奢靡的甜味,闻起来只觉得整个人都被一股凉意包围了。
可是他的怀抱和手,分明又是暖的…
只是抱着那件外衣嗅了嗅,她就已经心跳加快。
居蓦地,她看到领口的位置有指甲盖大的一块刺绣,凑到蜡烛前细看,工整的针脚绣出了一个‘夜’字。
她微怔,这样细致的刺绣,必定出自贤惠女子的手中。
“呀!”云姜忽然惊叫了一声,几步奔过来,“小心蜡烛!”
叶珈琅慌忙低头看去,自己走神的时候,竟然把那件衣服的袖子晃在蜡烛上烧了个小洞!
她咬了咬嘴唇,气恼的凿了凿自己的脑门,“糟了!”
云姜抢救下来那件外袍,用指头拨了拨焦掉的布料,还好破洞不大,补一下应该看不出来。
赭拿出针线,云姜就要坐在灯下绣补。
咳嗽了一声,叶珈琅按住她的手,“那个…可不可以教我,我想自己来。”
云姜吃了一惊,那眼神让叶珈琅也觉得不好意思,笨手笨脚如她,可是他的衣服,她却很想亲自缝一缝——
灯下,少女太子妃头一次安静贤淑的学起了补衣。

喝饱了墨汁的笔尖在纸上行云流水般的游动,每一笔都强劲有力。
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面色清俊的男人运笔依旧,头也不抬,“又偷跑出来了?”
叶珈琅从外探头进来,看着一身素白长袍的龙斩夜,展开红润的唇角,笑着,“姝儿有没有打扰六叔?”
龙斩夜这才搁下笔,“只是信手写些东西,进来。”
叶珈琅露出娇俏的笑脸,抱着衣服走了进来,一边抖开外袍,一边坦白的承认,“六叔,姝儿不小心把你的衣服烧了个洞,不过我已经亲手绣补过了——”
龙斩夜微微蹙起眉头,看着她捧着衣服,带着歉疚和心虚的表情看着自己,那副怯懦的娇羞模样,任谁也不忍苛责——哪怕,她把自己的衣服缝出了一个疙瘩。
“六叔生气了?”少女咬着嘴唇,抓着他的袖子撒娇似的轻轻一摇,“我拆了重新补好不好?”
瞥见她指尖的一点伤口,龙斩夜眸子微微眯起,语气喜怒难辨,“这是你该做的事情吗?宫里的奴才都死光了?”
正文第二五四章大军压境见他凶巴巴的,叶珈琅皱起小脸,以为他嫌弃自己补得不好,正要说话,只觉得手指一热——
龙斩夜捏着她的指尖,温热的气息吐在上面,语气竟然有几分无奈,“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丫头。”
看着他眼底细碎的柔软,她咬住了嘴唇,愣愣的发呆。
龙斩夜眼底深邃,淡淡扯起唇角,看着她,“既然你替我补衣,就奖赏你吧。”
少女眼神如水。
居龙斩夜扯动嘴角,“过几天有例行的狩猎,皇室和将士会分两队一较高下。到时候,许你给我牵马。”
叶珈琅看着龙斩夜,努努嘴,“牵马是奖赏吗?六叔唬人!”
龙斩夜目光深不见底,盯着她,“那我找别人。”
“哎不要!”叶珈琅伸手扯住他手腕,“我又没有说不去,可是皇后娘娘会许吗?我可以跟着去狩猎吗?”
龙斩夜低头看着娇小的少女,“当然可以,你是皇室的成员。牵头马的两个女子,必是东陵身份最尊贵的。或者,你也可以去给你哥哥牵,他是将士那一队的统领——”
叶珈琅才想起哥哥要回来了,仰着脸颊看着龙斩夜,“我去和皇后娘娘说说,如果许我牵马,我就给六叔牵!”
赭龙斩夜轻轻弯起唇角,修长的手指抚走她鬓边的一缕碎发。
叶珈琅觉得自己的脸又烧起来了,看着他俊美出尘的脸庞,再也说不出话来。

叶飞廉班师回朝,整个皇城都为之震动。
宫里张灯结彩,宫外据说也是人人翘首以盼。
东陵最杰出的英雄,一个是龙斩夜,再者,就是屡建奇功的叶家父子。
叶韦烽战死之后,长子叶飞廉扛起帅旗,一举扫灭了进犯边境的外族蛮夷。
据说父亲战死的时候,天空红的像要滴血,据说他下葬的时候,坟上刚填的土开出了层层叠叠的白色小花。
发生这些传奇的时候,叶珈琅还在不闻世事的圣雪山上,名为清修,实则在师父的放纵下每天逍遥度日。
对于自己凯旋而归的哥哥和姐姐,她的心情十分复杂——
血缘牵引是其一,还有一点,她想看看自己的至亲,对她这个自小被抛弃的妹妹,是个什么情感?
淡漠,亦或是,有一点点的歉疚?

。正文第二五五章决战牵头马的事情,叶珈琅故作好奇的和皇后问起。
对自己的姑姑,她始终都是惧怕更多些。
皇后用指头扫了扫她的脸颊,笑着,“姝儿也会关心这些大事了——够资格牵头马的,除了姝儿还有别人吗?”
少女心花怒放。
然而下一句——
居“你哥哥为我东陵屡建奇功,这一次,姝儿给他牵吧。”没有留意叶珈琅眼底的一抹失望,皇后拉着她的手,“到时候,你也好好看看你哥哥的雄姿——”
想要多问一句谁给龙斩夜牵马,可是有下人急急忙忙来禀报,她便不好再问,收起心里的落寞就离开了皇后的飞云殿。
离开的时候,她从另一道宫门看到三个步辇从眼前走过。
为首的是英武男子,她一下子就猜到是哥哥叶飞廉。后面依次是两个漂亮的女孩,看着他们三个互相说笑的亲熟样子,她忽然怔在那里,心里一股酸涩。
回到寝宫,叶珈琅头痛了一夜,晚上翻来覆去的做同样的梦境——
皑皑白雪里,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把襁褓里的婴儿交出去,听着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也不曾心软一丝一毫的离开了…
赭那个梦,让她流了一脸的泪水。
早上醒来发烧的厉害,太医诊治过也不见好转,连着好几日都没有精神,只是昏昏沉沉的躺着。
转眼到了狩猎的日子,叶珈琅还是不甚舒服,本不想去了,可是皇后却亲自来看她,还讲了以往狩猎的趣事给她听。
看着对自己关爱有加的皇后,她说不出自己不想去了,虽然给龙斩夜牵马的另有其人,但是总归能看到他和哥哥策马狩猎的英姿,撑着身子,她点头应允。

连日的酷热不消反增——
狩猎当天,是个连风丝都带着热气的大暑天。
太阳毒辣的落在地上,头顶上压了一层厚重的燥闷。
换了轻便的骑马装,服下云姜煮的药汁,叶珈琅喉咙里仍旧含着一股火一样。
看她精神萎靡,云姜用手背试了试她的额头,“还是烫,太子妃不如留下休养吧,奴婢去启奏皇后娘娘。”
摆摆手,叶珈琅又去洗了把脸,这才舒缓了些,“不必了,不就是去牵个马,我还没娇弱到那个地步——走吧,时辰到了。”
云姜看着她强撑着出了门,只得紧步跟上去——
坐着软轿一路出了宫,整个西山都是皇家的狩猎场。
无数的奇珍异兽穿梭在茂密的树林里,今日,不知哪些将成为箭下猎物——
。正文第二五六章单挑叶珈琅站定,放眼望去,旌旗猎猎,侍卫整齐列队,鼓号声齐鸣震天,这次狩猎的阵仗不输给将士出征。
有礼官在主持仪式,叶珈琅站在皇后身边,看着统领狩猎队伍的两个戎装男子。
银色铠甲的是龙斩夜,黑色战袍的是叶飞廉。
隔了那么远,她仍旧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情绪,清冷,专注——
远处有一面艳红的旗子,两个领队赛马夺旗,狩猎以此正式开始。
居也许在男人心里也是要争个独一无二的吧,那两个男人站在一起,散发出的威凛之气就已经带了相敌的味道了。
仪式结束,皇后看着叶珈琅脸色有些苍白,抚了抚她的脸颊,声音轻和,“好孩子,去给你哥哥牵马——”
点点头,少女太子妃拉着奴才送过来的剽悍战马,朝着不远处的戎装男子走去——
看到叶珈琅过来,叶飞廉扬声笑道,“有太子妃亲自牵马,今日我一定能拔得头筹——”
常年纵横沙场的人,自有一股威凛之气,前几天有过一次照面,今天仔细看叶飞廉,五官周正,英气十足——
翻身上马,叶飞廉看着这位从未见过面的娇小妹妹,语气是武将特有的豪爽,“劳烦太子妃——今儿打一只火狐送你做披风!”
赭没有生疏,却也没有亲密。
一旁牵马过来的紫衣女子闻言哼了一声,看着叶飞廉,“整个西山的火狐也不超过三只,哥哥打得到再做主送人吧!再说,六皇叔厉害着呢!”
叶珈琅闻声望去,是叶珈莹,她的二姐。没有一般世家小姐的娇弱和矜贵,叶珈莹看上去爽利非常,看着就是个厉害的丫头。
叶飞廉哼了哼,“臭丫头,给别人牵个马就胳膊肘往外拐了,我才是你哥!”
叶珈莹耸耸肩,目光飞快的掠过对面的叶珈琅。
虽说是姐妹,可是她们的外貌却看不出多少相似。
叶珈莹目光没有在她脸上多做停留,就转头过去看着始终缄默不语的龙斩夜,露出娇媚的笑脸,“火狐是六皇叔的!”
龙斩夜淡漠无声,拍拍自己的战马,利落的跨上马背,扯动缰绳,目光淡淡的扫过脸色苍白的叶珈琅。

正文第二五七章怕过许多许多次叶珈莹毫不掩饰自己对龙斩夜的崇拜,说他连续三年都夺旗成功,今年哥哥要取胜,难度很大。
叶珈琅看了眼目光淡漠的龙斩夜,牵马的事情未如她意,他在乎还是无所谓?
目光相接的片刻,一些鼓励的话到了嘴边,又压了回去——
叶珈莹都说了,她还有什么可说的?何况,她现在是给自己的哥哥牵马。
目光交错而过,她转身回到帷帐边。心底莫名的冒出些许酸涩——好像,有人抢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龙斩夜的目光在她身影上落了片刻,随即收回。
乌黑的眼底藏着一闪即过的寒意居。
片刻之后,鼓声响起,威武的呼喊声冲天而上。
“驾!”叶飞廉高呼一声,手里的鞭子高高的挥起,胯下的战马随着他的抽打,离弦之箭一般的飞奔出去——
一口气提到喉咙,叶珈琅死死的盯着和叶飞廉比肩驰行的龙斩夜。
他并不慌忙,也不将胜利的表现的过于强烈,但是那副淡漠如常的表情下,却蕴含着睥睨天下的强悍与高傲。
看着马蹄扬起的尘土,两骑战马在震耳的呐喊声中飞一般的向着红旗的方向奔去。
“哥哥虽然厉害,可是六皇叔素有百步穿杨的本事——”叶珈琅正发着怔,一道清脆的声音响在耳边赭。
叶珈莹噙着笑容,侧目盯着她,“所以我猜,六皇叔打到火狐的面儿更大——”
看着她娇艳的笑脸,叶珈琅觉得头上的太阳更晒了。
“你可能不知道,六皇叔看着我长大的——”叶珈莹仰脸一笑,“小时候我经常去他的府邸游玩。他的书房,他的卧室,我都看过,他…”
“和太子妃说话,难道不要加个尊称么?”
冷冷的看了叶珈莹一眼,少女太子妃只觉得心底格外的烦躁。对方挑衅的意味太明显了,毫无尊重,毫无情分。
“叶二小姐看过什么,被谁看着长大,是在向我这个太子妃报备么?不用多心,我不会因为你向着六皇叔就觉得你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的——或者你有的话,我可以替你和皇后娘娘说一声,要么?‘二姐’——”
叶珈莹一滞,盯着那稚气未脱的小脸——
在雪山清修,竟然让她养成了这么个性格?
看起来毫无心机简单透顶,可是说起话来,却又是尖牙利齿,一点亏也不吃——
看着她不再说话,叶珈琅转身回了营帐。
一进帐子,她的双腿就虚脱的软了下来。
谁抢到那只旗子,谁打到那只火狐,她已经没力气关注了。
正文第二五八章我要你活着睡了会儿,感觉到身边有凉气慢慢飘过来,发着烧的叶珈琅感觉身子舒服了很多。
一觉醒来,看着身旁有个装满冰块的铜炉,云姜拿着扇子,轻轻的朝她扇着凉气。
她慢慢坐睁开眼,揉着眉心,“谁抢到那只旗了?”
云姜抿唇笑笑,“太子妃猜呢?”
叶珈琅白了她一眼,“我要是猜得到还问你?”
云姜抿了下唇,“一人一半——叶将军抢到大旗的时候,被六王爷一刀斩断了旗杆。居”
叶珈琅努了努嘴唇,没有吭声。
打平了?那就是说,不会有人为了他而肆无忌惮欢呼?而他也不会因为输了而折了面子?
可是他武功那么好,竟会和叶飞廉打平?那么叶飞廉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可是怎么看,叶飞廉都比龙斩夜欠缺了什么。打平,着实蹊跷。
狩猎正在进行,西山除了拥有众多奇珍异兽之外,也是个风景清幽的地方。
皇后在另一个帷帐里和几位权臣把酒聊天,她不愿意参与,一个人在帐子外转了会儿,她蓦地看到不远处拴在木栏上的马匹—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