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塑很惊骇,章思却很冷静。
章家大厅里,坐着章杨两家人,二楼楼梯拐角处,章眉虚弱的靠着墙壁,脸色惨白,两行清泪滑落,不管这个孩子是章思如何得来的,她和杨晓塑之间的路都被章思封死了。
章思有多恨她,就多爱他。
余初连突然起身,走上前狠狠的掴了一巴掌杨晓塑。
本就死寂无声的大厅里因为这一巴掌声而使得僵滞中的众人惊醒。
章尧眉头跳了一下,上前扶住了余初连,担心她情绪太过激烈,伤了自己。
余初连推开他,死死的盯着杨晓塑:“这一巴掌,是你该还给我女儿的,你滥情下的孽果却要我的女儿来尝,她有什么错?凭什么因为你而害得她陷入痛苦里?”
杨晓塑垂下眼:“我很抱歉,可是…”
“我不想听你的可是,你配不上我的小眉,我不管你们之间究竟有多情深,我只知道我的女儿不该受这样的情苦,我会尽快让小眉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如果你的心里真的如你说的那样,爱的人是小眉,那…”
余初连哽咽出声,深深的弯下腰,哀求道:“请您体谅一个作母亲的心情,答应我,放手,放过我的女儿,让她走出这场情伤。”
杨晓塑脸部线条绷的死死的,他侧开了身子,避开了余安连的这一弯腰,声音压抑而暗哑:“我不会答应,这件事不是如大家表面上看到的这样,我绝对没有碰章思,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怀上我的孩子,请大家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给大家一个交代。”
余初连落泪,眼底有着苦涩:“就算查出来,又如何?”就算查出章思使了手段,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他的,这个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我…”杨晓塑哑口无言。
“那是一条存在着的生命,是你和小眉之间,永远也无法抹平…”
“妈。”章眉站在了楼梯口,冷静的打断了她的话。
杨晓塑抬头:“小眉,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章眉淡然:“我相信你。”
杨晓塑脸上几乎是掠过狂喜,他不在乎所有人的看法,他只在乎她。
章杨两家人都脸色微变,唯有章思还是很平静的坐着,平静的诡异,事不关己一样的泰然。
章大伯锐利的看向站在楼上的孙女:“小眉,我说过…”
“爷爷,您听我说完,好吗?”
章尧看着面容苍白的女儿,轻叹一声,他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儿,却唯独在感情上,插不了手。
章大伯重叹一声,不再出声反对。
章眉看向大家,冷冷一笑:“我是章眉,不是章思,我今晚的飞机,恕我没心情也没必要奉陪,你们都好自为之。”
说完后,她毅然转身离开。
杨晓塑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转身的身影。
余初连眼睁开含泪,心疼又无助的倒入了章尧的怀里,虚弱的道:“我累了,我先回房。”小眉说的对,她没心情也没必要奉陪章思一手制造的死结。
章尧安慰着她,吩咐一旁的冬姐:“扶少夫人去回房休息。”
大厅里,气氛冷凝,杨家老爷子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晓塑,你怎么说?”
杨晓塑垂下眼,态度非常强硬:“我不会娶章思。”
章家人都皱起了眉,章二叔气的脸色铁青,嘴唇都在颤抖,可是章老爷子都沉住气,没有出声,哪里轮到他出声。
章思垂着的眼睫轻颤了一下,他终于不再用不娶章家女这个借口,而是说…不会娶章思。
“由不得你不娶,章思肚子的孩子难道你也不认?”杨老爷子隐晦不明的盯着章思。
杨晓塑冷笑:“孩子?这世上只要是女人,都能生孩子,章思,我不管你腹中的这个孽种是如何得来的,我杨晓塑不会娶你,你坚持要生,今天我的话摞这,今生今世我不会认这个孩子。”
章尧脸色阴沉了下来:“杨晓塑,这里是章家。”
“正因为是章家,我才更可笑,我和章思是有交往过,可那是你情我愿的男女游戏,我不娶意思,今天,我依然不娶,怎么,难道你们章家还要拿枪搁我头上,不娶就绷了我?”
“放肆。”章老爷子几乎是狂怒的拍着桌子。
杨晓塑走近章思,微俯下身,冷笑:“我爱你,你对我的爱才会有价值,我不爱你,你爱我就算是爱疯了,我也不会眨一下眼。”
章思缓缓的抬头,脸上带着笑:“杨晓塑,总有一天你会后悔如此待我,我可以向你发誓,今生今世,你和章眉不会有结果,我的痛,我的恨,会时时刻刻缠绕在你们身边。”她与魔鬼作了交易。
安少走进来,冷眼环视一圈,最后落在了章思身上,神色淡然:“你的爱,一分不值。”
见安少进来,章杨两家人都站起了身。
“琝儿?”章老爷子诧异的出声。
章尧眼皮跳动了一下,惊骇的看向安少,再看看章思,几乎是瞬间,他就明白了。
章思端庄秀丽的面容挑起一抹妖艳的笑容,最落在了杨晓塑身上,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靠近他,笑颜如花,低低的声音宛如情人间的呓语,却说着令众人毛骨悚然的话:“梁泊是我杀的。”
杨晓塑一僵,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她真的疯了。
章老爷子脚步一颤,呛踉后退了一步,如果不是章尧眼明手快扶住了他,他几乎跌倒。
章二叔骇的呆住了,章大伯、章三叔也僵硬了。
杨家一家人也震惊的望着章思。
135章思之死[手打VIP]
“琝…琝儿…”章老爷子嘴里干的发苦,喉咙也严重的梗塞,想说的话怎么也冲不出喉咙那道堵塞关卡。
安少嘴角淡淡一勾:“章思,任何人都得为自己的所做所为承担后果,你也不会例外。”
章思缓缓起身,神情端庄,举止平静:“当然。”
杨晓塑惊疑的看着眼前的章思,嘴张了合,合了又张,数度想要出声,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章思纤白的手把自己颊边的一缕碎发勾到了耳后,目光直接落在了二楼楼梯口站立着的章眉,与之对视,久久无声。
“我不管你有多爱他,我只知道,这个男人是我此生最爱最恨的人,就是死,我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和你在一起,章眉,或许你会说我偏狂,说我有病,可是不这样做,我怎能让你们感受我曾经的苦和痛?”
章眉的眸子微微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章思。
“章思,你真的疯了。”杨晓塑声音干涩的要命。
章思平静的挑眉回眸:“疯了?这不正是你的杰作?你该感到虚荣和有成就感。”
纤白无血色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章思的笑却令人毛骨悚然:“哪怕只是昙花一现,哪怕只是因为责任,我也想要成为你杨晓塑名正言顺的老婆,只要你杨晓塑娶了我,你就是我章思的丈夫,章眉的姑丈,哪怕我死了,这辈子你们都不可能再在一起,可是你杨晓塑够无情,够狠,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饶是杨晓塑此刻也不由的被章思的恨惊的到退了一步,高大的身躯陡然狠狠一震,双眼发直的看着眼前平静的云淡风轻却又残忍无情的章思。
章思目光焦距有些涣散,她轻笑:“如果今天你杨晓塑爱上的是别的女人,我想,我一定可以逼自己认输,可是,你偏偏爱上章家女,当你们明明知道我的存在的时候,却仍然决定相爱,其实你们已经做出了选择。”
微微侧首,章思看着章眉:“你怪不了我,你又何尝不是自私自利,我不要求你成全我,只是要求你体谅我的心情,可你做不到,我又为何要成全你?”
章眉冷静沉稳的脸庞透着几分惨白,整个人都僵硬紧绷着,看着章思的眸子里有着惊惧。
杨晓塑下颚的肌肉,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你以为你拿生命来报复我?就能让我妥协?”“报复?妥协?”
章思低低的轻笑:“不,我不是报复,更不是要你妥协,我是要拉你们一起下地狱,只有这样,才能让冷血无情的杨晓塑体会到我章思受过的苦,才能让没心没肺的章眉感受到我的痛,别怪我狠,是你们狠在前。”
章思缓缓的打开了手里的手提包,动作平静的拿出那把她射杀过梁泊的枪,纤白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然后…喀嚓一声上了膛。
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整天大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小思…”章二夫人再也承受不住,想要奔过去,却被章大夫人和章三夫人拉住了。
章尧的眉皱的死死的,看向安少,眼里有着复杂,似哀求又似悲痛。
他知道并非是安表弟要逼死章思,而是章思早就就不想活了,她明明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当她选择了这条路的时候,她自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下场。
章二叔整个灵魂都被抽去一样虚软,他颤抖的上前,扑通一声朝着安少跪在地上,痛苦的哀求道:“琝儿,二舅求你,原谅小思,求求你,她不是…”
安少上前扶起章二叔,淡淡的说道:“二舅,这条路是小思自己选择的,她怪不了别人。”
“不,琝儿,只要你愿意原谅她,既往不究,她就不用…不用死。”
章老爷子一夕之间苍老,无力的跌坐在了椅子上,他抬起头,舍下一张老脸,流着泪哀求出声:“琝儿,外公求…”
求字还没有发出来,一声枪响,惊震了所有的人。
杨家一家人都呆苦木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敢相信章思会舍得死,她不是想尽一切办法都要嫁给晓塑吗?又怎么突然间…
杨老爷子心猛的一痛,那里…是他杨家的骨血。
杨家几位叔伯也都震骇的看着章思,章思给他们的感觉一直都是大家闺秀的端庄,却没想到她骨子里竟然是如此的烈焚如火,不惜玉石俱焚。
“不…”章二夫人疯狂的凄叫一声,晕撅了过去,章家大夫人、三夫人也骇的脸色发白,两脚发软,眼神发呆的看着这惊魂一幕,许久,都奔了上前。
“小思…”
“章思…”
…数道惊慌的声音同时响起。
安少眉头微蹙,看着章思的眼中有着莫名的情绪。
章思一枪打进了自己的腹部,胎儿还小,她还感觉不到生命特征,只看到血注如柱从枪口和两腿间流出来。
痛楚让她恨不得就此死去,可是却比不过那里那噬心的痛和嗜血的恨。
它们支撑着她硬挺着,她的痛和恨,怎能消平?
她平静的看着杨晓塑,看着他惊骇瞪大的眼,明明脸色惨白如鬼,明明汗湿了全身,却仍然扬起了一抹笑:“既然你不承认这个孩子,那我就带走他/她。”
杨晓塑呆呆的看着那满地的鲜血,被这鲜红刺能了双眼,椎了心,章思…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的狠,这样的狠…
她就这样的恨他,恨到不惜拿自己的命来报复他?
章眉跑了下来,想要靠近,却猛地停住步子,因为章尧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了她,朝她摇头,如果能阻止,他不会坐视不理。
章思一心寻死,她的心已经完全扭曲了,她的灵魂都疯狂了。
或许…章尧痛苦的闭上眼,章思走到这样的地步,是章家所有的人逼的。
章思笑了,仿佛那地上流的一地的鲜红不是她的,仿佛她根本就感觉不到痛,依旧不缓不慢平静的说道:“就…是死,我也不会成全你们,我用我孩子的血,为你们的爱情染色,这是你们欠我的,我要你们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我孩子的这一地鲜红。”
这样的疯狂,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在场无论是谁都突然间感觉全身发冷发凉,感到害怕恐惧。
这得多大的痛?多大的恨?才会如此疯狂?
在场所有人都不禁自问,是不是,他们都做错了?
真爱,固然可贵,可是却并非是可以用来伤害她人的借口,章眉和杨晓塑是如此,章思亦是如此。
三个人,都错了!
这场三人纠葛里,没有赢家,都输的惨烈!
章思苍白透出青紫色的唇上扬着,看向蹙眉不语的安少,歉疚:“安表哥,我很抱歉,用梁泊的命换了一个希望,尽管不是我预想中中的结局,可是我…不悔。”
平静的环视众人一圈,仿佛是在做着告别。
安少冷冷的注视着她:“到这个地步,依然不悔吗?”
章思笑着摇了摇头:“我的爱,就是死,也绝不会成全她人,因为她和我一样,也是章家女。”
安少笑了,笑的优雅,也笑的让人寒冷:“这一点,我赞同,不过你确定你这样做就成功了?你要知道,你死之后,他们依然还会有大把的时间,破除你设下的阻碍,重新走到一起。”
章思也笑了:“发生过的,时间可以淡化,却永远不会抹去,他们爱情至上,我就让他们此生都活在无能为力中,他们爱的再深,爱的再烈,也无能为力改变发生过的事情,而且…”
讥笑的看着众人,章思重重的喘了一口气,才能再继续说下去:“他们可以忘,难道章家这些人都是死人,他们也都忘了。”
被章思的目光扫到,章家无人敢与她对视,包括章尧。安少沉思了几秒,赞同的点点头:“这倒也不错。”玉石俱焚,这一招确实是致命的阻碍。
章思的枪缓缓上移,直到指着了自己的脑袋才停止。
察觉到了她的动作,在场所有人惊骇的大喊。
“小思,不要…”
章尧闭上眼,紧紧的抱着在自己怀里颤抖的章眉,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女儿牙齿咯咯颤抖的声音,章思这样做,给小眉心里种下了阴影,恐怕此生都难以释怀。
她还年轻,才十八岁,纵使有错,也只不过是错爱上了一个男人,却经受到章思如此的报复,身为父亲,他很心疼。
章老爷子看到了眼前正在发生着的事,仿佛灵魂与自己的**脱离了,无法做出反应。
“安表哥,一人做事一人当,欠你的,现在我还…给你。”章思死死的盯着杨晓塑,话,却是对安少说的,话音未落完,一声枪响,让众人的心跳也停止。
鲜红的血四溅,溅到了杨晓塑的身上,他怔怔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血红,再也站不稳,颀长的身躯一矮,跪在了地上,双手紧紧的握着拳,心里无声落泪。
章眉瞳孔放大,只看了一眼,她就知道这辈子她都忘不了这一个画面:章思倒在血泪中,却笑颜如花,她死了,却把她的恨和满腔的恨留下,留给了她。
她恨她,也恨他!
章二夫人刚刚转醒,就挣扎着起身,却一回头,就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笑的满足的女儿,她突然放声大笑,猛然推开搀扶着她的章大夫和章三夫人,呛踉的上前,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绵绵不绝,似是怕惊扰了血泊里的人一样,她轻声细语,喃喃的道:“小思…你让妈怎么活?”
章二叔如梦惊醒,疯了似的扑上去,想要抱着章思,却被章二夫人尖叫着推开:“滚开,你给我滚开,你这个没用的男人,你守着你这个章家,慢慢过吧。”
章尧把怀里的章眉一推,疾速上前,想要抢下章二夫人手里的枪,却扔是慢了一步,章二婶拿起了章思手里的枪。
“别过来。”章二夫人用枪指着自己的头,严厉的制止章尧上前。
章尧不得不停步,强挤出一抹笑,上前劝道:“二婶,您别冲动…”
章二叔被章二夫人的动作惊的魂飞魄散:“老…老…老婆…不…你不要这样。”
“闭嘴,你这个窝囊的男人,有你这样无能的父亲,难怪我的女儿硬生生的你们章家人逼死。”章二夫人手里的枪指着章二叔,尖锐的痛骂。
章大伯惊慌的上前:“二弟妹,你有什么话咱们都好好说,千万别做傻事。”
章二夫人看了一眼章思,再看着章尧身后的章眉:“章眉,杨晓塑是章思的,我求你,你就成全了章思吧。”
章尧被眼前的一幕灼痛了眼,他眼中含泪:“二婶,我发誓,此生此生,有我章尧在的一天,章杨两家不会有任何的瓜葛,章眉此生不会嫁给杨晓塑。”
“不,我要听章眉说。”章二夫人盯着章眉。
章眉泪流满面,再也保持不了平静,几乎是疯狂的尖叫:“我章眉发誓今生今世不会和杨晓塑再有任何的关系。”
杨晓塑痛苦的痛上眼,心里的痛,心里的泪再也控制不住,滴下。
他看着章思的笑脸,突然痴痴的笑了,章思,你成功了,你成功的拉我们陪你进入了地狱。章尧不敢掉以轻心,小心翼翼的上前伸出手:“二婶,你也听到小眉发了誓了,来,把枪给我。”
章二夫人脸色一沉,恨之入骨的看向呆滞痴笑的杨晓塑:“我很想杀了你为我女儿偿命,可是我却要你活着,我女儿曾经受过的苦和痛,我要你也尝尝日日夜夜活在痛苦里的滋味。”
说完后,她突然看了一眼章二叔,这个男人,她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章二叔浑身一震,恐惧的看着她眼里的绝决。
“不要…”疯了似的扑上去,却扔是阻挡不住那惊魂的枪响,不过,好在安壹突然上前踢偏了章二夫人的枪,偏过了要害之处。
章眉抱着耳朵,疯狂的大叫,整个人都崩溃了…
章老爷子老泪纵横,无论什么时候都挺的直直的背此刻佝偻苍老的让人心酸。
杨家所有人都不敢出声,也不能出声,杨老爷子一向看不顺眼章老爷子,可是此时此刻,他却能体会到章老爷子心里的痛苦。
因为他也有着椎心的痛,在这一刻,他杨家最出色的子孙承受了致命的打击,而且…那个还未成形的杨家血脉。
他们都曾经戎马半生,却临老,斗不过老天的安排,争不过命运,白发人送黑发人。
安少淡淡起身,脚步在经过章思时微停顿了片刻,扫了一眼,缓缓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那只枪,手掌一转,枪身隐僻处并没有安家的标志,却确确实实是安家制造出来的枪械。
盯着手里的这把枪,安少神情阴鸷下来,头也不回的迈步走了出去,并带走了那把专属于安家制造的枪。
这把枪,让梁泊命悬一线,让他饱尝了恐惧,也让章思付出的血的代价。
为了权,为了利,她甚至不惜拿章家人为棋子,在她心里,他这个儿子算什么,章家在她心里又算是什么?
安少走进病房的时候,正在四大护卫的服侍下喝药。
病床摇了起来,她半坐在床上,她面前的食板上放着药包和温开水以及一份精致的药膳。
看着他进来,梁泊抬头看了一眼,怔住了,虽然他神色淡然,可是她却感觉到他的心情不好。
她示意服侍她的四大护卫退下,四人恭身一退,悄然退出了病房。
安少走到窗边,背对着梁泊看着窗外的秋叶飘零。
梁泊怔怔的看着他透出阴郁悲凉的背影,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揪扯。
她张了张嘴,嘴里发着不成调的呜呼声,她的声带受损,还没有康复。
安少背僵硬了一下,缓缓回头,黑眸凝望着她。
梁泊用手比划了一下,安少走近她,在她病床上坐了下来,拿起她的药包给她分出药放到她的掌心。
梁泊盯着掌心上的药,再看了看他,一口吞下。
安少亲自端起食板上的温开水凑到她的唇边,让她喝水。
梁泊接过水杯,双手捧着,慢慢的喝着,黑白分明的眼眸时不时的抬头看着他。
“章思死了。”安少淡道。
梁泊的手抖了一下,捧在手里的水杯里的水也跟着轻轻颤动了一下,她惊愣的看着他。
安少盯着她,深黑的眸瞳有着梁泊以前不想看懂的东西。
梁泊的心颤了一下,轻轻的搁下了手里的水杯,然后朝他伸出手,紧紧的抱着了他,也许她终究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心软的女人。
安少黑眸中飞闪过一丝光芒,然后缓缓的闭上,良久才淡声道:“明天我们回英国。”
话音一落,他就感觉到抱着他的纤细双臂一僵,而后又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你不想?”
梁泊轻轻的摇了摇头,她不是不想,而是…担心。
小昭早就告诉了她,杀她的人是谁。
她没想过,背后真正要杀她的人竟然会是他的父母,尽管这些日子她天天躺在病床上,小阳和小昭有意无意的都会向她介绍着安家所有的人和事。
可是,她还是很难想像,那样…杀戮的家族,仿佛杀人只不地是眨眼的事。
掌权者,掌控的不只是安家的财富,还有安家人的生死和富贵。
这样的权利,会不会太过于骇人?
“担心我保护不了你?”安少低眸注视着她。
梁泊还是摇了摇头,她担心自己会成为他和他父母之间的导火线,有时候她想像他在这样的家族里长大,再看着他对小阳小昭的冷血苛刻和对她的…强势和掠夺。
或许,他的生命里,只有这些,只会这些。
那样的家族永远只有利益和权势而没有血脉亲情?
如果…这一次她真的死了,他和小阳小昭是不是也会重复他和他父母之间的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