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少走到桌前坐下,冷声道:“告诉海鲨,事成之后,我会把楚阳交给她,到时要杀要刮,安某绝不干涉!”
安肆愣了几秒,很快回神:“是”
少爷…竟然为了夫人,不惜交给楚阳,要知道这一事情传出去,对安家和少爷在道上的声誉可是不小的影响。
两个半小时后,北京机场,一架私人飞机停在了特殊停机坪,从飞机上走出来一名外表极为怪异的女子。
约莫三十来岁,身形娇小妩媚,戴着黑色的墨镜,齐肩卷发用一个卡通发夹夹在脑后,松惺、随意又带有一些幼稚。
她身上穿着宽松印有卡通图案的白色大T恤,黑色七分宽口裤,脚上拖出一双黑色的人字拖,手里拎着黑色的箱子,匆匆走来。
早就候地那里坐立难安的安壹看见她,向来沉稳的面容上也不由得露出一抹如释重负,谢天谢地,鬼刀隐在了南方某个城市而不是在国外,否则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他连忙上前,客气的道:“许小姐,我是安壹。”
来人正是许多情,人称鬼刀,前罗刹盟右护法,昔日乔郁书得力猛将之一。
许多情并没有拿下脸上的墨镜,只是抬手推了推,一言不发的随安壹上了他身后盘在半空中的直升机。
军区医院,特殊手术室病房一墙之隔的观察室。
大少脸庞绷的死死的,眼睛里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担忧。
二少趴在透明玻璃上,死死的盯着躺在手术台上毫无生命征迹如同一具人形布偶一样的梁泊,两个头拳捏的青筋四起,舌尖也被自己咬的血肉模糊,满腔的血腥。
墙上的时钟一秒一秒的行走,每一下都敲打在观察室里所有人的心上,疼痛难当。
安少坐在会议桌上,很淡然,很淡然,淡然的让章尧惊心,他情愿安表弟悖然大怒,也不要这样宛如暴风雨来时的可怕平静。
一直陪同在这里的李部长和周主任心思飞速的转动着,现在军区医院这幢楼都已经被重兵包围,就算…就算万一,人真死在这里,上面也都说了,务必要保障所有医护人员的安全。
而站立在一旁的院长及众多专家们则胆战心惊,眼前这样慑人无形的低压骇人气氛让他们脑子里面想起了经常在电视电影中看到的那一幕:古时太医们治不好主子的病就得陪葬。
虽然荒谬,可是他们此时真切的无形的压迫力。
眼前这个坐着的男人,俊美如魔,淡然坐着,可是那一双冷黑无边的眸子,却无人敢迎视,从他眼里射出来的是让人只有在濒临死亡时才会有的恐惧。
气氛正僵凝之际,敲门声响起的同时门也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人正是安壹,他身后跟随着的是一名打扮的奇奇怪怪还戴着墨镜的女子。
众人愕然,心里不禁有些怀疑,眼前这个女人有把握做这个取弹手术?
要知道,这个手术可不是只是尽力而为就行,而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安少站起身,亲自上前,冷声道:“安玦琝。”
女子这时候才缓缓的摘下了鼻梁上的墨镜,露出一双让人看了心里莫名发毛的冷漠眸瞳,冷漠中又带着一丝阴冷,让人无端的脚底发凉。
女子的嗓音很清亮,可听在人的耳朵里,依然让人背脊发凉,虽然这女子长相娇小妩媚,可却没有人愿意多看她两眼。
“许多情。”
“许小姐,情况你已经知道了,不知道你打算从哪一方面着手?”安肆其实也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鬼刀,此时亲眼看到她,他才有些明白为什么一个娇小妩媚的女子竟然让人用‘鬼’这个词来形容。
坦白说,这个鬼刀,真的很阴森,不是刻意出来的阴森,而是从灵魂深处流露出来的阴森气势。
许多情扬了扬眼,明明是很妩媚俏丽的动作,可她做来,却愣是让人毛骨悚然。
她一边打开自己带来的箱子,淡然道:“生死由命。”
很多事是注定的,是人无法改变的。
安肆吞了吞口水,不敢看自家主子的脸色,硬着头皮道:“但…”
许多情冷冷环视一圈,与安少对视几秒,似笑非笑:“只不过是一个女人,安少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没想到安家这个男人竟然也会有一天坠入情网,失心于一个女人。
说起来,他们的这份情缘还是当初她们促成的。
一切,皆是注定!
大少、二少都不自觉的握紧拳头看着眼前表现出一副不把人命放在眼里漫不经心的女人。
安少淡淡一笑:“如果我是你,我会拼了命也会让里面的女人活着。”
“你在威胁我?”
许多情声音依然冷漠,威胁她也没事,她是感觉到了这趟没有危险,才会来的,否则,再大的交易她也不会现身。
“我更认同这是一桩交易,当你点头同意的那一刻开始,这桩交易就已经形成,事成之后,我会遵守约定,但…”
许多晴扬眼:“如果人死了,安少打算要我陪葬?”真是难得,原来这个冷血无情的男人也会动情,也还有心。
安少淡淡的注视着她,淡淡的嗜血气息溢于言表。
许多情讥笑,看向安肆身后的女医生:“带我去换衣服。”他该感激老天,没有真收走他女人的命,否则,他杀了她,也照样改变不了什么?
女医生连忙侧身:“请随我来。”
换好行头出来,准备进手术的的医护人员各就各位,只等她一声令下。
许多情挥了挥手:“你们都暂时留在这里,等候命令。”
在众人的目光下,在安肆的陪同下,她进了手术室,检查了一遍梁泊的情况后,约莫五分钟后,她看向观察室的安少,用手指了指安少以及大少、二少,示意他们进来。
父子三人,虽然不解她的意思,但还是如她所愿的换了衣服,进入了手术室。
许多晴摘下口罩,面无表情的说道:“她还有意识,可是却是个活死人,一只半脚都踏进了棺材里。”如果她晚来一个小时候,都救不了她。
“你胡说。”二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指着起伏的心电图,盯着许多晴的眼光几欲吃人。
大少神色肃穆,也忍不住的问出声:“什么意思?”
许多情玩味的看向眼前这一对半小不大的孩子,目光在他们身后略多停了几秒,眼神微闪。“意思就是,如果没有求生欲望,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安少脸色冷凝下来,死死的盯着梁泊,心里一瞬间刺痛无比…她竟然想死?,他,绝不会允许。
见安少脸色阴沉下来,许多晴嘴角微微一扯,真是难得见到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如此愀然色变的表情,恐怕此生难求。
看了看墙上的时间表:“时间不多了,我给你们十五分时钟,让她生出求生欲望,否则,谁也救不了她。”
她身体里,只剩下一魂一魄在勉强支撑着,还是抢救得当,这也表示这人命不该绝。
否则,阎王让你三更死,多一刻也不行。
安少痛到极致,怒到极致,反而笑了,看向她:“你说她现在还有意识?”一个都陷入昏迷不醒的人会有意识?她又怎么会知道她没有求生欲望?
二少突然神色一凝,他缓慢不敢置信的低头,虽然他看不见,可是他刚才那一刹那间,他却感觉到了,心里有一股异样的感情,仿佛…有人在抱着他。
联想到自己长达数年的魂魄飘荡的日子,再想着这个女人的话,他眯起眼,锐利的看向许多晴,似是要看穿她。
感觉到了二少锐利的目光,许多晴微怔,眼底浮上一丝惊讶,而后慢慢的下移,停在了二少身前,却不是望着他。
不需要多说,二少已经明白了,这个女人不是普通人,有所谓的阴明眼,能见人所不能见的东西,或者说,魂魄…
二少想也没想,瞬间一个回身,把大少踢飞了出去,撞在了手术台上。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大少完全没有防备地被二少踢趴在了梁泊身上,胸口隐隐作痛,他震惊的抬头看着二少。
安肆震惊,许多晴诧异但随即若有所思。
安少眯眼,冷冷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神色阴沉隐晦。
二少顾不得许多,掏出从不离身的迷你型手枪抵在了二少的头上,环视手术室一圈,然后盯着手术台上的梁泊,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冷寒如冰,杀气凌然。
“你不是说我们是你活在这个世上的勇气吗?你不是说割舍不下我们,想看着我们长大成仁,看着我们娶妻生子?”
“现在,我告诉你,如果你敢死,我会亲手把你割舍不下的我们送去陪你,我先送安子阳下去陪你,你以为,在我杀了安子阳后,安玦琝还会留下我的命,就算他不杀我,我也会自杀,到时…”
二少露出一抹疯狂的笑,眼神阴鸷地盯着梁泊:“我和哥哥都陪着你,这才是你要的,不是吗?”
安肆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二少爷这是疯了不成?他请示性地看向安少。
可安少的眼睛却一直紧紧地锁住许多晴。
安肆急了,想要上前阻止二少爷,可又不敢,因为少爷并没有示意。
大少冷冷的瞪着二少,却并没有反抗。
安少冷冷地看着许多晴,只见她盯着手术台旁边一点钟方位,而那个方位正是安子昭拿枪指着安子阳的方向。
可是她的目光却不是落在两人身上,而是两人身旁,那里…只有空气。
梁泊又急又惧的看着小昭拿枪指着小阳,她想上前去拉他们,可是她的手却穿过了他们,她想出声,可是她的声音他们又听不见。
她慌乱的看向那个有着一双冷漠双眸的女子,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这个女人看得见她,她跑过去,身体穿过了安少,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哀求道:你看见得我是不是?那你也听得见我说话是不是?
许多晴抬眼看着她,微微一笑。
梁泊大喜,这人果然可以看得她,可不等她脸上的一抹笑扯开,一声沉重的噗声让她惊骇的魂飞魄散地回头。
二少开枪了,子弹打穿了大少的左肩。
安肆震惊的盯着,安少则面色阴郁,可并没有出声。
子弹穿进肉体,发出沉重的噗哧声,也给四肢百骸带来扑天盖地的疼痛,可大少哼都没有哼一声,他只是震惊地盯着二少,死死的咬紧了唇,惨白的唇被他咬出血色。
二少紧紧的盯着梁泊身边的各种仪器,心电图上原本规则的图纹线有了些许的波动。
他倏地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大少,大少在接触到大少的眼睛后,心里惊骇,本想反抗还手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因为心里的莫名念头而没有动。
二少咬了咬牙,狠下心一拳打击在了大少的伤口上,大少痛的发出了一声闷哼,白衬衫也染成了沭目的血色,白皙的额头上冒出豆大的冷汗。
不…梁泊扑上前,想要挡在大少、二少之间,可是她透明的身体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而二少还在打着大少,大少一声又一声的闷哼声传进梁泊的耳朵里,让她的心椎痛的无力负荷。
她疯了似的扑上一直冷眼旁观的安少,疯了似的捶打着他,撕心裂肺似的痛喊着:你还是不是人,你…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逼我,我连死了都让我不安…
安少看着许多晴,许多晴微微一笑,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了他胸口处,突然低声如呢喃道:“你还没死,只要你自己不放弃,我就有把握帮你,否则,再过一个小时,你就再也回不到你自己的身体。”
许多晴的声音极小极细,可手术室里的几人都是耳聪目明之人,都听到了。
安肆呆住了,脑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二少则泪流满面,是惊惧,是感激,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感觉这个女人的出现,可以救她。
大少则痛的弯下了腰,不敢置信的盯着二少,这个弟弟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对他用苦肉计?而且…他是怎么知道母亲的情况?
安少黑眸一沉,一股滔天的怒从他心里油然而出,化为一股戾气,他顺着许多晴的目光看过去,落在自己面前,黑的无边无际的眸子散着令鬼魂也惊惧的煞气盯着某一处,缓缓启唇:“梁泊,你敢死,我安玦琝就敢把安子阳、安子昭送去地狱陪你。”
梁泊疯狂捶打他的动作蓦然停止,惊惧的看着他,缓缓的摇头:不…不…
连接在梁泊身上的仪器都有不小的反应,尤其心电图变化的更大。
安少面色更阴,更戾,更嗜血。
他走过去,一抬脚,对着二少就是一踹,二少飞了出去至少一米,吐出一口鲜血,而大少则虚弱的趴在梁泊身边,身上的血染红了手术台。
安少这时候的残暴令人沭目心惊,他走过去,如拎一只鸡一样的拎着二少来到了手术台上,扔在了大少身边。
喀嚓一声,乌黑黑慑人的枪口抵在了大少、二少的脑袋上,淡淡的说道:“你信不信我只需要一颗子弹就能穿透安子阳、安子昭的脑袋,而我出手,他们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生还机会。”
梁泊惊的不停的后退,她疯了似的爬上手术台,自己躺在自己身上,疯狂的朝许多晴大喊:帮帮我,帮帮我,我要活着。
心电图发出刺耳的尖鸣声,安少嘴角一勾,冷冷的注视着被他用枪指着脑袋的大少、二少,冷血无情的说道:“如果你们的母亲下不了这个手术台,你们就去陪她吧。”
许多晴看着那个痛的手术台上痉挛的柔弱女人,暗自心惊,她丝毫不怀疑这个男人说的话,显然正在手术台上痛哭的女人也丝毫不怀疑。
所以,虽然残酷了一些,狠厉一些,强霸了一些,却效果非常好。
因为手术台上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梁泊,眼角处竟然滴下了两滴血泪。
人的生命,其实是真的很强悍的,有时候意志力才是人活着的根本原因。
多年前,她痛彻心扉,不是因为她的死,而是因为她自己没有了求生的欲望,她自己寻死。
许多晴神色一肃,是时候了,这个女人此时的求生欲极强极烈,只有这样,她才能扛过那道难关,因为她不敢死。
她命令的道:“马上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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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泊醒过来的时候,是第三天凌晨三点,茫然的睁开眼睛,还没有来得及思考,一阵巨痛从脑髓中传达她的心脏,再传遍四肢百骸…
这种抽髓剐心的痛楚让她怀疑自己会不会活活痛死?
她想张开嘴,想出声,想喊痛,可是喉咙口像是卡住了一样,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音。
病房内,身穿无菌服,坐在监控仪前的安肆几乎是在梁泊有了意识的那一秒整个人就醒觉过来。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行十数人都穿着无菌服奔了进来,原本昏暗的光线突然亮如白昼。
梁泊很不适应这刺亮的光线,本能的闭上眼睛,众多专业教授级的医生亲自紧张的替她做常规检查,整个病房内,忙作一团。
安肆目不转睛的盯紧监控台,查看梁泊身上所有的仪器运作,目光在她的脑波线上停顿,眉头悄然紧蹙。
而此时,重症病房的观察室里,大少、二少站在玻璃外,看着病房内的动作。
大少肩上缠着绷带,看着病房里的忙乱,一直紧悬在心口绷的疼痛难忍的心直到此刻才终于落回到了胸膛里,担忧慌惧随即又被心疼和酸涩代替。
她只是一个柔弱平凡的女人,却因为他们而不得不坚强,她对他们的爱,已经超越了生死,她一次又一次的让他震撼着。
二少整个人都趴在玻璃上,两眼含泪的凝视着病床上的梁泊,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此刻,他的泪却无法控制,这几天,他日夜不敢合眼,多怕她醒不过来。
这几十个小时,对他来说,用煎熬两个字根本就不足以形容,惊、惧、慌、痛折磨凌迟着他。
梁泊只感觉自己快要被脑髓里传来的巨痛淹没,就连五脏六腑都都在不停的翻绞切割,让她再也承受不住,眼前一黑,再度坠入黑暗里,至少,黑暗里她不再疼痛。
梁泊醒来的消息,让驻守在这儿的士兵、武警、医护人员都松了一口气,各路人马也在第一时间把消息汇报给了上面。
此时是半夜时分,李部长和周主任早已经睡了,听到汇报声后,都吐出了一口压在胸口的浊气,终于敢放心的睡个轻松觉了,等一下一早还得去医院。
书房内,安少沉默的挥了挥手,安壹轻轻的退了出去。
诺大的书房内,安少独自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天快要蒙蒙亮,他才起身走进了主卧室。
卧房内,很冷寂,冷寂的让人无所适从,属于她的杂七杂八的杂物都还在,每个角落里都可以看到她的痕迹,却唯独没有她,没有她的气息,没有她的温暖。
这里没有了她,竟然这样的死寂和冰冷?
安少走进洗浴间冲了个澡,把自己收拾的整齐妥当后,才回到大床上。
这三天来,他还是第一次走进这间让他不敢跨进来的房间,上这张让他让他看了刺眼椎心的床。
他没有失去她,这个认知让他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辈子他都无法再放开她了。
她,只能在他的身边,只能在他的视线之内。
他彻底的知道,如果没有了她,他已经没有了能力让自己做回到从前的自己,因为她已经进了他的心,在他的心里长成了一颗毒瘤,摘不得,除不得。
就算硬把她挖掉,也会留下永不会愈合的血口,让他痛,让他疼,甚至…危险他自己的生命。
在安肆为她进行电击抢救的那十三分四十七秒里,他宛如度过了一生一样的漫长。
那十三分四十七秒里,恐惧,惊慌,希翼,期盼…他以为自己一生都不可能领略到的感觉如汹涌决堤的洪水向他狂奔而来,几乎将他淹没。
在那十三分四十七秒里,他心里的宏图大业和雄心霸志在因为害怕失去她的恐慌里,溃不成军。
如果她死了…不,他甚至不允许自己去想这个问题。
如果没有那可怕的十三分四十七秒,他也许还会‘垂死挣扎’一番,想要试图把她摘除在自己的心里,想要冷却自己对她的感情。
他不想让她影响他,也不能让她影响他,他相信,只要把她禁锢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然后他依然可以做他自己,不会因为她而再有什么莫名其妙想要甘于平凡的想法和渴望。
可是现在,他却想着,只要有她,不管是什么样的生活,他都愿意接受,只要她陪着他。
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的眸瞳终于可以缓慢的闭上让自己休息平复心里那潮涌般的心情。
梁泊第二次醒来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十六分。
这一次,她的身体似乎接受了这一波波如抽髓般的疼痛,整个人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她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恶梦,可是脑部的巨痛和回荡在记忆里那可怕的一幕让她再也无法平静,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颤抖,因为气,因为怒,因为痛。
医院观察室内,安少坐在会议桌旁,食指有节奏的轻敲着,不疾不徐,神色波澜不惊,可是莫名的就是气势慑人。
院长带领一众战战兢兢的专家们站成一排,他们好歹也是名震一方的名手,可是面对这个男人时,背上却始终冒着一股虚汗。
“确定?”
安肆硬着头皮出声:“情况或许还没有达到最严重的地步,刚才夫人清醒时,我已经和众位教授替她做了全身检查。”
“腰部以下的神经脉络确定有些失常,不过,到也没有完成失去知觉,只要坚持做物理理疗还是有很大的康复希望。”
院长见安少的脸色沉了下来,连忙抛出了一个希望,如果可以,他比任何人都想赶紧把重症特殊病房内的那人医好,让她赶紧离开。
这几天,医院上上下下都处在高度紧张里,他这个院长都三天三夜都守在这里等消息,饿了吃盒饭,累了趴办公桌上睡,再这样下去,他一身老骨头可扛不住了。
脑科专家努力让自己忽视坐着的男人身上慑人的压迫力,说出身为权威专家的忧虑:“现在最棘手的地方就是夫人的大脑将会产生不可预知的后遗症,初步诊断,夫人除了下肢瘫痪…呃,也有可能是暂时失常之外,并没有常见的失忆、失明、失聪等症状,可是,夫人却暂时无法出声,这种情况有两种,一种是暂时性创伤,一种是永久性损坏,前者需要时间自可痊愈,后者较为麻烦,或许…具体情况这要等夫人情况好点后,才能确诊。”
说完后,又抬头看了一眼安少,见他神色如常并没有动怒,脑科专家才继续说下去,说的很详细很全面:“当然,我和众多教授商讨过,按正常来说,夫人后续还会陆陆续续的有后跟遗症出现,只是现在暂时还没有体现出来。”
安少蹙眉,看向安肆。
安肆眉结紧锁,沉吟了片刻才郑重道:“大脑是人体最复杂最神秘的存在,开颅手术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创伤性副作用,更何况夫人大脑被子弹打穿,伤及了一定的脑神经组织,有后遗症,是必不可免的。”
按夫人那情况,能捡回一条命,实属万幸,他已经谢天谢地了。
穿着无菌服的二少上前握着梁泊的手,焦急的喊道:“妈…是不是很痛,你别急,别急,你还不能说话…”
感觉喉咙里卡带一样卡住,发不出声音出来,脑门又一阵一阵的巨痛,梁泊闭上眼,眼泪滚滚下落,她挣脱二少的手,朝着二少的脸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