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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大哥,这一个月来,我的身子好多了,不会有事的。”绯姐姐给了她希望,她心里的痛苦才会减轻些许,再加上这一个月来的调养,她的身子骨确实比来之前好多了。
阮南风脸色温和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有些起色了,更不能放弃,我答应你,很快就会回来。”这一去,他就再也回不到云中城,可是他却必须要用谎言来欺骗她。
“阮大哥…”
阮南风不容拒绝的打断了轩辕画的话:“好了,就这样说定了,管家,你去和云城主打声招呼,我们即刻启程。”
一旁的管家看了看焦急中的公主,恭敬的退了下去:“是。”
阮南风看向叶嬷嬷:“叶嬷嬷,照顾好公主。”
叶嬷嬷张了张嘴,公主真的不回京城吗?“奴婢会的。”深情的看了一眼呆愣中的轩辕画,阮南风强迫自己转身挪步离开。
看着他毅然转身离开,轩辕画猛力摇头,眼泪横飞,她扑了上去,紧紧的抓住他的手。
阮南风身子一震,停下步子,缓缓的回头,心疼的拭去她脸上的泪,心痛难忍。
“阮大哥,我必须要回京城。”她必须要回去,她不能让天下各国拿这个借口来讨伐浩国,所以,她只能伤害阮大哥。
阮南风惊疑的看着她,为她眼中的坚决和歉疚…
不理会他吃惊的面容,轩辕画垂下眼,掩去自己眼中的痛苦和歉疚,看向叶嬷嬷命令道:“叶嬷嬷,快去准备,稍后就启程。”她要好好把握这半个月的日子,好好待阮大哥,到了京城,她会把一切都告诉他。
叶嬷嬷惊愕,而后心疼的叹息,她知道公主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是。”
…
天空湛蓝,白云悠然朵朵,浩海口岸上打响了第一战。
纪寻站在船板上神情冷峻的遥望着前方,按行程,大朗国的大军不日就要出现了,他带着二十万大军守关迎战,心里很清楚眼下天下各国都在睁大眼睛看着浩国将如何迎大朗国第一战。
第一战,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战,想要守住这浩海口岸,就要逼退大朗国五十万大军,否则…一旦失了浩海口岸,大军登陆,那浩国百姓必陷水深火热的苦难之中,所以,这一战,不能输,他必须要守住海岩口。
大朗国五十万大军出征,可谓是倾巢而出。以二十万兵力对迎战对方五十万大军,是以卵击石,就连他自己都很难相信如此兵力悬差的交战,他心里也有忐忑不安,可是,他领了军令,就没有退缩的可能。
“军师。”一名身形魁伟、身穿盔甲,腰间别着佩剑的男子大步走来。他是此战镇守浩海口岸的将军,程沥青。
纪寻回头,朝来人抱拳,目光越过他,看着前面海面皱眉,这几天,海面上风平浪静,似乎也预示着接下来不同寻常的风浪。
“以将军所见,大朗国会以何种攻击方式打第一战?”行军作战,不可能倾巢而出,大朗国必会先派出先锋主力军攻打试探,就大朗国的主力先锋军会有多少?
顺着他的目光看着海面,程沥青锐利的眼睛半眯起:“浩海与阜国海域交界,大朗国除了固守的兵力,发兵五十万冒着的风险绝对是险中险。”大朗国皇帝宇文驰有野心,天下皆知,他如此公然大规模的兴兵渡海,确实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他原本估计宇文驰绝不会轻易渡海。
纪寻点头:“腾国在南境,林国在西南境同时发兵,两国都是三十万兵力,两国留守可以调动的最起码还有各二十万兵力。”
“这说明腾国和林国想要趁火打劫很容易。”程沥青笑,大朗国比腾国和林国要来的强大,腾国和林国需联手方能对抗,如今宇文驰竟然一下子发兵五十万渡海,如今的大朗国国土上能调动的兵力绝对不会超过三十万。
如果腾国和林国共同发兵征战大朗国也不是不无可能。毕竟大朗国对腾国和林国极具威胁性。
纪寻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不…”
程沥青挑高浓眉:“军师不同看法?”他不相信腾国和林国会放弃如此大好机会。
“大朗为上,腾国为中,林国为下,三国并排而立。”纪寻指出其中关键。
程沥青皱眉:“军师的意思是腾国不肯让出借道?”看纪寻点头,他脱口而出:“不可能,腾国和林国素来交好,再说一举攻掉大朗国,不仅可以解除数百年来的隐患威胁,还可以分得大朗国辽阔的疆土,这是何等的诱惑,腾国不可能傻得放弃这个机会。”
纪寻轻叹:“这正是问题关键处。”腾国紧靠大朗国,但林国却与大朗国相隔一个腾国,如果腾、林两国联手发兵,那如何分赃是关键,以地形来看,林国拿下大朗国后,无论是行军驻守还是治理,都极为的不方便。
要想解决这个难题,那就要看腾国的诚意有多少?至于腾国,纪寻笑,人心不知足,所谓蛇吞象,温政年岂会因为吃下大朗国而划出自己的城池百姓?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本将愚昧,请军师指点。”话虽然说的客气谦卑,可是程沥青的神情却有些不以为然。纪寻轻叹:“以将军所见,浩国国力与大朗国相比,国力如何?”
说起这个话题,程沥青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神情激动昂然:“那还用说,浩国岂会不如大朗国?大朗国素以青云海城上最大强国自称,我呸,是我们浩国与大朗国隔着一片海域,又不是一条疆土上罢了,否则哪里会轮到他们大朗国作威作福。”
纪寻:“程将军如此有信心?”霍地回转身,程沥青方正的脸庞凝重而肃杀:“军师这话何意?”如果不是因为他是皇上御派,他程沥青岂会如此敬让三分?要知道,他老程虽然不是樊将军那样声名在外,但好歹也是他也是掌管二十万大军的大将,这辈子除了樊将军和皇上,他还不曾敬服过第三人。
“将军莫急,纪某并非怀疑,也决非质问。”看着他如此凝重的神情,纪寻心里暗暗叹,六军三十六将,个个都被皇上收服,视他如神明。
他终于明白为何皇上一直迟迟不登基为帝了。朝堂,对他而言,只不过是空架子,他真正的实力在军中,这也说明了皇上的雄心。
他甚至在想,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女子,浩国征战天下之日不会远。因为,他一直在做着准备,想到这一层,莫名的,他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既不是怀疑也决非质问,那军师是何意?还请军师说明白。”程将军脸色稍缓和下来,但眼底还是有着较真和肃然,他不允许任何人对他们六军的质疑。
“浩国国力如何,并非将军妄大,也非纪某怀疑,天下五国论国力,腾国和林国稍弱,浩国、阜国和大朗国均是势均力敌。”
听纪寻如此说,程沥青静下来,不再插话。纪寻继续说道:“阜国内战,不平内战,阜国皇帝不会轻易发兵援助,大朗国与浩国对上,对腾国和林国来说,确实是一种莫大的威胁,可是两国不仅不连成一线,利用此机会攻打大朗国,反而均出兵攻打我国,难道将军不觉得诡异吗?”
程沥青皱眉:“军师的意思是?”
纪寻叹息:“宇文驰发兵渡海确实是冒着险中险,但也是一种试探和赌注,而显然,他试探成功,也赌赢了。”他赌腾国和林国的心结。
“不过…”纪寻缓缓的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意。
“不过什么?”程沥青急急道。纪寻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不再言语。
“军…”程沥青欲喊但猛然一想又突然噤了声,只是快步跟了上去,这些问题,皇上自然会动脑子去想,他要做的是如何布暑对抗即将而来的敌军,敢攻打他国,他就让大朗国有来无回。
…
夜色沉静,云中岛上的夜里并不见初夏之炎,依然沁凉如春的舒适。
云家诺大深幽的府邸主院大厅。云中子深锁眉头不同的看着神色淡静的云战:“战儿,我不同意,青云海域上并不平静,如今的海域重兵凌然,处处硝烟战火,现在说不定已经正在打仗,万一…”
云战淡眸微垂:“舅舅,我心意已决。”他不想再听天由命,他想要迎命而上,如果她真是他的劫,他也想要知道,他究竟欠了她什么?
云中子沉默很久才幽幽轻叹,无力的挥手:“罢了罢了。”说完后转身走进了后厅,既然战儿如此坚持,他能做的只是静观其变了,再说他也非常清楚,战儿必须要自己去面对,否则他永远没有机会闯过劫数,脱离红尘,这是战儿必须要走的路,谁也不能帮他,必须要靠他自己。
云战微微欠首,平静的眸底深处有些歉疚,更多的却是坚持。“云伯,芬姨,启程吧!”
云影、云芬二人相视一眼,眼底都有着深重的担忧,但既然城主都允许了,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是。”出了云中城天然屏障,海面上吹起了咸涩的海风,大船安稳的行驶着。
船板上,云战坐在轮椅上,眺望着与海面连成一线的天际,天空的蓝与海的蓝几乎相融为一体,无边无际的辽阔海域即将迎来杀戮,这片平静了数百年的海域又将要淹没多少尸骨、汇合多少鲜血?或许,只有天才会知道。阮南风弯腰走出船舱,看着独自一人安安静静如一尊静佛般端坐在那里的云战,心里疑惑渐深,他没有忘记云中城在颜儿一事上的态度,而且,云中城少主又怎么会在动荡的局势中前去浩国?他意欲为何?
“云少主。”云战略侧首,朝来人点头行礼后,又继续远望着前方,淡定天然,如佛如莲,净莹灵透。
看着他疏离淡的姿态,阮南风并不恼:“阮某心中压有一疑,还望云少主解惑。”
目光锐利的直视着他,阮南风的目光犀利:“或许阮某该要直问,云少主为何同意内人的请求答应娶小女为妻一事?”虽然他的应允也并未改变颜儿的命运,但以云中城的行事作风,在这件事如此态度,本就出人意料,这让他心里很是不解。
云战像个菩萨一样静坐直视着前方,许久,才淡淡移开眼看向他。阮南风毫不避开,迎视着他淡静的视线,眼中也有着他的坚持。云战开口,语气云淡风轻,却隐晦深意:“因为是她。”所以不需要因由,他同意。
阮南风诧异的望着他,因为是她?这个她,他指的是——颜儿?颜儿怎么会与云中城少主相识?而他对颜儿?
“少主…”云伯匆匆而来,看着阮南风站在少主身旁时,脚步迟疑了片刻,却依然走了过来。
云战头也不回:“什么事?”云伯低头:“禀少主,收到消息,昨天晚上大朗国与距浩海口岸约莫五十海里的海面上交战。”
阮南风倏地皱眉:“情况如何?”云伯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少爷,摇了摇头:“战况消息还未传来。”他也很好奇,大朗国和浩国第一次交锋谁能讨得到便宜?
“少爷,我们是否改…道行驶?”这里距浩海口岸约莫七八天的行程,两国战争面太大,再继续往前走,谁也不能知预料是不是会遭到战争余波?再说,天下各国早有明令,任何船只不得出海。
他们的船就算能安然避开危险战区,也不见得能安然靠岸啊,大朗国和浩国正在交战,就算船上有浩国公主和驸马,在如今的局势下,浩国的各个海岸也不见得全然的相信他们。
云战轻摆手,云伯恭身退了下去。
抬头看向阮南风,云战垂眸片刻后,淡声道:“驸马可相信天命?”
阮南风疑惑的看着他:“天命?”
云战点头:“在下有意帮驸马避开一劫,不知驸马可愿意听从在下的安排?”他其实信天命,但是他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出手帮她。
阮南风猛地回头,看着船舱方向,没听到任何动静的时候,甲板后面也空无一人,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紧悬在喉咙口的心才有些松开,上前一步,低声惊道:“云少主此话何意?”
“你救不了她。”是人都有劫数,就算是暗罗星也是如此,她命中这一劫,并实并不凶险,但凡是与她有牵连之人,却是凶险无比。既然是徒劳之凶,又何必枉费一条性命?轩辕画、阮南风的命格都让他心有怜悯,所以他决定改变他们之间的怨孽。
他如此告诉自己,但内心深处却一直有个声音在反驳自己,扬眸看向海面,唇淡淡抿起,既然心起了涟漪,他也想看看,她之于他,究竟是什么?
阮南风因此而倒退一步,而后又猛地前进一步,低切急促的道:“你说什么?”他知道些什么?他又怎么会知道的?
“改变你的行程,你去只不过是枉送性命罢了。”虽然就算他出手改变经过,也依然改变不了结果,而他只是不想眼前的男子的死让她背负罪责罢了。
阮南风怔然的看着他。
云战回头,直视着他,一双清眸仿若看透人心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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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触到这样一双眸子,阮南风心头一震,忙稳住心神,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眼色变了又变,最后深沉的看着他。
“我凭什么相信你?”云中城一直独立在世事之外,这些年来的相识,他心里也知道云中城是世外之人,不会有心参与世事国势,但事关重大,他又怎么会全然的相信?
云战收回注视着他的视线,半敛着,神情自始自终都是平静如水,不起半点波动。
“言尽于此,驸马信也不信,并不是在下的考量。”说完后,他悠然转动着轮椅回到舱房。
看着他的背影,阮南风心里百种心绪涌上心头,对于云战的话,他虽半信半疑,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信大于疑。这么说来,他救不了颜儿?那画儿…
阮南风原本平静坚决的心湖霎时心乱如麻,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他该要怎么办?
…
浩海口岸前五十海里的海面上,一夜交战,辽阔的海面上,深蓝色的海水因为血水而染成深紫色,双方各有死伤,但就目前战况来看,大朗国占了上乘,毕竟第一战,他们就派出了十万兵力。上吨级的战舰就有三艘,规模大,装备强,士气高,确实不辜负大朗国多年来的野心,而防守的浩国,却只是派出了约莫三万的兵力迎战,连夜的撕杀,双方均有损伤。
海面上波涛起伏,浪花翻涌,海水变红,尸体浮沉,此情此景,当真是人间炼狱,双方对垒的战船云集,旌旗蔽日,虽打了一夜,但双方气势依旧惊人骇惧。纪寻走进船舱,看到程沥青神情肃然的坐在大厅,微微一笑:“程将军不必如此紧张。”
程沥青白了他一眼,不紧张,他怎么能不紧张?里面可是皇上,身为臣子,他首先要做的是要保护好皇上的安全,哪怕他明明知道皇上武功高强,但那种心情还是让他无法轻松。轩辕砚走出内室。纪寻、程沥青二人都起身上前恭敬行礼。
“皇上。”
慵懒的在主位上坐了下来,轩辕砚淡淡勾唇:“程将军。”
“末将在。”程沥青一听,连忙上前。
“传令下去,主战船撤退。”
“什么?”程沥青控制不住的惊呼出声。
轩辕砚横眼扫了他一眼,程沥青脸色微变,自己真是该死,如此沉不住气,在皇上面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皇上恕罪。”他只不过是太意外了,主战舰撤退?这里离海岸也就只有五十海里,根本就无路可撤啊,难不成撤退上岸?可是如果主战舰撤退了,那其余兵力孤军奋战,岂不是没有了依仗?没有依仗之军,面对对方庞大的军力,岂不是白白送死?那可是三万士兵啊。
“这是军令。”垂上眼,轩辕砚半阖的眸中深沉如海,他用三万兵力吃掉对方十万,无论怎么算,都是宇文驰输,他会让宇文驰付出代价。
纪寻垂首沉默,心里却有些复杂,无毒不丈夫。可是如此牺牲…想来,心里如何不痛?
程沥青迟疑了片刻后,咬了咬牙,眼含热泪,双手紧紧抱拳,头有如千斤之重:“是。”
轩辕砚拍拍手,十名黑衣男子出现,恭敬行礼:“主子。”
轩辕砚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的脸,神情肃穆:“就由你们带领三万将士前去歼灭敌人。”
“是。”
程沥青张了张嘴,却随即哑然,皇上的意思说的非常明白,现在作战完全由这些人操纵。轩辕砚挥了挥手,黑衣人都恭身退了下去。程沥青想了想,也跟着走了出去,他要看看这些人将会采取什么样的方法攻击?
“纪爱卿。”
“臣在。”纪寻收敛心神,恭敬出声。
“朕给你一艘铁吨舰船,你带着五千银甲兵,速去西境,助德帝一臂之力。”秦不值想要坐想其成,那也要看他愿不愿意,他既然想要统一阜国兵权,他不介意帮他一把,他给出三万士兵的诚意,秦不值自然看得见,这是他提借供给他的机会,他不可能错过。
纪寻抬头,接触到了轩辕砚深黑的眸子,心神一慑,缓缓低头:“臣不明白。”
轩辕砚悠然起身:“腾、林两国既然无法分赃,大朗国这块肥肉,朕不介意把它让给秦不值捞点油出来。”
纪寻也是聪明人,一点既通,呆愣半响后,他脱口而出:“皇上又何以知道德帝会如您所料?”这才是真正的风险!
比起大朗国冒的风险,皇上现在冒的风险可是…真正的存亡关键。
轩辕砚高深莫测一笑:“他会的。”
纪寻有些呆了,一时也顾不得身份了:“皇上就不怕万一吗?”万一失败了,浩国和阜国可是亡国,就算浩国拖住了大朗国五十万大军,但别忘了,还有腾国和林国的各三十万大军,重重包围之下,福祸难料。
“失败?”轩辕砚淡淡挑眉,斜眼看向纪寻。
纪寻心里沉思了片刻,毅然出声进言:“腾、林两国联姻交好百年之久,但在军国之事上,都谨慎固守利益,阜国又怎么会相信浩国?”
这个赌注太大,赢了固然可喜可贺,但一旦输了,可就是万劫不复,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
“这正是秦不值最大的缺点,也是他最大的优点。”轩辕砚眸子微眯,淡淡的说道。
纪寻愕然:“臣不明白。”
轩辕砚嘴角微不可见的勾起,并没有打算解释或是提醒,只是淡声道:“这是命令。”
纪寻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按压住了自己的心跳,尽可能的沉声道:“臣遵旨。”
这个赌注…真的是太大了,如果失败了,浩国和阜国必定灭亡。
战舰外面,程沥青神情悲壮的看着消失在船上的黑衣人,对于刚才他们所说的作战方法,他心里之余也无比沉重。
看着对面铁甲战舰上高高站立的男子,垂下眼,手中的令旗沉重的让他的手都抬不起来,良久,他手中的令旗才猛力挥动。
见着他挥动的令旗,一直占着主力位置的铁甲船有秩序的往后方撤退,乍看之下,似是要逃跑一样的姿态。
远远的看见浩国的动静,孙飞皱眉,浩国铁甲舰为何撤退?浩国主舰队撤离后,留下乌压压的战船在这时候不退,反而疾涌上前。
孙飞大惊,连忙下令:“放箭…”
万箭齐发,天空中,密密麻麻都是如雨林似的铁箭凌空而来,不消间,海面上再度传来震啸海面的杀戮声。
箭身进入肉体的声音,清晰可闻,可是浩国战船依旧前行,眼见着就快要逼近大朗大军。
五千米…三千米…一千米…八百米…
冒着箭雨疾速前行的战船,来势之汹涌,让站在高台上的孙飞诧异的瞪大眼睛,心里渐生不安。
…
浩国士兵他们拼死接近大朗国战舰战船并非是为了兵刃相见,也不是为了撕杀,而是为了靠近目标,利用抛石器抛来一桶桶黑油…
船板上,旌旗上,甚至士兵身上,都沾染着黑油,就连主战舰上,都被打中,染上了黑油。
“启禀将军,是黑油。”一名副将连忙脱掉鞋子,惊慌的禀报。
孙飞急呼,猛力挥旗:“放箭,撤…”黑油不宜扑灭,而且火势非常猛,燃着的火苗窜起来有数丈之高,虽是铁甲战舰,但船底和船身还是伐木所制,一旦起火,后果不堪设想。但来不及了,火箭飞速而来,黑油一点既着,火速之猛根本让人来不及扑灭,就发展成熊熊大火,接二连三,牵五挂四,烧得如火焰山一般。
火,滔天大火迅速蔓延着,一些士兵身上都燃着火焰,他们嘶喊哀嚎,一个个人扑通扑通跳进海里求生,但深不可测的海水,一些负了伤的不少伤兵负荷不了,慢慢的沉入了海底。
冒着箭雨靠近的三万兵力,实际上只剩下不到一万人,但是他们人人不怕死,人人都腥红了眼,投了黑油,放了火箭后,不但没有撤退,反而越发的凶猛。几位黑衣人更是飞身上船,带领着一些士兵不顾火势,直接杀上船。大朗国面对这样似乎求死的攻击战略,片刻之间都有些慌乱,士兵们更是惊惧慌乱成一团。抓着这个时机,窜上船的人杀了个痛快,真正的视死如归!强悍的让人心惧。
孙飞站在主舰船上,看着四周的战船上的撕杀和火势,急的连连跺脚,嘶喊大吼:“放箭…”他没想到轩辕砚竟然不惜用如此阴毒的方法,三万士兵的血肉之躯成为他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