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诺伦先生试完最后一名女演员,综合考量之后,就能给您答复了,大概需要三天时间。”
“最后?我能知道还有谁这么有幸能参加这个试戏吗?”严冰客气地问着,据她所知,她应该是最后一个试戏的演员才对。
“是我。”
熟悉的声音问答了她的疑问,她猛地转头看去。
顾琼琳正坐在轮椅里,停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静静看她。
…
熟悉的舞台让顾琼琳心头的杂念一瞬间尽数消失,聚光灯下的世界莫名诱人,让她忘记了自己是谁。这个舞台对她有着独一无二的魔力,让她无法抗拒。
再次回到这里,她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放下过这个舞台,不为名不为利,为的不过是她所热爱的梦想,一如她深爱着的叶景深,什么都不为,她爱的就只是这个人而已。
她轻轻拍拍他的手,叶景深在她的示意下松开了扶着轮椅的手。
顾琼琳垂了头轻吸一口气,再抬头时眼神已改。
任性、骄傲、迷人,像个被所有人捧在心里的公主,也像站在舞台上被鲜花掌声围绕的天才舞蹈少女。
她控制着轮椅,一步步走到蒂斯诺伦眼前,开口打招呼。
一出口的声音就让蒂斯诺伦眼睛一亮。那是标准的美式英语,而故事里的少女生于国内,十岁时移民美国,学的就是标准的美式英语。
她缓缓说着话,优雅的姿态和略带骄傲的态度,简直就像是书里的少女与他说话。
“我可以开始试戏了吗?”简单打了招呼,介绍完自己,她便直接问他。
“可以了,aurora。”蒂斯诺伦不知不觉间,竟对她用了书里少女的名字来称呼。
等到他回神时,顾琼琳已经转身进了镜头前。
严冰站在镜头之外,忍不住咬紧了牙。
“她很适合那个舞台,对吗?她所有的表演,就像一件无形的艺术品。”魏卓年忽然间对着叶景深开口。
叶景深不得不承诺,魏卓年的话是对的。
镜头前的她,聚光灯的她,灵魂才最鲜活。
…
顾琼琳已经变成aurora。
她没有挑最难的情节去表演,反而选择了书中毫不起眼的细节。
那是aurora刚刚发现自己无法行走时的情节,她的梦想,她的人生,她的荣誉与信仰全都毁于一旦。
她坐在花园里,看着自己的双腿,低低笑着,笑容天真又残忍,而后她发现自己鞋带松开,她俯身想去绑紧,却连人带轮椅一起摔在了地上。
沉闷的倒地声响起,让看的人心头都跟着跳起。
叶景深更是攥紧了手。
这一幕,他在医院里见过。
她摔下的姿态,就是从云端狠狠跌进了泥地里,但她没有悲伤,甚至不需要怜悯。
aurora用双手撑起自己,很努力地用手的力量扶起了轮椅,她笑着,靠自己双手的力量一点一点,爬到了轮椅之上。
这几个动作在顾琼琳做来,行云流水,就像个真正失去双腿的人。
蒂斯诺伦已移不开眼。
严冰却嗤之以鼻,顾琼琳本来就是瘫的,演得逼真有什么奇怪。
顾琼琳的表演却没停止,她偏执的笑与阴暗的眼神忽然都化作羞涩而温柔的笑。
她唇动了动,似乎叫了个名字,却没出声,但看过原著的人却都清楚,她叫的名字正是那个在剧中被她当作天使和救赎的另一个女主角。
相遇的最初,aurora像找回从前的自己。
那是段畸形的占有,疯狂执拗,她所在乎的人成为她新的梦想和信仰,她心里没有悲哀,只有如获至宝的欣喜。
可渐渐的,她的眼神忽又暗去,阴暗如乌云般卷来,血色弥漫,她看着自己的手,似乎那双手已沾鲜血,可她不在乎,她只想不顾一切的占有,也不顾一切的保护…
由始至终,她都是骄傲任性、偏执疯狂的aurora,她的属性中,没有可怜和软弱!
所以,她不需要怜悯。
这是属于顾琼琳的aurora。
…
顾琼琳的表演很短暂,全程没说话,只用眼神贯穿始终,来诠释整个故事里aurora的性格变化。
她演的虽然只是一个情节,却表达了整个故事,就在这短短的五分钟里。
蒂斯诺伦久未出声,看着她的眼神非常复杂。
良久,他叹口气。
“你是我见过的,最适合aurora的演员,不,你就是aurora。”
他的话,是对顾琼琳最好的赞美,也让严冰猛得变了脸色,可他自己脸上却没有一丝喜色,甚至只有遗憾。
“可是…顾小姐,你的身体情况,恐怕…”
他说得很委婉。
严冰却忽然笑了,她想起了一件事。
“真可惜呢,演得很棒,但你的腿却已经不适合再拍戏了。”
两个人的英文对话中,响起了突兀的中文。
顾琼琳的腿对她来说是致命的弱点,这部戏里的aurora虽然是个无法行走的人,但剧中有不少回忆她跳舞的片段,顾琼琳无法胜任。
“是吗?”顾琼琳冷凉地反问一声,双臂交环,竟将自己身上罩着的那件线衫脱了下来。
叶景深眼眸一眯,瞳孔骤缩。她线衫的里面,是件紧身的芭蕾舞衣,紧贴着她身体的曲线。
所有人都跟着一愣,只有魏卓年老神哉哉地看着。
她却忽然有些紧张,转头看了叶景深一眼,深吸一口气,将腿朝前一伸,在众目睽睽之下,缓慢而优雅地站了起来。
玲珑的曲线、蓬松的纱裙,修长的脖颈,舒展的手臂,她在灯光之下踮脚弯腰,旋转曲腿,轻轻一跃,整个人如天鹅般飞起…
“aurora,你就是我的aurora!”
最后一丝疑问被消除,蒂斯诺伦毫无犹豫地脱口而出。
严冰的俏脸上已一阵红一阵白,本已到手的角色就这么没了,而她再次输给了顾琼琳。
这股气充盈着她的胸腔,让她愤怒不已。
“听说你已经马上要和李瑞导演签约出演他的新剧,不晓得他要是知道你来这边试戏,会有什么感想呢?”魏卓年不知何时已站到她身边,十分温和地开口。
刻意的温和,带着几分嘲意。
严冰脸色又是一沉,恨然地看着前面正在和蒂斯诺伦握手的顾琼琳,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魏卓年笑了笑,恐怕她还不知道,一走出这里,她来试戏并且失败的新闻,马上就该登出来了。
而和严冰同时离开的,还有叶景深。
第105章 女王·哄哄
“好的,谢谢。”顾琼琳正与蒂斯诺伦握手交谈着,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叶景深离去的背影。
他走得不快,背影依旧挺拔,却还是让她心紧了紧。从表演完到现在,她还没留意他的情绪。
“对不起诺伦先生,我有点急事,想先行一步,余下的事我的经纪会全权负责,实在抱歉。”她一转口吻,客气谦逊却有些着急道。
顾琼琳已顾不上眼前蒂斯诺伦国际大导演的身份了,她把剩下的事都扔给了魏卓年后,匆匆靠罪离开。
叶景深的背影早就不见。
追到了摄影棚外的走道里,她才远远地又看见他的背影。
他依旧不急不慢地走着。
“叶景深。”她叫了句,拔腿跑过去。
他已经停住脚步,却没转身。
刚跳完一段芭蕾,她又追了许久,跑到他身边时就有些喘。
“叶…叶景深…”她抓了他的袖子,气息急促地开口,“你生气了?”
四周有工作人员往来走动着,看到他们都很惊讶,她也不理会了。
“你说呢?”他平静道,口吻淡淡的,没有喜怒。
她微垂了头,站在他身侧,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手指扭着他的袖子,半晌才开口:“对不起…”
闷闷的声音有些小可怜,霸王似的顾琼琳这会老老实实站着,认真道歉。
叶景深还是没开口,只是低头看了看她。
“对不起,我骗了你…”她继续转着他的袖口,衬衫的袖口已被她扭出褶痕来。
“顾琼琳,别向我道歉。”他终于开口打断了她,并将自己的袖子从她手中拯救出来。
她手里一空,心也跟着一缩,抬起头时看到他微沉的脸。
“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他侧身,正面对她,“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在骗我,也不在乎你利用我。知道你不能行走的时候,我情愿断腿的那个人是我,同样的,看到你能站起来,我比自己能走都开心。”
他说着,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平静的眼眸里开始风雨飘摇,压抑着的悲伤如狂风来袭。
“可是,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要离开?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打算离开这里?离开我?”
顾琼琳沉默起来。
她最初的打算,确实是彻底离开。
这沉默让他的心沉甸甸地坠下。
“你说,你还想离开多久?三年?五年?十年?还是…一辈子?”他咬着牙开口,
从看到她站起的狂喜,到领悟她准备离开的悲伤,叶景深在短短的时间里,如同沸腾的水瞬间冻结般,他几乎无法压下心头的痛楚,除了转身,他想不出别的办法让自己平静。
没和与她在一起时,他觉得再痛,也不过就是面对她日复一日的拒绝和冷漠,可如今…
有些滋味,尝过了方知何为难舍,有些幸福,拥有了才懂何为难弃,如今,要他如何放手?
她还是没说话,他握了握拳,忽然倾身压向她,她小退一步,被他压在了墙上。
他额头顶在她额前,指尖点上她心脏的位置。
“顾琼琳,你这里…好狠!”
顾琼琳觉得他手指所指的地方,针扎似的疼起,并迅速蔓延到整个心房。他的问题,她无言以对。
他等了许久,仍是不见她开口,心里越来越失望,手按着墙一撑,勉强让自己离开她,再次转了身。
“叶景深!”顾琼琳见他要走,又急切地叫了一声,“你要去哪儿?”
“去哪儿?”叶景深没转头,自嘲笑笑,“你放心,这辈子,只有你丢下我的可能,不存在我扔下你的可能。我去拿车,车上等你,你事情处理完再过来吧。”
顾琼琳站在原地,他靠近时所带来的温度化成寒意,这入夏的季节,她忽然觉得冷。
魏卓年从摄影棚出来时,正看到顾琼琳靠墙呆站着望着走廊的尽头,他快步走到她身边,镜片下的眼眸闪过些许了然的光芒。
“aurora这个角色,十有*就是你的,开心吗?”
“哦,开心。”她木然回答,脸上并没一丝喜色。
期盼了许久的东西,真的到手了,竟连他一个眼神都比不上。
“他生气了?”魏卓年手伸到她眼前挥了挥,企图让她回魂。
顾琼琳一掌拍开他的手,不耐烦地开口:“别烦我。”
“生气了,哄哄就好了嘛。”魏卓年不以为意地说着,眼里有些笑意。
不知怎地,看着一向没心没肺的顾琼琳吃瘪,他有些小开心呢。
“男人也要哄么?”她闷闷开口,迈开步伐朝外面缓行着。
魏卓年便陪着她慢慢走着。
“怎么不用?是人都要哄。你没哄过?”
“你觉得呢?”
她当然没哄过!她以前连男人都没有,就是想哄都找不到对象。
“其实女人哄男人,远比男人哄女人要简单得多了。”魏卓年脑袋里冒了个馊主意出来,“我教你个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你什么时候懂男女之情了?”顾琼琳斜睨他一眼。
“大同小异的东西。”魏卓年老神哉哉地回答着,“你回去以后呢,什么都不用做,把自己剥光了,往床上一躺,自然就哄回他了。”
“…”顾琼琳瞪了他一眼。
感受到她目光中的不善,魏卓年推了推眼镜,再道:“当然,这办法对你来说可能过于直接了一点,还有个委婉含蓄点的办法,可能更适合你。”
“什么办法?”
“把你自己剥光了,躺到床上,盖上被子,骗他进被窝。”
“…”
好“委婉含蓄”的办法。
顾琼琳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叶景深已将车子开到了大门口等她。她想了想,朝前迈了两步,忽又回头。
“哥,你那办法?真的可行?”
魏卓年一愣,很想告诉她自己随口逗她的,不过她神态太过认真,让他到口的话成了:“是,百分百可行。”
“那你试过?是你躺被子里?还是霍少躲被子里?”她眸光晶盈地看他。
魏卓年差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顾琼琳这问题问得…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
叶景深送她回家,一路上都没开过口,车里是反常的安静。
两人在外面用了顿沉默的午餐,他载她回家。到了车库停好车,他又习惯性地绕到她的车门前,俯身要抱她,却正遇上她低头伸腿,想要下车。
两个人都是一愣。
叶景深很快回过神来,想要退出去,冷不防顾琼琳不管不顾地往外一扑,吓得他忙把手再度伸出,将她接个满怀。
顾琼琳圈着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他还是不说话,转了身把她放到地上,便锁了车,迈步朝家走去。
她只好跟在后面默默走着。
到了家,时间还早,顾琼琳也不再开口,一进屋就躲进卧室里把门关紧,也不知道在折腾什么。
叶景深反正拿她都没辙,心里虽然气着,也难过得紧,但顶天了也就闷声不吭地憋着。
他在外面的浴室里随意冲了个澡,拿毛巾搓着发出来,准备给她剥个橙子。
才踏进客厅,他就看见摆在沙发旁边的行李箱。
他心头猛得一跳,扔下了手里的毛巾,想也没想便冲进了卧室。
顾琼琳正踮着脚在柜子里翻着东西,她记得她有让徐宜舟送件真丝睡裙过来,可不知被她收到哪里了。她正认真找着,冷不防旁边叶景深冲了过来,将她紧紧抱住。
“顾琼琳,你又要去哪里?”
她被他抱得喘不过气,只能艰难开口:“我…我没要去哪…”
“那你收拾行李是为了什么?”他仍旧抱着她,生怕一放手,她便又消失。
别说再来三年的分离,就是三天,他都不愿意。
“我在找衣服。”她叹口气,温顺地回抱。“那两个行李箱太占地方,我就先放外面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渐渐松懈下来。
“在找什么衣服,我帮你。”
“在找…”顾琼琳话说半句忽然卡壳,因为她想起了一件事。
“怎么不说话?”
久未听到她的下文,叶景深奇怪起来,他松了松臂,低头看她。
这一低头,他也说不出话。
在他怀中,有一只从头红到脚的顾琼琳。
她和他一样,才刚洗了澡,头发如海藻般披爻脑后,身上只罩了件半透的薄纱罩衫,腰带系得松松垮垮,里面只穿了条浅蓝的内/裤,就没有别的了…
没有别的了…
没有别的…
没了…
顾琼琳除了羞涩之外,还有些懊恼,她想换上那条睡裙后,再好好“哄”他,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叶景深呼吸重起,从上而下的视线,轻而易举就将她的美好尽收眼底。
那件薄纱罩衫像层薄雾,笼着妖娆的身体。
她见他沉默着,不由咬咬牙,手在他胸口重一推,将他推倒。
他身后,是打开的柜子,长格里装了几床才晒了收起的被褥,他倒在这些蓬松的被子上,像落入一团羽毛间,她身上的香味扑天盖地涌来,顷刻之间让他意乱情迷。
“你这是…”他揽着她的腰,在她趴到他胸口时,哑着声音开口。
“哄你啊。你不是生气了…那我就哄哄你。”她红着脸,话却说得理直气壮,有些慵懒的天真无辜。
“哄我?以后如果我生气,你都这么哄我吗?”他声音更加低沉起来,因为她已经趴到他的胸前,头凑在他脖子边,轻轻咬着他的耳垂。
细密绵麻的滋味蔓延全身,叶景深的手抽开她腰上束带。
“不喜欢?”她“哧哧”笑着,忽然吻到他唇上。
喜欢…所以这意味着…他要天天“生气”?!
他享受着她的吻,手拔开她的罩衫,直起身体,将她整个人竖着抱起,一边吻着,一边走回了床边。
柔软的床重重下陷,两个人同时倒下,扑腾起了满室情光。
直至日落,她倦得缩在他怀里,没了闹腾的力气。
屋里只剩一床凌乱,和久未消散的气息…
第106章 最终盛典(上)
五月下旬,正是初夏的季节,山城下过几场大雨,城中一片湿热。
“小心一点。”
叶景深抓紧了顾琼琳的手,缓慢地沿着狭窄的石阶朝上走着。
雨后的石阶湿滑,路两侧的树挡去了阳光,风一吹便显出几分凉意。
“爸,你可以吗?”楚瑶琳的声音跟着响起。
“楚叔,要不我背你。”邵斯礼说着蹲下。
“不用了。”楚新润拍拍这个女婿的肩,并没接受这个好意。
他抬眼望去,长阶还看不到尽头,顾琼琳和叶景深已经走出老远,他笑笑,眼角嘴边全是皱纹,手里拄着根拐杖,腿有些打颤,但精神却异常好。
顾琼琳在前面停了脚步,回头淡淡道:“休息一会吧。”
“不了,继续走吧。”楚新润说话间喘着气,脚步却还是迈了上去。
“也好,马上就到了,到了上头再休息吧。”顾琼琳点点头,并不多劝。
这条路朝上看去,像看不到尽头似的,但实际…已经走到尽处了。
最难上的坡过去,接下去一路平坦。
顾霁的墓,就在这条石阶的那一头。
墓园静谧,墓位并不大,一格格地排列整齐。顾琼琳带着他们,从墓位前的小道上走过,没多久就到了顾霁的坟前。
“妈,我带他们来看你了。”顾琼琳一边说着,一边从叶景深手里拎着的袋中一样样地往外取供品。
燃烛焚香,她慢条斯理地做着一切。
今年的清明节因为车祸的事,她无法回来扫墓祭拜,如今大小事情都已解决,她便抽空带叶景深回山城。楚瑶琳听到这消息之后,转告了楚新润,于是便有了几人今天这一行。
顾琼琳知道,楚新润想见顾霁已经很久了。人死如灯灭,阴阳相别本就是难以逾越的距离,她无谓再做两人间的阻隔,更何况顾霁也惦记着瑶琳很多年,她便趁着这次机会带他们一起来扫墓。
墓碑上的顾霁,还是年轻时的模样,和顾琼琳有五分相似,温柔笑望着墓前站着的所有人。楚新润站在墓前,握着拐杖的手已开始颤抖,他嘴唇瓮动,却说不出话来。
顾琼琳自顾自祭拜完毕,又领着瑶琳、叶景深和邵斯礼介绍一遍,瑶琳已经哭倒在邵斯礼怀中。
“你们陪妈妈聊聊吧,我…再去看个朋友。”
她说着看了眼楚新润,又抓过瑶琳耳语:“瑶琳,我看他有话想和妈单独说,你和姐夫站远一点陪着吧。”
瑶琳点点头,抽泣着“嗯”了声。
顾琼琳这才拉着叶景深往另一头走去。
“阿霁,对不起,我错了,错了二十一年…”
没走几步,她听到楚新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迟来的道歉,可惜已无路可回
“慢点。”叶景深半拥着她朝外走去。
所幸,他和顾琼琳的路,百折千回,最终仍让他握紧了她的手。
…
“南松,你一直想见的人,我带他来了。”
另一处墓位里,顾琼琳俯身在墓碑前放下了一束鲜花,直起身时,她指尖拭过碑上的照片,缓缓开口。
照片上的南松,定格在永远的青春岁月,阳光、帅气,笑容张扬,暖得像初夏的第一道日光。
三年前,她未能替他实现的愿望,如今终于满足了。
“南松老大,你好。我是叶景深,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叶景深走到她身边,郑重其事地朝着南松鞠躬,并向他打招呼。
这个招呼,晚了三年。
她望去,叶景深仍旧是英俊的,只是与五年前的他,与三年前的他,又都不同了。
他脸颊瘦了些,眼眶深了点,和年轻时逼人的帅气已经不一样了。
“本来应该早三年来和你见面的…欠你的这一拳,看来是还不了了,很感谢那一晚你将顾琼琳带到我面前,差你一杯谢媒酒,日后有机会补上。”
顾琼琳听他说得越来越不像话,忍不住笑着捶了他一拳。
“不要胡说八道。”
叶景深却趁机捏紧她的手,按在了自己心口,仍旧朝着南松的墓碑开口。
“谢谢你照顾了她那么多年,今后,你放心把她交给我吧。我发誓,我会倾尽余生所有力量爱她宠她。”
他说着,望向顾琼琳。
她是他心上珠宝,命中注定来换走他一世宠爱。
墓碑上的南松,仍是神采飞扬地笑着,似在与他做着两个男人间的承诺。
…
从墓园回来,顾琼琳异常的好,非抓着叶景深陪她去吃老火锅。
老火锅那是山城一绝,火红的汤底就是不吃光看着,都叫人发汗,叶景深饮食清淡,并不喜欢这么重口的食物,不过看着顾琼琳高兴,他也就舍命陪君子,和她在桥下的老店里吃得满脸通红、一身大汗,顾琼琳见状取笑他像只烧熟的虾,在桌上笑得眼眸眯成一条缝。
谁知乐极生悲,她太久没吃这些辛辣东西,忽然间敞开怀去吃,结果就是到了晚上胃就绞痛起来,把叶景深给吓得脸全都黑了。
半夜送医挂急诊,闹了半宿顾琼琳才躺在观察病房里挂水。
她嘴里哼哼叽叽着,眉头紧蹙,额上是片湿粘的冷汗。叶景深半倚在床头,让她躺在自己怀里,沉着脸给她揉胃。
轻轻的,缓缓的,他的掌心像温热的流水,让她胃里的绞痛有了缓解迹象。
迷迷糊糊地她睡着,也不知睡了多久,再睁眼时天已经亮了,搁在她胃上的手还在轻缓地揉着,她抬头看去,叶景深保持着夜时抱她的姿势,一动未动过,他闭着眼,分明倦极了的模样,可那手却还是机械式的在她胃上揉着。
半明半暗的光线里,他眉心微蹙,眼下有些黑青,唇抿得紧,脸上灰蒙蒙的,俊颜之上全是让人心疼的疲惫,看得顾琼琳心软得像棉絮,恨不得盖到他身上,让他好好睡个觉。
可她才一动,他就立刻醒了。
醒来的叶景深,眼里虽还担心着,看她时的却没什么好表情。
他气坏了。
三年前她胡吃海喝就胃疼过一次,后来胃就一直没好过,年前重逢时她还犯了次病,这才没多久,她就故态萌发了,也怪他自己,太纵容她了。
顾琼琳知道他在气什么,眼珠子一转,伸手就缠到他脖子上,附到他耳边只说了一句话。
叶景深被她的话气笑了。
她说什么?
她还能说什么?
她说的是:“别生气了,大不了回去,我再…哄哄你?”
这哄法怎么回事,叶景深再清楚不过了。
…
因为胃病的关系,顾琼琳和叶景深在山城多呆了两天,才回了s城。
这一回s城,她就忙得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一轮话题轰炸而过,她不止从这盆狗血里脱身而出,竟还靠着这话题水涨船高起来,又是豪门之后,又有世家之恋,再加上魏卓年没少敲打了霍行川来帮她,找上门的代言和广告竟只增不减,而与蒂斯诺伦的片约也正式签定,让严冰成了圈内一大笑话。
严冰本就有李瑞的片约在身,却跑去参加了蒂斯诺伦的试戏这新闻,连同顾琼琳站起的新闻,一起被杨海作为独家报导了出来。
公众和媒体本就爱将她们两人进行对比,这一来,严冰便被比到了泥地里去,原来李瑞的女主人选也是顾琼琳,而现在,严冰再度输给了顾琼琳,这场较量,已有结果。
顾琼琳却已没空理会这些了。
六月初,她和楚瑶琳的生日,却撞上了《驱魔龙女》的宣传期,她飞去了松江与剧组一起参加电视节目,配合宣传,来不及与叶景深一起庆祝。
六月底,楚瑶琳和邵斯礼大婚,她终于抽出了两天时间参加这场婚礼。
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同时出现在婚礼上时,满场宾客都起了骚动。虽然没能如愿地看到顾琼琳和她一起穿着婚纱出现,但楚瑶琳在这一刻仍旧满足得哭成泪人。
过了瑶琳的婚礼,接踵而来的便是徐宜舟和萧嘉树的婚礼。
这一次,顾琼琳当了徐宜舟的伴娘,而叶景深则是伴娘。
…
徐宜舟和萧嘉树的婚礼,选在了鱼仙岛的陶淑公馆举行,因为鱼仙岛是徐宜舟的出生地。
婚礼这一天,几乎整个鱼仙岛的岛民都被请到这里来,让原本寂静的陶淑公馆喧腾不已。岛民淳朴,因而这场婚礼并不是高高在上的西洋作派,反而充满鱼仙岛所特有的气息,热闹、亲切,萧嘉树这个外来人口,依足了岛上的规矩,以最高的规格迎娶了徐宜舟,这让徐妈妈的脸都笑裂了。
顾琼琳忙了一整天,又是做伴娘,又是被宾客拉着签名拍照,连喝口水的空闲都找不到。直到一切仪式结束,正式开席之前,她才趁着徐宜舟换妆的时间,被叶景深拉到了二楼休息室的阳台,喂了几块点心垫肚子。
“你慢点!”叶景深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就连指尖的蛋糕渣都伸舌舔掉,忍不住心疼道。
“唔。”她只是点点头,就着叶景深手里的水猛灌了几口,才觉得舒服一些。
“真是没想到,结个婚这么麻烦,累死人了。”她长长吐出口气,倚在叶景深胸前闭眼休息。
“你放心,你以后会是最轻松的新娘,什么都不用你操心,你负责美就可以了。”叶景深从后圈着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指拈去她唇角的奶油。
“叶景深,你想说什么?”顾琼琳笑了。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别装傻。”他圈在她腰上的手在她腰上挠了一下。
顾琼琳尖叫了起来,她那里怕痒。
“砰——”
一声烟花炸响远远传来,海面之上次第绽开了无数烟火。
幽深的夜、皎洁的月,大朵大朵盛开的花,伴着海浪声声,像是虚幻盛宴,如海市蜃楼般迷人,让这场婚礼在很多年以后,都还是鱼仙岛民们口中津津乐道的一场盛事。
叶景深转过顾琼琳的身体,缓缓倾身,将她抵在了栏杆上,俯头吻上。
“里面有人…”她话未完,便消散在他口中。
房间里的人…那两人哪顾得上他们。
萧嘉树早就把徐宜舟拉进怀里,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将她才刚刚擦好的唇膏吻得一塌糊涂。
满天烟火,动听如歌
像一阙遥远的黎歌。
秦扬风躲到了顶楼天台,呼吸着海边有些咸的空气。
他以为徐宜舟结婚,她会出现。
可她却只寄来了贺礼。
转眼间,他们离婚也四年了,当初一个玩笑,换来半年荒唐的婚姻生活。
爱或不爱,他已无从分辨,只有那一纸离婚协议,被他压在抽屉的深处,不曾取出过。
她大概还不知道,他们由始至终都没有…正式离婚。
第107章 最终盛典(下)
七月,城市热得像要把人的油脂都烤出来,而躲在空调里的人却又不得不披上薄衫以抵挡冷气。
室内室外两重天。
机场贵宾室的冷气开得有些大,凉嗖嗖地让顾琼琳发痒起来,眼前的男人见状就将她搂进了怀里。
“胃药给你放在随身小包里了,还有我朋友的联络方式,和你的证件收在一起。下飞机后记得给我电话,安顿好后也记得告诉我一声。我给你安排的房子,你要是不喜欢就再换。门户记得守紧,注意安全。饮食要是不适应就告诉我,我想办法给你弄吃的。”
叶景深拢紧顾琼琳的小披肩,一字一句叮咛着,绞尽脑汁地把所有能想到的事情都嘱咐个遍。
顾琼琳笑着,认真听他的叮咛。
蒂斯诺伦的电影开机在即,她必须提前过去做些准备工作,和叶景深的离别近在眼前。
屈指算来,他们在一起也就短短五个月,但她却觉得已有一辈子那么长了。
他终于说完,口都有些干了。
她讨好地递上一杯茶,送到他唇边。
“叶大人,您的吩咐,小人通通遵命。”她狗腿地说着。
叶景深就着她的手呷了口茶,视线却由始至终都落在她身上。
真是舍不得啊,舍不得让她离开自己一分一秒。这二十多年错过的光阴,就算是用一辈子来补上他都嫌不够,可她竟还要离开他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去。
那个地方,冬天会下雪,夏天很炎热,没有汤汤水水的滋养,也没有熟悉的语言,他的小阿琳会适应吗?虽然她一直都很努力顽强地生活着,也曾一个人孤伶伶地面对过生命最悲苦的日子,区区的夏阳冬雪对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他还是忍不住要担心,要心疼。
挽留的话,斟酌了几个月,最终都烂在了他肚子里。
叶景深知道,如果他真的开口挽留,她也许会为他留下。
但曾经错过和伤害过的时光告诉他,他深爱的女人有多热爱她的梦想,她曾为了这个梦想付出过多少东西,他怎忍心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
既然心疼她的为难,他便只好为难自己。
“叶景深,谢谢你。”顾琼琳被他的眼眸看得心醉,伸手拔过他鬓边的发丝,轻声道。
她想,如果他真的开口,她一定走不了。
他眼里明明那么深的不舍,那么浓的难过,却偏偏一声挽留的话都没说过,只是默不作声地替她安排好一切,衣食住行样样妥贴。
她知道,他必定是不舍得她为难,所以宁愿自己难过也不留她。
五年时间,他敛眉温目,像窖藏的醇酒,去泥撕封后,酒香四溢,让人未饮先醉。
错过的时光不可回头,她终究还是接下这杯酒,一饮而尽。
人生总有疯狂的时刻,而她的感情就像是场豪赌,所幸她的未来还算被神眷顾着,这场豪赌她赢到了他。
“谢什么?”叶景深笑笑,凑过头去,在她唇上蜻蜓点水式地啄了下。
她脸上染上些许红晕,让他更加移不开眼眸。
“等我回来。少则一年,多则两年,我拍完这部戏,就回来。”她向他承诺。
“好。”他答得干脆。
别说两年,就是一辈子,他都等。
提示贵宾登机的声音响起,顾琼琳的助理过来提醒她登机。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咬牙按下心尖酸涩站起。
“真的不要我送你过去吗?”叶景深任她牵着自己的手,声音里终于有了些颤抖。
“不了。你工作也忙。”她没同意让他陪自己过去。
他最近忙于和霍行川合作的大项目,抽不出时间不说,她也不想让他陪着自己过去,异乡孤独,她怕他去了,就难以割舍他的温柔,反而让他们未来的分离更加痛苦。
“好,你保重。”
千言万语,最终也不过化成简单一句“保重”。
叶景深缓缓放开她的手,目送她的背景一点点消失。
一程终点,另一程□□。
分离,成就下场相逢。
不管是失落满足,还是悲伤幸福,他和她的爱情,在一场又一场的分离与相逢中延续下去。情深,缘深,没什么比这更让人庆幸的事了。
失落与悲伤之间,总还有丝难言的期盼。
为了下一次意料之外的相逢。
而这一次的重逢,又会在何年何月何日?
…
一年半后。
顾琼琳的戏份基本结束,拿了几天假,回到s城。
不为别的,只为了她干儿子。
是的,徐宜舟和萧嘉树的孩子出生了,她回来喝这顿满月酒。
酒店的休息室里,徐宜舟坐在沙发上,正在叠刚刚从儿子身上脱下来的小外套。
她儿子有个动听的名字,叫萧天泽。
“你的罩杯,又升级了!”顾琼琳坐在她旁边,盯了她许久,得出了这个结论。
才刚出月子的徐宜舟只比从前丰腴一些,而且肉似乎都集中胖在了胸口。
从前徐宜舟的胸就让她羡慕,现在就不得了了。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再想想每次都让他一手掌握的画面…她的羡慕已经演变为嫉妒了。
徐宜舟“扑哧”笑了:“你也生一个,涨奶涨死你。”
顾琼琳脸“腾”地烧了。
当妈的人,是不是都这么开放,徐宜舟以前明明很容易害羞!现在都换成她调戏自己了。
正腹诽着,那边传来两声争吵,让她们两同时转过头去。
“你够了,已经抱很久了,能把我儿子还给我了吗?”萧嘉树不耐烦地看着正抱着小奶娃的叶景深。
小奶娃在叶景深怀里睁着眼东看西看,很乖巧的模样,让萧嘉树心里不是滋味。
高大的叶景深和怀里的小奶娃比例差很大,但那副情景却又莫名和谐。
“不就抱了五分钟!我是他的干爹,连送的礼都是最厚的,你这人怎么小气成这样!”叶景深压低声音慢条斯理说着,他眼皮也不抬,看都没看萧嘉树,视线就落在怀里的小奶娃身上。
萧天泽才刚刚长开的脸上,有双和徐宜舟相仿的眼眸,圆亮迷人,嘴唇则像极了萧嘉树,棱角分明,时不时吧唧一下,吐个小奶泡,眼眸眯缝起来,小模样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萧嘉树看着叶景深那表情,哭笑不得。
到底谁才是这孩子的爹啊!
“你这么喜欢,自己造一个去,想怎么抱就怎么抱!”萧嘉树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顾琼琳。
叶景深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顾琼琳早就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似的把头给转开了。
生?
他倒是想!问题是她没想法。
别说生孩子了,他们连婚都没结!
正郁闷着,门口忽然又进来几个人。
徐宜舟和顾琼琳同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眼中惊喜藏也藏不住。
分开五年,她们终于再聚。
“咦?这个小弟弟长得好漂亮啊!”甜糯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玉雪粉嫩的小女孩已彩蝶般扑到叶景深面前,叶景深正蹲下身,将怀里萧天泽抱给她看。
小女孩抓着小奶娃的手,晃啊晃的,满脸新奇高兴。
可忽然之间,她小脸垮了下来。
“怎么办?”她很烦恼。
“什么怎么办?”叶景深问她。
“秦帅爸比答应我要和妈妈生个像他一样帅的小弟弟来娶我,可这个小弟弟也好漂亮啊!”小姑娘的脸上写满“我该如何抉择”的苦恼。
“杜笑雨!你够了!”站在徐宜舟和顾琼琳身边的人恼得叫起。
叶景深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和小奶娃,忽然很委屈地望向顾琼琳。
怎么办?他也好想有个孩子了。
不管是像顾琼琳,还是像他,只要是他们的孩子就好。
…
假期还未结束,顾琼琳就染了个怪癖。
她想喝药酒——就是那种用来搓淤青的药酒,气味浓烈、抹在皮肤上火辣辣的药酒!
这怪癖在某个晚上,她不小心撞青了膝盖,正准备拿着药酒搓伤口时被发现。
叶景深看到她站在房里,拿着那瓶药酒,犹犹豫豫地往嘴里送的时候,冲过去把瓶子给抢了过来。
“你疯啦!”他吓死了,“这也想尝?”
顾琼琳被人虎口夺食,一股气莫名冲上来,扭头坐到床上,不理叶景深。
他将那药酒盖紧收好,转头过来还想说她,却见她正咬着被角幽幽看着他。
那眼光,好像他饿了她很久很久。
“叶景深,你不爱我了!”幽幽的眼神再加上幽幽的声音,让叶景深脑门一抽。
又来了。
这趟回来,顾琼琳像被附身似的,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她变得爱发脾气,还是不讲理的脾气,只不过发发转头又全忘光了,除此以外,以前那么爱美食的一个人,最近竟然饭量骤减,她下巴的瓜子尖都越来越明显。
正经食物不吃,她还染上了想喝药酒的怪癖。
发脾气他可以哄,但不吃饭还爱吃怪东西…这简直想让叶景深抓她去看心理医生了。
“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陪你去看看医生?”他有些担心地坐到她身边。
“叶景深…”她又是幽幽一语,忽然趴到他肩头,竟然莫名其妙哭了起来。
他心再次悬到半空,抱着不怕抽泣的她哄了半天才问她原因。
“刚才看的电影里,那对母女好可怜…”她咬唇说了原因。
“…”叶景深觉得自己真该带她去看医生了。
…
担心她心里不痛快,叶景深先带她去私人医院咨询了他的家庭医生。
医生含笑听完他所描述的症状后,给他开了张化验单。
“别担心,先去查个血,然后拿着单子去给隔壁的黄医生看看。”
隔壁的黄医生?
隔壁好像是妇产科…
叶景深狐疑地看着医生,又看着一团疑惑的顾琼琳,什么都没说,就带她去抽血了。
抽了血,叶景深陪着顾琼琳坐在候诊区等通知。
没多久,护士就给她端了温水过来,说是安排了b超,需要憋个尿。
她看顾琼琳时的眼神,特别奇怪。
顾琼琳掐了掐叶景深:“喂,你说我不会得了什么绝症吧?”
“胡说八道!”他重重拍了下她的手,拿了水喂她喝。
狠灌了几大杯水,还没十分钟,她就胀了…
叶景深拉她进了诊室。
妇产科的黄医生是个胖胖的、爱笑的中年女人,一见到他们就特别温柔地开口,要顾琼琳躺到床上去,又拉起帘子。
“叶先生,你可以不用离开。”
她叫住了叶景深,手已经利索得往顾琼琳肚皮上抹了冰凉的粘液。
顾琼琳被冷得一抖,黄医生已经将仪器按到了她肚皮上。
b超显示屏上的画面,她看不懂,叶景深也不懂,直到黄医生忽然笑着开口。
“哟,这还是双胞胎!”
顾琼琳和叶景深同时愣住。
双胞胎…是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