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银号的银两一半用来采买米粮、兽皮等物。冬天将至, 海上虽说不会大冷,但海风刮得猛,冬凉侵骨, 御寒之物不得不备,再加上祁望计划开春远航, 这远航可不比前几次短程航行,动辄数月半年, 途经各处季节不尽相同,指不定就遇风雪,这些东西自然要提前准备。另一半银两则用来采买□□油料等物, 燕蛟只有金蟒四煞留下的□□刀箭,□□油料被她一把火炸光,所以她要重新买,有了这批货,燕蛟的兵力防御会再上一档。
除此之外,霍锦骁还要换船。她本打算将战船卖掉再买货船,不过顾二觉这样太麻烦,便商量着替她找人直接换,只是船为大件货物,对家不易找,顾二一时半会也没有合适的,只叫二人给他三日时间。
霍锦骁与祁望便都点头,又谢过他帮忙,这才离开琼华楼。
天色已暗,灯火亮起,黑市夜里不歇,到了晚上灯火通明。霍锦骁兴致仍不减,忙完公事又忙私事,拉着祁望逛起来。
“你不是已经订了一批皮子,还要买什么?”祁望见她又往兽皮商那里钻去,便问道。
“那都是御寒用的普通皮子,我想挑两块成色好的毛皮做大氅。”她进了库就兀自看起,一边挑一边回答祁望。
“你刚才怎么不与顾二说?还有,你做大氅干嘛?那是男人穿的。”祁望跟着她。
“已经麻烦顾二一整天,不想再烦他,而且我想亲自挑。”霍锦骁盯着架上挂的毛皮仔细看,“两件大氅一件给你做的。这不是要远航,经风历雪的,你带件厚实的衣裳好御寒。上回你送了我一套衣裳,这回换我送你。”
说着她从架上取下两块毛皮就往祁望身上贴去。
“祁爷穿深色好看,里子用水貂皮,外面用黑狐毛,威风!”她摆弄了两下道。
祁望瞧她起劲,便站着让她摆弄,只道:“那另一件呢?”
“另一件给师兄。他那人懒,只穿店里普通成衣,偏一年到头风里来雪里去,我早想给他捣腾一件,外头的毛皮不如这里齐全,成色也不好,既然看到了我就囤一块,给他留着,有机会见了面给他。”霍锦骁说话间又看中块纯色白狐皮,直接拿祁望试色,“师兄穿白色好看,这块不错,祁爷觉得呢?”
祁望扫开她的手,淡道:“我不需要,你自己挑吧,我在外面等你。”
语毕他转头就走。霍锦骁忙将皮毛挂回架上,心里纳闷,这人好好的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
“祁爷怎么了?”想了想,她还是跟上祁望。
“没什么。”祁望踏出货仓,也不看她。他也不太清楚那一瞬间浮起的烦躁是为什么,明明前一刻心情还颇好。
霍锦骁有些扫兴,左右扫了两眼,忽然瞧见丁喻站在不远处,正和卖皮子的老板说话,声音传来,听着两人像在讨价还价。
“丁爷。”她便丢下祁望,上前打招呼。
丁喻一见她就抱拳:“我的小姑奶奶,你是主家,这‘爷’字我不敢当,叫我老丁就成。”
契约还揣人家兜里,他只能认怂。
“丁大哥,你干嘛呢?”霍锦骁“扑哧”一笑,问他。
“买皮子,这店的皮子老贵了。”丁喻啐了口道。
“诶我说你这人真是…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行情,统共就买几十张皮子,我按五百货量的价报给你,你还不满足?去去去,嫌贵别买,我不假伺候你了,穷酸货。”老板闻言气得把丁喻手上挂的样货抢回,回了自己库。
“别走啊!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你走什么!”丁喻急得在后边直嚷。
霍锦骁拉住他:“丁大哥要买皮子?”
丁喻见老板果真走了,知道自己还价太狠把人给气着,不由有些沮丧。
“实不相瞒,有些年没给兄弟们做新的皮甲,眼瞅冬天到了,所以想买批皮子,谁今年价格比往年涨了许多。”丁喻只懂领兵,不擅经营,囊中羞涩,说来都是辛酸。
霍锦骁眼珠子转了转,笑道:“难得来趟漆琉,丁大哥想置办的可不止皮子吧?”
丁喻看到祁望也过来,先朝他拱手打个招呼才道:“可不是,想买的东西多了去。皮子、布料、粮食,武器、□□、草药,还得把船送到船坞里修缮,不怕你们笑话,哥几个是面上漂亮,内里空空,这又签了五年契…”
他话说一半,忽想起正是与霍锦骁签契约,便马上尴尬打住。
因是赌输的,这五年契没钱赚,他得白耗这五年。
“丁大哥莫愁,我给你想法子。燕蛟如今也穷,开不起大价钱请哥哥,但也不会要哥哥白干这五年。皮子布料粮食这些,燕蛟还是供得起。我早上已经订了一批皮子棉絮布料粮食,把丁大哥的船队也算在内了。回头丁大哥随我回燕蛟,我让岛上的村民赶一批皮甲和夹衣出来给你们,你们的船也能送进燕蛟的船坞保养,不用另外花钱,丁大哥的钱可以花在刀口上。”
霍锦骁了解过丁喻船队的情况,他没有占岛,所有物资都靠买,船只保养也要倚仗别人的船坞,这就是笔大开支了。
“你让我上岛?”丁喻很惊讶,“你不怕我…”
他的船队可全是战船。
“不怕,丁大哥声名在外,出了名的仗义守信,况且如果你真的看上燕蛟,想要抢岛…”霍锦骁说着看了眼祁望,笑道,“那我现在就能把岛交给你。当时我接手燕蛟事出无奈,村民临危托岛,我才勉力接下。若是哥哥有意我自然乐得将此烫手山芋交托给你,任哥哥之力必能带领燕蛟蒸蒸日上,如此我就能专心随祁爷出海,自由自在。”
她越说越高兴,攥住丁喻的手道:“走走,咱们找三爷去,我把岛给你。”
丁喻吓得一把挣脱她的手:“别,小姑奶奶饶了我,我要想占岛,早十年就占了,等不到如今。”
他就是怕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务,才不愿占岛,只在海上漂泊。
“好了,你别为难丁爷,丁爷志在四海,不会留岛的。”祁望把满脸兴奋的霍锦骁拦下,又道,“丁爷,小景先前说得有道理,你随她回燕蛟,一来可修缮船只、补给船只,二来马上年节,让你的兄弟们也休息休息。日后很多东西还要仰仗丁爷,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是大家合作愉快,也许能长期合作下去。”
“成,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多谢二位好意!”丁喻想了想,觉得霍祁二人提议百利而无一害,便点下头。
霍锦骁冲祁望飞了个小眼神。丁喻与她签的契约只是出海护航的约,可不包括守岛,她在他身上花了这些物资看似浪费,不过得到的却更多。燕蛟如今最薄弱的就是防御,卫所一时半会之间也完善不了,若能让丁喻的人留在岛上,卫所可以全力训练新员,她也可以放心发展别务,哪怕只有半年都会省掉她许多事。
“走走走,今日我请你们喝酒,咱们去醉仙馆,里面的姑娘一等一的好!”棘手的问题解决,丁喻心情大松,一时得意忘形就邀二人上窑子。
“…”霍锦骁一愣,她这是穿了女装还被人当男人了吧?
“丁爷,今天…不合适。”祁望点醒他。
丁喻会意,马上改口:“对对,那改天,改天再约祁爷去醉仙馆。”
话说完他又看到霍锦骁澄澈的目光盯着自己,他想起二人关系,立刻涨红脸,狠狠拍了自己后脑一下:“瞧我这眼力劲儿!改天也不约了,祁爷有家室的人,跟我这孤家寡人不一样。窑子也没什么好的,姑娘还不如景姑娘百分之一美…”
祁望听他越说越浑,竟将霍锦骁和烟花女子相提并论,不由蹙眉打断:“要喝酒不一定非去窑子,酒馆也一样。漆琉岛上有间无名小馆的鱼生特别好,我带你们去吧。”
说罢,他拉着霍锦骁就往黑市外走去,不让他们再罗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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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以船易船的关系,霍锦骁在漆琉岛又多呆了五日。
采买的货物数量庞大,祁望的船和燕蛟的船都装不完,她先拣着要紧的东西装船带走,余货交给漆琉岛负责。船一共换了二十艘,不过她只带了几艘过来,对方也未将所有商船带着,故而她便托顾二帮忙,让对方将商船驶到漆琉后将余货装船,由他的人把船再驶到燕蛟,再行换战船驶回。
顾二欣然应允,霍锦骁便按了手印签下文书,总算将所有买卖都弄妥。
第六日一早,平南号上所有人便都集中上船,预备离港回平南。
平南号上的人除了林良与小满之外,当时都留在船上。因为搬货上船的关系,周河、柳暮言及船上众人都已被她吓傻过一次,几天下来也慢慢习惯,只是不再像从前那样随意接近她了。
秋阳绚丽,晨风微凉,霍锦骁穿回祁望送的那套衣裳站在甲板抬头看水手升帆,借着长空远海之景,人在帆下如同画一样美丽。除了林良与小满之外,船上的水手不时偷偷看她,却无人敢再与她搭讪。
海面被船剪开两道白浪,船缓缓驶离港口。
祁望行至她身边,与她同眺遥远海面。
“祁爷,你说你的船女人上不得,那现在呢?”她趣道。
海风掠过,拂起她鬓边长发,一张娇颜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眉目飞扬,笑唇明媚。韶华正当时,恰是她最美的岁月,绚如霞光。
惊人眼眸。
“我的女人例外。”祁望答道。
“挂名的。”她毫不客气驳回。
祁望便不再多说。
及至扶仙岛与其余人会合,朱事头、徐锋与华威等熟人见到她,不免又是举船皆震,再加上林良的大嘴巴,漆琉岛上的事桩桩件件瞒不过人。
斗兽场中大败丁喻,降伏猛虎,带回大批物资与丁喻船队,三爷亲见…
以最寻常的面貌登上漆琉,回来之时已换回女儿身,却未折损半分威名,她想要的,已经做到。
百年东海的第一个女海枭,她叫霍锦骁。
作者有话要说:《崛起》卷结束了,下一卷《远航》,离开大安,迈向大洋…不仅仅是第一女枭,还要做第一女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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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船

天已彻底转凉, 单薄的夏衫已抵不住海上风凉, 霍锦骁站在船头拿着观远镜远眺,衣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离开漆琉岛已有三日, 平南岛未按原定线路反航,先与丁喻去了最近的铁仙港,和他的船队会合之后再回平南。
时间已进入十月, 她去了趟漆琉, 可惜并未能确认三爷的身份,只得匆匆一面,不知下次再见又是何年月, 她的任务几时能完成。虽说母亲只要她查探与三爷有关的消息,倒未要求她一定要查出三爷身份,但就她如今所掌握的消息来看,海神三爷在东海所图之事已然涉及大安安危, 她最好能查清楚。
正思忖着,霍锦骁的视线中忽然出现船只。
船只的旗号很熟稔,黑底金线的双狮旗, 是双狮岛沙剑飞的船。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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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时间,小满拎着食盒从后厨走到甲板上的舱室前, 中途被人给拦下,霍锦骁笑眯眯地接过食盒, 自告奋勇去给祁望送饭。
进房时,祁望正抽水烟,满屋云雾缭绕, 淡淡果香混着烟草味道冲鼻而来,霍锦骁挥挥手将鼻前烟雾挥散,道:“祁爷,给你送饭来了。”
烟雾朦胧了眼,祁望眯眼看雾里走出的人,想起第一次见她也在这样的烟雾里,那时他只觉得这人胆识不错,不想自己竟有看走眼的时候,往窝里捡了个大麻烦回来。
“别抽了。”霍锦骁摆好饭见他还歪着,上前从他手里抢走烟枪撂在桌上,“吃饭,我有事问你。”
“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把你惯得一点规矩都没有?”祈望被她扯起来,懒懒开口。
从前还知道拍拍马屁讨好他,现在可好,都直接上手。
“祁爷,我看到沙家的船了。”她没理他的讽刺,一面说着,一面拈了小卷递给他。
他挑眉,不接,只将她的手托高一口叼下,含糊道:“那又如何?”
“自己拿着吃。”霍锦骁便将整碟小卷都塞他手里,回道,“沙家父女要杀我!”
“你想怎样?”祁望又将碟子扔回桌面。
“报仇!”霍锦骁毫不客气道。
“知道沙家做什么生意吗?”祁望看到霍锦骁摇头,便回道,“沙剑飞自己没本事,全仗三爷,专替三爷走货,大/烟和欢喜膏。”
大安朝明令禁止的东西。
“虽然他是三爷的一条狗,但也不好动。”祁望盘腿坐到桌边,夹着豆腐吃起来。
“不好动你往这条线走做什么?别以为我好糊弄,我问过周大哥了,回平南的航线根本不是这一条,你绕路了。”霍锦骁也拿筷子夹住他的筷。
豆腐太嫩,一下就全碎了。
“虽然不好动,也不是动不得。东海的烟货是三爷垄断的,不过沙剑飞走货多年自己也有些门路,偶尔会背着三爷散点小货。我打听过了,他这趟去漆琉就搞了批货打算散出去。”祁望抓起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扔到一旁。
“我知道了,背着三爷走货,就算出了岔子他也不敢出声,况且这趟赴约他带的人马肯定少,而我们有丁大哥的船队在,他们打不过咱。祁爷…你很坏。”霍锦骁翘了唇角,秋后算账,她喜欢。
祁望把整碟豆腐都拉到桌前,用勺挖了吃。
“祁爷,你不是不爱惹麻烦,这回为何主动出手呢?”她又问道。
“我不爱惹麻烦,不代表我怕事。对外你可挂着我未婚妻的名头,他也敢下手,我若放任不管未免叫人觉得我祁某人好欺负,日后人人都来找我麻烦。我连家室都护不住,又有何面目在东海行走?当伏则伏,当强则强,不争一时意气,然也不能任人欺凌。”
霍锦骁频频点头:“祁爷威武。那我把丁大哥叫过来商量,他要是知道这消息,一准高兴。”
“急什么,把饭吃了再去。”祁望敲敲桌面。
霍锦骁乖乖坐到他对面,只是也没心思吃饭,随便对付两口就说饱了。
“小丫头,你玩归玩,别要他性命。”祁望在她出去前叮嘱了一声。
毕竟是三爷的人,要是死了就麻烦了。
“祁爷你放心吧,他的命我要了还嫌脏手。”霍锦骁眨眨眼,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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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海上起了雾,没有风,船只在海面上摇摇晃晃地慢行,海里倒映的月光只剩浅浅一层。
“沙…沙爷,他们的船围过来了?”双狮号桅杆上攀的了望手四周看了看,发现有十多艘战船出现在视野里,四面八方过来,不由慌道。
夜里视线不好,又有大雾,他发现时距离已经很近。
沙剑飞白天发现平南燕蛟和丁喻的船队时就心生不妙,全速行船也甩不离他们,果然到了晚上有船只开始逼近。
“爹,我们船少,实力悬殊太大,打不赢,况且船上还有重要的东西,得想些别的办法。”沙慕青也站在船头盯着,面纱印出朦胧鼻唇。
“别的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沙剑飞眼瞅着自己的船队被人团团围起,不由心如火焚。
沙慕青想了想,道:“爹,来的只有丁喻一个,平南和燕蛟都没人过来,想必有所顾忌。你不必太担心,你背后可是三爷,他们也不敢真的动手。”
“可船上如今放着不能被三爷知道的东西。”沙剑飞可没沙慕青乐观。
“咱们先看看丁喻要做什么?”沙慕青安慰他。
两人正说着,夜空里冷不丁掠过锐物,“咻”一声穿过双狮旗,将旗钉在了桅杆上。沙剑飞心头一惊,桅杆上的了望手已探身将箭拔/出:“沙爷,箭上有信。”
“拿下来!”沙剑飞忙道。
信是丁喻亲笔,要求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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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雾夜中,霍锦骁一身黑衣与丁喻并肩站在船头。
“好箭法!”丁喻见她利落一箭,忍不住夸道。
“丁大哥过奖。”她缓缓将弓背到背上,谦道。
“你一个人过去,真的没问题?”丁喻却又有些担心。
霍锦骁拍拍他的手臂,笑道:“无妨,只要丁大哥能成功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丁喻点头刚要说话,桅杆上的了望手开口:“老大,沙剑飞同意我们的船靠近。”
“准备吧。”霍锦骁发话。
“好。”丁喻吼道,“兄弟们,打起精神,今天干笔大的,一年不愁吃喝。”
“是!”船上爆出粗犷的应和声。
船缓缓朝双狮号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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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远一些的平南号上,祁望站在船头拿着观远镜看着。
视线里的霍锦骁只剩下模糊的小黑点。
“祁爷,你放心让小景一个人去?”小满站在他身边问道。
“有什么放不放心?她想在东海混出名堂,迟早要学会独挡一面。”祁望说得云淡风轻。
小满想了想又问:“那祁爷一直在这站着?”
祁望闻言放下观远镜,冷脸看他。
这些人跟霍锦骁混太久,一个两个是都学会顶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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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喻的船逼近双狮号,船上船员已全部戒备,霍锦骁站在船尾,听到前面传来的声音。
“丁爷深夜造访,沙某有失远迎,失礼了!”沙剑飞先开了口。
两船尚有些许距离,沙剑飞扯着嗓说话,声音洪亮。
“沙剑飞你少跟老子说这些客套话,老子今天找你是来算算漆琉岛上的那笔账。”丁喻摸着刀刃冷道,“别人因为三爷让你几分,老子可不怕!今天你要不把这账给我算清楚,我不会和你善了!”
“别别!那事是沙某鲁莽了!原只想放只猛兽出来替你教训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皮,也不知怎么会出来虎豹。”沙剑飞抹了把额上的汗,解释道。
“替我教训?老子光明正大的比斗,你管他/妈哪国闲事,是替我教训,还是替你那宝贝闺女杀人?拿老子的命垫底,沙老鬼,你真当老子人粗心也粗?”
丁喻说着话,手里的刀不由分说就斩下,刀气劈在了沙剑飞身前的船舷上,沙剑飞吓得“噔噔”退了两步,双狮号上所有人便都将武器对准了丁喻。
“怎么?想打?你们掂量过自己的重量没?”丁喻冷笑。
“别动手。”清脆嗓音响过,沙慕青从后头上来,道,“丁爷将这事挑得这么明白,爹就别再找借口了。是我看不惯燕蛟景骁,她坏了三爷的安排,也坏了我的打算,我替自己筹划,也替三爷筹划罢了。这事邱愿邱爷暗里也知道,想必三爷也明白,都乐见其成,不过事情既然败了,我也无话可说,丁爷深夜造访,应该是另有打算,明人不说暗话,丁爷不妨直言,我们愿意赔偿丁爷所受损失。”
“沙剑飞,你这闺女倒是个明白人。老子差点没了命,你们说我这命值多少钱?”丁喻“哈哈”笑起,舔着唇道。
船上的灯火都集中在船头处,霍锦骁藏在侧边阴影里,听着几人间的对话,料来时机已成熟,便从船舷翻下,轻轻跃入海中。
夜里的海水刺骨冰凉,她深吸口气,运功全身,一头扎到水里,游向双狮号。
————
“咻——”
破空声响起,两只羽箭穿过双狮号左侧船尾上站的盯梢之人,箭尖抹着烈性迷药,两人还不及开口便已然晕阙。霍锦骁从水里抛出三爪钩钩住船舷,借着绳力从水中很快飞出,掠上船尾。
三两下扒除其中一个晕阙人身上的外衣套到身上,霍锦骁伪装成双狮号船员往甲板下的舱口摸去。船头丁喻还在与沙剑飞父女争执,他开口向沙剑飞索要十万两银子的赔偿,把沙剑飞给肉疼得死活不同意。
霍锦骁吐吐舌,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丁喻身上时悄悄进了舱。
舱里甬道有人提着马灯巡视,见到霍锦骁进来便提灯照来,喝道:“是谁?”
霍锦骁不说话,灯光不佳,她又穿着双狮号的衣裳,那两人一时没瞧出来,只狐疑看着,待到离他们三步之遥时,霍锦骁忽然出手,双掌齐出,快迅雷之势击中二人要害,将一人打晕,另一个被她用抢来的刀抵了脖子。
“说!烟膏藏在哪里?”她压低声音问道。
那人摇摇头,她便将刀刃抵进一分,血顺着他脖颈流下,那人吓得脸色煞白,往里面指指,道:“下…下面,最底下的丙号仓库。”
霍锦骁闻言一肘敲晕这人,将两人都拖进舱房里,拎了马灯就往里去。
船是沙船,霍锦骁对沙船内部构造已熟,很快就找到这两人口中说的仓库。库外有四人守着,看身形都是练家子,派这么多人守着一个库房,显然里面藏的就是烟膏。
霍锦骁拎着马灯大模大样走过去。
“站住!沙爷吩咐过这地方谁也不许来!你进来做什么?是谁的手下?”有人站出拦下她。
“外头在闹,沙爷命我来看看这里有没异/常。”霍锦骁沉声道。
“没有。”那人又道。
霍锦骁还在朝前走去。
“不对劲,她身上为什么都是水?”另一人忽然瞧见地上湿漉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