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照原盯着壑沟里的植母,陷入了沉思。他要如何做,才能既不让蜃人得到木矿灵,又使刺人族免遭对方的伤害呢?
入夜的时候,刺人族族长带着风照原和法妆卿返回住地,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虽然走了一整天,但因为刺人族族长的行动速度实在太慢,所以两人只是大概了解了一下赤阴界的情况。
植母把赤阴界分隔成两半,一半是沼泽地,另一半则是山脉、森林、荒漠以及刺人的居住地。
刺人族的食物是山中的一些红色野果,它们就像刺猬一样,爬到树上,用刺摘取,然后再一路背回来。刺人族族长很好客地捧出一大堆野果,给风照原两人品尝。
风照原试着取了一颗放入嘴中,嚼了几下,顿时脸红耳赤。
“没有毒吧?”
“当然没有,味道还不错。”
风照原正色道,又拿了几颗塞进嘴里。
法妆卿这才放心进食,咀嚼了几下,猛地一口吐出野果,大声咳嗽起来,野果比地球上的辣椒还要辣得多,薄薄的果皮内饱含辣汁,就像一团烈火灼烧咽喉,直入腹中,整个身躯仿佛都燃烧起来。
“味道还不错,就是有点辣。”
风照原脸上不动声色,从嘴里拿出刚刚塞入的野果:“你也太心急了,等我把话说完嘛。”
法妆卿愤怒地盯着风照原,雪白的脸颊仿佛涂上了一层胭脂,艳丽动人,偏偏喉头嘶哑,被辣得一时连话也说不出。
“你这样才显得平易近人。”
风照原笑嘻嘻地道:“不要总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冷漠表情,像个僵尸一样,实在让我受不了。”
不等法妆卿发怒,风照原忽然神色郑重地道:“今晚我们去看看那条植母。”
法妆卿神色一变:“你想和蜃人争夺木矿灵吗?”
“不愧是大宗师,就是善解人意!”
“你不怕引来那些神吗?”
风照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大名鼎鼎的法妆卿,难道也有害怕的时候?因为那些神的实力强,就不敢和它们作对吗?”
法妆卿心中一动,自从风照原引起她的注意后,她收集了所有他的资料,发现对方是一个极度喜欢冒险的人。也许正因为这样,所以风照原才会拥有今天的实力吧。法妆卿自己是在默默潜修中争取提高,而风照原却在一次次搏杀中提升力量,现在看来,似乎对方的方法更有效。
法妆卿终于点点头。
“一切听我安排吧。”
风照原自信地道,口气带着一点不容置疑的霸道。
法妆卿心头倏地一阵恍惚,百年来,习惯了发号施令的她,忽然像回到了过去的少女时光,将一切交给身边的人去安排。
“妆卿,再跳得高一些。”
“妆卿,腿要伸直。”
“妆卿,旋转的时候要托住我的肩。”
在昔日的舞台上,少女轻盈起舞,在恋人的呼喊声中,感受着那份顺从的甜蜜。
那个时候,她认为温柔和善良就会赢得一切,包括爱情。
她以为可以一直在舞台上,和心爱的人共舞下去,任凭灯光闪烁熄灭,任凭幕布拉起又落下,就像穿上了永恒的红舞鞋。(注,红舞鞋出自童话典故,穿上的人会一直跳舞不停。)
最终一切破灭。
空旷的舞台上,只剩下她的孤独身影。
红舞鞋只不过是一个幼稚可笑的童话。人世间的一切,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包括男女的情爱。
往事如同细沙,从记忆的沙漏里缓缓渗出。法妆卿慢慢地抬起头,凝视着深邃的夜空。
仿佛和多年前,她看到的一样,人事白云苍狗变幻,但天地亘古存在。
永恒,她一定会得到。
即使牺牲任何人,即使付出任何代价!
那是风照原第一次,在法妆卿的眼中,见到了一闪而逝的痛苦之色。
“走吧。”
法妆卿站起身,银色的长发随风飘扬,湛蓝色的眼睛里一片冷漠。
夜色中,各种植物纷纷钻出地面,枝叶闪闪发亮,色彩缤纷。在温暖的夜风中,光点浮动闪烁,如同夏夜飞舞的萤火虫。
两人向壑沟飞速掠去,刺人们纷纷打闹嬉戏的声音被甩在了后面。
植母发光的庞大身躯映入视野。
光彩缤纷的森林在它身边围绕,如同众星捧月一般。
夜晚的时候,植母身上覆盖的冰层已经融化,绿色的长绒毛轻轻飘动,无数道细长的光束从洞孔里射出,不停地晃动,如同探照灯一般,将夜空照得璀璨无比。
两人靠近植母,站在壑沟边上,仔细地端详着。植母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蠕动着山岳般的身躯,怡然自得。
在壑沟的另一头,沼泽地里静悄悄的,隐没在黑暗中。说来也怪,沼泽地里没有任何光亮,与这一边截然不同。风照原想起刺人族族长的话,心中暗忖,莫非那里真的躲藏了什么魔怪吗?改天一定要去查个究竟。
两人守候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但是仍然没有见到什么木矿灵。法妆卿蹙眉道:“看来那些刺人的话没错,木矿灵是不会出现了。”
风照原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伸出手,轻轻地碰触了一下植母。
通过指尖,一道柔和的气流倏地钻了过来,风照原急忙缩手,低头看,手掌并没有什么异常。
“很微妙的感觉,很柔软,很舒服,觉得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风照原喃喃地道,看了法妆卿一眼:“你可以摸一下试试。”
“不必了。”
法妆卿想起了辣红果的惨痛教训,不由自主地瞪了他一眼。
风照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部 逍遥游 第十一册 第二章 四面楚歌
过了一会儿,风照原忍不住又伸出手。
“难道你是想进入植母,捕捉那些木矿灵吗?”
法妆卿讶然道,万一触怒了这个庞然大物,也许会遭到它的可怕攻击。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它究竟是什么样的生物。”
风照原轻轻地把手覆盖在植母身上,一丝丝奇异的气流窜入掌心,过了一会,风照原只觉得头脑清醒,浑身舒适,有点懒洋洋的,如同在温泉水里浸泡过。
“它的体内好像充满了某种能量,很活跃,捉摸不定,也许和那些木矿灵有关。”
风照原沉吟道,睁开眉心的嗜血眸,向植母瞧去。
一声轻呼发自风照原口中,看着他惊奇的表情,法妆卿不安地道:“你怎么了?”
风照原摇摇头,出乎他的意料,以嗜血眸X射线般的穿透力,竟然看不见植母的内在结构,也无法发现什么木矿灵。似乎有一道极强的能量屏障挡在嗜血眸前,阻止嗜血眸深入窥视植母的内部。
嗜血眸蕴含了暗能量,向来可以穿透物体的表象,但如今却毫无作用,风照原心中倏地一动,难道植母能够阻挡暗能量?还是它体内的木矿灵在起作用?
“植母真的是非常古怪的生物。”
风照原皱眉道:“说不定,它是个拥有灵魂的高等生物。”
法妆卿忽然道:“我的黑凤凰精石可以吸取生命的魂魄,你不是想破坏蜃人的行动吗?如果植母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是高等智慧生物,那么吸干植母的魂魄,包括那些木矿灵,蜃人自然就会一无所获了。”
风照原犹豫了一下:“这么做好像有点过于残忍。”
法妆卿冷笑一声:“要么让蜃人得到它,要么就毁灭它。”
两人说话时,植母的颜色忽然发生了变化。原本它身上的绒毛是墨绿色的,但等到法妆卿“毁灭它”三个字说完,绒毛的颜色忽然变成了红色,在夜色中剧烈抖动,映在闪耀的光束里,像是愤怒的火焰。
风照原震惊地叫起来:“难道它能听懂我们说话的意思?曾经有个科学家做过试验,当人喜、怒、哀、乐时,体内会分泌出颜色不同的液体。植母会不会也是这样?”
“不太可能。”
法妆卿盯着植母:“除非它去过地球,否则怎么可能明白我们的语言?颜色的变化也许只是巧合吧。”
风照原微微一笑:“你是想把植母的能量占为己有吧?这么庞大的异度空间生物,如果再具有高等智慧,那么它拥有的能量一定非同小可,何况还是那些神的目标,植母的价值可见一斑。”
法妆卿并没有否认,点点头:“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提升实力的机会。”
风照原想了一会,忽然道:“那随便你吧,不过照我的估计,你恐怕没那么容易得手。”
法妆卿傲然一笑,黑袍如同波浪般翻滚起来,额头上的黑凤凰精石越来越黑,如同一个不可测的深渊。
一簇黑色的火焰从黑凤凰精石内钻出,在空中急剧变大,四周的空气犹如惊涛骇浪般涌动,以法妆卿为中心,向周围辐射出一阵阵强大的压力。
风照原双脚几乎站不稳,吸收了不少异度空间生物魂魄的黑凤凰精石,比起在磐牙岛,力量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随着一声怪叫,黑凤凰魂魄展开黑色的羽翼,从黑色的焰火中扑出,犹如夜之精灵,飞向植母。
植母的颜色突然变成了深蓝色,摇摆的绒毛根根笔直向上,宛如利刺,似乎正准备迎接一场挑战。
风照原已经可以确定,植母是拥有高等智慧的生物。
无数道彩色光束从植母的毛孔内射出,纷纷集中在黑凤凰魂魄上,照得后者也变得五颜六色。植母的绒毛变得又长又粗,像是人的手臂,纷纷伸出,紧紧地抓住了黑凤凰魂魄。
一股股乳白色的汁液渗出绒毛,包裹住黑凤凰魂魄,将它慢慢融化,黑凤凰魂魄不断地挣扎,身躯越来越小。
法妆卿毫不动容,能够涅磐再生的黑凤凰魂魄,越毁反而越强。
黑凤凰魂魄终于消失了,植母的绒毛纷纷缩了回去,恢复成原先的细小状态,忽然一蓬黑色的火焰猛地炸开,怪叫声中,黑凤凰魂魄从火焰里重生飞出。
这一次,黑凤凰魂魄变成了黑中泛红。
法妆卿手指兰花般地晃动,黑凤凰魂魄再次扑向植母,四周就像是发生了海啸,在狂暴的气浪中,整个空间都在微微摇晃。
吸取异度空间生物的魂魄后,黑凤凰精石开始发生变化,力量不断增强。只要能吸取足够多的魂魄,黑凤凰的颜色将转为鲜红,成为传说中的火凤凰,变成纯暗能量的生物。
到时,只要能与火凤凰合二为一,就可以突破秘能道,破碎虚空。
法妆卿暗下决心,在这场追求天道的角逐中,她决不能输给风照原。
植母绒毛摆动,交织成一张细密的巨网,挡在身前,不停地震颤,黑凤凰魂魄冲入巨网,立刻被重重弹出,抛向空中。
这时植母变成了闪烁不定的橙黄色。
风照原暗暗吃惊,植母显然能够根据对手的情况,采取相应的策略,当它意识到无法毁灭黑凤凰魂魄,就改变作战方式。这样的智力,实在不在人类之下。
而此刻植母的身体显示出橙黄色,也许透露出,它正在思考的状态。
黑凤凰魂魄双翅掀动,在空中滑过一个弧度,又向植母俯冲而去。
绒毛编织的巨网再次将它震飞出去。
法妆卿低哼一声,双手交叉在胸前,周围的空间立刻扭曲,强大的力场作用下,绒毛巨网像被一只手掌抓住,向上扬起,露出了植母不设防的宽阔背脊,黑凤凰魂魄双翅急掀,趁隙扑向植母。
白色汁液突然从植母的孔洞内喷射而出,像密集的喷泉,黑凤凰魂魄迅速融化,随后在黑色的光焰中,涅磐重生。
黑凤凰魂魄的力量成倍增强,身躯几乎遮住了半个天空,周围的温度也开始逐渐上升,空气像烧红的烙铁,发出嘶嘶的声响。
黑凤凰魂魄扑近植母,巨大的翅膀掀起惊涛骇浪般的力量,风照原发现,植母的颜色在不断变红,由浅入深,到最后居然变得犹如烈火,放出耀眼的光芒。
它显然发怒了。
植母剧烈地扭动身躯,周围的森林猛然摇动起来,每一棵树、每一种植物,都不断拉长,像是无数条粗长的手臂,从四面八方伸了过来,纠缠住黑凤凰魂魄。
在一瞬间,整座森林都变成了植母手下的兵将,而植母如同军事指挥家。所有的植物都开始活动起来,向黑凤凰魂魄发动攻击。
风照原和法妆卿目瞪口呆,没想到,植母的力量竟然能够控制这片森林。
植母的颜色变成了黑色,成千上万种植物疯狂从地底钻出,扑向风照原和法妆卿,植母分明已经意识到,造成威胁的源泉来自于他们两人。
蟒蛇般粗壮的植物恶狠狠地扑近,风照原和法妆卿左闪右避,很快连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而黑凤凰魂魄被植物们困缚住,拼命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
法妆卿怒喝一声,双掌划出,植物如同被利刃隔过,纷纷断落,但新的植物迅速从断口长出。
“我们好像捅了马蜂窝了。”
风照原怪叫道,施展奇门遁甲之术,在植物们窜动的光影中躲闪自如。
法妆卿身躯急沉,猛地缩短空间,出现在植母的背上,一掌蕴含异能,向下切出。这个时候,她已经无暇再考虑能否吸取对方能量的问题了,搞不好,自己反倒成了植母的美餐。
植母的背脊倏地裂开,露出一排怪模怪样的东西,像是一只只口袋,里面喷出色彩斑斓的汁液,射向法妆卿和风照原。
法妆卿身躯横移,仓促闪过汁液,眉心的黑凤凰精石微微跳动,将黑凤凰魂魄强行收回。
她已经放弃了原来的目的。
脚下是植物的疯狂进攻,半空是四处横飞的汁液,无论地上空中,两人都无处躲闪,更无法接近植母一步。风照原急忙施展隐身仙诀,暗能量制造出的空间,立刻将两人包裹住。
植物们失去了攻击目标,纷纷停止不动,植母身上流光溢彩,颜色迅速变幻。
风照原沉声道:“它在寻找我们的位置,希望不会被它找到。”
法妆卿微微喘气:“仙人的隐身术应该会管点用吧。”
“说不定植母拥有极强的感知能力。”
风照原想起嗜血眸的失效,不安地道。
法妆卿冷笑道:“我就不相信,以我们两人的实力会不是它的对手。”
“这很难说,在浩瀚的宇宙里,我们也许只是弱小的生物罢了。”
风照原沉思道:“何况,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和植母作战,它不是我们的敌人。它攻击我们只是自卫的反应,我是不会对它出手的。”
法妆卿暗暗想到,如果能把植母的能量完全吸收,那么她的实力,恐怕会立刻提升到仙人的阶段。
植母的颜色突然变成紫色,所有的植物纷纷转动,齐齐对准了风照原和法妆卿隐身的位置,慢慢延伸。
“它发现了我们!”
风照原低声道,法妆卿不能置信地盯着植母,仙人的隐身术牵涉到暗能量、制造和扭曲空间、变化物质元素等一系列复杂的手段,连神也无法看破,现在竟然被植母察觉。
植母庞大的身躯震动了一下,植物们眼花缭乱地扑了上来。
风照原和法妆卿被迫现身,向远处狂奔而逃。一路上,地底纷纷钻出各种植物,挡在两人面前,张牙舞爪,粗长的枝条像鞭子般抽打他们。
两人就像过街的老鼠,被四处追打。
“必须离开这片森林,这里恐怕都是植母控制的范围。”
风照原喊道,两人目光转动,远近都是缤纷闪光的植物丛林,还有不断从地下钻出来的。植母的身躯几乎占据了半个赤阴界,两人跑了半天,还是没有脱离植母的势力范围。虽然那些植物无法对两人造成什么大伤害,但这么下去,实在烦不胜烦,
“用你的嗜血结晶,应该可以解决植母吧?”
法妆卿的身躯突然笔直浮起,一条水桶般粗的藤蔓从她脚踝掠过,险些缠住她。她手掌迅速划过,一棵迎面扑来的大树立刻从中分开,断成两半。
风照原摇摇头:“和它动手毫无意义,何况,植母似乎能够有效防护暗能量的攻击,嗜血结晶不见得会有作用。我们还是避一避吧,等到白天,这些怕冷的植物就会缩回地下了。”
“到处都是植物,能躲到哪里去?”
法妆卿眉头微蹙:“就连那些光秃秃的山上,夜晚也会冒出层出不穷的植物来。”
风照原放眼望去,只有沼泽方向,依然黑漆漆的一片。
“我们返回去!”
风照原突然喊道。
“回去?”
法妆卿露出了诧异的神色:“难道你想和植母合影留念吗?”
风照原忍不住笑道:“真看不出你还有点幽默感,我们要去壑沟对面的那片沼泽地,那里漆黑无光,显然没有任何植物,恐怕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刺人不是说那里居住着魔怪吗?我也很想见识一下。”
法妆卿沉吟道:“就怕那里有比植母更麻烦的生物。”
“我们的异能大宗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怕事了?”
风照原捉狭地道,法妆卿冷哼一声,陡然将整个空间缩短,几步之内,已经出现在壑沟旁。
植母的颜色突然变成了橙黄色,根据风照原的判断,这是植母思考时的颜色,显然它不明白,为什么苦苦逃窜的两个人,又突然返回,出现在它面前。
“走!”
风照原沉声道,不等植母反应过来,两人已经腾空飞起,跃过壑沟,落在了黑黢黢的沼泽地里。
这里果然是安全地带,那些追击他们的植物纷纷缩了回去,过了一会,植母的身体颜色恢复成墨绿色,懒洋洋地躺在壑沟里,蠕动着身躯,似乎不再理会他们。
“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风照原低声道。
法妆卿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没想到我们被一些树木草藤追得狼狈而逃。植母的力量竟然能够操控大半个赤阴界,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风照原沉思了一阵,忽然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在壑沟见到的植母,也许并不是它真正的样子。”
法妆卿微微一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见到的植母,可能只是它庞大身躯的一部分。”
风照原解释道:“那些植物为什么会纷纷钻出地面,追击我们?为什么整片森林都在和我们作战?除非它们和植母心意相通!”
法妆卿目光流转,立刻明白了风照原的意思:“你是说,这些森林植物,也是植母身躯的一部分?”
风照原点点头:“这只是我的猜测。我们见到的植母,也许只是露出地表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壑沟里的庞大身躯可能是植母的头部,那些森林植物则是它的触手。而它真正的躯体,隐藏在深深的地底。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除了沼泽地之外,为什么我们无论跑到哪里,地下都会有植物钻出来,对我们发动攻击。”
法妆卿倒吸一口凉气:“按照你的猜测,植母的身躯岂不是有半个赤阴界那么庞大?”
“也许更大。”
风照原目光闪动:“小时候,我曾经幻想过,我们生活的地球,也许是一个生命体。”
法妆卿忽然打断了他的话:“难道赤阴界这个星球是一种生命体?而这种生命体就是植母?”
和法妆卿交谈真是毫不费力,不用多说,她就立刻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风照原心中生出一丝感慨,接着道:“赤阴界的那些山峰,也许只是落在植母身上的宇宙尘埃。刺人族,不过是它身上的跳蚤、寄生生物。植母作为一个生命体,作为一个星球,独立悬浮在茫茫宇宙中。你我与它作战,等于是在和整个赤阴界,和一个星球作战。你想想,以神的力量,为什么需要借助刺人来捕捉木矿灵?它们很可能知道植母的厉害,所以不敢和植母正面对抗。”
法妆卿深深地看了风照原一眼:“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和你为敌,比植母更可怕。”
“这是我听过的最美妙的恭维。”
风照原大笑道:“特别这句话出自你的嘴里,让我倍感荣幸。”
法妆卿微微一笑,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对面森林植物放射的光亮,更增添了沼泽的黑暗。
黑暗中,两人的距离仿佛被悄悄拉近。
法妆卿低声道:“夜晚的赤阴界到处都是发光的生物,但只有这里仍然一片黑暗,一定有什么古怪。”
风照原道:“这片沼泽占据了大约四分之一的赤阴界,连植母的力量也无法进入,难道真像刺人族说的那样,隐藏着可怕的恶魔?”
沼泽像煮沸的热粥,微微起伏,不停地冒着气泡,但两人脚下却又感觉十分坚硬,和寻常沼泽地的湿软明显不同。四周一片静寂,但仔细倾听,从遥远的深处,又隐隐传来一些奇怪的叫声。
法妆卿的腹中忽然传出一声轻响,风照原惊讶地看着她,后者玉脸微微一红:“我们有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
风照原笑了起来,法妆卿嗔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吗?饥饿只是正常人的生理反应罢了。”
“在我心目中,你与正常人完全不同。”
风照原审视着她美艳而冷漠的脸:“孤僻冷酷,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很难将普通人的吃喝拉撒跟你联系在一起。在秘术异能界里,大家对你像神一样地崇拜,就连安全总署也拿你无可奈何。”
法妆卿淡淡地道:“人都有七情六欲,只不过强者能够控制罢了。”
“控制自己的感情,能够快乐吗?作为一直高高在上的人类大宗师,一个强者,你没有朋友、爱人,难道不觉得孤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