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芸佳一掌掴到她脸上,“放肆,还敢怪少爷?狐媚东西,你若不勾*引他,他能看上你?一家上下没一个叫我省心的,给我滚。”
又对施佩荣道:“哪里买来的丫头,赶紧让他们送回去,或卖了或赶出去,总之别叫我在这家里再见着她。”
“是。”
施佩荣叫来管事的交领了丫头去,王芸佳撑着额头,只觉头疼不已。
施佩荣扶着她,“妈,进屋歇歇罢,别为这点子事操心,曼君就是那样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唉,他这样性子,难怪老爷不喜欢他。”
“他年纪也大了,不如趁早给他挑个人娶回来,说不定成了家能收收心呢?”
王芸佳听了这话,便沉默下来,开始在心里认真将曼君的婚事打算起来。
一连几日,都没有泉州的消息,曼明在家焦急得坐立不安。
那日晚上,她已沐浴完正要睡了,听见有佣人请她下去接电话,是香港方面打来的。
陈珊珊走了许久,终于来了电话,曼明一头心事稍平,趿着拖鞋下楼接电话。
“珊珊,你在那边还好罢?”
珊珊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激动,“曼明,我这边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很快就回去,我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哼,他太天真,以为用一点钱就能补偿这些年对我跟我母亲的伤害了吗?真是笑话,想让我叫他父亲,做梦。”
“怎么,伯父身子不好?”
那一头是一片沉默,曼明料着是猜对了,缓一缓道:“他既叫你回去,肯定是替你做了安排的,他时日无多,这个时候有悔改之心已是难得,你还要求他怎样?无论如何,总归是父亲。”
说到这些,曼明又想到父亲在泉州杳无音讯,一时情绪上来,也有些想哭,她强忍着,对她道:“不管你做怎样的决定,我都是你的好朋友。”
“曼明,谢谢你。”
“再谢就要生分了。”
陈珊珊突然想起一事道:“对了,这两日我在英国的同学给我信中突然提到有人在那边打听你的下落。”
“是谁?”
“不清楚,是个男的,你在那边可认识什么人?”据她所知,曼明四年留学生活干净清白,平日鲜少跟男同学出去,连一向的“男性”友人都没有,整日跟她混在一起,突然冒出个男人找她,珊珊倒有些好奇了。
“对方没说什么人吗?”
“没有。”
“算了,想是不相干的人。”
曼明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会找她,挂了电话上楼睡觉,躺在床上将认识的人想过一遍,仍旧没有头绪,隔日起来,已将这件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泉州战事频频失利,派了人去行辕打听消息,也只是得到官方回答,一连两个月,曼明近乎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泉州成功击退日本兵的消息,实在意外,立时打了电话到参谋部,“喂,这里是许司令府,请问驻在泉州的部队什么时候回来?”
“战后还有一部分善后工作,可能立时半会回不来。”
“许司令可安好?”
对方听见是许司令亲眷,言辞便吱唔起来,曼明心慌起来,一头,王芸佳从楼上下来,走过来,凝神听她打电话。
挂了电话,她亟亟就问,“怎么样?你父亲没事罢?”
曼明摇摇头,“那边不肯说,似乎有什么要隐瞒的。”
王芸佳突然觉得头晕起来,扶着额头就要晕倒,曼明忙扶住她,“你怎么了?来人哪,二嫂。”
施佩荣从楼上下来,叫了两个佣人将她扶到楼上卧室里躺下,又叫人打电话去叫二少爷三少爷回来。
曼明守坐在床边的一张小沙发上。
施佩荣坐在床边,王芸佳渐渐转醒,见她睁开眼睛,她拿起一旁的碗道:“妈,给您熬得参汤,喝一点罢。”
施佩荣摇摇头,只是叹息,“他年纪大,我就让他不要逞强不要逞强,偏偏不听,这下子出了事,让我们全家可怎么好?曼君还没成家,曼孝又是这样。”
曼明一旁听着,她口里全是她自家的事,完全没将她的“以后”规化在她的“以后”里,亲疏可见一斑。
☆、番外13:当真喜欢那丫头
施佩荣道:“您是太多心,那边又没说就一定怎么样,您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王芸佳冷笑,“还用得着他们说?这些场面上的说辞我心里清楚得很。”
她转过头,才看见曼明坐在那里,说道:“我没事,你不用守着了。”
“是。”曼明起身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出了门见家里四壁空空,一夕之间,仿佛就门丁散落了,许曼明在楼梯口站了一会,转身回房。
接连几天,曼孝与曼君都被王芸佳打发着轮留去行辕探消息,得到的不过是些宽慰的话,王芸佳越发相信自己的猜测,几日下来倒瘦了许多。
到半个月后,全家都放弃希望的时候,突然听说许将军身负重伤被送回宣城医院,来通报的侍从官是一直跟在许振山身边的季明。
曼明一边穿衣服一边跟着他往外走,强装镇定脸上难掩眸子里的恐惧,王芸佳被施佩荣扶着从楼上跌撞着下来,“我也去。”
曼明道:“你身子不好,我去看看情况就叫人回来通知你,不用担心。”
王芸佳还是坚持自己亲自去看一眼才放得下心,曼明无法,只得由着她去。
曼君与曼孝已先一步自己过去了,车子上,曼明与王芸佳坐在后排,季明坐在前头,也是一脸的焦急。
王芸佳叹了口气,问季明:“老爷伤在了哪里?”
“不清楚。”
“伤势严不严重。”
“对不起夫人,我不知道。”
“怎么会这么多年没消息?这个时候才把人送回来。”
“…”
不管问什么,季明只是回答不知道。
到了医院,两人相扶着飞快往里走,高干病区相对来说环境安静,她们到时,曼君与曼孝已经到了,皆在门口守着,见她们过来,起身迎过来:“妈,您怎么也来了。”
“我不放心。”她朝病房看过去,“怎么样?”
说话间眼眶已经先红了,曼孝道:“刚做完手术,麻药还没醒,人在里面休息。”
“我去看看。”
推开*房门,看见床上插着氧气睡在那里的许振山,曼明心里一阵难过,跟着人群后头走过去。
许振山满脸的胡子,看上去瘦了一圈,也黑了,苍老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王芸佳到床边拉住他没有输液的那只手,默默流眼泪。
曼孝在一旁劝道:“妈,爸他没事,医生说了,休养一阵子就好了。”
“医生呢?把他叫过来,我要问话。”
曼君出去叫人,不消一会儿,大夫被叫过来,恭敬的朝她行了个礼,“许夫人,我是司令的主治大夫,我姓苏。”
“苏大夫,有劳你了。”
“许夫人说哪里话,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
“我家老爷他的伤…”
“哦,许司令右腹部中了一枪,不过好在没有伤及要害,做了手术休养一阵子就大好了,夫人放心好了。”
王芸佳叹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曼明听到这里,也是苏了口气,见病房里人多口杂,她走出去,空空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门口有两个侍从官守着,季明情绪低落的坐在一旁,见她出来,忙站起来,“大小姐。”
“季明,这次泉州一战你一直陪在父亲身边的,我见报纸上天天写着战败的消息,怎么会突然得胜,父亲又是怎么受的伤?你不要瞒我。”
季明原本不想说,见她眼神逼人,不像是好糊弄的,便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作战计划都是保密的,我只是个小小的勤卫兵,根本不可能看到作战计划,我们到了泉州,那里已经被日本兵占领,我们只能在外围找地方驻扎起来,派一小部分人混进城内探消息,起初是有几场小小的败仗,但损伤不多,也就折损十几二十个人,我瞧着司令吃了败仗也不担忧,反倒更有信心的样子,便猜测肯定有别的计划,最后一场突击围剿战,赵参谋带着百十个兄弟去应战,对方有数千人之多,我想着参谋肯定会败,没成想,这正是许司令的计划,原本是朱团长带人从后面包抄,结果许司令非要自己亲自过去,计划周密严谨,我们本来完胜,可是撤退的时候,许司令为了救我…被一个没死透的敌军补了一枪,摔下马去,敌方的援军已经追了过来,赵参谋长没来得及跟前面的大部队会合,自己带着司令跑进了山里,还有两个侍从官,那片深山密林,很好隐蔽,前方部队知道司令与参谋长负伤失踪后也立刻调来了人从外面包抄,杀死了一小部分人,可密林作战,有很多死角,一时不能确定敌军是否全军覆没,也不好冒然进去,林子里埋好很多炸蛋,我们在外面守着时,不时能听见里头的枪声跟爆炸声,每天总要死几个人,可是不能确定对方人数,我们只能先偷偷送些药跟食物进去放着,部队就在外头隐蔽警戒,里头的人不出来,外头的人进不去,就这样僵着,一直持续了好久,也不见动静,我们每天派人送进去分别放置的的食物跟药品也都不见了,也不知是敌军拿去的,还是赵参谋长,反正敌军大部分被歼灭,剩下这一小股后续部队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赢只是时间问题,可司令的伤是拖不得的。就在朱团长决定放手一博时,听见里头枪声大作,接着赵参谋长浑身上血背着司令出来了。”
曼明默默听完这一切,说:“赵参谋长是…”
“就是少校大人,赵承颖。”
曼明啊了一声,原来是他,想到那天部队开拨,他隔着车窗才她说你放心,心里有些动容。“那他也受伤了吗?”
季明点点头,“伤势很严重,本来是要就近送去泉州的,可是少校他坚持回宣城。”
“他现在在哪?”
“在楼上一层病房里。”
正说着,那边部队上来了两个人,远远冲季明招手,季明看见道:“大小姐。”
“你去罢。”
季明小跑着去了。
傍晚,医院仍旧人潮匆匆,病区内倒安静下来,守着陪床的人出去吃饭,只留了门口两个侍从官守着,部队军纪严明,一个人都没有,两人也站得笔直。
曼明上楼来,朝他们道:“我是少校的朋友,过来看他。”
见那人目光有怀疑,曼明从包里掏出许振山的军牌,“我父亲就住在楼下,这次多亏了少校救我父亲出来,我想当面谢谢他。”
那二人对视一眼,放松了警惕,“你进去罢,不过不能太久。”
“谢谢。”
曼明走进病房,见窗户开着,有微风吹进来,带了淡淡的花香,傍晚的夕阳洒进房间,为家具添了层火红的颜色,他躺在床上,睡着的样子比醒着时多了几分孩子气,眉头紧紧皱着,不知梦到了什么事,一旁的矮桌上放着几束鲜花,屋子里堆满了果篮,丝带上系着各式各样的名牌,多是女孩的名字,曼明笑一声,将自己带来的那捧太阳花放到那堆花篮里面,瞬间便被淹没了,她在床边站了一会,见他睡得沉,便出去了。
赵承颖伤在胸口,差一寸便直中心脏,为他取子弹的医生直叹他命大,如若不然,这一枪定要了他的命,身上大小外伤无数,护士每日替他换药清洗伤口。
直到四五天后,赵承颖才苏醒过来。
戴春梅每日守在床边,亲自照顾,不假他人之手,连日下来已瘦了几圈,见他醒来,高兴得直掉眼泪。
赵承颖隔着氧气罩冲她笑笑,叫了声妈。
戴春梅哭得更厉害了,哽咽骂他:“臭小子。”
“许司令他怎么样了?”
“他没事,已经醒了,正在养伤,你放心好了。”戴春梅看着儿子,眸子里了几丝柔光,“老七,你告诉妈,当真喜欢那个丫头?”
她是了解儿子的,若非真的动了心,不会这样豁出命来去保着许振山,本来这场战事他执意要跟着走,她就觉得蹊跷,现在见这样情形,铁定是为了那个丫头不错了。
赵承颖没说话,只是笑笑。
戴春梅也不再问,替他掖了掖被角,“你安心养伤,一切妈替你作主。”
赵承颖到底年轻,养了半个月,已能下床走动,病房里每日都有人来看望,房间里堆着无数的花篮与果篮,都叫他顺手送了人。
☆、下聘礼
照顾他的那两个护士很是勤快,半个小时过来看一次,赵承颖病中闲着,没事就跟她们逗逗趣,间或询问一下许司令的伤势,知道无碍也就放心了。
早起他刚输了一瓶营养液,精神正好,见护士又送进几捧花进来。
阿芬进门看看那些堆满了的花篮,发愁的道:“七少爷,您再不出院,我们医院都可以开花房了。”
赵承颖笑,另一个护士阿彩正在收拾器械,看到这样,到外头叫来侍从官,“你们两个进来帮下忙。”
“是。”
阿彩指着屋子里那些花篮道:“这些都拎出去扔了罢。”
“是。”
两个侍从官开始拎花,赵承颖躺在床上闲闲看着,一束小小的太阳花掉在地上,被脚踩过去。阿彩看见了捡起来追出去,“还有一个。”赶出送出去,返回病房,见阿芬手里还有一束太阳花,笑着道:“七少爷一干仰慕者,每天送花篮过来,只有这一个,真心倒真心,只是这么小的一棒,哪能叫人记得住。”
她拾起那束太阳花看看,七彩的颜色,看着叫人舒心,只用素纸裹了,丝带上系一只铃铛,行动叮叮响。
阿芬道:“你可别瞎说,这可不是什么仰慕者送的,这是许司令那边的侍从官给的,每天一束,从不落下。”
赵承颖一听,从坐上坐起身,“快拿给我。”
阿彩一时怔住,半晌才明白他要的是花,忙递给他,赵承颖看着那束小小的捧花,嘴角不自觉的弯起,掀被就要下床,护士拦都没拦住,一瘸一拐的就跑出去,“七少爷,您傻还没好,要去哪啊?”
曼明这几日衣不解带的照顾,人瘦了一圈,早起伺候许振山用了燕窝,他打了针刚刚睡下,她才得了空闲,从病房出来,抬头便看见站在那里的人,倒有些意外,“你…伤势好些了吗?”
赵承颖还穿着病号服,外面套一件开思米毛衫,脚上穿着拖鞋,“好多了,司令怎么样了?”
“刚吃了药睡下了。”
“哦。”赵承颖一看见她就有些后悔自己太莽撞了,急着要见,可见了面说些什么好呢?“那就好,我…就是来看看,司令没事…我走了。”尴尬的咳了一声,转身就要走,耐何伤还没好全,腿脚不利索,一转身便要摔倒,曼明快一步上前扶住他,“你没事罢?”
“没事。”赵承颖闻见她身上合欢香气,淡淡的,叫人着迷。
许曼明也有些尴尬,别过脸道:“我送你回病房。”
“我自己…”话到一半便咽了下去,赵承颖乖乖让她扶着,从楼下到楼上,来时觉得那么漫长的一段路,现在竟然变得那么短,转眼就到了门口。阿芬跟阿彩两个早已等得焦急,见他回来,忙上前接过来道:“您去哪了?可急死我们了,赵夫人来了,在里头等着呢。”
许曼明道:“那我就送到这里,回头再来看你。”
“好。”赵承颖应一声,突然又叫住她,“许小姐。”
曼明转过身看着他,“什么?”
赵承颖却又道:“没什么,谢谢你送我回来。”
曼明一笑,转身离去,直到她的身影在楼梯口看不见了,他才转身回病房,撇开她们道:“我没事,自己能走。”
推开门见赵夫人坐在那里,上前大大的抱了抱她,撒娇得往她怀里蹭,“妈,你怎么才来。”
“怎么?想我了?”
“可不,想死了。”
赵夫人搂着他,爱得不行,回头吩咐带来的人,“快把汤拿出来给少爷盛上,趁热吃才好。”
回头对承颖道:“妈给你炖了老鸭汤。”
赵承颖坐到床上喝汤,赵夫人只管盯着他,一旁佣人见床上好端端摆着花,就要拿走,赵承颖忙道:“别动它。”
佣人道:“少爷,我拿去插瓶。”
“你把瓶拿来,我自己插。”
佣人只好下去拿花瓶装水,赵夫人看着那束花,笑着道:“必定是什么重要的人送的罢?”这么宝贝。”
赵承颖笑笑不说话,赵夫人猜着几分,也不问他,看着儿子精心插花的样子,心里有些感慨,起身走到他身边,看着那太阳下开得正艳的花,瓶子上系着小小的铃铛,她拨弄了一下,便发出悦耳的声响,她说,“许小姐送的?”
赵承颖不说话,赵夫人笑了笑,不再问,母子两个并肩看着窗外怡人的风景。
许振山在医院住了两个月才出院,本来还可以在医院调养,他坚持要回来,再躺下去骨头都要僵了,家里人拗不过他,加之快要过年了,也只好接他回来在家养着。
许曼明连日在医院照顾,这两日突然降温,受了些风寒,吃了药在房间躺着,一日三餐送到屋里来。
睡了一整天,到下午时仍旧觉得耳塞耳鸣,不见好转,她下床倒水喝,茶壶里一滴不剩早喝干了,她在门口叫了几声不见有人应,只好自己下楼去。
路过父亲卧房,因病着,怕过了病气给父亲,已两日不曾过去请安了,听见里头有说话声,许曼明便停住脚步听了一两句,本打算要是不打紧的事便进去瞧一眼,听见他们提到自己名字,更加好奇,附耳帖在门上。
王芸佳与许振山在房中谈话,“即是这样,赵夫人有心开了三次口,我们再推拖就太不像样了,何况这次多亏了赵公子您才能捡回一条命,我们不能忘恩负义。”
许振山道:“正是这个理儿,我瞧着赵承颖那个人确实不错,心眼也不坏,人也诚实,只是做事有点愣头青,不过年轻嘛,历练一下也就好了。”
“头先老爷在医院住着,他也是隔三以岔五的下来瞧瞧,我见曼明与他也有说有笑的,倒不像她口里说的那么讨厌他,女孩子嘛,总是喜欢口是心非,嘴里说不要,其实就是要,我们不能一昧顺着她的意思,推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这次就算赵家人不说什么,军中也会有人说闲话的,说人家舍命救了我们,我们却还不知感恩。”
许振山还是有所顾虑,“只是曼明那孩子脾气太倔,我怕一直摸不清她的心思,万一她真的不喜欢,到时做什么出格的事来,更是麻烦。”
“她一个姑娘家,能做出什么事?”王芸佳走过去替他揉肩,“老爷,您就放心罢,女孩子的心思我比你懂的。”
许曼明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招手想要敲门,生生按耐下去,也忘了去倒水,转身回房间去了。
赵家的聘礼是三日后送到的,长长的礼单彰显了大户人家的豪气与奢靡。
许曼明的病一日重似一日,见礼那天也没下楼,只父山代表着出面应酬了一下,整个家里欢天喜地的,只有她一人蜷在屋子里,似乎这场喜事跟她无关。
至夜里,二嫂进来给她送饭,见她病恹恹的躺在软榻上,屋子里一道寒风迎面吹来,施佩荣放下托盘,才看见她开了窗子,地板上已是一片落雪。
她上前替她关了窗子道:“自己病着,还这么不注意,大冷的天开着窗子做什么?回头再有个好歹来,父亲又要担心了。”
许曼明苦笑,低头拨弄着自己的长发。
她穿着家常衣服,也没梳头,长长的卷发散在肩上,施佩荣在她对面坐下来,“大小姐,今天赵家送了聘礼来换庚帖,算是正式定亲了,爸妈的意思是,婚事要尽早办,过了年就是好日子,又逢打了胜仗,给你们俩好好操办一场。”
许曼明也不说话,也不看她。
施佩荣又道:“那赵家真是豪气,送来的礼单可算是宣城地界里头一份了,那数目吓死人了,不过父亲说了,这些东西他一个不要,全给你做陪嫁,另外家里再拿出一些来,拨到你的名下,给你过日子用。”
言语间不无羡慕,说了许多,只不见她搭腔,便道:“大小姐,你怎么了?难道不满意这门亲事吗?”
曼明苦笑,“我满不满意有人在乎吗?”
“那…”
“就算我不满意又能怎么样?他救了父亲的命,我再不答应,就是陷父亲于不义,这门亲事他已应下,再返悔便是陷他于不仁,为了我让父亲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我自己快乐了又有什么用?”
☆、逃婚
施佩荣不知道该劝些什么,早前两次知道她是没这门心思的,可是经过了这么多事,竟还是这个意思,不禁有些为难了,抬起头问:“那赵七少爷在外头是有些花名,可我看着他人还是不错的,你不要只听外面那些谣传,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许曼明摆摆手,已不愿再提。
施佩荣只好禁声,嘱她吃了饭多加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