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颖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根本没细看,礼貌的道:“赵承颖,见过张小姐。”
张玉茹看到眼前的人,身材挺拨,五官端正,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大概是长年征战的原故,肤色略黑,但这一点都不影响他的容貌,反倒添了一分男子霸气,玉茹心中暗暗吃惊,回国后不止一次听说过赵承颖这个人,今天第一次见,倒真叫她意外,并不像一般的纨绔子弟,眉宇间英气逼人,冷漠的脸上不怒而威,声音磁性而低沉。
她笑着朝他行了个礼,“见过督军,叫我玉茹好了。”
赵夫人冷眼旁观,也瞧出两个年轻人之间火光四射,并不是一点可能没有,真希望她能让老七忘掉许曼明那个女人,这样想着,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意,“承颖,你招呼张小姐坐坐,我跟柔媛去后院请老夫人过来,不准怠慢了客人啊。”
带着柔媛撤下,留下亭子给两人独处。
赵承颖在她对面坐下来,看着外面风景,今天气候明媚怡人,阳光暖暖的照着,叫人舒畅,假山池里的菖蒲开了花,微风徐徐送来些许花香。
张玉茹自恃容貌上层,又有贵族家世,从来都是男人追着她跑,见怪了阿谀奉承百般讨好的男人,突然碰见这样一个连看都不多看他一眼的,不禁来了好奇之心,主动的道:“督军平时政务繁忙,叫你来陪我这个什么政事都不懂的毛丫头,真是大材小用了。”
赵承颖笑笑,“你是母亲的的贵客,再说,女人不懂政事很平常,何必这么贬低自己。”
张玉茹笑着道:“我就只是你母亲的贵客吗?”
赵承颖扭头看向她,见她一张脸笑容洋溢,明媚光彩,倒也十分动人,身上穿件紫色小洋装,谈吐透着大小姐脾气,听妈说她留洋归来,问道:“张小姐在哪里留学?”
“伦敦服装学院。”
“那里美吗?”
张玉茹道:“你是说伦敦?”
“是啊,我也只因为政事原因去过一趟,没有久留,匆匆一眼只觉得华美异常,人们生活很悠闲。”
张玉茹抽着腮道:“建筑风格跟国内大相径庭,英国人很优雅,注重礼节,男士们都很有绅士。”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嗔怪道:“不像有些人对客人很冷淡。”
赵承颖听出她话里有意,忙笑着解释道:“我是个粗人,张小姐别见怪,我不怎么会跟女孩子聊天,你想说什么只管说,我听着就好。”
张玉茹道:“张夫人叫你陪我,不过我看你老大不情愿的样子,又怎么好为难你,你若真觉得别扭,就自便好了,我自己玩。”
赵承颖听她这么说,倒不好走了,端着茶壶给她续了些茶,依旧不说话,张玉茹还从没见过这样闷的男人,他被她说得脸色胀得通红,却解释不出什么来,忍不住想要多逗逗他,“你就只会叫人家喝茶啊?这院子这么大,带我去逛逛罢。”
赵承颖原本累了一天,实在不想动,只是不好拒绝,勉强站起来道:“走罢。”
赵府很大,张玉茹兴冲冲的,赵承颖只是怏怏的,没什么笑脸,她问了他很多军中的事,他一一回答,原本很平凡的回答就能引得她大笑,赵承颖想,女人真是简单,随便一哄就能这么高兴,可许曼明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在他面前很少露出笑颜。
“你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赵承颖回过神来道:“啊,没什么,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罢。”
张玉茹有些不高兴,低着头不说话,看着他大大的靴子,突然觉得穿军装的男人很帅,嘴角不自觉的露出笑容,赵承颖并不傻,脂粉堆里长大的他自然懂得女孩心事,只是这张玉茹不比别的,并不是那种玩玩就算了的类型,他不想惹麻烦,尽量让他跟她保持距离,手撑着腰,无可耐何站着。
张玉茹突然对他腰上的手枪来了兴趣,问道:“我还没摸过枪呢,给我看看好不好?”
她一脸好奇的样子,赵承颖不想博她失望,拨出枪来道:“小心走火。”
张玉茹道:“放心。”接过枪手拿在手里翻看着,赵承颖在旁解说:“有种小巧的款式,适合女孩用,下次我送你一把。”
张玉茹欣喜的道:“真的?那我可等着了,你不许说话不算话。”
赵承颖笑笑,觉得这女孩真是太容易满足了,“张师长也行武出身,张小姐耳濡目染也该懂一些才是。”
张玉茹撅着嘴道:“说了叫我玉茹,别张小姐张小姐的叫,显得多生份。”
“好,玉茹。”
张玉茹转笑脸,扶着栏杆道:“父亲不喜欢女孩打打杀杀的,他的书房是不准我们进去的,我之前觉得好奇,渐渐长大了,也觉得没意思,就不再冒犯他了。”
她说完,转身看着他,双手撑在栏杆上,“你呢?你喜欢军事吗?我父亲说你年少有为,是不可多得的军事家。”
赵承颖低头笑着道:“承蒙张师长夸奖,赵某实不敢当。”
张玉茹气得道:“你才多大,总是这个调调说话,像个老学究。”
赵承颖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尴尬的道:“我…”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们到那边去罢。”
两人在园子里逛了一圈,正午时才过去正厅,老夫人已被请了过去,堂下坐满了宗亲朋友,由族中德高望重的大伯父主持庆典,场面好不热闹。
赵承颖的位置安排在副桌,并不与老太太在一起,桌上也只有柔媛与四少爷两个陪客,想是怕他们尴尬,故意多添了两个人。
刚刚落坐,便有侍从官过来小声朝他说了些什么,只见他先来明朗的表情瞬间眉头紧锁,冷冷的吩咐他退下。
坐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已有不少人过来朝他禀报军情,赵承颖最后忍不住起身道:“张小姐,真不好意思,我有要事处理,改日再陪张小姐,四嫂,帮我照顾下。”
“这里有我,你放心去罢。”
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张玉茹脸上浮上些许红晕,他在侍从官面前的威严让她崇拜,这样不苟言笑的男人让她好奇,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这么年轻就当上了督军。
柔媛殷勤替她布菜,“张小姐多吃一些,老七就是那样,从没正正经经在家吃一顿饭,你不要计较。”
“我不会的,四嫂。”
柔媛愣了愣,连玉茹也意识到了,尴尬的道:“我与督军是同辈,叫你四少奶奶总觉得生份,叫四嫂可好?”
柔媛哪有说不好的理,只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赵老夫人的寿宴办得隆重,用过午饭,众人又被请到后花园看戏,京城请来的四大名班全都到齐了,忆妃也抱着孩子坐在赵夫人旁边看戏,见着台上水袖翻飞,不禁想起了从前的日子,心中感概,把孩子交给奶妈,独自来到荷花池边。
烟雪过来找她时,见她站在池子边出神,脸上神情失落,一时心惊,跑过去拉住她道:“奶奶,您可不要想不开。”
忆妃凄凉的笑着道:“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想不开的。”
烟雪看着她的笑容,心里有些难过,今天的赵夫人有意的拉拢张忠良家的张小姐,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连她心里都明白,何况姨奶奶这样冰雪聪明的人。
她小声道:“奶奶,不管怎么说,你还有小少爷呢!赵家是不会赶你走的。”
忆妃感慨的道:“是啊,永远也不会赶我走,可永远也不会有改变,今天妈的态度你也看到了,那张玉茹并不傻,老七年少有为,又是督军,若真的能一进门就做正妻,我看她没有理由会拒绝的。”
烟雪道:“那也得等七少爷跟许曼明离了才能行,我看七少爷对许曼明的态度,是断不会放下的,只要她不离婚,您就放心好了,张玉茹那样清高的人,怎么肯进门给人做小?”
☆、093、告诉她我死了
烟雪道:“那也得很等七少爷跟许曼明离了才能行,我看七少爷对许曼明的态度,是断不会放下的,只要她不离婚,您就放心好了,张玉茹那样清高的人,怎么肯进门给人做小?”
忆妃绝望的心中腾起一丝希望,不过转瞬又被失望取代,“妈这次好不容易抓住了老七的把柄,逼迫他离婚,怎肯轻易放手,赵承颖再不肯,可为了许曼明的安危也一定会妥协的。”
烟雪道:“一切还没有定数,奶奶别自己先乱了阵脚。”
忆妃苦笑一声,别人再劝,她心里岂有不明白的,连日下来郁郁寡欢,那日老夫人寿宴之后,张小姐便频繁出入赵家,有时候是夫人借口邀来吃饭,有时候是张小姐自己不请自来,总之,她每次来,赵承颖必在家。
忆妃有时候自己劝自己,有她在也好,起码可以多见承颖一面。可这样的话无异于饮鸠止渴,说得多了,有时候静静想想,不免心酸,独自落了几回泪,眼看着天佑越来越大,已经会叫爸爸了,可被爸爸抱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她不是计较的人,跟他之前便想到今天,他是做大事的人,他的心思不会永远在她心上,男人事业为重,她没什么可说的,可是…她就是没办法控制住自己,刚赶走了一个许曼明,又来了一个张玉茹,她忆妃的命怎么这么苦。
赵夫人这日闲暇,送走张玉茹,返身回到客厅,对赵承颖神秘一笑,“老七,你觉得张小姐怎么样?”
赵承颖站在那里,忆妃帮他整理着军服,赵夫人过来冷声道:“你下去。”
“是。”忆妃虽然不情愿,可婆婆的话她不敢不听,磨磨蹭蹭走上楼去,脚步有意的迟疑,想要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可是赵夫人精明的很,见她还没走,不悦的道:“穿上金装也改不了这小家子气,鬼鬼祟祟做什么?”
忆妃脸上一红,忙跑进自己房间关上门。
赵夫人这里仍旧不满意的道:“也不看看什么场合,也不知道避讳,幸好张小姐不是肚量小的女人,知道她的姨奶奶,还特地的给她三分薄面。”
赵夫人亲自替他理装,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赵承颖只是默默听着,并不发一语,末了赵夫人回过味来,看着他道:“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见没有?”
赵承颖不答反问,“曼明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赵夫人脸色拉下来,走到一旁坐下,“现在外面闹得厉害,总得避过这阵风头再说。”
赵承颖也不再问,拿了帽子拨腿就走,也不管她在后面叫。
再后来几次张小姐来家里,赵承鹰都借故忙走不开不回来,赵夫人无法,只得先同宋子豪让了一步,将人放了出来,又依着大帅嫡亲的身份说服了军中各要员,梳理了各层关系,总算把这件事压下来。
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事,不过是赵夫人想控制赵承颖故意生事,所以想再压下来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办完这一切,赵夫给赵承颖挂了通电话,“老七,为娘我是说话算话的,现在你也在履行你的承诺了。”
◇◆◇
许曼明出国的事办得很顺利,因为在外面留过学,一应东西也都知晓,那边医院已经联系好了,加上这边格外关照,手续很快办下来,船票也订好了。
曼明回家后就一直在收拾东西,过多的衣服不用带,家档也不用带,反正没有多少东西,张妈帮着收拾了两天,只整理出来两个箱子,看着门边放着的箱子,张妈忍不住问道:“少奶奶这次过去看病要去多久?告诉我,我好心里有个谱,回头小姐长大了若问起来,我得告诉她您什么时候回来呀!”
曼明坐在妆镜前整理着首饰匣,半大的红木箱子,足足装了两箱子,都堆在脚边。她捡起一只翡翠手镯戴上看看,又取下来,斯条慢理的道:“张妈,有一件事你要答应我。”
“您说,只要我能办到的。”
曼明道:“父亲每年清明忌扫,你带着静恩过去,就算是替我尽孝了,另外,姨太太那边一个人,你常回去看看她,到底跟了父亲一场,不能叫她晚年凄凉,再有…告诉静恩,我死了。”
张妈诧异的看着她,“少奶奶您…难道不回来了吗?”
曼明苦笑一声,看向窗外青白天空,喃喃的道:“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奶妈带着静恩在门口玩,已经开始学走路的静恩很可爱,曼明常不在家,她对她有些生疏,不太敢靠近,奶妈指着她教孩子,“那是妈妈,静恩,快去叫妈妈抱抱,妈妈就要出国了。”
静恩睁着迷茫的大眼睛看着她,好久,似乎认出了她,脸上露出笑颜,迈着不稳的步伐朝她走过来,“妈妈…”
曼明一动不动的坐着,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欣喜,就在她快要走到她跟前时,她冷漠的转过身,“奶妈,把她抱走。”
静恩受了冷落,委屈得哇得一声哭出来,奶妈也有些无措,忙抱着孩子退下去。
张妈站在一旁看着,忍不住低头抹眼泪,真是造孽呀!两个人过成这样,连带着孩子也受罪。
“少奶奶,您不能这样,孩子有什么错?”
曼明苦笑,是啊,孩子有什么错,是她软弱了,她怕舍不得走,她怕一心软就又陷进这万劫不复的深渊,再也爬不起来,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输的了。
晚饭时,赵承颖回来,看到她收拾好的东西,心里有些酸涩。终于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刻了。
他把帽子交给下人,“少奶奶呢?”
“在楼上,阿兰也在里面。”
下人说得晦明,赵承颖却明白,她在打针,她的毒瘾已经越来越严重,从前一天一针,现在已一天三针,阿兰附加的给她用了些别的药,可以暂缓下她对药品的依赖,却无法根除。
她每次打针都锁上门,她不愿叫他看见她的样子。
他也不忍看,两人默契的选择错开这一画面,他在门口打了个弯,转到婴儿房里。
静恩被奶妈抱着在堆积木,看见他进来,爬着过去抱住他的脚,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叫着爸爸。
赵承颖紧崩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许笑意,脱了身上外套弯腰将她抱起来,他的外套上有很多勋章,怕伤到她,曼明为此说过他,所以以后再抱孩子,他总是习惯性的脱外套。
“今天小姐乖不乖?吃了多少饭?”
奶妈一一答道:“小姐很活泼,饭也吃得多,今天抱过去秤,又长了两斤,前阵子生病瘦下来,我还挺担心,幸好这孩子是个顽皮的,长得也硬实。”奶妈一脸欣慰,看着小静和,如视己出,只是想到今天少奶奶对静恩的态度,不免伤感,迟疑着要不要告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少奶奶好像不喜欢小姐。”
赵承颖脸上笑容退下,沉声道:“少奶奶说了什么吗?”
奶妈摇摇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少奶奶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对静恩不冷不热,抱过去她便看看,若不抱过去,她从来也不叫小姐过去,每次我带着小姐玩,少奶奶也会远远的看着,可是我要抱过去时,她又转身走了,今天小姐第一次会走路,会叫妈妈,我抱着小姐到少奶奶跟前,以为会讨少奶奶欢心,谁知她竟像是不大高兴,少爷,我并不是说闲话,我对这孩子没半点私心,我只是可怜小姐。”
赵承颖低头看着怀里静恩,她乖巧的嘟着嘴朝他微笑,心里一阵发疼,用脸帖着她的小脸,“别难过,静恩,你还有爸爸,妈妈只是一时心情不好,她会回来的。”
静恩像是能听懂他的话,咿呀咿呀的附和着。
走廊的另一头,卧室静悄,许曼明侧卧在软榻上,长长的发丝盖住半边眼睑,屋子里燃着檀香,桌上的时钟发出规律的嘀嗒声,让人想睡。
阿兰收拾着器械,看着睡在那里的人,忍不住在心里叹息,好端端一个人,也是没法子的事。
那时候只求把人救活,虽然知道止痛剂有副作用,可还是用足了剂量,她想,少奶奶成现在这样,也不得不说是她有意而为之,当时,不光是身体的痛,还有心灵的创伤也是无法承受的。
☆、094
就这么盯着她苍白的脸看了又看,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却一直都想不起来,阿兰摇摇头,起身出去了。
赵承颖进来时看见她睡着了,便没出声,静静在她身边坐下,借着外头月亮看着她沉静睡颜,心里千头万绪,窗户没关,外头的风吹乱她的发,他替她拂过鬓边的发丝,只是轻微的一个动作她便醒了,下意识的去摸枕下的枪,他的手按住她的手腕,“是我。”
寂静中长长一声叹息,她坐起身,“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开灯?”
“刚回来…出国的事我都安排好了。”
“恩,谢谢。”她扭亮了落地灯,昏黄的光晕照着两人淡淡的影。
赵承颖心里发酸,她对他客气得像陌生人,“曼明。”
“恩?”她抬眸看他,眸子清亮乌黑,像一池清泉。看着她这双眸子,他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她心如止水,他再劝也是徒劳,不如放她走,“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我让翠竹跟阿兰跟你一起去,有她们照顾我也放心。”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赵承颖知道她性子,再劝无用,于是退一步道:“阿兰留下,翠竹跟着去。”
曼明点头,没再拒绝。
赵承颖道:“出国之前回去看看奶奶,寿宴那天你没过去,她发了好大一通火,家里说你生病了她才没再追究。”
“我知道,我明天就过去。”
他点点头,拿了件衣服替她披上道:“下楼吃饭罢。”
◇◆◇
曼明的车在门前被拦下。
“请从后门进去。”
司机气得道:“哪来的小崽子,连徐管事见了我们都得好生侍候着,怎轮得到你说话,去找徐管事来,知道里面坐的是谁吗?敢这样说话?”
阿辛道:“就是徐管事刚刚吩咐的,对不住了七少奶奶,请从后门进去。”
许曼明在车里听着,实在不想多惹事生非,吩咐道:“老张,走后门。”
老妈这才不甘愿的把车开向后门。
阿辛看着车子走远,把大门重新关上,徐管事从门房里出来,骂道:“知道那是谁还放进来?真是没用。”
阿辛也颇委屈,上次七少奶奶来没认出来,挨吵也就罢了,这次认出来,赶早放行又挨了顿骂,在大户人家里当差果然艰难,嘟囔道:“我哪知道张小姐是新七少奶奶,再说,张小姐在,为什么还要让七少奶奶过来。”
徐管事气的在他头上敲了一记道:“小兔崽子,让你做点事就这么多抱怨。”
阿辛梗着脖子不说话,两人吵吵闹闹一路进去。
正厅里,张小姐闲闲坐着喝茶,赵夫人来到一旁,听喜鹊说:“都按夫人的吩咐说了,七少奶有的车子从后门进来,直接到老夫人那里见礼,也已已后门上的人说了,不必叫她过来这边。”
赵夫人点点头,冷嗤一声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她顾忌的朝那边的张玉茹看了看,不无担忧的道:“现在只好先稳住她了,可恨那老七偏不肯离婚,不过我瞧她对老七倒是挺上心的,再拖一阵子,或许她肯委屈做填房也是有可能的。”
喜鹊宽慰她道:“夫人放心罢,七少爷随您,长得风度翩翩,张小姐一定是跑不掉的。”
赵夫人笑着朝她戳了戳,“数你会哄我。”
她转身来到客厅,“玉茹,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伯母客气了,今儿的茶我偿着味倒好,不知是什么茶?”
“明前茶。你若喜欢我叫人取些给你带去,家里别的东西还好,只茶叶不缺。”
两人品茶说了一会话,张如茹的眼睛一直盯着门口看,赵夫人看出她心里,笑着道:“老七今天军中有事,要晚一会才回来。”
玉茹被她看穿心事,脸上窘得通红,低着头道:“谁来找她,我是来陪伯母说话的。”
赵夫人笑着道:“我一个老婆子有什么好陪的,玉茹,你别瞒我,你是不是喜欢老七?”
玉茹搁了杯子道:“说了不是了,您还问?您再这样,我以后不上门了。”
赵夫人道“好好好,不问,我们喝茶。”
许曼明一路进来,心里也觉得奇怪,不禁问道:“今天前院出了什么事吗?”
双喜道:“没有呀七少奶奶。”
“那大白天的中门怎么落锁了?”她看着前面不远处紧锁的大门,双喜脸上有些心虚,她其实知道今天张小姐过来,刚刚夫人那边已过来打了招呼了,只是这样事情,怎好叫七少奶奶知道,只得扯了谎道:“大概是有什么重要人物过来罢,往常来人,也是这样戒备着的。”
许曼明将信将疑,进到屋里,看见老夫人坐在炕上,扬起笑容过去,双喜先一步过去道:“老夫人,七少奶奶来啦。”
老夫人吃了饭正瞌睡,睁开眼道:“谁?曼明?”
许曼明走过去,握住老夫人的手,“奶奶,是我。”
老夫人见是她,一时欢喜一时堵气,“你还来看我做什么?左不过我一个快入土的老古董,没的叫人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