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怡宁的欢喜,却说杜嘉瑾听了怡宁的话,笑容微微凝固了一下,但随即就恢复如初。他笑着摸摸女儿的头道:“坏丫头,一个厨子都要跟父王抢。”
怡宁不依地撒娇道:“父王您这是不肯吗?父王,您不疼怡宁了吗?”
杜嘉瑾无奈地笑道:“好了好了,一个厨子罢了,父王送你就是。不过父王都吃惯了她做的饭菜,你再等两天,让她给父王留两个徒弟吧!以后有时间还得让他回来给徒弟指导一下。”
怡宁自然是满口答应。跟父亲抢厨子,这本身就是不孝,怡宁不过是仗着太子的宠爱,想着帮母妃固宠,这才开口要人的。
这天晚上回去以后,怡宁就将自己在外书房看到的听到的吃到的都讲给太子妃听。当太子妃知道太子这些日子不回后院吃饭是因为外书房那边的小厨房来了一个好厨子,原本担心焦虑的心便放下了一半。
而杜嘉瑾却在女儿离开以后就将凤舞做的那个荷包藏起来,同时下令给外书房的守卫,以后即便是怡宁郡主来了,也要通报以后才能把人放进来。
而凤舞这边很快也接到了命令,赶紧带一个徒弟出来,过两天送去给太子妃。
虽然只有两天时间,但这几个月来,她在小厨房做饭也没有避着人,再加上在厨房帮忙的人哪个没有几手好厨艺?要在两天之内学几个与众不同的菜问题倒也不大。
凤舞选了几个特色菜出来,特训了两个徒弟,两天后送了一个给太子妃。怡宁郡主只吃过一次凤舞做的菜,哪里能分辨出来?丝毫没有怀疑。只是奇怪怎么她把厨子要过来了,父王还是不回后院吃饭呢?
…
因为心中有鬼,太子也没有再去皇帝那里探听消息,他甚至假借政务繁忙,不但没有回后院去,甚至也尽量避开了凤舞。他担心自己与凤舞相处时再也没有从前的轻松自然愉悦,要是被小舞看出来了,可怎么办?想到自己比小舞大那么多,小舞几乎就跟自己的女儿一样,他却对小舞动了心,就觉得心中一阵羞愧。
连带着,他与杜嘉麟相处也不如从前那么自然了,生怕被九弟看出自己的龌蹉心思。
不过杜嘉麟没有注意,虽然皇帝还没开口应允,杜嘉麟却开始做准备了。正好传来消息,颜氏老家那边发了大水,他随即便传出颜明羽在老家为救一名族人,被大水冲走了,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里面可做的文章就多了。或许死了,或许没死,或许毁容了,或许失忆了。总之,以后需要的话,他完全可以再找一个颜明羽回来。
消息一传出去,从前与凤舞交好的朋友立即赶往睿王府打探消息。
就是秦守念,尽管知道这应该是妹妹的金蝉脱壳之计,还是着急地上门询问,甚至安王府、贤王府、卫国公府、荣国公府、忠毅伯府都有派人来询问详细情况。尤其林家,林江南不在,是老大林江东带着妹妹林玉容亲自过来问询的。
杜嘉麟暗叹,谁说武夫就没脑子的?看看林家的人多会做戏?所以,他也打起精神来,陪着做了一番戏,满脸失去好友的悲伤失落。
凤舞这次突然离开大半年,连博穆尔回鞑靼都没能赶回来相送,忽然就传出了生死不明的消息,如何不让人震惊伤心?
秦守念也就罢了,他是知道内情的,他猜测着凤舞或许是被颜家带回去上族谱去了,等她回来的时候,就应该会恢复女子的身份了,虽然担忧,虽然想念,却并不着急。
作为凤舞最好的朋友林江南,年后就去了他师父方潜那里学武,几个月不见凤舞,还真是挺想她的,为此特意写了几封信回来,每一封都写着怎么怎么想念她,自然,这些信都被杜嘉麟扣押了。
杜嘉麟心里酸溜溜的颇不是滋味儿,小舞是他的,别的男人想都不许想!
而没有收到回信的林江南不禁很是担心,写信给家里,却得到凤舞在老家因为救一名族人被水冲走失踪的消息。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立即跟师父请了假,匆匆赶回恒京。
林江南回到恒京才发现小舞真的出事了。问睿王,杜嘉麟一脸的伤心失落,让他的心也不断往下沉。林江南到现在都不知道小舞是女子,杜嘉麟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深想。在他看来,林江南和小舞本来就走太近了,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或许林家就是顾虑这个,才没有告诉林江南的吧?
杜嘉麟一直以为林家是知道凤舞的身份的,毕竟以前他和小舞经常去林家,小舞还和林家的姑娘林玉容那么好,若不是小舞告诉了林家她是女孩子,人家能让林玉容跟她那么好吗?
有时候,误会就是因为想当然而产生的。
从睿王府出来以后,林江南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
“不行,我要去找他!”林江南不相信凤舞真的出事了,他决定要跑一趟颜氏老家,亲自去寻找凤舞。嗯,等会儿回去跟爹娘哥哥说一声,明天就走。不过好不容易回来了,他还是去秦府与秦守念见了一面,顺便问问秦守念去不去。
秦守念知道内情,自然是不去的,而且也得拦着不能让林江南去颜家那边,免得坏了妹妹的好事。
“林四哥,你别急,这事吧,其实…”
林江南一开始是被伤心冲晕了头,如今看了秦守念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又看他脸上并无伤心之色,心中立即又升起无限希望来。难道这事还有内情?会不会小舞没事?可既然没事了,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信之,到底怎么回事?”
秦守念迟疑了一阵才道:“这事暂时不能告诉你,不过小舞应该没事。”
“真的吗?那怎么睿王殿下伤心成那样?”睿王对小舞的感情不可能是假的啊!
秦守念不好说睿王心眼儿,爱吃醋,这是故意骗你的,只好说:“不信你再去问问齐谦和崔灿,他们两个应该也是知道些内情的。”
林江南立即便去了荣国公府找齐谦询问。齐谦心中多少也是知道真相,猜到一些内情的,但他可不敢跟林江南说,只含糊道,小舞的事情还是得问睿王殿下才最清楚。
林江南见齐谦和秦守念的说法差不多,心里有些底了,这才又去找崔灿询问。
崔家自然是知道凤舞的,但崔灿虽然是崔家的少主,却是不知道凤舞这件事情的。崔灿从小脾气就不太好,当时又跟凤舞一起跟在九皇子身边当伴读,那时他的父母怕他心里扎不住话,说出做出什么来坏了太子和九皇子的安排,惹出事来,便一点没告诉他。
不过崔灿这人好显摆,明明不知道,他却一副“我有什么不知道”的表情,拍着林江南的肩膀道:“颜明羽那小子从小就精明得很,你放心,既然秦守念和齐谦都说了他没事,那就肯定没事的。至于人在哪儿,这事还得问睿王才知道…他不告诉你?怎么他就瞒着你一个?没事,过两天咱们把睿王请出来,帮你好好问问他就是。到时候你先躲在里面别出来,等我们问清楚了,你再出来就是。”
崔灿今年都十七了,可是威远侯的爵位皇上那里还没个准信,他也着急啊,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讨好一下睿王,有睿王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他承爵便又多了几分希望。
林江南一时间也想不到别的办法,只好答应下来。
于是,这便说好了。
崔灿很神秘地对林江南道:“两日后我们在北区的聚贤楼汇合,到时候带你们去个好地方见见世面!”
随后,崔灿又派人去给齐谦和秦守念递了帖子,最后自己亲自去睿王府请人。
韩骏第一时间就得到了这个消息,在知道了崔灿请客的地方之后,他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他正愁找不到机会帮太子殿下一把呢,这不机会就来了…
第153章 设计
林江南回恒京,为凤舞的事情着急得不行,杜嘉麟却没有告诉凤舞。而凤舞在恒京很多地方都有耳报神,但林家和睿王府却没有。
而在秦府、在威远侯府,她关注的重点都在自己的安危上,除非有人要对她不利,一般的消息是不会报到她这里来的。
于是,当韩骏告诉她,林江南得到她“被大水冲走,生死不明”的消息赶回恒京,正打算去颜氏老家亲自找她的消息,凤舞不能不感动。
韩骏适时劝道:“小舞,你看,林江南和我们也是多年的朋友了,这事以后还要林家帮忙,也没有必要瞒着他,要不然你就出去见他一面吧!”
凤舞带着几分惊喜抬头看着他道:“我可以出去吗?”不是说她不能出东宫,甚至都不能出外书房的吗?
韩骏轻笑一声道:“你还像上次那样画个妆,我悄悄带你出去,应该没问题。”
凤舞立即兴奋地点点头。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去?”被关在东宫大半年了,连换说句话都不能大声了,她好想念外面自由的空气啊!
韩骏略带几分为难道:“好像江南打算明天就出发去颜氏老家找你,我们最好今天就出宫去找他。这样吧,你赶紧去换衣服化妆,我赶紧让人去看看江南在哪儿,等会儿咱们直接过去找他。”
“好啊!多谢韩大哥!”
凤舞立即提起裙子飞跑回去换衣服。
除了宫女常服,杜嘉麟还让人给她做了好几套衣服带了进来。这几个月,她“入乡随俗”也抽空为自己做了几套。现在,她就取了一套自己做的,没有绣花,只以间色和荷叶边为装饰的衣服,浅绿色的缭绫间插几道鹅黄色的花边,朴实中又透着几分灵动可爱。
凤舞才十三岁,也没有梳复杂的发髻,实际上复杂的发髻她也不会,所以依然梳了两个丫髻,用绿色丝带绑好,又垂下两段来当做装饰,末端垂着一只精巧的银铃铛。她没有用发钗,只绑了两串细如米粒的珍珠,衬得她的肤色更加的莹润细腻。
凤舞极小的时候是穿了耳洞的,但后来很多年没戴耳环,小孩子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两个针眼儿很快就长好了,几乎看不出曾穿过耳洞的痕迹。
虽然现在换了女装,她依然没有穿耳洞的意思,杜嘉麟送过来的也是特质的耳夹样式的耳坠。
今天,凤舞就戴了一对镶嵌着两颗红宝石的金莲花样式的耳夹。金莲花和红宝石被她耳朵旁边一缕发丝半遮半掩,不时折射出一道金光,隐约间透出几分娇俏。
她的首饰盒里有很多精美的首饰,有以前皇帝皇后赏赐的,有太子赐的,杜嘉麟送的,但她喜欢看,喜欢把玩,却不爱戴。今天她也只在手腕上缠了一串与头发上的珍珠很相似的珍珠手串。因为她手腕细,足足缠了三圈儿。
至于脸上,她只淡淡地涂了一层黄粉,点了几颗雀斑。
等韩骏带着她出了东宫,她便在马车里将脸上的脂粉都洗了。
现在七月间,天气正热呢,脸上涂了一层粉遮住毛孔真难受。
韩骏骑着马走在马车旁边,一边走一边问前面的车夫:“林家四公子到底在哪儿?消息可准确?什么时候能到?”
而后他又回头在马车窗口对着凤舞一脸抱歉道:“天气太热了,呆在马车里闷得不行,辛苦你了。早知道就想办法带他进宫去。”
凤舞对着韩骏摇摇头道:“我不要紧的,倒是麻烦韩大哥了。”天气是很热,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而且能从东宫出来,受点热怕什么?
从东宫道北区,尽管是马车走最近的路也走了足足一个时辰。
一路上,凤舞虽然不能下马车逛街,但透过马车车窗上的绞纱车帘,也能将外面的街道人群看个七七八八。至于外面看里面,却是看不清楚的。
韩骏一路走一路问,也不时有人回来禀报。
眼看走的巷子越来越偏僻,人也越来越少,别说凤舞了,就是韩骏也迟疑了。
就见韩骏停下来皱眉道:“这是什么地方了?林公子没事往这里来做什么?你们不会是查错了吧?”
一名侍卫禀报道:“回统领大人的话,今天是威远侯府的崔公子请客,就在前面的小院子里,听说那院子收拾得很好。只是我们没有通知主人,从前门大张旗鼓地进去不太好,这是打算从后门进去。”
韩骏点头,表示理解。
凤舞也明白过来。他们走的这是后门,所以这巷子才这般偏僻冷清。既然没错,那就走吧!
韩骏让人敲门,自称是崔公子的朋友,知道他在这里宴客,特意赶来相会的。而后又给那看门的门房打赏了五两银子。那门房欢喜地收下银子,立即将他们迎进去,还指点他们客人在花园中的亭子里。
凤舞下车以后,见那园子并不大,但树木很茂盛,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心里凉爽。园子中的亭子就在树木掩映中,看不太清楚。
忽然,韩骏指着另一边道上走向亭子的少年道:“小舞你看,那是不是江南?”
凤舞一看,立即笑道:“是他,是他,我们过去吧!”
韩骏赶紧拉住她道:“慢点,我们毕竟是那个…还是悄悄过去吧!或者让人把江南叫过来说话也行。”
凤舞也明白,人家请客并没有请他们,他们这样冒冒然跑来,是有些失礼。不过听说杜嘉麟和秦守念也在里面,她又好奇他这些时日都是跟什么人在一起怎么过的?便拉着韩骏悄悄过去,看看方便不方便与他们在这里见面。毕竟她现在身份敏感啊!
却说杜嘉麟这边。
崔灿先约他们在聚贤楼见面,四个人喝了一壶茶,这才领着他们下了楼,上了马车,很快就转到三条街外一户人家的后门外。
小厮敲开了门,放下门槛,马车直接驶了进去,在二门内停下。崔灿招呼大家下马车,已经到了内院的院子里。
只见眼前这院子并不大,但有好几棵百十年的香樟树,一眼望去满目青翠,树荫下凉风习习,顿时让人神清气爽。空气中还带着浓郁的荷香,却一时间找不到荷塘在何处。
就在这时,只听旁边有少女清脆的声音道:“几位公子请走这边!”
杜嘉麟侧目一看,却是两名十四五岁的清秀少女,看打扮,应该是此间侍女。
崔灿让几人身边跟来的随身小厮随一名侍女下去休息,他则带着三人往里面走,还一边走一边介绍道:“九爷,慎言(齐谦的字)兄,六表弟,前面树下有个小亭子,虽然粗鄙了些,但胜在清净凉爽,咱们过去喝茶说话听听曲子也不错。”
齐谦和秦守念虽然没有来过,但家里早就有通房伺候,对贵族公子包养两个粉头戏子,置一房外室什么的也是常有耳闻的。他们虽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但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就是了。
杜嘉麟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心中只是猜测,但见秦守念和齐谦都一副习以为常见惯不怪的模样,他不想被人暗地里笑话什么都不懂,便也安心在主位坐下,就当看戏了。
亭子里已经收拾好了,四名清秀侍女在亭外相迎。
只见亭子的青石地板上铺着一层地毯,地毯上再铺了凉席,踩上去有一点软软的,给人感觉干净清雅。亭子并不大,布置也简单,但一色的黄花梨家具,雕工精美,应该是崔灿让人从威远侯府送过来的。
案几上摆放着一套紫砂茶具,玉盘里放着冰镇的各色水果,角落里两个大花瓶,插着几支荷花,主位的矮榻上铺着玉簟,四角放着四个冰盆,使得亭中一点燥热都感觉不到。
而最最让人意外的是,亭外放了几个大石缸,石缸里种着荷花,茂盛的荷叶从石缸里伸出来,几乎将石缸完全遮掩了去,层层叠叠的青碧的荷叶中不时伸出一支支白色粉色的荷花,亭亭玉立。坐在亭中望出去,好似身在荷塘中一般,别有一番雅致。
秦守念见了,不由点头轻笑道:“倒也花了一番巧心思。”他觉得自己的院子里也可以这么弄几个石缸这么养几支荷花。
崔灿见杜嘉麟不说话,忙示意一名侍女赶紧将她们家小姐叫出来,别磨蹭了。
“九爷,此间的红芙姑娘弹得一手好箜篌,不妨一听。”
杜嘉麟点点头,心中暗忖:这里估摸是哪个艺妓的私宅吧?崔灿好好的带他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这里是他包下的私宅?表哥才多大?怎么就喜欢往这种地方来?
想到这里,杜嘉麟不由抬头看了崔灿一眼。威远侯府已经落败,他这个表哥不思进取,反而耽于享乐,他就是想帮忙也帮不上啊!
很快,就有四名侍女簇拥着两名少女从小路上缓缓行来。
远远望去,那两名少女身姿婀娜,尤其走路时如弱柳扶风,说不出的楚楚动人。待走近了,只见两名少女肤色白皙,容貌姣好,身段更是玲珑有致,虽然个头不高,但该凸的凸,该翘的翘,腰间却盈盈不及一握,端的是纤细柔美。
像崔灿秦守念杜嘉麟这样尚未长成的少年,对女子正是好奇的时候,但一般不会喜欢太过高挑的女子,因为那样显得他们自己个头矮小。他们这个年龄喜欢的大多是个子娇小玲珑,相貌清纯年幼,身段却成熟丰满的少女。
这两名少女就是这样的两个尤物。
看容貌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但那身段,尤其是丰满的胸部和挺翘的臀部,又极有女人味儿。
就是齐谦和秦守念这样房中一直有人服侍的少年都忍不住多看两眼,杜嘉麟这种没有见过两回偏偏还时常做春梦的童子鸡就更不用说了。
杜嘉麟知道自己不该看的,他答应过小舞不多看别的女人一眼,但他还是忍不住在那两名少女的胸脯上扫了两眼,又在人家的臀部扫了两眼,同时心中天人交战,一个声音说:不要紧,小舞不会知道的,他只看几眼而已,不算做了对不起小舞的事。另一个声音却道:既然答应了小舞,就应该说到做到。不就是女人吗,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就那样?要是想看,以后看小舞就是…
两名少女走到亭中盈盈下拜行礼,大的一个自称红渠,小的一个自称红芙。一个身着浅绿色绣白色挑线荷花的低胸广袖高腰长裙,一个身穿月白色绣蓝色挑线莲花的低胸广袖长裙。
两人声音都很甜美,看容貌也有几分相似之处,但姐姐看起来更艳丽两份,妹妹则更清丽一些。
红芙盈盈坐下,接过侍女手中的箜篌开始弹奏,而红渠则手执两支白莲花,站在亭中随着乐声翩翩起舞,动作柔美,好似她自己也成了一朵开在风中的白莲。随后,歌声起,唱的是一支江南的采莲小调:“江南可采莲,
莲叶何田田。
中有双鲤鱼,
相戏碧波间。
鱼戏莲叶东,
鱼戏莲叶南。
莲叶深处谁家女,
隔水笑抛一枝莲。”
当最后一个音渐渐散去,红渠将手中的一支白莲花抛到了主位杜嘉麟的矮榻上。
杜嘉麟本盘膝坐着,这支荷花边正好落在他腿边。见此,他微微蹙眉,疑惑地看了那花一眼,又抬头淡淡地看着正满脸期待的红蕖。略迟疑了一下,他依稀明白过来,这是讨赏是吧?
“嗯,舞跳得不错,歌儿也唱得不错。”说着,他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一把金瓜子撒过去道,“赏你的!”
齐谦和秦守念见了,不由暗自好笑。睿王殿下您也太小气了吧?哪有抓出一把金瓜子赏人的?您这不是在打赏,是在打人家的脸吧?不说这把金瓜子值多少钱,至少您将那荷包一起扔过去呀!管它里面是什么,总归就不失礼了。
这可真是冤枉杜嘉麟了。这道理他不是不懂,但他手都伸到荷包上了才想起这个荷包是小舞给自己做的,他如何肯送人?还是送这样低贱的人?于是便将打赏荷包改成了打赏荷包里的金瓜子。
崔灿看红蕖那一脸僵硬的笑,眼看都要哭出来了,忙哈哈笑着打了个圆场道:“看来红渠姑娘是对九爷动心了!既如此,还不坐过去陪九爷喝一杯?”
红渠蹲身行礼,声音娇媚道:“是!多谢九爷赏赐!”说着,就缓缓走向杜嘉麟。至于地上的金瓜子,则由红蕖的侍女赶紧去捡起来。这要是不去捡,不是看不起人家公子吗?
杜嘉麟看着红渠那娇柔的样子,心中却如临大敌一般。他面色一冷,随即道:“还是去伺候崔公子吧!小爷不爱这一套!”
“公子可是嫌弃奴家?奴家也是清白女儿家呢!”红渠面露委屈地望着杜嘉麟,实在想不到如此俊美的公子竟然会如此无情。刚才就打了她的脸,好不容易崔公子打了圆场,不想现在依然不给她脸面。
崔灿忙道:“是啊,九爷,这姐妹两个都还是清倌人呢!据闻她们本来也是出身官宦人家,因祖父犯事被抄家,她们姐妹两个才沦落至此的。”
杜嘉麟心中冷哼,若心中有傲骨,哪怕以刺绣为业呢?哪怕是给人当侍女呢,也能养活自己,何苦自甘堕落做了暗娼?说到底不过是过惯了奢靡的生活,过不惯清苦日子罢了!
“嗯,是挺可怜的,去,让崔公子好好疼你吧!”杜嘉麟下巴微微一抬,往崔灿那里看了一眼。
崔灿见此,估摸着杜嘉麟真是不喜欢红渠,便招招手将红渠叫过去,又让两名容貌清丽的侍女去服侍齐谦和秦守念。他想着,他们身边都没有人,睿王殿下脸皮薄,可能是不太好意思。
齐谦和秦守念倒是没什么,不过是身边多个服侍的丫头罢了,一点没放在心上。
齐谦还委婉地劝杜嘉麟道:“九爷,请您到这里来,不过是为了图个乐子罢了。这些人,也不过是个玩意儿。您就当是您桌上那盘水果,若是看着鲜嫩好看有食欲就吃两口,若是看不上,就任她摆在那里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