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茅子没有回头,也没有改变速度,稳稳的向前走。
那笑声嘎然而停。
过了片刻,又响起了女人甜腻而微喘的声音,那声音里似乎有着难耐的痛苦,又似乎是带着一股隐隐的欢愉,“啊,嗯,哈!”
香茅子依然不为所动,只是略微有些奇怪,这哼哼唧唧的是干啥,牙疼么?
那女人的*声响了半天,终于觉得没趣,自己又停了下来。
然后一把暗哑带着浓浓戾气的声音响起,宛如瓦片刮过的破锣,“嘿嘿,新鲜的小修儿来了,那滋味可香咧!下一个,就是你!”
香茅子依然往里面继续前行。
她牢记陵替圣君的叮嘱,要留神检查禁制有没有松动之类的。
可这里实在太暗了,完全看不清周围的情况,就算有松动和破坏的地方,她也看不见啊。
香茅子隐约有些担心,唯恐因为自己忽视的缘故而造成了隐患。她在心里默默记着这段路,打算回去后如实告诉圣君这里的情况,让他们另行安排其他人再来补漏一下。
所以那个人后面又在自言自语的嘀咕着,“一会就扒掉的皮,从脖子上开一刀口子,然后顺着脊椎使劲一抽,整根骨头就抽出来了。放在嘴里这么一砸吧——啧啧,鲜啊!又香又甜。”
香茅子就跟完全听不到一样,没有一点点反应。
那个声音就在哪里自己念叨了半天:如何剥皮、哪块肉最宜生切、甚至盐浸后烧烤都想到了。
奈何香茅子跟没听见一样,依然稳步匀速向前。
这个人终于按捺不住了,他大吼一声,“你到底听没听见?!你聋了吗!”,之后见香茅子依然不答,又杳无声音了。
此刻,这条甬道已经让香茅子走了一半有余,在最前面,隐隐有一道小小的光亮处,估计就是出口。
见到了光明,就代表了希望。
香茅子甚至忍不住略微加快了一些脚步,准备早点离开这个让她无法仔细检查的环境。
一连串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这次,香茅子终于微微侧耳,仔细聆听起来。
不,这串脚步声,竟然不是来自身后的路上,而是从甬道两侧的墙壁里面传来的。
香茅子耳窍已开多日,这种细微的声音,她不会分辨有误。
沙沙,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从身后快速的滑向身前。
香茅子终于第一次停了下来,她谨慎的端详着前面的墙壁,心中隐约有一种预感。无论那墙里面的东西是什么怪物,此刻它绝对忍耐不住了。
“嘭!”的一声爆响过后,碎石翻飞,一道人影从墙壁中破墙而出。
然后它四肢着地的落在地面上,带着一身腥臭的味道,死死的盯住香茅子,宛如在看一盘最上等的肉食。
香茅子看着这个东西,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它。
这个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人的形状,不过它是用四肢的肘和膝关节在地上走路的。手掌和脚丫都翻折成奇怪的角度勾着朝天。
身上赤身*,只在腰缠了一条破布。
一张脸只有一半有这参差不齐的皮肤和五官,另外一半却都被黑黝黝的毛发所覆盖。
这个怪兽究竟算是人,还是妖怪,香茅子并不知道,她只是看着这个东西有一点点恶心。
那怪物浑然不觉得自己的丑恶丑陋,它垂涎的笑着,发出了“嘎嘎”的笑声,“鲜肉,我要把你的骨头一根根抽出来,舔干净!”
它的声音里充满着铁锈磨擦过的味道。
香茅子在看到这个怪物的时候,就已经暗暗的运气了,当这怪物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已经拧身提气,一剑刺出!
这正是一元剑术中直刺那招。
只一剑,仿佛一阵微风吹过,那怪物却被香茅子从中间直接切成了两段。
这还不算,香茅子立刻左手反手取出一叠符箓,瞬间激活后,扔到了那怪物爬出啊的墙壁里面。
轰隆劈啪,一阵巨响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那怪物撞出来的大洞里没有其他的怪物趁机跑出来作乱。
香茅子终于暂时放心了,看来这个怪物很有肯能只有一头。
不过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香茅子并不清楚。
她严格的按照陵替圣君的指示,将那个怪兽整体检查了一番,发现它身上没有遗留的内丹和遗物之类的。
就用剑狠狠的又戳了那个怪物两下。
那怪物没有动。
然后香茅子将凤音剑往地面上倒插着立好了。
双手在空中接连结了一串的手印,然后用力向下一挥。
她面前不远处的那串尸体瞬间被雷符烧成了一捧飞灰。
香茅子彻底的检查了孔洞也烧毁了那怪物的尸身,临走前还不忘对着那墙壁上破开的大洞说了句,“一个好的猎手,才不会跟猎物说那么多话呢。切!”
这才反手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再次稳步往前。
她的这连串动作果断和流畅,这片刻之间那怪兽连灰都别吹没了,没有留下丝毫的隐患。
此刻水镜外的方忌和金誉都有点看傻了。
这个小师妹看起来,真的很凶残啊。
但是——好喜欢啊!!!!!方忌狠狠的点点头。
——狐狸有话——
困死了,睡去。
章节225:丂心径(下)
这个小师妹好凶残,绝对应该是自己人啊。
那一刻,金誉和方忌都涌起了这种念头。
然而此时,水镜里的场景一转,陵替圣君调换了视角。大家只能看陆凡生那个小胖子一脸鼻涕眼泪,吭吭唧唧往前走的情形。
陆凡生双手一前一后的举在胸口。左手紧紧的捏着那枚银色的令牌,似乎大有一点不对,就要立刻捏碎,然后逃跑的摸样。而右手则高举一只仿佛夜明珠般的东西,能够照见方圆三尺的地方。
那东西其实也不算太光亮,能照亮的程度也只能说是一般。不过倒是比香茅子当初那种两眼一摸黑的情形好很多了。
因为有了照明的工具,陆凡生对周围环境有了更加详查入微的探寻机会。
然而这对小胖子来说并不是什么优势。
借着这点隐约朦胧的光亮,陆凡生看到了周围墙壁上污垢层叠。那不知道多少年的甬道周围,只有模糊隐约的符文痕迹。而在它上面,到处都覆盖着团团乌褐色的脏污,仿若一层层喷溅上的血迹般。
陆凡生憋着眼泪,反复念叨着,“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再往前走,那些乌褐色的痕迹不再是乌涂的形状,而变成了一个个手掌形状的污痕。
看到这里,陆凡生再也不能欺骗自己,那就是一张张的血手印啊。
不知道有多少血色的手掌印按在了墙上,带着难以言喻的绝望。
手掌印周围,也有很多利刃、利爪抓过的痕迹,这里看起来仿佛经过惨烈搏杀的样子。
别看周围的环境比较乌暗,可水镜里小胖子的表情却还是很清晰的。
大家眼瞅着他浑身打颤,脸颊两侧的肥肉都在一跳、一跳的。
金誉其实是个活泼跳脱的性格,哪怕站在陵替圣君身边,他还是忍不住跟方忌嘀咕,“方师兄,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赌这个小胖子什么能不能走完这一关?”
方忌“嗤”了一声,“你肯赌他走完?”
金誉又不傻,立刻摇头。
方忌白了他一眼,没说话。那意思,你看我像冤大头么?!
金誉抓抓头发,“要不,咱们赌他还能坚持多长时间?一炷香还是两炷香?”
这倒是可以,方忌打量着水镜里的陆凡生。
陆凡生一直努力憋着眼泪,泪水倒灌回鼻腔,就变成了鼻涕不停的往下流。于是小胖子只能不停的用袖子擦鼻涕,那情形说不出的邋遢。
就在这个时候,那串古怪的笑声的忽然传来。
急得金誉连声大叫,“快点快点,师兄,说不定他马上就要捏令牌了!”
“我赌他能过去。”清冷的声音响起。
啊?!金誉呆呆的扭头,却发现方忌也一脸错愕。
刚刚说的竟然是陵替圣君。
陵替圣君微微侧头,“我赌这小胖子能过得了这关。怎么,你们不赌么?”
金誉这小猴子顺杆是必爬的,眼瞅着陵替圣君进了这必输的赌局,立刻答应下来。
“赌啊,我肯定赌啊。不过这赌注是什么?”金誉贪心的问。
水镜里面,那串笑声出现后,陆凡生还回头看了半天,发现这笑声来自四面八方,他叉着破音的嗓子高喊着,“谁啊?”,见无人回答,就转身开始加速往前跑路。
金誉还默默给小胖子加了个油,再坚持一会,好歹等小爷把赌局敲定啊。
陵替圣君轻笑,“如果我输了,我就给你们每人三颗琼荣内敛丸。怎么样?”
金誉立刻连声答应,“赌了!”
琼荣内敛丸对润泽神识,提高神识的灵敏度极有帮助,对金誉这种小筑基的修士来说,是难得的好东西。
别说金誉了,连方忌都心动了。
陵替圣君却又问,“那要是你输了呢?”
金誉心想,论修为我肯定不如您,但论打赌您老可就不行了。您还压这小胖子能走过丂心径,啧啧,我怎么可能输?!
他嘴上却说,“如果我输了,我就去后山冰囚狱去捡三个月的绝寒冰。”金誉笃定自己能赢,立刻大包大揽起来。
没想到陵替圣君还挺认真的,“哦,这样啊,也行吧。不过我那可是三枚琼荣内敛丸。”
金誉心想:您还真认为自己是能赢咋地。
不过陵替圣君说得也对,三枚琼荣内敛丸价格不菲,三个月的绝寒冰有点少了。
金誉就尝试着说,“要不,就九个月的绝寒冰?”绝寒冰也是炼丹、炼器的一种材料。倒不是说有多珍贵,就是采取的过程太遭罪,要深入冰囚最底层,跟冰雪魔物们在同一个地方煎熬,等待。
所以没有几个人愿意去做这件事。
陵替圣君想了想,同意了。“那行吧。你呢?”他问方忌。
方忌立刻摇头,“我不参与了。”
陵替圣君似乎有些遗憾,“这样,我只要你六个月的绝寒冰怎么样?”
方忌更加干脆的摇头。
陵替圣君只能可惜的作罢。
方忌这么选择,是因为他可比金誉熟悉自家师父。陵替圣君什么人啊,昆仑有名的算无遗策,除了在落华峰谢圣君那里吃过几次亏外。
方忌还真没见过自家师父干过什么亏本的生意。
既然师父这么主动邀请自己参与,那就一定有问题。方忌迅速站好了队伍,坚持不参与赌注。
他偷偷看了一脸兴奋的金誉师弟,心想这九个月的苦役,小金鱼算是逃不掉了。
金誉已经赌上了身家,就更执着的盯着水镜投入了,“捏啊,你倒是捏啊!”他在一旁大喊起来。
这个时候,陆凡生已经冲过了甬道一半的位置。
刚刚有诡异的笑声,还有女人的呻吟,以及苍老的威胁。这些声音却只让陆小胖跑得更快而已。
陆小胖哭号着往前冲,鼻涕眼泪流了一路,手里牢牢的握着令牌,竟然一直没有捏。
这给金誉急的,恨不得冲进去帮他捏碎。
“你是不是忘了啊!”金誉在外面记得跳脚。
水镜里面,墙壁破裂。
那个四肢都翻折的怪物狞笑着冲着小胖子扑了过来。
金誉眼睛都瞪圆了,期待的等着:“捏!捏!捏!”。
陆凡生一看到那个翻折四肢怪物,吓得都要尿裤子了。脚下踉跄的躲闪,结果竟然“吧唧”摔了一跤。
手里的那个夜明珠一样的东西,远远的甩了出去。
而翻折四肢的怪物则“桀桀”的怪叫着,张开利齿扑向了陆凡生。
“捏啊!”金誉大声喊。
陆凡生已经到生死一线的地步,他忽然从腰上抽出一个铁叉来。那叉子一共三个齿,看起来很是尖锐锋利,但只有不到一尺的长度。
陆小胖双手捏着叉子的柄,忽然大喝了一声,“顶啊!!!!!”
这声音十分尖锐,带着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望。
铁叉瞬间变长,成为一个六尺来长的武具,锋利的尖头还带着一股极强的冲击力。
铁叉一下子就怼到了那怪物的身上,插到它往上飞起。
陆凡生趁机用力把铁叉往后一砸。
啪唧!
那怪物就被他掀翻到身后去了,远远的抛了出去。
然后陆凡生用力一拽,用铁叉撑地,灵活的跳了起来。
他大概是吓傻了,闭着眼睛,拎着铁叉嚎叫着就往外跑,“啊啊啊,怪物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胖腿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爆发力,几乎毫无停顿,铁叉向前端着就冲出了甬道。
怪物被摔的七晕八素,但很快回过神来,立刻翻身尖叫着追了上来。
这边陆凡生越跑越快,终于一脚跨过了甬道尽头那个带着繁复花纹的界碑。
陆凡生是闭着眼睛连蹿带跳的冲了出去,并没有看见脚下的界碑。
也没有看到他身后,狠得表情狰狞、牙龈凸起的怪物,拼命的伸出两只利爪,在他背后只差一寸的地方,不甘的抓挠着。
然而就差这一寸,它的指甲却距离陆凡生越来越远了。
它后足被界碑死死的压制着,再也没有办法挪动一寸的地方。
只能眼瞅着陆凡生跑进了外面弥漫的浓雾中。
怪物只能愤恨的缩了回去,临走前,还在外面的地面上狠狠的留下了几道深深的爪痕,带着发泄的意味。
金誉目瞪口呆,“这,这就过去了?!”
不不不!
丂心径从来不是这么走的,要么战,要么死。哪有这样直接冲过去就算了的。
不!
这不应该算啊。
金誉带着哭音扭头看着陵替圣君,“圣君,他,他作弊啊。”
陵替圣君笑眯眯的看着金誉,轻声说,“九个月,别忘了。”
——狐狸有话——
回家吃完,晚点二更。会很晚哒。
丂,kao(音),象形字,供神之架,丂心,就是供奉心神的地方啦~
章节226:梦寐之泽
香茅子跨步走出了甬道。甬道外面,是一片白雾弥漫之地,虽已比甬道内光亮了许多,却依然不见天日,阴沉又阴森的感觉始终环绕在周围。 外面的天空压抑着浓密而沉重的铅云,视线所及之处,皆是弥漫的白雾,周围非常安静,没有一点声音。
香茅子谨慎的保持着自己的姿态,一步步往浓雾里面走去。 能看到的,只有身前不足三尺的距离。 脚下的地面是黑湿的泥地,一脚踩下去,软软的、有点滑。这让香茅子想起了以前在家的时候,每当下完雨后,地面总是这样*湿滑,一不小心就要摔倒在泥水中。 在这样浓密的白雾中,很容易失去方向。 更容易遭遇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危险。
香茅子六感全开,不敢错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脚下的水渍越来越明显,她顺着略微干爽的地面走去。 鼻端不断被一股淡淡的腐臭气息所萦绕,仿佛是树叶被水渠泡烂的味道,更有一股浓郁的仿佛臭鸡蛋的味道。 继续往里面走去,脚下已经出现了泥水和旱路区分的地面,周围前期那水面下,逐渐出现了散落的白骨。
香茅子分不出来具体的骨骼,却也能通过那些大小不一散落的头骨,知道那不是一种灵兽的骨骸。 继续往里面走,路越发的少,而水泽的面积则更大了。她仿佛走入了一个巨大而未知的沼泽。
香茅子从未见过沼泽,但她在云瑶小筑读过一篇游记,那里面有关于厌洲终南之泽的记录——厌洲之南,地阔*,云蒸霞蔚,有大泽居其中。岚气弥漫,浊降清升。白日鬼火嶙峋,内藏秽媾难解,浩渺飞鸟不可度也。 这就是香茅子当初在《厌洲游杂记》中看到的描述。当初她还合上书,认真的想了想,究竟什么样的地方连飞鸟都不可度,还白日鬼火嶙峋?! 今天,她终于见到了。 随着她的深入,白色的枯骨越来越多,有的浸泡在水中,而有的则裸露散落在地面上。 终于,在骨骸散落的水中,有蓝白色尸火开始在水面燃烧起来。 原来那股臭气,就是尸火燃烧的气味。
而这个时候,香茅子仿佛听到了身后有非常轻微的“沙沙”声,香茅子略一顿足,那声音又瞬间消失。 仿佛,与什么偷偷在她身后潜行。
香茅子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向前。果然那股鬼鬼祟祟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似乎踩着香茅子的脚步跟在后面。
香茅子眼睛看着前方,可手里的剑却死死的握紧。 忽然间,香茅子走路的速度快了起来。 一步,两步。香茅子的动作没有改变,可足下的步伐却越来越快。 身后的细微的足音也越来越急促,甚至有些慌乱起来。
一转眼,香茅子的身影就不见了。 那尾随的足音明显乱了,它急匆匆的手足并行的往前爬了两步,焦躁的扭动着自己的身躯。当发现自己确实跟丢后,懊恼的用拳头锤击着自己的头顶。十分用力。
一道雪白的剑刃斜刺着从雾霾中穿出,几乎在瞬间就冷冷的抵着它的额头。 是香茅子的凤音剑。 她刚刚用了迷踪步甩开了身后的尾随者,又借着白雾和地势,隐藏了起来。 果然就抓住了这个一路跟着她的东西。
那东西尖叫一声,举起了双手,“救命,救命。”它尖叫起来,声音刺耳又尖锐,仿佛被掐住喉咙的小男孩。
香茅子这才看清楚这个跟踪者。 它像人,但又不是。 一时间很难用语言来形容它。 它的身材不高,站在那里仿佛有一个七八岁孩童的高矮,身形却非常干瘦,也因此显得脑袋极大。
在那个大大的头上,长着一张干枯愁苦的脸,仿佛失去了水分的核桃般,皱皱巴巴的。脸上毛发极多,跟山里的猴子相似,却依然能看清眉目。 它黝黑干瘦的两只手抓高高的举起,身上裹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来的烂步缠着,露出一双毛茸茸的大脚。
“你是什么东西?”香茅子脱口而出。
“救命,救命。”那东西依然在尖叫。
香茅子将剑尖略微往前递了递,“闭嘴。” 尖叫声嘎然而止,它圆圆眼里竟然沾满了泪水,可它又不敢动,只能眼巴巴的瞅着香茅子。
“你是什么?”香茅子又问了一次。 结果那个东西却答非所问的说,“我叫辛圆,圆团的圆。” 说完这句话,圆眼睛里的泪水终于憋不住,吧嗒一声就掉了下来。却不敢擦,那种憋屈可怜的样子,到仿佛是香茅子在欺侮它一般。
香茅子一直牢记陵替真君的叮嘱,封狱畛中关的都是邪魔老妖,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香茅子没有被辛圆的眼泪所打动,甚至连剑尖都没有挪开,她冷冷的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这一切,都完整的投影在六方阵中的水镜里。
金誉此刻垂头丧气,一句话都不想说。
而陵替真君倒是心情很好。看到香茅子的举动,微笑着跟方忌说,“哎呀,一代新人胜旧人。看看这剑拿得多稳!我记得你当初一看到辛圆这么可怜,立刻就收起了佩剑,还答应了他所有的请求来着。”
方忌全神贯注在看水镜,陵替真君跟他说话,他仿佛没听见一样。
辛圆瞪着圆圆的眼睛,可怜巴巴的说,“我,我,救救我,我要死了。”
香茅子看着他,“我觉得你死不了。” 辛圆露出了焦急的神色,拼命的摇头,“不不不,我中了尸火毒,马上就要烂死了。” 他用手扒开自己腿上的毛发。 在他腿上毛发下面,有一道深深的伤痕,仿佛被什么戳穿了一般。伤口本身就在化脓,而伤口周围,更是诡异的泛着妖异的青蓝之色。
香茅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可怕的疮口。 辛圆轻轻捶了捶胸口,“这些都是尸火毒,这里也烧得厉害。我要死了。求你,救救我。” 辛圆的样子太过可怜,它虽然长得有点诡异,但其实毛茸茸的小脸,倒像是一个倒放的桃子,有些丑萌的感觉,并不十分讨厌。 看久了,还有点可爱。 这样一个小东西口口声声的哀求,真是让人很难拒绝。
香茅子右手持剑,左手在腰带摸了摸,然后拿出一枚五菱清心丹出来,递给辛圆,“给你。” 这是她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中阶解毒灵药了。
辛圆却摇摇头,“没用,这种灵药解不了尸火毒的。”
香茅子见辛圆说没用,就又把丹药塞回自己的腰带, “哦,那你节哀吧。”
辛圆继续哀求,“不,救救我,救救我吧。姐姐,我不想死。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吧。” 不知是名字,还是那个神情的缘故,香茅子竟然想起了辛茂。
那小胖子平时嚣张跋扈,可真到求人的时候,就会露出这样哀求的神情,口口声声的叫着姐姐。
“要怎么救?” 水镜外面观看的方忌听到这句话,立刻转头看了一眼陵替圣君。目光里还有一股小小的得意。
方忌那神色的意思是:你看,这丫头不跟我一样么。 结果这次轮到陵替圣君“全神贯注”观看水镜,完全不理会徒弟的暗示。 方忌只能憋气的转过头去,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师父呢。
“我需要白旎的血来解毒,姐姐,你帮帮我吧。它就在这里不远的地方,你肯定能抓住它的。”辛圆期待的看着香茅子。
香茅子的答案就两个字,“我不。”
辛圆被香茅子拒绝后,又开始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反反复复的就是念叨着要香茅子帮他。 香茅子却没有理会辛圆,她觉得这家伙应该是那种使诡计才能害人的家伙,没什么真本事。 所以她扔下了辛圆,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