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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忸怩,“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调,自然没有公子的雅致,我如唱了,你可不许笑我。”
我哈哈大笑,连连拍手,“不笑不笑,你快唱来就是。”
篆儿清了清嗓子,果然开始唱了起来,“冤家,你跨着金簪玉马,一路南来,英俊模样、风流文采。真是个人见人爱,志满开怀。行且住,你问路,软语几把红颜妒,君往何处?哎呀呀,说什么黄金印、美人窟,乌纱红袍满床笏,转眼皆枯骨。那黄沙万里、十年苦读,怎比得眼前罗敷。哎呀呀,我说冤家呀,空中楼台水月镜花,管它明天往谁家,咱且顾了眼下,且顾了眼下。”
一曲即毕,篆儿微微有些气喘,即使隔得远了,我也能看到她的双颊涨红。我不忍心再取笑她,只有拍手叫好。
她见我没有笑,这才放下心事,开心起来。我知道,她之所以能忍住羞涩唱这个俚语小调给我听,只不过不想我难过。篆儿,我才是应该安慰你的那个,如果没有我,你大抵不必来这万里之外的苦寒之地,生死难卜。于是我打起精神,与篆儿说笑了好一阵,直到她沉沉睡去。
是夜,更深露重。
篆儿伏在我身边,鼻息缓慢悠长,早是已经睡熟的了。
我望着椽子边那高挂的明月,思绪如潮水般涌来,心中走马灯一般涌现出各种念头,却都一闪而过,很难留住。只有耳边,一遍又一遍的盘旋着篆儿的小调,经久不散,“咱且顾了眼下,且顾了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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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在一片风和日丽的秋意里,我们无惊无险的过了渚水,踏上北晋广袤的大地。
过了渚水后,明显感到这里的气节变化远甚于天朝,一早一晚的寒意已经使我见识到北方萧瑟的秋意,尽管北晋的士兵抛给我和篆儿两顶厚厚的斗篷,可是每晚三更过后,我还会因为寒冷而被冻醒,而在赶路的中午,我又会因为火辣辣的太阳而昏昏欲睡。见了我懦弱的模样,北晋的兵士们没有说什么,然而从他们讥笑的表情来看,他们大抵瞧不起我们这两个嬴弱的“在押要犯”。
过了大河的北晋士兵明显松懈了很多,他们不再每日警戒守备,甚至连行军的时候也不再布列排队,嘻嘻哈哈的用北晋的方言相互打趣的谈起家乡的亲人、恋人。此时正值水竭草茂的时期,善于骑射的北晋士兵更是兴高采烈的顺路进行狩猎比赛,每日里的獐兔鸡鹿源源源源不断被写进晚餐的食谱。
然而他们并没有因为收获的丰富而特别高兴,时间长了,我才慢慢的从他们零碎的言谈中探听清楚,这个北方的大国有个奇怪的风俗,只有亲手狩猎到虎、豹、狼、熊这样的猛兽的人,才能被称为“卡鲁”,也就是“真正的男子汉”的意思。这次北晋倾国而出南犯天朝,很多人是尚没有捕获过大兽的“塔里安”(小孩子),因此他们在回家之前,特别渴望获得捕猎大兽的机会,从而成为真正让人称颂的卡鲁。知道了他们的愿望后,我开始天天在心底祈祷,千万不要让我们这一队人遇到兽群,到时候他们会不会成为卡鲁我不知道,但我和篆儿铁定要成为这些大兽的餐前小点心。
就在北晋人的企盼和我的祈祷中,我们一路北行,在眼光所及之处,忽现一座巍峨的城关,上书苍劲悲凉的三个大字,“隐平关”。
隐平关,这里就是塞外第一关,隐平关。
我小的时候就听姐姐讲起过隐平关,这个雄踞塞北的第一大关素有,“云在山间、峰断归雁,碧滩九曲,关过平川”的浑号。记得姐姐曾经拿着山海志给我细细讲解过,隐平关是北晋的第一大要冲所在,它依傍着幽门山借势而起,依山临水、雄浑奇伟,因其地形险要紧扼要隘,素为兵家必争之地。北晋因其位置重要,特举全国之力而建此要关,加上百年之内不断修缮,可谓固若金汤。
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宛如听故事一样的听姐姐侃侃道来,并不明白这其中的深意。现在想来,大概早在十年前姐姐就猜到北晋与天朝注定的一战,所以她抛开那些闲愁春闺的诗词,特特的寻了山海志中与北晋相关地理风俗,细细研究后,化成故事闲谈,讲给那个日理万机的帝王。
先讲给我听,不过是事先练习一遍而已。
姐姐,世上女子,如你这般慧质兰心的,可有第二?!
是啊是啊,我想起来了,在我慢慢追溯姐姐的音容时,关于隐平关的细节慢慢的浮现,越来越清晰。
姐姐告诉过我,隐平关全高十二丈,其中基台三丈、辅台三丈系实土夯实,米汤浇铸;台上全部以青石磊砌,当中以糯米稀饭拌合石灰为砌浆灌缝,城高六丈;台上另有城楼箭阁,楼高亦三丈。
姐姐还说什么来着,我努力的在自己的思绪中翻检。
车队慢慢走近,眼前的隐平关变得越来越清晰了。我需要努力仰视才能看箭楼上面银钩铁划的三个大字——“隐平关”。从下望去,箭楼飞檐高挑,脊兽静卧,在城墙上整齐的排布若干个箭垛,两旁还有数个高起的滑车石台。
现实和回忆交叠在一起,沉睡的记忆逐渐苏醒。
“卿官,别吃了,快来帮姐姐想办法啊。”
我捧着南越进贡的珍珠果正在大吃,嘴里塞得满满的,呜呜的说,“呜,你要,呜,我,想,呜,什么?”
姐姐气急,曲起手指在我额头上轻敲,“小猪,成日就知道吃。快帮姐姐想想,怎么才能把方才给你讲的东西编成民谣?”
我正吃到兴头上,根本没有余暇去理会这些,只好顺口瞎编:“北有隐平关,离天三尺三。”
姐姐的眼睛一亮,“小笨猪,后面的呢?”
后面?后面的还没有想好呢,你到是等我吃完了啊。
但我禁不住姐姐不停的催促,只好三口两口吞完剩下的珍珠果,扎着粘糊糊的手想下面的词。
奈何方才吃的太多,此时脑中一团浆糊。姐姐见我这个模样,轻轻摇头,望着窗外翠绿的杨柳,自己轻轻的吟出一阙民谣来:
“北有隐屏关,
离天三尺三。
抬头断归雁,
低首碧水寒。
胡笛争翠意,
春至幽门山。
眉梢含烟月,
箭楼与山连。
扫叶迎秋至,
郭外万顷田。
风起雪影尽,
跑马过平川。”
念完,得意的看着我,“怎么样,嗯?”我呆呆的看着姐姐,只见她嘴角含笑,眼波流转,煞是好看。我那时想,我姐姐真美,比十个簪瑛和娥眉加起来还要美。
大概是我的模样太傻了,姐姐伸手在蜜罐里挑了一指头蜜抹在我的脸上,“小呆瓜,就知道吃。”
我不依了,扭在姐姐怀里,“我没有,我没有,我不是小呆瓜。簪瑛告诉我说,小呆瓜是小笨蛋的意思。”
姐姐笑呵呵的抱着我:“哦,是吗?!小呆瓜明明就是小可爱的意思啊。”
我大声的争辩,“才不是,我有偷偷问过王妈,王妈也说那是小笨蛋的意思。”
姐姐用力在我脸上亲一下,“我说是可爱就是可爱,小呆瓜。”然后用力在我身上挠痒痒,我怕痒,一边躲一边嚷,“你赖皮,你赖皮,我不来,我不来。”
正在笑闹间,就听见门口有人笑问:“今天得了什么喜讯,姐弟两个这么高兴?”是那个英俊高贵的帝王从早朝回来了。
姐姐见是他,连忙丢下我,边用手整理自己的鬓角,边去行礼。我只好自己站在一边吮手指。
帝王挽起要行礼的姐姐,语气温柔,“今儿难得见你这么高兴,什么好事,跟朕说说。”
姐姐浅笑,“哪有什么事情,不过是小呆瓜新学了一首民谣,背来背去背不会。”
帝王也笑,“什么民谣能让卿官背不会,来给朕默一遍。朕来给你评理。”
无法,我只好把姐姐方才做的民谣念一遍给他听。
帝王听了,轻轻颔首,“听起来像讲关外的风光呢,从哪听来的?”
姐姐笑答:“小呆瓜缠着我给他讲山海志上的故事,讲到塞外的隐屏关,臣妾忽然想起小时候听起的民谣,于是教给小呆瓜,结果他学了半日也不会。”
帝王说,“我看默得不错。嗳,你们讲山海志,关于北晋可还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没有?”
姐姐含笑问道:“臣妾方才已经给卿官讲了,不如让卿官讲给陛下听?”
怎么还要我讲啊,我幽怨的看了桌子上的蜜饯一眼,只好大大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把姐姐方才将给我听的事情通通重复了一遍。
我讲的时候,帝王听的非常认真,等我讲完了,他坐在那里,许久没有说话。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讲错了,只好问他:“陛下,是不是卿官讲错了?”
他似乎苦笑了一下,摇头,“没有,卿官讲的很好,是朕在想事情。来,这盘蜜饯奖你。”
我听了这话,欢呼一声,伸手就抓。
不想姐姐忽然出现在身后,拿走蜜饯。呜,怎么可以。我的蜜饯啊——。
我眼巴巴的看着姐姐,姐姐把蜜饯放在身后的高几上,“现在不许吃,一会我们玩个游戏,赢了你才可以吃。”
说完,就把手中拿着的织锦铺在桌子上。
什么东西?!我们齐齐看去。
咦,是姐姐前几天画的画,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让人给绣了出来。帝王看着这副织锦,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姐姐替我擦干净双手,抱我坐到凳子上,“卿官,如果今天你能跟陛下玩这个游戏并赢了,姐姐就准你吃光那盘蜜饯,如果你输了,姐姐就把蜜饯送给常乐。”常乐是君王的贴身太监,常常带我出去玩,可是最心爱的蜜饯还是不能给他。
于是我用手指着织锦,“这个怎么玩啊?这不是你前几天画的画么?”
姐姐轻轻用手揉着我的额头,“是画,可是也是游戏啊。你看这织锦上的金线没有?这个是你们前进的路线,金线上红色的盘扣是你们的扎营地点,两边黑色的城楼是你们各自的大营。你们轮流沿着金线向对方的大营前进,然而每过一个扎营地点,每一个子就要扣掉一个钱。现在给卿官五个黑子,十个钱。给陛下十个白子,二十个钱。看谁能拿下对方的大营。”姐姐发给我们相应的围棋子和铜钱。
我抬头问姐姐,“那要是我们在半路相遇呢?”
姐姐答,“那就看看谁的子多,拿去相同的子后,多出的子可以继续走。”
我点头说好。
第一次,我把五个子和十个钱通通带上路,结果走到第二个点的时候,我的钱不够了,只好在路上留下2个子,用剩余的三个子继续进攻,被陛下轻易的通通吃掉了。
第二次我学乖了,事先在营中留下三个子,用两个子去进攻,结果也被吃掉了。
我低头用手数着红色的盘扣,然后问姐姐,“如果我不进攻,就在营中等着陛下进攻可不可以?”
姐姐微笑,“可以啊。”
第三次换帝王进攻,当他到达我的大营时,也只有五个子,四个钱。
我问姐姐,“现在我们的子一样多,怎么办?”
姐姐说,“五个钱可以换一个子,你换么?”我点头。于是姐姐拿走五个钱,给了我一个子,我用这个子赢了陛下。
结果下一局陛下也不肯进攻了。我们都牢牢的守住自己的大营不肯轻易出发。
看到这个情形,姐姐问我,“卿官,你为什么不肯进攻?”
我支着下巴,“我的钱不够,子也不够,没有办法进攻?”
姐姐问:“那么,你最少要多少钱和多少子才有办法进攻呢?”我用手指细数红色的点,又看看陛下的白子和钱,低头默默算自己的力量。
我问姐姐,“如果我的钱不够了,可不可以用子还回来?”
姐姐点头,说可以,但一个子却只能换四个钱。
于是我一五一十的算了好久,我告诉姐姐,我最少要16个子12个钱,或者14个子,20个钱,就可以赢陛下。
姐姐果然按数给了我那些子和钱,陛下无论怎么变,也最后因为差一个子或者一个钱输给我。
最后我高高兴兴的拿了蜜饯去吃。
后来的事情模糊起来,似乎陛下还说了什么,但我统统不记得了。
我现在想起那个织锦,分明绣的是从恒澜关到隐屏关的地形地貌。姐姐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告诉帝王,一旦北晋十六郡统一,它就有实力吞下整个中原。而这其中的道理,却是由一个小孩子都能算明白的游戏来说明的。
姐姐,姐姐。你的用心良苦,最终没有改变他们不可避免的一战。
旧时的回忆渐渐隐退,亲人的容颜终于被替换,眼前只剩这巍峨屹立的隐屏关。
它高高的半耸入云霄,经历的多年的雨雪浇铸,墙体中隐隐的泛起青铜的色泽。那锋利的边缘如刀削一般整齐,锐利中透着一股寒寒杀意。就在我的打量中,我们走过它巨大的阴影里,到达北晋的腹地,燕州。
在过城门的一瞬,我忍不住回头望去。
正是天高云淡的时节,一眼往去,天呈现着淡淡的蓝色,旷而爽,斜阳高照,一望无垠的大地被染成淡淡的金色。极目处,一行斜斜的南归雁正消逝在苍远的天际。
姐姐,我终于,替你,看到这塞外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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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燕州城后,不知道是为了整备军队还是按计划行事,我们这支队伍没有继续北行,而是按兵不动的在城中驻扎起来。
我和篆儿被安置在城中的一个住所内,虽不自由,但日常所用所需倒不甚短缺。不知道是不是一路欺负那个军医太过的原因,一进入燕州城,那军医就对领队的军官说,“这位公子的外伤已无大碍,只是内里还需慢慢将养,主要以静养为主,不要让他过于激动或者忧伤,将无大碍。”说完就脚底抹油溜之矣。有了这句话,那将领便把我和篆儿扔到这个偏僻安静的院落里囚禁起来,不打不骂不闻不问不声不响不言不语,一转眼,大半个月已经过去了。
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思虑中度过,恒谰关之围算是解开了,可云霄他们不知道有没有中宇文秋的退兵之计;那个白衣人究竟是谁,会是苏放吗?还有婀娜,她真的安全的回到大营中了?还有,还有,他,在恒谰关之战后,这种结果究竟是福是祸?!
四方天,蚂蚁地。
日子静极了,简直静得让人窒息,外面的风声一丝也传不到这里,无论你怎样的焦思忧虑或者相思难抵,那严密的四面墙壁永恒的沉默的围绕着你。尽管我万分隐忍,可是聪明的篆儿还是猜出我心思,每天都变着法的陪我说话解闷,怕我多想伤神。
最最自由的幸福的应该是赛雪,经过这一路的小心将养,如今赛雪不但伤势全好,而且还重新长出一身雪白的皮毛,不知道是不是气候的原因,我和篆儿都觉得赛雪的皮毛比早先厚实了许多,看起来又帅又神气。
这小东西一旦伤势好后,立刻不安分起来,每天围着墙角四处咻咻的闻着,四只小爪子扒墙角蹬窗台的忙个不停,后来居然让它找到一个能跳上屋顶翻过围墙的途径。
本来我和篆儿把它放养在院子中,由它跟老鼠打架、蟋蟀生气,可是眼见这小东西居然要翻出墙去,吓得我和篆儿两个人把它捉了回来,关在屋子中。然而才过了两天,赛雪就变得病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来。
我和篆儿没办法,只好每天白天把赛雪关在屋子里,晚上则任它出去玩耍探险。好在这小东西极其机灵,它似乎明白我们的处境,每天三更出去偷偷玩耍,然而不到头次鸡叫准定摸回来,从来没惹任何麻烦。日子久了,我和篆儿也渐渐放下心来,由它出去蹦达。
有的时候,我揉搓赛雪细软的皮毛,“雪儿,倘若你会说话,不知道要讲给我多少消息故事,可惜你既不会人言,我又不懂兽语,否则你就可以替我去打探消息了,是不是?”
这个时候雪儿便把它茸乎乎的小头搭在我膝盖上,任我揉搓,我感受它带来阵阵温热,内心酸楚。
北晋的冬天来的似乎特别的早,在天朝不过是霜叶微凋的季节,这里已介初冬,浅浅的下了两场小雪,昭示着不久之后的大寒。
这几日天气阴沉的可怕,天上一直铅云密布,在浓重的墨云映照下,近处的房脊、远处的山峦都显得更加高大起来。可是触手的空气,倒没有想像中那么冷,反而有些湿湿暖暖的。篆儿笑我,“公子,你这是第一次来北边吧,看什么都新鲜。这北边呢,惯来是下雪前暖热暖热的,可是化雪的时候,那可是干冷干冷的,听说会冻掉胡人的鼻子呢。”
果然,到了晚上风向变了,听天上的风声就像万马奔腾一样吼叫。天地间开始扯絮一般飘下大学,那雪花不是一朵一朵,而是一团一团的斜斜的砸下,寂静到极处,便能在风声的间隙中听到雪花落地的“吧嗒”声。
大概是因为下雪的缘故,这天天黑的极早,我和篆儿早早的吃完晚饭,蜷缩在床上披着棉被讲故事解闷。雪儿跳到窗沿上,不断的发出咻咻的声音,闹着要出去。
我呵斥它:“雪儿别闹,天冷得很,你明天再出去玩罢。”
雪儿听我说它,连忙翻身跳到床上,抬起一张小小的狐狸脸呆呆的看着我。我摸着它的小脑袋安慰它:“雪儿,现在冷得很,明儿个雪停了你再出去玩,好吧。”
雪儿不能说话,只能一动不动的看着我,黑暗中,我只觉得它的眼光中充满了祈求。我被它看得心软,叹息,这哪是狐狸啊,简直就是狐狸精。“罢了,罢了,你去玩罢,记得早点回来。”说完,我下地为它打开门。
雪儿兴高采烈的跳下地,一下子就消逝在茫茫的风雪中。
我站在门口,望着门外的黑暗,久久没有动。倒是身后的篆儿笑了:“公子,看你的样子,倒像是雪儿的妈妈,一副担心的模样。”
我回头,把门轻轻掩上,苦笑:“我怎么会是它妈妈,就算是,也只能是爸爸啊。”
篆儿歪头,“公子放心吧,雪儿跑出去玩不是一天了,它那么精灵不会有事的。”
我趿拉着鞋回到床上,“你不知道,自古有偷雨不偷雪的古训,怕的就是留下足迹让人拿住。这小家伙跑的倒快,可是留下印子让人找来怎么办,我只为这个担心。”
篆儿大概没想到这个,怔了片刻,“那公子你还放雪儿出去?”
我太息,“可是我们除了这个,已经不能给雪儿更多,这小东西,它吃太多苦了。”
篆儿许久没有说话。
我以为她害怕了,“篆儿,你担心了么?”
篆儿在黑暗中悠悠叹息一声:“公子,你总对别人那么好,就算对一只小畜生,你也是不负的,你这个性子也太…”后面的话她没有出口,我不知道她要说什么,我也没问。
记得姐姐曾经说过,“卿官,你的性子太过慈悲。慈悲本是好事,可是太过就变成柔弱,一个柔弱的人就难以决断。你呀,温室兰桂不堪雪压啊。”篆儿,你也是说我太过慈悲柔弱么?!
我们各自在这个雪夜的黑暗中陷入沉思,直到昏昏睡去。
那一夜我睡的极不安稳,几次三番的推衣而起,黑暗中只有风雪夹杂着阴影扑进门来,每一次都不是雪儿。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我的影响,篆儿也起的绝早。我们两个人傻傻的围坐在窗前,眼看着窗纸被染上淡淡的青色,眼看着窗外一点一点的挤进金色的阳光。
天已大亮,雪儿,没有回来。
篆儿小心的安慰我,“公子,不要紧的,也许雪儿今天只是贪玩忘记回来呢,再等一会儿这小东西就跑回来了,看到时候我们怎么收拾它。”
不,篆儿,我没有担心,我已经肯定雪儿是出事了,现在的我,仅仅是在等待一个意料中的结果而已。
这个早上我们过得分外焦虑,两个人都没有精神,简单的收拾起床铺略微梳洗后,便呆呆的坐在房中枯等,任由心在焦虑和担忧中一点一点的被绞干。
大概到了中午,忽然传来一阵阵喧嚷吵闹的声音。
我和篆儿对视一眼,看尽对方眼底的担心,来了。
这个时候,大抵只能是以外边应不便,所以我们两个人端坐在窗前一动不动,尽力捕捉外面的每一分声音。
只听得两个人在为应不应该开门而争执,听得出一个声音就是一直在看守我们的守军,不断的强调这个院子里面只关了两个重要的逃犯,没有宇文大人的手谕是绝对不能放行的,而另一方似乎很有来头,完全不理会那可怜守军的理由,一味的威胁。
这样的争执没有维持多久,就听见“唰,啪”的一声,争执之声一下子就被打断了。
我抬眼看了一眼篆儿,篆儿青白的小手正紧紧的攥着衣襟,显然十分紧张。
然后,大门在一串铁链淅沥的响声后,“吱扭”一下子被打开了。
我坐不住了,站起身就向外走去。篆儿慌张的拉着我的手,“公子?!”
我浅笑,“该来的总要来,篆儿,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
篆儿松开手,轻轻的摇摇头。
也好,我不强求她,自己推开房门,走出去。
不大的院子里己经密实的站了好多兵士,呈两列八字排开,当中空对着洞开的大门,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