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蹲在湖边认真检查的一幕,落在了刚起身准备扶着姐姐回去的谢繁华眼里,她看着那样一个身影,都呆住了。他背对着她,她看不见他的脸,可是除了脸以外,大皇子跟那个人真的很像呢。
想着周庭深,谢繁华眼眶湿漉漉的,鼻子也酸,一时间,眼泪不争气地就流了下来。
周哥哥……她要怎么做,才能帮助周哥哥呢。
在另外一边扶着谢锦华的弄月见了,以为她是因为心疼自己主子才哭的呢,心里暖暖的,安慰着道:“三姑娘,二姑娘没事的,您别哭了。”
谢锦华咳了一声,也伸手给妹妹擦眼泪,虚弱地说:“枣儿,你去我那儿,我有掏心窝子的话要跟你说。”她脸色虽然不好,但是一双眼睛却很亮很漂亮,她望着妹妹,眼睛里面有亮亮的东西。
姐妹俩进了谢锦华的房间,弄月赶紧吩咐底头做事的小丫头去烧热水去,她则拿了毛毯子跟新衣裙来。
“姑娘,快将湿衣裙换下来吧。”弄月一边说,一边已经用毯子给主子擦头发,“姑娘,追星已经请大夫去了,会没事的。”话才说几句,她便不争气地哭了,想着自己主子这么些年来受的委屈,她替主子心疼。
谢繁华反倒过来安慰弄月道:“还说姐姐呢,你自个儿怎么就哭了?快别哭了,不然姐姐会担心的。”
弄月伸手抹眼泪道:“是,奴错了,没事的,奴不哭。”
动作麻利地给主子换好衣裙,谢繁华扶着姐姐坐进被子里去,伸手接过弄月递过来的汤婆子,她将汤婆子放到谢锦华肚子上。
谢锦华一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静静瞧着妹妹,忽然抓住妹妹的手。
“枣儿,姐姐问你,你是真的不愿意嫁去夏家的吗?”谢锦华声音轻飘飘的,可是问得却很认真,“枣儿,这里就我们姐妹两个,弄月是自己人,你跟姐姐说掏心窝子的话。”
谢繁华坐在床边,紧紧攥住姐姐的手说:“我不想,枣儿心里面有别人了。”顿了一下,又道,“就算没有别人,枣儿也是不会嫁去夏家的。”
“枣儿,你好似对夏公子有很深的成见。”谢锦华望着妹妹,淡淡地说,“每次提到他的时候,你虽然嘴上没说,可是我从眼神里看出了你对他的厌恶。可是要说起来,你跟他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怎么会有这么深的厌呢?”
谢繁华低着头,玩着姐姐的手指,良久方说:“因为我知道,他并非我的良人。”想到上辈子的事情,谢繁华心里还有些痛,虽然已经过去这么些年了,而自己也早看得开了,可是那种痛是刻骨的,不是单纯的时间就可以遗忘的,她喟叹一声,继续道,“姐姐许是不知道,夏家住着一位姓林的姑娘,这位姑娘是夏公子以前老师的女儿,早些年她父母双亡后便一直住在夏家,跟夏公子……怕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只不过,夏夫人瞧不上林姑娘出身罢了。”
对于谢繁华是如何知晓这么多的,谢锦华倒是没有问,只是有些凄凉地笑了起来:“那看来,这一条路,我还是走错了……”垂眸想了想,又轻声道,“不过,这样也总比嫁去宫里头的好,都是棋子,还是选择一个相对自由点的。”
谢繁华不是个蠢笨的,听姐姐这般说,她已经猜出来了,握住姐姐的手更紧了几分。
“夏盛廷何德何能,今生竟然有福气跟你结缘。不过姐姐,你可要想清楚了,夏盛廷,或许并非你的良人。”她咬了咬唇,犹豫间正准备将自己重活一世这样荒唐的事情说出来,外面却有小丫鬟打帘子进来说,老太太亲自来看二小姐了。
谢锦华没说话,只是面上划过一丝哀伤,那种绝望的神情不免又叫谢繁华想起了姐姐曾经说过的一个侯府庶子的事。
谢老太太气冲冲走进来,黑着脸将屋子里头一众人都打发了,连谢繁华也被她打发走了,屋里就只剩下老太太跟谢锦华两个人。
弄月站在院子里头,紧张地来回踱着步子,就怕老太太会责罚主子。
谢繁华拉着弄月走到一边,悄悄问道:“听二姐姐说过,三年前曾经跟一位侯府的公子订过亲,后来那位公子遇难了。二姐姐如今性子这般冷淡,可是跟那位公子有关?”
提起往事,弄月不免又要心疼主子,红着眼眶道:“那位公子其实是万恩侯二房老爷一位外室生的,一次偶然的机会,二小姐认识了他。要说起来,那位公子虽然出身不好,可是论容貌、论学识、论胆识,都是没得挑的。奴婢瞧得出来,那位公子喜欢咱们家二小姐,咱们家小姐也欣赏他。不过,二小姐不是那样的人,断不会做出私相授受的事情来,那位公子也从未做出什么越矩的事情。说来也是巧了,有一天万恩侯家的老太太做寿,二小姐跟着老太太去吃酒席,也是这样的天气,二小姐去捡风筝的时候落湖里去了,那位公子救了她。万恩侯府虽还袭着爵位,可到底有些没落了,府里头的爷们没有一个有前途的,也就这个外室生的公子样样优秀。后来,万恩侯府便趁机要给那位公子求娶二小姐为妻,当时老太太也是同意的,二小姐为此还高兴过一阵子呢,可后来不知怎么的,那位公子好好的,说没就没了。自那之后,二小姐大病一场,病好了就一直是这样了。”
谢繁华唏嘘,原来是这样的,想必姐姐心里一直认为那位公子的死,跟老太太有关。
弄月说:“三小姐,您别怪二小姐,是因为您确实不愿意嫁去夏家,她才出此下策的。她只是不想受老太太的掌控,她想过简单的生活,二小姐常说,若是能有来生,她倒是愿意投身去那些寻常百姓家,粗茶淡饭,未必就不精彩。”
谢繁华自然不会怪姐姐,她只是担心姐姐,这一条路,未必就比嫁给皇子好。
那夏盛廷的心里早已经有了别人,那林翘聪慧美丽,又跟夏盛廷心意相通,常常夏盛廷只一个眼神,林翘便知道他想说什么、想做什么。若不是夏夫人嫌弃林翘出身,想来这对金童玉女早就结为连理了。
正失神间,屋子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谢繁华正想进去看看怎么了,房门打开了,老太太黑着一张脸,拄着拐杖,气冲冲地往外面去。
谢繁华顾不得许多,只跑进房间去,却见姐姐坐在一边哭。
弄月唤小丫头进来收拾一地的碎瓷片,又走到谢锦华跟前道:“姑娘,老太太可怎么说?”
谢锦华摇了摇头,凄凉一笑道:“我以死相逼,她还能如何?”
弄月拍了拍胸脯:“如此说来,老太太算是同意了?”顿了一顿,又说,“可是那夏家不派人上门来提亲怎么办?”
谢锦华倒是不担心这个,只淡淡道:“夏家想求娶枣儿为媳妇,多半为的也是枣儿侯府千金的身份,如今见有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放在他们面前,他们不会不抓住的。只是……”只是自己的终身大事已经解决了,如此一来,倒是害了妹妹。
自己不愿攀附权势,老太太怕是会将目标放在枣儿身上,想起这个,谢锦华多有愧疚。
谢繁华明白姐姐想说什么,拍了拍她的手说:“要是我真不愿意,就去求爹爹,爹爹疼我,不会眼睁睁看着我往火坑里跳的。”她忽然想到那次进宫的时候,谢锦华跟她说的话,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口,“只是,曾经听姐姐的语气,似乎是认命了的。”
谢锦华眼里有着愧疚,她紧紧握住谢繁华的手说:“当初确实是想着认命的,可近些日子来,夜间常常做梦,每次都是梦到他。他跟我说,让我千万不要进宫,哪怕是嫁给寒门子,日子清贫一点,也好得过在宫里讨生活。我想来想去,又想到以前的一些事情,越发意不能平,刚好今儿有这样一个机会,咬着牙便演了。”
姐姐也是可怜,打小就没了母亲,父亲又常年在外打仗,老太太虽然待他们好,可其中也有利用成分,并非那般纯粹。如此想来,谢繁华觉得自己真是幸福得要死,她有那么多人爱着宠着呢。
回到汀兰院,谢繁华便直接跑去陈氏房间,一进屋就紧紧抱住母亲脖子。
陈氏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女儿,也笑着抓住女儿手说:“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
谢繁华在母亲脸上亲了一下,然后一边坐了下来,将头歪靠在陈氏肩上,继续撒娇道:“娘,枣儿可真幸福呢。”
“真是傻孩子。”陈氏揉着女儿头发,轻声说,“刚刚听翠竹回来说,你姐姐落水了,可瞧了大夫?”
说到这个,谢繁华坐正了身子来,一脸认真地说:“娘,女儿有件事情要跟你说,你听了可不许生气。”
第七十八章
陈氏见女儿一脸认真的样子,倒是有些惊讶:“什么事情?跟娘有关系?”
谢繁华想着,自己母亲一直都希望自己能够嫁给夏盛廷,如今要是知道她替自己相中的好女婿跟二姐姐结了良缘,依着母亲的性子,怕是得哭一场。
此番想着,谢繁华话到嘴边又有些犹豫起来,她可不想母亲伤心难过。
“什么事儿,你倒是说啊。”陈氏见女儿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越发觉得没好事,不由紧张了很多,她自从怀了身孕后,整个人变得紧张兮兮的,此番见女儿这般,不由想到老太太刚刚打发人过来的香茗,“那香茗,是不是老太太打发来给你父亲的?”
三郎这些日子似乎总忙得很,也不若以往那样总跟自己呆一起了,有的时候,能连续六七日不回后院来。
她心里焦躁不安,怕三郎如今嫌弃自己而生了异心,但想着,三郎每次回来总是疲惫的样子,她又心疼。她想安慰他,可他从不跟自己说衙门里的事情,也不是他对自己不好,只是,他对自己的那种好,像是一个长者在安慰、宠爱小辈一般,让她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她越来越抓不住了。
谢繁华道:“娘,你想哪儿去了,不是这种事情。”既然话已经开了口,怕是不说出来,依着娘现在这种疑神疑鬼的性子,还不得自己将自己给急到,便继续说,“是这样的,刚刚女儿跟二姐、四妹还有表姐一起陪五公主去花园里赏花,刚好在花园里头碰到大皇子带着二哥他们,哦,夏公子今儿也来府上找大哥了。”说到这里,她有些心虚地抬眸望了母亲一眼,然后才继续说,“二姐姐身子不好,便先回去了,夏公子家里有事,也先走了,可说来也巧了,二姐姐走到湖边的时候失足落水里去了,刚巧被路过的夏公子给及时救了上来。”
听到这里,陈氏自然知道这种事情接下来该怎么发展了,不由气得胸口疼起来,她伸出手指狠狠戳着女儿脑袋:“若是你肯早点应下来,娘便就早早跟夏夫人商量你们的婚事了,可不知你怎么想的,偏偏不肯嫁去夏家。如今倒是好了,那么好的一个儿郎,你是没福气了。”
谢繁华伸手抱着脑袋,嘟着嘴小声嘀咕:“他有什么好的,我还怕二姐姐嫁过去受欺负了,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不是善类,吃着碗里瞟着锅里,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又道,“娘,为了这事,老太太已经骂过二姐姐一顿了,你可不能因此对姐姐产生偏见。姐姐生下来就没了亲生母亲,爹爹又一走十多年,便是有娘你疼她,可姐姐也是可怜的。”
想着谢锦华,陈氏心里的气也消了些,只望着女儿苦笑道:“娘自然也是疼她的,她能嫁个好儿郎,娘自然开心。可是枣儿,你也不想想,你往后可怎么办?”陈氏越发替女儿担忧起来,眉心蹙起,“娘不聪明,可也不傻,你二姐姐若是不去宫里了,老太太岂不是要将主意打到你身上去?”又一把将女儿抱住,垂泪道,“我可不许,我的宝贝女儿可不能去那吃人的地方。”
谢繁华安慰母亲道:“我要是不愿意,谁逼我都不行。”
母女两人说了会儿话,陈氏想着谢锦华这就要嫁了,自己如今是她继母,怎么也该担起母亲的责任来,便领着赵桂氏去了谢锦华院子。
谢锦华没有想到继母会来,倒是十分惊讶。她知道自己这位继母一直是看好夏公子给三妹妹当夫君的,如今自己耍了手段捷足先登,她以为陈氏会去父亲那里哭闹一番呢,没想到倒是这么快就来自己这儿了。
陈氏进屋子的时候,谢锦华已经披衣起身了,她请陈氏一边坐,又命弄月看茶。
陈氏细细打量谢锦华一番,见她脸色苍白如纸,也心疼她,便抓了她的手说:“刚刚听枣儿说,二姑娘不小心落了水,可请了大夫吃药?”
谢锦华笑着点头:“多谢太太关心,追星已经请了大夫来给锦儿把过脉了,也开了方子,说是没有大碍,吃几副药就好了。”
“没事就好。”陈氏叹一声,方又说,“事情都听你妹妹说了,只是,叫二姑娘嫁去夏家,怕是要委屈姑娘了。”
谢锦华道:“太太别这样说。”她心里到底是有些愧疚的,虽然妹妹已经跟她说了自己不想嫁去夏家,可继母却是一心想妹妹嫁去夏家的。
陈氏说:“你也别多想,我瞧着那夏家郎君是个出息的,所以希望枣儿能够嫁给他,只可惜枣儿没那个福气。不过如今倒也好,二姑娘嫁过去,有你爹爹照拂着些,我也放心。夏家离咱们侯府不远,你往后有什么事情,便是自己不能回来,也可以让你的丫鬟婆子们捎个信回来。”
这么些年来,谢锦华跟陈氏的关系一直不咸不淡,谢锦华只敬陈氏是长辈,却是没有一刻将她当做是自己母亲的。倒不是陈氏待她不好,相反,小的时候,陈氏刚来的那会儿,总是小心翼翼想讨好自己,可自己也有自己的骄傲,她不是自己母亲,所以自己不愿意靠近她,并且心里也隐隐觉得,是她抢了父亲,所以父亲走了。
后来她有了妹妹,便一门心思放在妹妹身上,也没再刻意靠近过自己。
在外人眼里,自己从来都是端庄贤良的,可是却没人知道,自己是多么羡慕妹妹的洒脱恣意。
一转眼过去,都已经十几年过去了,自己也大了。
眼瞅着就要嫁人,如今,她倒是有诸多舍不得。
谢锦华眼眶里湿润起来,将头轻轻靠在陈氏怀里,唤了她一声母亲。
陈氏本来眼泪就多,如今听谢锦华唤自己母亲,她一个没忍住也跟着哭了。
是以,当谢潮荣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妻子女儿抱在一起哭的画面,他倒是有些愣住了。
弄月捧了茶进来,见着侯爷回来了,赶紧请了安,陈氏跟谢锦华这才停下来。
陈氏用丝帕擦了擦眼角泪水,起身说:“侯爷回来了,那你们父女说说话,我先回去。”
谢潮荣拉住妻子道:“你先别走,我呆会儿与你一道回去,我只是有几句话想问锦儿。你是锦儿母亲,无需回避。”
听丈夫这么说,陈氏便也一道坐了下来。
谢潮荣道:“锦儿,你告诉父亲,你是不是心甘情愿想要嫁去夏家的?爹已经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你放心,你若是不愿意,爹爹有办法。”
谢锦华哭得眼睛红红的,望着父亲点了点头说:“夏公子才华横溢,听大哥哥说,京城里想要嫁给他的名门贵女很多,女儿没什么不愿意的。只是……”她微微顿了一下,方继续道,“只是怕是夏公子看中的是三妹妹,倒是女儿抢了三妹妹的好姻缘。”
谢潮荣望了陈氏一眼道:“既然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父亲便不多说什么了,你也放心,有父亲在,不会叫你受委屈的。”
谢锦华道:“只是老太太被女儿给气着了,如今怕是不会再见女儿,还望爹娘能在老太太跟前替女儿说说好话。”她轻轻抬起头来,清丽的面庞上有着浅浅的笑意。
陈氏忙不迭点头道:“二姑娘放心……”原想说自己可以帮她说话的,可想到老太太根本就不待见自己,后面的话就说不出口了,说出来也是丢人。
谢潮荣紧紧握住妻子的手,起身道:“你便好生歇着吧,老太太那里,你不必担心。”
待得夫妻两人回了汀兰院,谢潮荣方才安慰妻子道:“事已至此,你便也别伤心了,好歹锦儿也是你的女儿。”
陈氏气道:“侯爷这话什么意思?我心里疼二姑娘跟疼枣儿是一样的,如今她能寻得如意郎君,我心里也高兴得很呢。”望着丈夫唇边挂着的意味深长的笑意,陈氏突然反应过来,原来他是故意这般说的,便气呼呼将头转向另外一边不理丈夫。
谢潮荣已经忙得几日没回后院了,此番见爱妻娇憨,不由心头一暖,伸手就将妻子搂进怀里来,又顺势将头凑到她肚子上,笑着道:“我又要当爹了。”一边说着,一边手很不老实地在妻子腰上捏了一把。
这种捏法暗含深意,陈氏脸刷一下就红透了,伸手使劲推丈夫。可是她力气小,任她怎么推,黏在身上的人就是不动,反而还变本加厉在她身上乱摸起来。
陈氏惊道:“这里是哪里,你就敢这样!”
谢潮荣抬眸,抱着妻子的脸亲了一口道:“我私下问了大夫,如今过了三个月,只要小心些行事,就没事。”
陈氏低了头,故意道:“贺姨娘被老太太送回贺家去了,老爷不惦记?”她只知道老太太把贺氏送回贺家了,至于为着什么事情送她回去,陈氏却不知道。
谢潮荣望了妻子一眼,将手放在她心口处说:“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说,我何曾惦记过她?不过,我跟她之间的事情,我也有错,心里有那么几分愧疚罢了。人都是会变的,她也再不是小时候的那个贺宏珍了,如今只希望她能够找个好人嫁了。”
陈氏心里高兴,可嘴上还是说:“打发了贺氏是好,不过,老太太担心你受累,差了香茗来伺候你。”
正说着香茗,香茗便端着茶打外面走了进来,笑着道:“太太,老太太差奴来是伺候您的,老太太知道太太如今身子重,又见奴本分是个老实的,便就差了奴来照顾太太。”说完话,她倒也识趣地退了出去。
谢潮荣捏了捏妻子的脸道:“只要你心里真心只有我一个,我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哪里还敢沾花惹草的?”他眼睛亮亮的,一双黑眸里攒着星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妻子。
陈氏倒是有些接不上话了,不过,倒也坦诚道:“三郎,过去的事情便就过去了,你我最终能在一起,也是历过百般磨难的。已经十六年了,我也早已经将阿青当做了亲哥哥,只是他至今都未娶妻,我心里愧疚,总觉得是我对不住他。”
妻子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谢潮荣便不好再说什么,只将妻子抱得更紧了些,方道:“你有着身孕,别多想了,他如今生意越做越大,怕是一时抽不开空娶媳妇。”这话真是骗鬼鬼都不信,谢潮荣舌头打了个转,低头说,“我抱你进去吧?”
一时间,内室便传来细细碎碎的响声,以及女子轻柔娇媚的呻吟,还有男子低沉粗重的喘息声。此声缠缠绵绵不绝,却又低回婉转,细水长流,直至夜幕降临方渐渐停歇。
果然,第二日夏夫人便亲自上门来了,老太太只称自己身子抱恙不便见,还是陈氏见了她。
昨夜夫妻两人闹得有些过,陈氏出来见夏夫人的时候,脸上还红艳艳一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夏夫人对陈氏,其实心里还是很嫉妒的,嫉妒她的好命。
陈氏命丫鬟看茶,又请夏夫人坐下,方才道:“夏夫人今儿来,怕是为着咱们府二姑娘跟夏公子的事情吧?”
夏家想要倚仗侯府势力,所以夏夫人一直希望自己儿子能够娶侯府一位小姐,原本是没将主意打到谢二姑娘头上的,可老天有眼,那三姑娘瞧不上自己儿子,自然有更好的瞧得上,因此,夏夫人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道:“廷儿年岁实在不小了,府里头该准备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若是侯府也准备好了,咱们便找了媒人换庚帖,再选个日子把事情给办了。”
陈氏喝了口茶,想着丈夫昨晚在自己耳边说的话,便道:“谢二姑娘在家的时候便没吃过什么苦,这婚事自然不能马虎的,若是这般急匆匆就嫁了人,怕是叫外人笑话。”
夏夫人一愣,倒也笑了起来:“这自然是,谢二姑娘金枝玉叶,哪里就能这般草率了。我这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谢家姑娘,所以才心急了些,既然侯府也有意结这门亲事,我便回去请媒人上门说亲,合了八字,也就可以动起来了。”
夏夫人几句话说完便就告辞,陈氏望着夏夫人的背影,又想着丈夫昨夜说的话,不由叹息一声。
谢锦华的亲事算是定了下来,婚事定在九月里头。
到了四月,离诸位皇子选亲没有几日了,谢繁华正想着如何能逃掉呢,却是惊闻噩耗,京兆尹周庭深身系命案,已经被刑部拘押。
第七十九章
关于京兆尹周庭深的事情,最近京都城里一直传得沸沸扬扬,曾经受过周庭深好处的老百姓怎么都不敢相信,周府尹竟然会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