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本不欲二人见面,毕竟当初两人闹出的动静不小,再说在言悠悠失踪期间,费玉宏已经和言思思订亲了。可是费玉宏以表兄的身份要看失踪一年的表妹,慰问几句,也是情理之中,何况他还正儿八经备了礼,她没法拒绝。如今见他们二人客客气气说话,一副事过境迁的样子,放下心来,和费家的老嬷嬷说起端午节送节礼的事。
因有长辈在,费玉宏不敢造次,并没说什么奇怪的话。言悠悠表示自己很好,谢过姑母和表哥特意给她带的礼物,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本以为这事就算完了,哪知吃过午饭,言忻来找她,缠着她去园子里玩儿。言悠悠闲来无事,就当散步消食了。经过假山边时,费玉宏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拿了个精美的猫头鹰风筝递给言忻。言忻欢呼着去了。
言悠悠抚额,占了人家身子就要处理人家留下的烂摊子,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欺人太甚
费玉宏看了看周围,扯着言悠悠进了假山洞里。言悠悠听着风中传来的时断时续的说话声,怕被人发现,没有挣扎。费玉宏因此误会了,反身一把抱住她,激动地说:“悠悠,和思思订亲不是我的本意,你要相信我。”言悠悠尴尬不已,双手推拒着他,不悦道:“要说话就说话,你这是做什么?”
费玉宏见她横眉怒目的样子,只得松手放开她,软声说:“我一时情急,好悠悠,你别生气。这一年来,我想你想得紧。以为你遭遇不测,伤心的饭都吃不下,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当真是老天垂怜!”当时言悠悠生死不明,言家适婚且未订亲的只有言思思,迫于母命,他只好同意了婚事,如今后悔不已。
他说的情真意切,弄的言悠悠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吧。我遭此大难,以前的事全都不记得,想来也是天意。表哥既已订亲,你我以后还是要注意些才好。”
费玉宏急道:“那不是我愿意的!”
言悠悠有点不耐烦,冷声问:“那你想怎样?”
费玉宏一时语塞,转而懊恼地说:“我知道,都是我不好。你生气是应该的,我不怪你,我只怪我自己,我若是坚持等你回来就好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说着眼眶红了,声音哽咽起来,看的人于心不忍。
言悠悠见他如此,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对原身倒是真情实意,可惜自己不是真的言悠悠,如今之计唯有打消他的念头,叹道:“事已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再说我是真的失忆了,莫说表哥,就是父母兄弟姊妹也都不记得。今日之事我就当不知道,只是表哥以后行事要稳重才是,万不可私下再来找我,被人知道大家都不好。”
费玉宏不相信似的看着她,气道:“悠悠,你就这么狠心?这么急着跟我划清界限?”
言悠悠看了他一眼,默然半晌,反问:“难道你要我和你偷偷摸摸纠缠不清?”
费玉宏脸刷的一下白了。
言悠悠不再看他,转身离去。刚从山洞出来,碰上听雨寻她,埋怨说:“姑娘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就出来了?害的我好找。”言悠悠不理,问:“言忻呢?”听雨说:“刚见十一少爷在亭子那儿放风筝呢。”言悠悠走过去,扯过他手中的风筝一把扔在地上,寒着脸说:“帮着外人算计起自己的亲姐姐来,胳膊肘往外拐,你好本事!”言忻见心爱的风筝被毁,张嘴欲哭,却听言悠悠恶狠狠说:“你敢哭敢告状,我让你屁股开花,一个月下不了床,不信你试试!”言忻被她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住,噙着泪不敢哭出声来。言悠悠面无表情说:“回房去,想想自己哪里做错了!”
言忻一脸倔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言悠悠喊来他的丫头,把地上风筝捡起来塞到他手里,淡淡说:“别落下东西。”言忻呆呆被丫头扯走,出了花园才缓过神来,刚才还喜爱不已的风筝这会儿看着却十分刺眼,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一气跑走了。
言悠悠给了言忻一顿好看,事后才知道麻烦。他是最小的儿子,俗话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他要是去跟宁夫人告状,自己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她是姐姐,年纪又大这么多,跟一个孩子计较,怎么都说不过去。她才回来,先是把庶妹欺负哭了,现在又欺负亲弟,本来她名声就不清白,众人背后还不知道怎么嚼她舌根呢。
她一直防着宁夫人派人来问她话,提心吊胆等了两天,没想到一直没动静,心想这小子。还算有种,没有遇事就告状。转而反省起自己的态度来,对小孩子要耐心有爱,不能动不动就威胁警告,熊孩子也是花骨朵儿,哪经得起自己这样辣手摧花呢!
言忻这边没闹出什么事儿,哪知言思思却找上了她。这日言悠悠从宁夫人处出来,言思思站在道旁的树荫下,像是专门在等她。言悠悠装没看见,径直走过。言思思眼睛一沉,拦住她说:“九姐姐,园子里的荷花开了,咱们瞧瞧去。”
言悠悠且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随她来到湖中心的八角亭子里。这里四面敞开,满眼碧绿的荷叶,不时有几支粉色莲苞点缀其中,红绿相映,煞是好看,更兼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当真是令人心旷神怡。若不是眼前的人大煞风景,言悠悠都想在这里睡个午觉了。
言思思打发丫头们去摘荷叶。听雨担心地看了眼言悠悠。言悠悠心道难道我还怕你不成,点了点头,示意她离开。等到周围没人,言思思这才把脸一变,声音尖锐地说:“九姐姐可知道玉宏表哥已经和我订了亲?”
言悠悠心里咯噔一下。她还以为费玉宏跟她私下见面的事儿没人知道呢,果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大宅门就是这点不好,做点什么都有人撞见。她没什么表情说:“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言思思见她这样不以为然的样子越发恼怒,怒道:“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背着人跟他见面?难道你又要重施故伎勾引他吗?”心里大骂她“狐狸精,不要脸”。
“我,勾引他?”言悠悠像听到天方夜谭一样,冷哼一声,“不好意思,事实正好相反,是你那个未婚夫勾引我才对。”
这正是言思思最怨恨也最无奈的地方。跟费玉宏订亲的明明是她,可是他的心却不在她身上,而是在这个长得不如自己名声更不清白的言悠悠身上。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不费力气的拥有一切?就因为她是太太养的?想到此,说话也失了分寸,口不择言说:“得了,别当□□还要立牌坊。你若不是在外面勾引男人,能平安无事穿金戴银的活到现在?也不想想外面什么世道,京城的宅子什么价儿,还买房开珠宝铺子!卖了你也不值那么多的钱。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呢!”
言悠悠气得眼里冒火,冷声问:“你什么意思?”
“谁不知道你是破鞋?充什么黄花大姑娘!以前就不安于室,闹得人尽皆知被赶出家门。在外面一年,见了大世面,如今想来是越发不得了,裙下之臣不知有多少,玉宏表哥哪是你对手!”言思思极尽恶毒嘲讽之能事。
言悠悠气得肺都要炸了,斜睨着她冷笑说:“人家说一个人心里想什么,眼里就会看到什么,说出什么话来,果然如此。看来你心里成天想着那些邪门歪道男盗女娼,所以才会这样恶意揣测别人。与你同姓为言,我都替你蒙羞!”一把推开她,大怒而去。这言家真真是龙潭虎穴,这些人的嘴跟刀子一般,专门往人心上捅!
言悠悠气得半死,言思思也没占到便宜。想起她跟费玉宏纠缠不清,更是一口恶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恨不得在她脸上狠狠踩几脚以泄心头之恨。
言悠悠回去后每想到言思思骂她破鞋的话,心头怒火不由得节节升高,只怪自己当时走得窝囊,应该把她推进湖里教训一番,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胡言乱语,信口开河。
欺人太甚!这里哪是她的家?坟墓还差不多。
她叫来千钧,满屋子收拾东西要回钱粮胡同。听雨和段妈妈又是说又是劝。段妈妈不敢拦她,只好骂千钧:“小姐生气,你也跟着胡闹!收拾什么?还不快下去!”一时间青橙苑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连带跟她同住的七岁的十三姑娘言聪聪也偷偷跑过来看热闹。
乔氏得到消息匆匆赶来,见箱子柜子开着,床上铺满了衣裳杂物,一把拉住她的手,笑道:“妹妹这是怎么了?我知道了,想是见今儿太阳好,把衣裳都拿出来晒是不是?”言悠悠见她未语先笑,又这般会说话,不好驳她的面子,随她来到外面。
听雨忙倒了茶来。
乔氏拨了拨茶叶,慢慢喝了口茶,说:“我知道妹妹肯定是受了委屈。可是人生在世,谁能不受委屈呢!便是当今皇上,只怕也有许多无奈呢!咱们女人,受了委屈,若有造化碰上个知道疼人的,那还好些,若没造化,也只好自己生受罢了。
言悠悠听她这话,很有几分意兴阑珊,倒像是有感而发。想来她主持二房中馈,明面上号令众人威风八面,暗中还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呢。跟着“哎”了一声,“有些委屈是自己愿意的,那便算不得委屈;可是有些委屈既是自己不愿意的,又可以不受,那又何必受呢?”
乔氏看了她一眼,把茶碗放回桌上,按住她的手说:“不管你愿不愿意,委屈也好,风光也好,既是你的,就都得受着。妹妹便是失忆,身体里流的是言家的血,再怎么否认,你也姓言,离开的话以后莫要再说了。”
言悠悠欲言又止,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事实。她终于认识到钱粮胡同再也回不去了,以后的日子都要在言府度过,想到今后百般忍让装聋作哑缩头乌龟般的凄凉惨状,不由得大受打击。
乔氏见她情绪萎靡不振,郁郁寡欢,为了使她高兴点儿,说:“妹妹回来这么多天还没出过门吧?肯定是闷坏了。过两天我没事儿陪妹妹出去逛逛,妹妹想要什么嫂子都给你买。”
言悠悠听了果然眼睛一亮,追问:“嫂子什么时候有空?”
“过两天。”
言悠悠不依不饶,“过两天是哪两天?”
乔氏见她如此心急,只好说:“大后天我应该得空。”
哪知到了这日,乔氏临时要替身体不适的大太太朱氏去赴宴。她见言悠悠一大早就派丫头来传话,知道她这几天不知道怎么盼着出门呢,不忍她失望,安排了出门的车子和车夫婆子,又把言怀叫来陪她,还让账房送去了五十两银子。
言悠悠得知乔氏不去,自己有车有人还有钱,乐得不知所以。早饭匆匆扒了几口,催着言怀就出门了。
青绸马车慢悠悠出了言府的西角门,言悠悠掀开帘子,看见宽阔整齐人来人往的大街,红尘热闹的气息迎面扑来,如同放出笼子的鸟儿,迫不及待吩咐:“去隆福寺大街。”
马车跑起来,由南往北再转东,小半个时辰便到了隆福寺大街。言悠悠看着熟悉的街道店铺,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空气都变得轻松可爱起来。车子在门口竖着一块一人高的木牌上面写着“言记珠宝铺”几个大字的铺子前停下。
言悠悠熟门熟路进去,正要上楼,忽然看见坐在屋子中间慢悠悠品茶的人影,顿时刹住脚步。观竹赶上来行了个礼,瞅见她身边的言怀以及后面跟着的丫头婆子等人,笑眯眯喊了声:“言姑娘。”
言悠悠面上绷着看不出什么,心里却是又惊又喜。以前从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可是这些天在言府,她想的最多的却是他。
习惯是如此可怕,尤其是你习惯了一个人。
偷香窃玉
裴元向她走来。他背对阳光,整个人显得影影绰绰,身躯笔挺,眉目疏朗,步伐坚定,像她梦里的英雄。
言悠悠目不转睛看着他,忽地一笑,“这位公子,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小店里珠宝玉石,头面首饰,应有尽有。”
裴元很后悔她回言府。吃不到她那些新奇古怪的菜式倒也罢了,难受的见她一面比登天还难,还得费尽心机,他算是知道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她还是这么调皮,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怎么看怎么觉得可心。只有她才独有的神态语调,时不时妙语如珠,越发衬的其他女人言语无味面目模糊。裴元嘴角不自觉上扬,莞尔道:“先看看有什么。老板亲自招待?”
言悠悠伸手请他上楼,含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一行人上了楼,言怀四处打量,比起他平日见的那些大珠宝铺子自是简陋寒酸许多,摆在外面的能看得入眼的首饰一件也无。他顿时索然无味,眼睛看着裴元悄声问言悠悠:“你认识他?”裴元习武之人耳目灵敏闻言看过来。言怀有些尴尬。言悠悠笑而不答,推着他往外走,说:“我要盘货查账,还不知道要多久,你先去逛吧,回头来接我就是了。”这么个破地方吃的喝的玩的什么都没有,言怀哪待得住,又听见她要查账更是头都大了,回头好奇地看了眼裴元,这才走了。
言悠悠给了听雨几十个钱,让她请跟车的婆子车夫喝碗茶水。看铺子的韩深跟江一鸣一起住,对东家的事儿多少知道一点,偷空瞄了几眼裴元,迎上来笑道:“您来了。”言悠悠不多废话,首先问他这一个多月出了多少货,又盘点库存,看出入货是否对的上。饶是韩深精明能干伶牙俐齿,一个多月也只卖了二十几件货,平均一天一件都没有,其中一半是东瀛扇子,因此账本一下就看完了。言悠悠先给他结了工钱和提成,柜上留部分碎银,把剩下的几百两银子全部提走预备拿新货。
韩深说:“对了,江一鸣说姑娘现在用不着他了,他回家去了。”
言悠悠眉毛一皱,说:“我没解雇他啊,他怎么回家了?”随即想到自己在言府出不来,人家领不到工钱又见不到她,也没个准话,不回家干什么?她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是我不对,没有说明白。你晚上去找下他,这是他这两个月的工钱。你让他到言府来找我。”韩深小心翼翼说:“言府深宅大院,他一个大老粗连言府的大门都进不去啊。”更不用说见言悠悠这个深闺小姐了。
裴元忽然问:“江一鸣就是那个脸上有疤给你看大门的?”言悠悠转头看他。他咳了声说:“功夫不错,给你看门浪费了。不如到我这儿来,我保管他…”
话未说完被言悠悠瞪了一眼,不悦道:“你倒好,当面挖人墙脚。”
裴元讪讪的不说话。
言悠悠想了想对韩深说:“这样吧,你让他到言府,先找我身边的奶娘段妈妈,找到她就能找到我。”
韩深答应了,在裴元和言悠悠身上快速溜了一眼,冲裴元笑道:“这位公子您先坐,我去倒茶来。”说着下楼了。
裴元心中赞他机灵会看眼色,见左右无人,一把抱住言悠悠。言悠悠一边看着门口一边挣扎,“你做什么,还不快放手!”他笑道:“放心,不会有人来的。”说着偏过头欲亲她。言悠悠伸手挡住他的嘴巴,羞恼道:“大白天的,你怎么这么轻浮孟浪?”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可是这样肉麻的话他不好意思说出口,干脆化语言为行动,伸出舌头在她手心舔了舔。言悠悠触电般缩回手,红着脸横了他一眼。裴元抱着她转了一圈,将她抵在柜台边,趁她还没回过神的工夫在她脸上偷亲了一口。
言悠悠擦着口水,嗔道:“脏兮兮的。”
裴元厚着脸皮说:“我脸上不脏,要不你亲我一下?”
言悠悠举拳捶了他一下,推拒着他说:“快放开,这可是在外面。”裴元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深深吸了一口,贴在她耳旁说:“那在里面就可以了?”言悠悠气得在他腰上掐了一下。忽听见有人上楼咯噔咯噔的声音,她急得慌了神,“有人来了,你快放开!”
裴元好整以暇看着她惶急脸红的样子,等来人踏完最后一级楼梯这才放开她。言悠悠急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来不及跟裴元算账,蹭的一下背过身去,偷偷整理衣服。
段妈妈端着两碗饮子出现在门口,说:“这是在斜对面买的紫苏饮,姑娘喝一口润润嗓子。”言悠悠“嗯”了声,故作镇定说:“放桌上吧。”韩深随后跟进来。言悠悠把段妈妈介绍给他,“这是我奶娘段妈妈,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先找段妈妈。”韩深应了,说:“:“东家还有什么吩咐?”言悠悠先是表扬他做的好,又鼓励他说:“别看咱们现在不怎么样,参天大树也是从小树苗长起来的嘛。等以后咱们铺子做大了,我就升你做大掌柜,手底下也管着那么十几号人。”
韩深被她话中美好的前景刺激的热血沸腾,用力说:“小的一定不辜负东家的栽培。”言悠悠点点头,“好好干,我去拿货。”
下楼时裴元轻声说:“没想到你还挺会忽悠人。”
言悠悠斜睨他一眼,“怎么,我就不能做大?”
裴元回头看了眼门可罗雀的铺子不说话,心想她爱折腾就让她折腾去。
到了大街上,言悠悠说:“我去丰盛胡同挑货,你去哪儿?”
裴元凑近她说:“自然是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言悠悠忙退后一步离他远点,看了看周围,发现听雨和跟车的婆子不知去哪儿了,说:“我挑完货还得去东二胡同,只怕要忙一天呢。”
“没事儿,我今天有的是时间。”
言悠悠似笑非笑瞟了他一眼,问段妈妈:“听雨呢?”
裴元推着她上车,口里说:“等她们做什么,今儿我伺候你。”
段妈妈见言悠悠上了车欲跟上去,裴元看了她一眼,她吓得止住脚步。裴元朝车夫做了个手势,掀开帘子钻进去。观竹在后面打马跟着。
车子往前移动。言悠悠见他进来,急的往后看,“听雨和段妈妈还没跟上呢!”
裴元一把按住她,“管她们呢!”
言悠悠想着还要回到这儿跟言怀汇合,只得作罢,说了裴元一句“霸道。”裴元挑眉,“这就霸道了?”一把搂住她的腰,手不安分的到处乱摸。言悠悠打了他一下,他才不敢继续往里钻。两人紧紧挨着,言悠悠嫌热想往后挪一点儿,他不让,忽然说:“你跟那个费玉宏怎么回事?”
言悠悠侧头看他,讶道:“这个你都知道?”想到段妈妈,随即释然,不过是又一个来兴罢了。
裴元不满道:“快说,是不是他缠着你?我让人打断他狗腿!”
言悠悠忙说:“你知道我失忆了,哪记得什么费玉宏不费玉宏,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见他脸色仍然不好,顿了顿又说:“我只记得你。”
显然这话取悦了他。裴元轻轻哼了一声,揽住她的肩轻声说:“那你让我亲一下。”
言悠悠顿时哭笑不得,横了他一眼,“好好的,又耍流氓!”
不耍流氓简直对不起她说的话。裴元一手按在她脸侧,一手箍住她防止她挣扎,先是蜻蜓点水般碰了她一下,见她抿着嘴反抗,轻笑一声,牙齿在她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言悠悠吃痛“啊”了一声。裴元如饿虎扑食一般扑上去,先是舔舐,后更过分的把舌头伸进里面挑逗她。言悠悠又羞又恼,双眼紧闭,全身感官全集中在嘴巴里,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衣服,也分不清什么滋味,只觉得像做贼般紧张不安又十分刺激,快要呼吸不过来。
像过了许久又像只过了一霎,时间仿佛停止了。裴元还算有分寸,点到即止,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见她眉尖蹙在一起似乎不满意的样子,伸手拨弄她眉毛眼睛,贴在她耳边呓语:“怎么,不舒服吗?”
言悠悠耳根被他灼热的呼吸吹的痒痒的,不由得浑身一颤,红着脸转过身去。
裴元犹不放过她,故意贴着她后背说:“我却觉得舒服得很呢。”
言悠悠气得推了他一把,低头骂道:“不要脸。”脸红成一团。
裴元看着她像莲瓣般粉嫩光滑的脸颊以及露出在外面白皙细润的脖颈,心痒难耐,忍不住伸手揉摸,只觉得比上好绸缎还滑手,怎么摸都摸不够。言悠悠恼了,没好气说:“你再不老老实实的,就给我出去。”说着从他腋下钻过,离他坐的远远的,再不肯理他。
躺着中枪
一行无话。到了丰盛胡同,言悠悠等不及先跳下车,却听见观竹在跟人说话。那人四十来岁,长得甚是富态,腆着个大肚子,穿着虽素净,料子却是有名的云锦,最令人瞩目的是衣领上嵌着一颗龙眼大的祖母绿。那是一种仿佛集中了世界上所有的绿,绿的让人根本移不开眼睛。没见过的人不会明白,原来世间还有这样纯粹无暇的绿!
那人似感受到言悠悠灼热的视线,不由得转过头来。忽然眼神一变,脸上露出笑容。言悠悠有些惊讶,也想回个笑脸时,却见他冲自己这边拱手,“裴公子!”
差点表错情,言悠悠忙让开,躲到裴元身后。裴元回礼,叫了声“薛老板”。薛老板笑说:“裴公子今儿怎么有空来这里?可是要挑东西?”丰盛胡同这一条街多是做珠宝裸石批发,一般客人不会上这儿来。裴元客气一笑,却不答。
言悠悠眼睛怎么都无法从他衣领那颗祖母绿上移开,得知他姓薛,又刚从最大的薛家珠宝铺里出来,忽然说:“是我要挑东西。”
薛老板忙笑道:“姑娘若是有什么看中的,我让掌柜的给您一个最低价。”言悠悠见他探视打量的目光,八成把自己当成裴元的外室了,有点不喜,加上自己只有不到一千两银子,连颗好点的红宝都拿不起,裴元要进去时,忙拉住他,说:“我们还要看别的,回头再来。”还是别丢人现眼了。
薛老板也不强留,他还有事自去了,只是临走前多看了言悠悠一眼,像要记住她似的。裴元不悦道:“你一直盯着他看做什么?”眼睛都快看直了!言悠悠不好意思说是盯着人家的宝石看,显得自己没见过好东西似的,尤其是两人还是同行,便开玩笑说:“我看他的肚子啊,也不知道怀孕几个月,什么时候生。”说的裴元登时转怒为喜,弹了下她额头,笑骂:“促狭鬼。”
言悠悠怕再遇见熟人,让他先去转一圈。裴元不愿,她便说:“那你就在马车上等着。”裴元不快道:“为什么我不能一起去?”他又不是见不得人!言悠悠说:“讨价还价有什么好看的?那边有一家驴肉火烧做的不错,正宗河间驴肉,你去买来,我喜欢吃。”那家驴肉火烧在两条街外,等他回来,自己东西也该挑好了。
言悠悠跟相熟的老板磨了半天,把钱袋兜底倒出来,好说歹说那老板才把一颗小指甲盖大的粉蓝宝石给了她。这种颜色的蓝宝石有个很独特美丽的称呼——“莲花”,粉嫩的任何女人都无法抵抗。言悠悠挑好东西,裴元却还没回来。她也不在意,对着阳光各种角度看那颗莲花,大小净度颜色无不完美,越看越爱不释手。
裴元拿着一大包驴肉火烧回来,足有四五十个之多。她讶道:“你要卖驴肉火烧吗?”该不会把人家铺子都买空了吧?裴元没好气说:“一路问了许多人,都不知道你说的那家驴肉火烧铺子在哪儿。最后在复兴门附近买的,跑出了一身的汗。”不多买点怎么对得起他这一趟的辛苦!
复兴门离这里足有三四里路,大热的天也真是难为他了。言悠悠忙用手替他扇风,赔笑道:“辛苦了,热不热?等会儿我买饮子你解渴。”两人上了马车,吃着驴肉火烧喝着玫瑰饮就算把午饭对付过去了。
裴元不肯好好坐着,偏要靠在她身上,不满道:“好容易出来一天,你怎么比我还忙?”言悠悠本来还想去镶嵌,不过今天新收的这颗莲花得好好设计一下款式才行,便说:“我忙完了,没事儿了啊。”裴元精神一振,“那我们出城吧。”他还惦记着那次言悠悠说的“踏青”,呢,因为没有去成,所以更加念念不忘。
言悠悠看了看天色,“这时候出城?露宿荒郊野外吗?”等他们游玩回来,城门早关了。
裴元满不在乎说:“回不来,大不了在城外过一夜。”
言悠悠可不敢跟他过夜,就他今天这急色样儿,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天时地利的,他真要干点什么,自己未必抵抗得了。瞅了瞅他说:“你忘了,我现在住言府,我七哥言怀还在铺子里等我呢。”
裴元深觉他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言悠悠有了家世靠山,他也有了许多规矩束缚,为了以后着想,只得先忍了。
言悠悠不知他心里正后悔不迭,她另有烦恼。乔氏给了她五十两银子,她总不能空着手回去,总要给大家带点什么。可是为了买那颗莲花,她把钱袋都倒空了,只有袖袋里还剩了一块碎银。言家那么多人,厚此薄彼乃是大忌,若是人人都买上一份,这点银子够干什么?
她思忖半天,忽地灵光一现,问裴元:“你知道京城夏天为什么这么热吗?”裴元不知道她底下接着什么话,怕中圈套,既不肯说不知道也不回答。她也不在意,自顾自说:“因为少了绿色啊!”她去了卖花卉盆栽的铺子,好看名贵的牡丹芍药之类一概不要,专门挑各式各样的绿植,大的小的挑了二十多盆,一共还不到一两银子,让伙计直接送去言府。
出来看了看日头,她问裴元:“我要回去了。你就这么走还是怎么着?”裴元奇道:“我为什么要走?”她说:“我回铺子,言怀在那儿呢,你还去?”裴元哼了声,“难道我怕他不成!”到底有所顾忌,没再跟她共乘,而是翻身上马。
到了隆福寺大街,言怀听得动静迎出来,责备说:“你去哪儿了?怎么一个丫头也不带?”言悠悠怕他问话,递了个驴肉火烧给他堵他的嘴。他忽然看见裴元从马车另一边绕过来,顿时把要问的话吞下去。裴元客客气气叫了他一声“言公子”,说日后要请他喝酒,请他务必赏光,态度少见的真诚友好。弄的言悠悠都在感叹,原来他不是强盗土匪啊,这会子倒端起了大家公子的范儿。
言怀已得知裴元的身份,见他对自己如此客气,很有些受宠若惊,看了眼一旁若无其事的言悠悠,忙说好说好说。裴元跟他打过招呼,这才打马走了。
言怀忍着不问裴元的事儿,也不提她这一上午去哪儿了,只说:“你怎么买了这么多驴肉火烧?”言悠悠笑道:“觉得挺好吃的,带回去给大家尝尝。”她上楼挑了些成色普通的裸石给韩深,让他送去东二胡同杨师傅那里做成同心戒。另外几颗比较贵重的尤其是那颗莲花她得先画出设计稿再送去镶嵌。
言怀在她吩咐韩深的时候满屋子转悠,等她说完,指着门口牌匾上“言记珠宝铺”五个偌大的金字说:“这字写得不错,甚有风骨。”言悠悠笑道:“那自然,人家可是进士及第。”只有科举考试一甲三名才可称进士及第,也就是说只有状元、榜眼、探花才能叫进士及第。三年里只有三个进士及第的,可谓值钱得很。
言怀立即来了精神,问:“谁?”
韩深在一旁笑道:“是徐佑徐大人。”
言怀立即拍手笑道:“哦,他啊!我知道他,跟三叔是同年,只不过人家是进士及第,咱们三叔却是同进士出身,哈哈哈。”说着笑起来。他不知道的是徐佑跟言家老三言显不但是同年还是同僚,两人同在礼部当差。他又问言悠悠:“你怎么认识他?竟然请得动他帮你写招牌?”一般文人都自重身份,没几个愿意跟小商贩打交道。
言悠悠得意地说:“他就住这条街上,我们是街坊啊。”
两兄妹说笑着回了言府。刚到门口,赶上花草铺子来送绿植,堆的满满一板车。言怀睁大眼睛说:“你买了一堆的驴肉火烧不够,还买了这么一车的草?你不会是想每人送一盆吧?”言悠悠笑道:“你要是喜欢,送你两盆也是使得的。”言怀忙摆手,“我不要,没得养死了。”说着径直回了自己住处。
言悠悠果然每个兄弟姊妹送了一盆绿植并两个驴肉火烧,像乔氏这样照顾她的,又多加了一倍。众人有的吃还有的看,礼轻情意重,都领言悠悠的情。连乔氏也对身边大丫头瑞珠说:“九姑娘比以前会做人多了。”接着又叹一句:“生活磨练人啊。”连以往锋芒毕露的小姑子如今都变得圆滑周到起来。
就在众人对言悠悠稍有改观时,却传来费玉宏闹着要退亲的事。虽然没有明言,但大家都知道他闹这一出是为了谁,背地里忍不住提起两人以前的事,一时又风言风语起来。
言悠悠顿时成了焦点人物。言思思丢了面子失了里子,更是恨她恨得要死。
言悠悠苦笑不已,只觉自己是躺着都中枪。
心有不甘
天气日渐炎热,言悠悠得知府里有冰,兴冲冲要了一块,让千钧刨成冰沙,上面浇上各种果酱蜜豆,清凉可口又解暑,引得同住的言聪聪时不时往她这里跑。言悠悠不愿面对外面的流言蜚语,干脆天天窝在住处捣腾吃的。胃里满足了,心里跟着也就舒坦了。
这日她突然想吃薯条,下雨天闲着也是闲着,便让听雨去厨房拿土豆,顺带要几个鸡腿。先把鸡腿用盐、生抽、料酒、辣椒粉、葱姜蒜等作料放在一边腌制,等的工夫把土豆切成长条浸在清水里洗去淀粉,再焯一遍热水,晾干水分后放入油锅里炸,就着自制的番茄酱,味道倒也不赖。就在她把鸡腿裹上蛋糊入锅炸时,言怀带着言忻来了,“做什么好吃的?老远就闻到香味了。”见言聪聪吃得嘴上一圈红的,嫌弃地说:“怪恶心的,还不快擦擦。”
言聪聪招呼他说:“这是薯条,九姐姐说是番邦国的吃法,用这个蘸番茄酱吃,好吃着呢。”又招呼言忻,“忻哥哥,你快尝尝。”言忻今年也才九岁,正是喜欢吃这些油炸食物的年纪,兄妹俩你一根我一根吃得不亦乐乎。
言怀吃了两根薯条,丢下拍了拍手说:“哄小孩子的玩意儿。”又高声说:“就让我吃土豆条啊?鸡腿呢鸡腿呢?”言悠悠在隔壁应道:“来了来了。”说着端着个盘子过来,笑道:“四个人五个鸡腿可怎么分?”言怀盯着盘子说:“炸鸡腿?这吃法新鲜,有点意思。”又问筷子呢,迫不及待想尝一个。言悠悠抓起一个就啃,示范道:“要什么筷子,番邦人都这么吃。”言忻和言聪聪立即有样学样,只有言怀嫌脏,不肯直接上手。言忻见状,伸出空着的左手又抢了一个。言怀“嗐”了一声,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骂道:“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言忻含含糊糊说:“七哥你不是不吃吗?”
“谁说我不吃?”言怀立即把剩下的那个抢在手里,吃完犹不过瘾,问还有没有。言悠悠说:“今儿厨房的鸡腿都被我搜刮光了。你要没吃够,还可以炸天妇罗,也是这么个吃法。”言怀立即让人去厨房要新鲜的鱼虾蔬菜。
言悠悠见厨房送了一大篓的东西来,有点吃惊,“这么多?咱们几个哪吃得完?”听雨在一旁说:“依我说,姑娘不妨把大奶奶三奶奶五姑娘这些人都请来,也尝个新鲜。”下雨天反正也没什么事,大家一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既打发了时间又联络了感情。言悠悠忙让小丫头去请人,顺带把言沁也叫上。然后让千钧去炸天妇罗,听雨去安排座位,段妈妈负责收拾食材,还要准备刨冰茶水果子等招待客人,主仆几个忙的团团转。
不过随便一请,没想到众人很给面子,连乔氏这个大忙人都来了。她笑道:“什么番邦好吃的?巴巴的派人来请。不好吃我可不依啊。”又叮嘱言忻言聪聪几个小孩子不可多吃。
众人尝了言悠悠做的番邦吃食,乔氏和言念爱吃天妇罗,言沁喜欢刨冰,言忻和言聪聪自然是中意薯条,竟没有人不满意。吃完言悠悠又教大家玩纸牌,一时间青橙苑笑语喧哗,比过年还热闹。
果然美食是不分国界的,是拉近感情的不二法门。
阴雨绵绵,言思思颇觉无聊,她去找言沁说话,不想下人说她去了青橙苑。提到跟言悠悠有关的事她就觉得晦气,转头去找乔氏办事,没想到她也不在,气道:“怎么一个个的都不在?外面下着雨呢,都去哪儿了?”偏她的丫头绣橘消息灵通,拉着个婆子打听了一番,回来说:“听说大奶奶,三奶奶,五姑奶奶,沁姑娘,连同七少爷、十一少爷这些人都在九小姐那儿,说是问厨房要了好些东西,又是吃又是玩的,估计晚饭都要在那里吃。”
言思思气得伞也不打了,掉头就走。言悠悠真是太过分了,自己差点被退婚,她这样呼朋引伴吃喝玩乐故意做给她看是不是?先别得意的太早!
她回去抱着方姨娘好一通大哭。方姨娘一哭二闹三上吊,温言软语枕头风一起上,逼得言时出面,把费玉宏和言思思的婚事定下来。听说费玉宏大闹一通,被他爹下狠手揍的下不了床,惹的他母亲心疼不已,转而怪起言悠悠这个狐狸精来。
没过几天,费家就来下聘。两个年轻有为的儿郎作为“函使”和“副函使”,抱着一个五彩线扎着的楠木盒子,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抬聘礼的队伍来了。
言悠悠还是第一次见古代这些成亲仪式,颇为好奇,什么都要凑上去看一看,摸一摸。听说聘礼有六十四抬,可谓十分体面。什么彩缎锦帛,金银铜钱,字画古玩,猪羊牲畜,野物腊味,甚至连油盐酱醋米面粮油都有,当真是应有尽有。
至于言家呢,在费家的函使来之前,收拾张木案出来,上面设香炉、水碗、刀子等物。言悠悠瞥见那刀子还有水碗,心想难不成用它杀大雁吃?她知道古人提亲必有大雁,最好还是活的。
可惜她没见着大雁,只见费家的函使捧着木盒进来,言时接过来放在桌上,双方寒暄一番。言悠悠趁机瞟了一眼,封题上写着“通婚书”三个大字。言时接过聘礼的礼单,用刀子撬开木盒的盒盖,拿出一张精美纸张,当众朗读——
“孟清白:第三男年已成立,未有婚媾。承贤第十女令淑有闻,四德兼备,愿结高援。谨因媒人王乔,敢以礼请。脱若不遣,贮听嘉命。孟清白。”费孟清是费玉宏的父亲。
言时念完,另拿出一张婚书——
“时白:第十女年尚初笄,未闲礼则。承贤第三男未有伉俪,顾存姻好。谨因媒人王乔,敢不敬从。时白。”这便是答婚书了。然后把婚书放进礼盒里,给二位函使带回费家,并招待众人,六礼中的纳徵也就是下聘才算完成了。
言悠悠见了这隆重热闹的仪式,才算知道什么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前她总觉得结婚办酒就是个仪式,有没有都无所谓,头一次意识到千百年流传下来的这些规矩礼仪的意义所在,这是双方对结两姓之好的重视和认可,是获得众人祝福的最合法有效的途径,它代表着名正言顺,昭告天下。
聘礼堆在言思思的院子里。言悠悠跟随众人去看。大家对这些聘礼啧啧称叹,尤其是那些头面首饰,皆是纯金打造,晃的人眼睛都疼,费家出手可真是大方。言思思感觉扳回一城,特意到言悠悠跟前炫耀:“九姐姐,你觉得这些东西怎么样?”言悠悠自然是说好。言思思以手掩唇说:“可惜九姐姐再怎么眼红也没用,这些东西是我的呢。有些人啊,就得认命,再怎么上蹿下跳费尽心机也没用,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再怎么样也不是你的。”
言悠悠好笑不已,“是啊,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得到也会失去。”说着凑近她在她耳旁小声说:“妹妹可要看好了自己的东西,小心莫要被人偷了去。”
若不是众人都在,言思思真想抓破她那张脸,真是看着就来气!
费言两家商量好了迎亲的日子,就在七月二十二,差不多是一年中最热的日子。言悠悠想到外面大太阳烤着,一屋子的宾客坐在闷不透气的屋子里就觉得浑身冒汗热不可挡。
她不知道费玉宏和言思思的婚事之所以这么赶是因为她,两家都怕夜长梦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面上可不好看。不想千防万防临了还是出了事。就在婚礼前几天,新郎不见了。
费玉宏他妈得知消息,急得团团转,一边严令下人不得泄露,一边派人去找,连他爹费孟清都不敢告诉,怕儿子被打断腿。
这日韩深传进消息来,说铺子里出了事,请她赶快来一趟。言悠悠跟乔氏说了下,坐上车急急忙忙就去了。等她反应过来,车子拐进一条僻静胡同,停在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前。
言悠悠脸色一变,盯着那车夫厉声问:“你把我拉到这儿做什么?”
那车夫赔笑说:“九小姐,小的绝不敢害您。小的母亲病了,这也是不得已,还望九小姐您别见怪。”
听雨也在旁边骂他好大的狗胆,为了点银子还要不要身家性命了!
他似有依仗,虽然连连赔罪,却并不很怕。
言悠悠见事已至此,再怎么生气也无用,把头上簪子拔下来藏在袖子里,以防不测。听雨见状,如法炮制。主仆俩严阵以待。
那车夫请言悠悠下车。言悠悠不肯,她还想瞅准机会跑呢。双方拉锯中,忽然木门打开一条缝,费玉宏的脑袋从里面探出来,贼头贼脑的左右张望。
言悠悠见了,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万万没想到他竟有胆做出劫人这样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