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颜姝自诩看人还是挺精准的,常继春当日的忧心疲劳绝不是作伪,明明四十多岁的身体,操劳的跟六十岁有的一拼,这样的人……
穆颜姝直接下了结论,“很明显的栽赃陷害。”
凌四所思所想跟穆颜姝如出一辙,笑意森森的咧了咧嘴角,“不过很有效果,看来太子这还没倒呢,有些人便已经按捺不住,开始铺路了。”
穆颜姝近乎肯定道,“这个陷害常镇长的人,或许就是对太子动手之人。”
她认可凌四爷的说法。
翡翠矿坑的利润实在太大了,若是主事之人像常继春一般,兢兢业业,还则罢了,若是真想牟利,可取之处数不胜数,现下太子出事,夺嫡大战近在咫尺,一旦爆发,上下打点,需要银钱的地方,就太多了。
这人显然是未雨绸缪,更重要的是,他能在太子刚刚出事时,就抓住机会,做出如此布局,最大的可能便是他料到了太子会出事,那么太子的腿伤,是谁制造的意外,不言而喻。
凌四爷点了点头,不甚在意道,“就算不是,估计也脱不了关系,常继春恐怕危险了。”
那个背后之人,绝不会留下他的性命,给旁人翻盘的余地。
两人正说着,瑞珠轻声走了进来,躬身道,“大小姐,常小姐醒了,说想见您。”
穆颜姝抬了抬手,“让她进来吧。”
“是。”
常月娥很快随着瑞珠走了进来。
此刻,换了一身衣裳的常月娥已然是恢复了昔日娇俏的容貌,只不过,连日的打击,让她的眼角眉梢不复从前的快活,甚至堆满了惊惧隐忧,还有大片大片的复杂,面对穆颜姝的复杂。
先前,她已经在瑞珠的口中,听闻了穆颜姝的身份。
原来,她不但是女子,还是相府嫡女,甚至是皇上亲封的怀安郡主。
她不是寻常军医,更不是男子。
而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从始至终,都是假的……
可现在的瑞珠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心情了。
走到近前,她便第一时间跪倒在地,朝着凌四二人,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小女参见战王殿下,怀安郡主。”
穆颜姝抬手道,“快起来吧。”
“谢怀安郡主。”
眼见常月娥起身,穆颜姝也没绕弯子,直言道,“常镇长的事,我刚刚已经知道了。”
听到这话,常月娥勉强稳定的心绪,登时怒涛滚滚,再次跪倒在地,面色激动道,“小女的父亲,绝对没有贪墨极品翡翠!怀安郡主,您当日是知道的,我父亲为了整个矿区,有多辛劳,他甚至染了肺病,那日又被官差带走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怀安郡主,小女恳求郡主,帮帮我父亲,帮帮我父亲!”
穆颜姝没有隐瞒,实话实说道,“你父亲被叛了流放,暂且没事,以后就说不定了,说说当时具体的情况,尤其是其他人都不知道,只有你知道的情况,一切都要用证据说话,你懂吗?”
她不过是谨慎一问,常月娥却是蓦然高声道,“我有证据,我有证据!”
凌四身体前倾,眯了眯眼珠子,“你有证据?什么证据?”
常月娥当下急声解释道,“我们家的宅子,正好建在了最初的一座翡翠矿坑的边上,父亲的书房里有一处密道,那密道是当年挖翡翠矿的时候留下的,父亲觉得难得,就堵死了密道,在书房中开辟了一处暗室,专门存放矿区地形图,母亲的遗物还有家里重要的东西,父亲的确收藏了一些矿石,但那些矿石都是为了研究矿区的地形,挖掘出来的,里面并没有极品翡翠,若是父亲真的藏了极品翡翠,为什么不藏在密室之中,反而锁在柜子里,等着旁人来查呢!”
穆颜姝眸光一动,点头道,“也就是说,那处密室,至今仍无人发现,对吗?”
“是,为了掩人耳目,小女再也没有进过密室,直接过来找燕大夫……”
说到这儿,常月娥不由顿了顿,咬了咬唇瓣,改口道,“怀安郡主了,就是怕其他人发现那里,这地方除了父亲和小女,再无其他人知晓,而且,里面记载了数十年挖掘的矿藏,更有不少旷工的笔记,一笔笔,绝无错漏,只要跟每年进贡的翡翠比对,就能知道,我父亲绝没有贪墨一丝一毫!”
穆颜姝点了点头,肯定道,“很好,这的确是一处证据。”
常月娥闻言,面上登时一喜,“那是不是就能证明父亲的青白了?”
穆颜姝摇了摇头,认认真真道,“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常镇长只是旁人需要除去的一颗棋子罢了,他们的目的很可能是翡翠矿区,这件事急不得,放心,我会帮你。”
她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但是对于曾经对她抱有好感,施以善意的常月娥,她想帮,仅此而已。
穆颜姝似是想到了什么,蓦然侧目道,“刀二,刚刚你说,这件事是由大理寺查办的?”
刀二躬身颌首,“是。”
眼见穆颜姝提到了大理寺,凌四瞬间意识到了她的打算,心下再次冒起了酸水,瓮声瓮气道,“穆冠卿倒真是好运气,有你这个当姐姐的想着他。”
穆颜姝实事求是道,“这件事由他出面,最合适不过了。”
穆冠卿是承帝提拔起来的,现在亟待做出成绩,这件事由他接手,不管能否查出背后之人,都让承帝看到了他并没有投靠任何皇子的意思,看到了他不畏强权,一心为其效力的忠诚。
对于承帝这种喜欢疑心的人来说,能力还是排在第二位的,忠诚才是第一位。
若是查出来,那就更好了。
穆冠卿必定青云直上,常继春也能沉冤得雪,一举两得。
凌四爷心里也明白这一点,只不过,那股子酸溜溜的怨念却是止都止不住,眸光捎带嫌弃的看向了常月娥,“她呢,你准备怎么安排?”
穆颜姝看向常月娥,眸光和缓,“你可愿暂时跟我回相府,在我身边伺候一阵,不用你做什么,先在我身边避避风头,等你父亲没事了,你随时可以离开。”
常月娥闻言,毫不犹豫的连磕了三个响头,举手发誓道,“若是郡主能够救父亲出来,小女愿意追随郡主一生一世!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第一卷 第175章 废除
于常月娥来说,这些日子经历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又黑又冷,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要被一顿毒打,那个时候,穆颜姝出现了。
不但救了她,让她穿暖吃饱,还说出了那句,她迫切想听的话:放心,我帮你。
这些日子,没有一个人敢对她伸出援手,只有穆颜姝,只有她!
若说先前,常月娥对于穆颜姝的隐瞒,燕书的消失,还有一丝芥蒂和怅然,那么当她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便什么怨念都没有了。
穆颜姝是男是女,已经不重要了,她就是她,那个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对她伸手的人,在她满目黑暗的时候,给她光明的人,让她看到希望,重新振作的人,那个让她想要跟随一辈子,服侍一辈子,陪伴一辈子的人。
这一刻,常月娥说的话,并不是为了恩情,而是发自肺腑,字字真心。
凌四爷却是听得肝火大动,面色黝黑。
连他都还没敢说出,一生一世,天地不容的话来,怎么就让别人抢先了,还是一个女子,这是何等的卧槽!
好在穆颜姝的回答,让这位爷突突的太阳穴缓了缓。
“到时候再说吧。”
眼见常月娥还想开口,凌四爷抢先说起了大理寺的一些情况,穆颜姝听的认真,直接挥手让瑞珠将人带下去了。
之后,凌四爷趁机留穆颜姝吃了饭,吃完之后,凌四才将人送回了左相府。
说来,如今的左相府虽然外表看上去,跟先前一般无二,可内里却冷清了许多。
昔日人来人往的景泰苑,一片枯败,风华园空无一人,加之穆政锦受伤,整个左相府都像是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透着一股颓败的气息。
穆颜姝人刚回到挽婷阁,就被大管家徐正,请到了穆士鸿的书房。
书房中。
穆士鸿现在显然已经等了有些时候了,眼见穆颜姝进来,不由缓缓起身。
“姝儿,你来了,过来坐,来人,上茶。”
穆士鸿绕到书案前落座,自然而然的笑道,“我已经收到消息了,你这是去给太子看伤了吧,结果如何?”
穆颜姝实话实说,“太子的伤,我无能为力。”
病人不肯医治,她自是无能为力。
穆士鸿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显然已经从什么地方听到了消息,面上惋惜的点了点头。
“太子的伤是严重了一些,你治不了,也无须自责。”他安抚了一句,声音微沉道,“一会儿,你去给你大哥看看伤势吧,你在狩猎场停留了这么些时日,也该去看看他了。”
这话,显然暗含了几分怪罪。
穆颜姝自是不以为意,面无表情道,“太子的伤我都治不好,穆政锦的伤,我就更无能无力了,就算去了,也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
穆士鸿额头青筋一跳,笑容僵硬了几分,“你不去看看,怎么知道是浪费时间呢?”
穆颜姝点了点头,“去看看倒是无妨,权当散步了,我只怕穆政锦看到我,心中憋闷之下,伤势会更加恶化,那就不好了,父亲觉得呢?”
现在穆政锦情绪极不稳定,想到她噎人的功力,若是铁了心不出手,再把人气出个好歹来,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算了,既然你没法子,就不用去了。”穆士鸿面上已然是再无笑意,强压怒意道,“我听下人们回报,说是战王殿下送你回来的?”
“是。”
穆士鸿想到今日的目的,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放缓了声线,苦口婆心道,“爹知道,你对那个战王有救命之恩,你们两个颇为相熟,可也要注意一下你自己的声誉,战王殿下一向不顾礼教,你不同,你是女儿家,将来可是要嫁人的。”
穆颜姝抬眸,声音冰凉,“母亲给我安排的姻缘都能被父亲转赠他人,父亲对我的声誉,以前没有在意过,现在自然也不需要在意。”
穆士鸿自是被气得够呛,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声音蓦地抬高了几分,“姝儿!爹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穆颜姝认认真真道,“我也是为了父亲着想,省的你浪费口舌。”
穆士鸿抚了抚额角,面色沉肃的摆手道,“罢了,你不听也罢,不过有件事,父亲想提醒你一句,先前四皇子过来找我聊了几句,他对你的医术很是欣赏,最近静贵妃身体不适,四皇子颇为忧心,想要找你聊聊,可惜,你总是出言拒绝,四皇子对你看重,并没有将这些告知静贵妃,若是你一再推诿,传到静贵妃的耳朵里,可就不好了,静贵妃乃是承帝最爱重的嫔妃,长达十年圣宠不衰,就算皇上对你看重,也不会放任你如此藐视天家威严,明白吗?”
穆颜姝不答反问,字字如刀,“刚刚父亲还跟我说要注意自己的声誉,怎么现在又要我私下面见皇子呢,不会是父亲看到太子伤重,恐怕留下隐患,位子不保,准备未雨绸缪,择木而息了吧。”
穆士鸿知道穆颜姝一向胆子大,但没想过她胆子居然这么大,说揭老底儿,就揭老底儿,都不带有个缓冲的,他被戳中了心底的隐秘,不由勃然大怒,拍案而起,“穆颜姝,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穆颜姝淡然自若抿了口清茶,不紧不慢道,“前后矛盾的是父亲,父亲说的什么,我就说的什么。”
“穆颜姝!”穆士鸿只觉得气的肝疼,可偏偏一点办法都没有。
训斥吧,穆颜姝的品级比他还高,位同公主;孝道吧,人家压根不吃那一套,一时间,穆士鸿进退不得,五脏六腑都堵的难受。
恰逢此时,门外的小厮突然火急火燎的小跑了进来,焦声道,“老爷,不好了!”
穆士鸿蹙了蹙眉,“什么事儿,慌慌张张的,又怎么了?”
“福禄园那边又闹起来了,老夫人吵着嚷着要您去请御医,现在正……正往这边来呢!”
穆士鸿现下正缺个台阶,听到这话,当即迈步道,“去看看。”
他路过穆颜姝,不由冷哼一声。
穆颜姝规规矩矩行了一礼,“恭送父亲。”
穆士鸿脚步一滞,随即愈发加快了两分。
眼见穆士鸿离开了,穆颜姝自然不会多留。
她回到挽婷阁的时候,就见穆冠卿正坐在寝室外饮茶。
眼见穆颜姝进来,登时站起身来,给穆颜姝倒了杯热茶,“颜姐,你回来了,看来我刚刚那一趟效果不错。”
穆颜姝不紧不慢的落座,近乎肯定道,“福禄园那边的动静,是你惹出来的。”
穆冠卿笑若春山,“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全手全脚,在老夫人那里晃了两圈,说自己受伤的时候,被圣上赏赐的太医医治,现下已经大好了,是老夫人惦记大哥,这才闹起来了。”
穆颜姝点了点头,“做的不错。”
穆冠卿昳丽的眉眼,越发多了两分春色,“多谢颜姐夸奖,对了,我听说颜姐带回来了一个女子。”
穆颜姝侧目,“你不只听说,还见过了吧。”
“是,什么都瞒不过颜姐。”穆冠卿当即承认下来,直言不讳的问道,“颜姐,她是何人?”
“对你有用的人。”穆颜姝放了茶杯,“你知道采石镇御矿近期的变故吗?”
对于穆颜姝,穆冠卿没有任何隐瞒,眉头微蹙道,“不瞒颜姐,我觉得此事身为蹊跷,正在查证之中。”
穆颜姝点了点头,“你很敏锐,我带回来的人,就是证据了,她正是常继春的女儿常月娥。”
穆冠卿微微讶异,“我派人过去调查,那里的人都说常月娥失踪了,我还以为已经被灭口了,没想到,她居然会出现在颜姐这里,颜姐,怎么会认识常月娥的?”
穆颜姝也没有隐瞒,将那番采石镇的过往,三言两语交代了几句,连带着还有今日常月娥提及的一番线索。
穆冠卿闻言,不禁面露喜色,“没想到这个常月娥跟颜姐,还有这番故事,颜姐,当真是冠卿的及时雨,有了这份证据,冠卿有信心,必定能还常镇长一个清白。”
眼见穆冠卿信心十足,显然不是刚刚才留言到这件事,说不定,事情一出来,就有所关注,甚至在皇家狩猎场的时候,就收到了消息。
不过,穆颜姝也无意探究,认认真真道,“这件事不简单,小心一点,量力而行。”
穆冠卿郑重颌首,眼中除了跳跃的野心,还燃烧着一种别样的情绪,“颜姐放心,冠卿懂得自保,不过朝堂之上,本就如履薄冰,哪有不危险的,火中取栗,方能青云直上。”
穆颜姝眉头微蹙,随即舒展,“你有你的主意,我不会插手,不过站得越高越危险,要站得稳才好。”
“冠卿明白,多谢颜姐关怀。”穆冠卿虽然对穆颜姝不想有所隐瞒,但有些事,却无法现下告知,当即不再继续下去,转移话题的笑道,“颜姐,冠卿还没吃饭呢。”
穆颜姝面无表情,“哦,我吃过了。”
穆冠卿:“……”
就在穆冠卿准备替常继春翻案的时候,整个盛京城发生了一件震荡朝堂的大事儿。
皇后请穆颜姝给太子诊治腿伤的消息不胫而走,得知皇上亲封的怀安郡主,都不得良策,太子的腿已然是残废无疑。
太子的腿残了,顶多就是让出储位,可如今整个盛京城,也不知道怎么开始的,流传起了一种说法,说是因为圣上无德,残害忠良,手上鲜血无数,这才招致上天不满,在春猎祭天之后,将报应落在了太子身上。
这个说法一出,朝堂上不少老臣,都是心神震动。
原因无他,承帝这些年,手上的确是染了不少的鲜血,遥想当年,他刚刚继位不久,就以勾结外敌,谋朝篡位的罪名,诛了开国将军,谢氏满门的九族,然后就是跟随谢氏的一众武将,纷纷受累,紧接着便是一些朝中元老,如今硕果仅存的,也就只有定文侯这个帝师世家,还有大将军府了。
朝中众臣心绪浮动,承帝则是勃然大怒,连夜召集了穆士鸿和纪恭明议事。
几日之后,流言便发生了新的变化,兽潮的确是上天示警,不过不是因为承帝无德,而是太子平庸,不堪大任,才会招致兽潮,发生意外。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上天示警,还是颇为迷信的。
毕竟,发生意外的是太子,相较于承帝无德,太子平庸,不堪大任,显然更加符合事实。
在如此形势之下,哪怕承帝顾念太子伤势,亦是刻不容缓的下了圣旨,废除了凌云礼太子之位,将其封为了广平王,并且钦赐牌匾,让其在府中,好生休养。
承帝为了顺应天命,甚至决定即日起,开始在青龙山巅,修建祭坛,不日之后,封禅祭天!
这是承帝自继位以来,第一次封禅祭天,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只不过,现下祭坛的影子都没有,就算要封禅祭天,还有好些时日,众人震惊过了,也就过了,他们更关心的还是太子一事。
从即刻起,储位,正式悬空!
第一卷 第176章 询问
当晚,常月娥自然是住进了挽婷阁。
值得一提的是,她并不是住进了侧面的厢房,而是睡在了穆颜姝寝室的外间。
没办法,这些日子,常月娥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只要一睡下去就是噩梦连连,只有在穆颜姝身边,她才觉得踏实。
于是乎,穆颜姝让其去休息的时候,常月娥欲言又止,想尽借口,想要留下来。
穆颜姝自是看出了她的意图,叫瑞珠在外间加了被褥。
常月娥不由心生甜意,连日来的疲惫,让她沾了枕头就着了,并且再无噩梦,着实睡了一个踏实觉。
翌日,穆颜姝起身后,练了练太极,用了饭,料理了一下药田,便出了门。
她去的地方,正是富贵堂。
平日里,富贵堂是鲜少开放的,除了极其重大的拍卖,富贵堂大都时候,像是千金堂驻守盛京的办公楼,偶尔用来接待千金堂的大宗客户,仅此而已。
穆颜姝却是一个例外。
守在富贵堂外围的掌事,眼见穆颜姝前来,显然早就得到了交代,登时喜笑颜开的迎了上来。
“怀安郡主来了,乔堂主知道您昨儿个回来,接到您的传信儿,今儿早早就等着了。”
没错,昨日穆颜姝回来之后,便让瑞珠给乔景生递了话,说今日要过来拜见,这位掌事显然是乔景生的心腹,对这一切知之甚详。
那人躬身笑道,“小的给您带路。”
穆颜姝点了点头,“有劳。”
“不敢,不敢。”
很快,那名掌事带着穆颜姝上了三楼,带到了二人先前见面的房间。
房间内,乔景生仍旧在煮茶。
他穿着一身山茶色的长袍,头戴紫檀木簪,腰上别着华光蜀锦缎面的钱袋子,整个人在缭绕的茶香中,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些许出尘。
眼见穆颜姝进来,看到那张与他记忆中有六分相似的面庞,乔景生眸光不由多了些许柔意,亲切的抬了抬手,“颜姝,你来了,快过来坐吧,你运气不错,这茶刚刚好。”
穆颜姝依言落座,不紧不慢的开了口,“如果我记得不错,乔叔上次也是这个开场白,每次看见乔叔,乔叔好像都在煮茶,好像这一天没别的事儿,光剩煮茶了一样。”
乔景生一噎,顿觉扎心。
“你这丫头,乔叔我忙得很,要不是你过来,我才没那个闲工夫给别人煮茶。”他不满的哼哼了一句,仍旧是将一杯刚刚好的热茶,递到了穆颜姝手上,“行了,快暖暖身子吧。”
“多谢乔叔。”穆颜姝看着手中的茶盏,微微一嗅,“这茶汤红艳明亮,味道清冽幽香,似乎加了重瓣玫瑰和玉兰百合。”
乔景生欣然的点了点头,似感似叹道,“你这鼻子,比起你母亲,还要厉害几分,你猜的不错,春寒料峭,喝些红茶总是好的,你们女儿家不是都喜欢这些美容养颜的玩意儿,我特别给你加了一些,喜欢吗?”
穆颜姝实实在在的摇了摇头,“不喜欢,我更喜欢养生的东西,比如三百年份朝上的血参,紫玉灵芝,九叶天星,白玉优昙,放在这茶中,才是最好的。”
她每多说一个名儿,乔景生的嘴角便抽出一分。
“你这丫头要求还真高,不会是手头又紧了吧。”眼瞅着她说完,乔景生无奈笑道,“地宝阁那边刚进了一批药材,你先去挑挑,喜欢的话,用成本价卖你一些。”
其实,乔景生本想送穆颜姝一批药材的,可惜先前她不同意,乔景生知道她坚持原则,干脆不再提及,转换了手段。
穆颜姝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不用,最近我刚讹了承帝一笔药材,手上还有些松快。”
乔景生眼角也跟着抽了抽,手上的翡翠核桃都放下了,轻笑出声道,“你这丫头的胆子,还真是大的很,对了,你先前不是去皇家猎场了吗,以你的手段,区区兽潮应该不在话下,如何,还尽兴吗?”
在乔堂主看来,依着穆颜姝的本事,躲避野兽不在话下,所以从始至终都没怎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