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穆妍钰起身,看着穆颜姝和瑞珠的背影,眼底明灭不定。
时间如水,转眼便到了正月十二,也就是穆妍华和白云飞成亲这日。
苏怡情现下卧病在床,自然是无法操持这等大事了,这门亲事前前后后都是桑姨娘打理的。
穆妍华毕竟是左相府的嫡女,虽然嫁给了一个庶子,还是盛京城出了名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可长乐侯府和左相府的地位摆在那里。
桑姨娘自是不敢怠慢,将婚礼置办的风风光光,该给的嫁妆,该花的银子,她分毫不少,穆妍钰更是满场张罗,为穆妍华跑前跑后,众人见此,自是对于这两母女,赞不绝口,反倒是作为新娘子穆妍华,全程安静的很,被喜娘搀扶着,宛若牵线木偶,无声无息的就被送入了长乐侯府。
因为这是正月里举行的亲事,沾着年味儿不说,两家还都是西凌最顶级的世家,亲事又颇为隆重,盛京城那些老百姓,虽然不清楚其中的弯弯道道儿,可相府嫡女嫁给了长乐侯府的庶子,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猫腻儿。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当口,朝中却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承帝也不知道怎么听闻长乐侯府定制了一批超出规制的兵器,沿着这条线查下去,又挖出了白栋城贪污受贿的证据,而且数目还不小,这两年正值大旱,国库空虚,承帝见此,自是勃然大怒,直接夺了白栋城的实权,保留封号,禁于家中闭门思过,连珍妃都受到了不小的牵连。
眼见长乐侯府岌岌可危,朝中众人自然是不敢与之牵连。
于是乎,刚刚晋升为长乐侯府亲家的左相府,毫无疑问的尴尬了。
穆士鸿倒也果决,完全没有半分给长乐侯府求情的意思,该怎么做怎么做,完全顺着承帝的意思来,不说落井下石,反正也差不多了。
此举虽然赢得了承帝的赞誉,却是苦了穆妍华。
照理说,穆妍华作为左相府嫡女,如此低嫁,长乐侯府应该如珠如宝的对待才是,可她是因为雪梅宴上的丑事,才嫁入的长乐侯府,老夫人一向疼爱白云飞,对此自是极为不满,加之成亲当日,桑姨娘恐防穆妍华闹事,给她下了药,如此做法,相当于明明白白告诉了长乐侯府,如今穆妍华的地位,还有她不情愿的态度。
因为下了药,成亲当日,白云飞到底跟穆妍华洞房了,穆妍华就算心比天高,到了这一步,也只能认命了,谁知道第二日就发现,白云飞虽然没有正室,也没有小妾,可通房丫鬟一大堆,个个貌美。
穆妍华本就愤恨不甘,见此情形,自是大发雷霆,毁了几个白云飞最喜欢的通房,白云飞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性,更没有好风度,气急之下,差点跟穆妍华动手。
长乐侯见此,自然是惩罚了白云飞,老夫人知晓后,愈发不满,白云飞心中对于穆妍华,也没了念想,甚至有些愤恨,加之白艳雪对于穆妍华冷嘲热讽,仅仅一天,穆妍华便觉水深火热,难以忍受了。
偏生在这个时候,长乐侯府又出了事,穆士鸿对于长乐侯府没有一点偏帮,甚至格外秉公,这让长乐侯十分不满,甚至李玉芳对穆妍华的态度也有所改变。
先前李玉芳对穆妍华宠爱,是因为自家儿子对其有意,加上为了跟苏怡情保持关系,现在苏怡情倒了台,穆妍华又跟了白云飞,她自然没了对其容忍的理由。
眼看着三朝回门到了,不管是李玉芳还是老夫人,都先后找到了穆妍华,话里话外,让其回去之后,劝说穆士鸿,对长乐侯府施以援手。
穆妍华顿觉压力如山,她也算是看清了,若是自己这一趟,得不到穆士鸿松口,等待自己的绝没有好日子!
可凭着她对于自家父亲的了解,这趟浑水,她那个父亲,是绝对不会沾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听见穆妍华开口,穆士鸿登时沉了眉眼,“这些朝堂上的事,不是女儿家该理会的,华儿,你以前可不会这般没有分寸。”
穆妍华捏紧了帕子,唇角发苦道,“华儿也不想理会,不想烦扰父亲,可女儿受人所托,若是父亲不施以援手,恐怕女儿在长乐侯府的日子,便会难过的紧了。”
穆士鸿闻言,却是没有半分犹豫,“为父做事,秉公为之,怎能为了一己私利,不顾圣意呢,这件事,你不用再说了,至于你的事,为父会跟白云飞有所交代的。”
若是换做以前,他或许会对为了这个女儿让出一些利益,因为他知道,这个女儿会给他带来更大的利益,可现在穆妍华基本成了一枚废棋,他自然不会用太多的心思了。
眼见穆妍华似是还要再说,穆士鸿不耐的挥了挥手,“好了,为父还有事要处理,去看看你母亲吧,来人,请二小姐出去。”
“二小姐,请。”
硬生生被小厮请出书房外,穆妍华差点没捏烂自己的帕子,心中又恨又寒,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赶往了景泰苑。
结果,刚一进门,就是狠狠一顿。
原因无他,这景泰苑的寝室内,竟是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吐出来的气息都是雾白色的。
眼见室内连碳炉都没有,莫名透着一种冰冷灰败,穆妍华心头一跳,蓦地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等她看到床榻上的身影,这种不好预感,已然是落到了实处。
“娘?”穆妍华的声音透着几分难以置信。
只见出现在床榻上的人影,容颜憔悴,眼带血丝,头发凌乱,嘴唇稍显青紫,较之往日,似乎苍老了十岁不止!
听见穆妍华的声音,苏怡情面上像是焕发出了生机,竟是眼眶发红,挣扎着爬了起来。
“华儿!华儿!你终于回来了!娘就知道,你不会忘了娘!”
苏怡情死命的抓着穆妍华的手臂,状若疯狂,“快!你快去把老爷叫过来,他不见我,就算知道桑竹那个贱人如此对待于我,他居然也分毫不放在心上,华儿,娘现在能指望的只有你了!你去帮我叫老爷过来,叫他过来!”
穆妍华只觉手臂生疼,想到刚刚才被那般对待,忍不住发泄出声道,“他不会来的,我刚刚才被他赶出来,他不会来的,娘,你死心吧!”
“不!不可能!”
苏怡情近乎哀求道,“华儿,你帮帮娘,你帮帮娘啊,娘一心一意为你,甚至被你推得瘫痪了,都没有怪罪于你,你可不能不管娘啊!”
穆妍华闻言,不由想到了之前的种种,心头潜藏的恨意,瞬间占了上风,一根根掰掉了苏怡情的手指,“就是因为你一心一意为我,我才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娘,从今以后,我是管不了你了,一会儿我会叫人,给你添些火炭,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看着穆妍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苏怡情崩溃哭叫,“华儿,不要!华儿,你回来!”
若说穆妍华对苏怡情这十几年的母女情分都是假的,也不尽然。
可她现下已经全然无力报复穆颜姝,便将恨意全都转嫁到了苏怡情身上,若是苏怡情还有利用价值,她自然会顾念这份亲情,可现在苏怡情成了这般模样,穆妍华自身难保,更不会顾及她了。
只能说,穆妍华将穆士鸿的自私遗传了十成十,而有时候,人性在自私面前,单薄如纸。
穆妍华浑浑噩噩的回到风华园的时候,就见白云飞满面阴沉坐在那里,看到她腾的一声站起身来,“你去哪儿了?”
穆妍华面对白云飞,自然是没什么好声气,“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去想法子了。”
白云飞当即冷笑出声,不屑道,“想法子?若你真的想到了法子,你那个好父亲会把我叫过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数落一顿?依我看,你根本就是去撺掇生事的,等回去了,我一定要告诉祖母,要你好看!”
穆妍华受到连番打击,本就愤恨难当,听到这话,登时爆发了,“告诉祖母,告诉祖母,你除了告诉祖母,还会什么,白云飞,你就是一个废物!”
话说,这几日,穆妍华没少说白云飞废物,碍于长乐侯压着,白云飞全都忍下来了,他对于穆妍华的忍耐也算是到达了极点,如今再次听到这两个字,他只觉怒火上头,直接含怒出手,一个巴掌,将穆妍华扇倒在地。
“啪!”
“别以为这里是左相府,我就不敢打你!”白云飞恶狠狠的叫骂道,“穆妍华,你那个母亲现在根本是废人一个,你那个父亲要是真的在意你,就不会一点面子都不给我,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你现在在这左相府里的地位,还比不上我这个庶子,你还敢看不上我,要不是你心思恶毒,给我下了套,我还看不上你呢!人家怀安郡主比你强上一万倍,就连你那个妹妹,也比你强!”
不得不说,最后一句话,对于穆妍华来说,绝逼是剜心蚀骨之言,尤其是从白云飞这种废物的嘴里说出来,穆妍华登时理智全无,尖叫一声,冲上去就跟白云飞厮打了起来。
白云飞再纨绔,那也是男子,虽然被穆妍华挠了好几下,可没过多长时间就占了上风,将人压在下面,狠狠的抽了两个大嘴巴。
穆妍华被抽的七晕八素,趁着白云飞不查,将人掀翻在地,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她慌不择路,直到被石头绊倒在地,抬眸间,便见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双用华光蜀锦缎面儿所做,缝了银雪狐皮毛的绣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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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59章 职位
穆妍华本能的抬头,就见逆阳之下,出现了一张美轮美奂,清冷如仙的容颜,那张脸像是散发着雪色天光,生生压下了正午的灿阳,干净的令人自惭形秽。
穆妍华却是陡然心血上涌,双目赤红,“是你!穆颜姝,你这个贱人!”
也是冤家路窄,穆妍华这一跑,刚刚好遇到了从富贵堂回来的穆颜姝。
这几日,穆颜姝陆续收到了定文侯府,富贵堂,甚至是威远侯府送来的帖子,威远侯府的帖子,她自然推拒了,今日,她正是去了富贵堂,跟乔景生一聚。
穆妍华着实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让穆颜姝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恨意滔天之下,她竟是蓦地爬起身来,狠狠的挠向了穆颜姝那张让人妒恨欲死的容颜。
“大小姐,小心!”瑞珠惊叫出声。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穆妍华还没碰到穆颜姝的一根头发丝儿,便浑身瘫软在地,手臂和肩胛上插着几根铁针。
没错!就是铁针!
穆颜姝一向言出必行,说到做到,自从那日穆妍华突然朝她出手之后,她是真心不想糟蹋自己的金针,也是为了防身,便在妘世子的奇巧阁定制了一批铁针。
这批铁针可不是为了治病救人,其中混合了云母和白云钢,坚硬无比,比之针灸粗了一倍,插入穴道之中,虽然不至于流血,却让人疼的销魂蚀骨。
穆妍华便有幸尝到了这一滋味儿,整个人瞬间额头汗湿,恨不得在地上打滚!
穆颜姝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穆妍华惨叫,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看来这批铁针的效果不错。”
站在她身后的瑞珠,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得不说,有时候,自家大小姐嘴巴真心是毒啊,这下子,二小姐就算不疼死也要气死了。
果然,穆妍华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努力的坐起身来。
“穆颜姝!”
她面色狰狞的仰着头,声音像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一样,“看到我这样,你一定很痛快吧?”
穆颜姝淡淡的摇了摇头,“谈不上,你还不值得我投入那么多心力,不过,看到你过的这般不好,我就放心了。”
穆妍华闻言,直接气到崩溃,喉头腥甜,就连唇角都渗出了几丝血痕。
“为什么,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让我变成这样,如果你不回来,一切都不会改变,我也不会落入如此境地,都是你,都是因为你,穆颜姝,你不得好死!”
穆妍华完全忘了,从始至终,都是她跟苏怡情母女二人,为了一己私欲不断设计,谁知道害人终害己,才落得如此下场。
看着穆妍华状若癫狂,穆颜姝声音冰冷的宛若宣判,“事实上,托你们的福,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你们欠我一条命,用下半辈子慢慢还吧,现在只是一个开始,希望你能坚持的久一点。”
穆颜姝一边说着,一边抬脚,跟穆妍华擦肩而过的瞬间,轻飘飘的扔出了六个字,“加油,我看好你。”
如此刺激之下,穆妍华全身颤抖,再也憋不住那股冲出肺腑的腥甜,狠狠的喷出了一口鲜血!
眼见先前高高在上,在自己的面上肆意留下疤痕的二小姐,狼狈不堪,浑身抽搐的瘫倒在地,宛若一滩烂泥,瑞珠只觉狠狠出了一口恶气,无比的爽快。
留意到瑞珠情绪的波动,穆妍华微微侧目,“高兴?”
瑞珠自是没有半分隐瞒,重重点了点头,“嗯。”
穆颜姝眼中划过了一抹柔意,意味深长道,“高兴就好,仇恨这东西,不能忘了,可也不能记得太深,永远不要为不值得的人,影响自己的生活。”
瑞珠面带感激的行了一礼,“瑞珠明白,多谢大小姐。”
若是之前的自己,恐怕只会怨天尤人,只会一心想着报仇,想着不甘,在愤恨和无望中度过一生。
好在,好在让她遇到了大小姐,这当真是她一生之幸,哪怕这种幸运要用几世的福气去换,她都甘之如饴。
就在穆颜姝回到挽婷阁的时候,穆妍华也被下人发现了。
这件事不可避免的被捅到了穆士鸿跟前,眼见穆妍华如此狼狈,穆士鸿的面子也过不去。
只不过,听说穆妍华是被穆颜姝气得吐了血,伤了身,穆士鸿便不打算追究了。
松嬷嬷都要出手了,他着实没必要现在节外生枝,跟穆颜姝硬碰硬。
于是乎,穆士鸿将事情推到了白云飞的身上,将人叫过来问责。
可白云飞现下的形象也没多好,脸上被挠了好几处,因着之前穆颜姝留下的残毒,受到一点损伤,就会肿胀不堪,乍看上去,竟是比穆妍华面上的伤,还要严重一些。
这种情况之下,穆士鸿若是执意追究白云飞的罪责,反而显得处事不公了。
最重要的是,若是白栋城借此找上门来,那就真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一来二去,穆士鸿提醒了两句之后,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虽然穆士鸿说的不重,白云飞却觉得屈辱难当。
他虽然是庶子,在长乐侯府的地位却跟白振豪差不了多少,有老夫人护着,就连白栋城对其惩罚的时候,都没有这般责备,结果到了左相府,连番遭到冷待不说,还被穆士鸿狠批了两顿,一张脸更是被穆妍华抓的生疼,白云飞在穆士鸿面前,自然宛若鹌鹑,不敢有丝毫发作,心里却狠狠给穆妍华记了一笔。
等回了长乐侯府,白云飞便第一时间,将左相府发生的一切,告知了老夫人和长乐侯。
白栋城早就知道这位左相的为人,对于穆士鸿的所作所为虽然不愉,可也不算意外,老夫人就不行了,眼见穆士鸿对穆妍华并没有多重视,当天就让穆妍华去跪了祠堂,之后更是变本加厉,每日鸡蛋里挑骨头,各种惩戒。
白云飞不帮忙不说,还在一边推波助澜。
久而久之,他身边的那些通房,胆子也大了起来,借着白云飞的宠爱,对穆妍华各种挑衅,甚至是陷害。
不到半年的时间,白云飞就纳了三房小妾,甚至还有一个怀了身孕。
穆妍华每日生活的水深火热,一日难熬过一日,让人绝望的是,如同穆颜姝所说,这刚刚是一个开始。
年关之后,朝堂内的局势骤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乐侯府的事,让承帝觉得下放了太多的权力,承帝将手头上的不少事,开始移交给众位皇子处理。
随着一众皇子开始出入朝堂,整个朝堂的气氛,似乎蓦然多了几分紧张。
后宫之内,因为长乐侯府的牵连,珍妃一度失宠,不过,她也是个能对自己发狠的,穿着一身薄衫,跪在延龙殿外一整夜,最后昏倒过去,终于赢得了承帝的垂怜,再度复宠。
连带着长乐侯府也被解了禁,承帝虽然没有恢复白栋城的权力,却也允许他上朝听政了。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长乐侯府复起,恐怕是早晚的事儿。
如此一来,左相府毫无疑问的又尴尬了。
不过穆士鸿和白栋城二人明面儿上倒是过得去,至于心里那条鸿沟有多深,那就不得而知了。
除了启用皇子之外,承帝也开始大力提拔新人,年关之前金榜题名之人,全都赫然在列,穆冠卿首当其冲。
最出乎意料的是,穆冠卿被任命为了大理寺少卿,真真正正的正四品大员,乃是历届状元郎中,官职最高最重的一个。
要知道,这可是一块儿顶顶的肥差,不光因为大理寺乃是最高的审判机关,掌管整个西凌所有的刑狱案件,更是因为大理寺卿已然年迈,还不到两年恐怕就要告老还乡了,承帝这个时候,将穆冠卿安排到这个位置上,分明是有栽培之意。
只要穆冠卿做出一星半点的成绩,这大理寺卿的位置,恐怕就要落在他的头上了。
大理寺卿说是正三品,可这个位置在朝中可谓是举足轻重,就连皇子犯事儿都绕不过它去,绝逼是顶顶的实权肥差,别说大理寺卿,就是大理寺少卿,对于穆冠卿来说,也是一步登天了。
穆士鸿也没想到,自家这个庶子,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用自己扶持就走到这一步,这倒是他心中生出了隐隐的忌惮,当然,表面上对其自是越发亲厚了。
穆士鸿都如此了,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穆冠卿可谓是风头一时无两。
可这位朝中的当红炸子鸡,此刻却是窝在穆颜姝的小院里,兢兢业业的练习射箭。
穆颜姝打理完了药田,眼见穆冠卿还在拉弓射箭,净手之后,坐到了旁边的铺了狐狸毛皮的躺椅上,轻抿了口热茶,这才开了口。
“你刚刚被封了官,不是应该有很多正事儿要忙吗?”
听见自家颜姐开口,穆冠卿这才停了下来,笑若春山道,“春猎盛典在即,想要脱颖而出,一手好的骑射功夫必不可少,更何况,冠卿已经跟妘世子还有战王殿下约定了比试,自然不能丢了姐姐的颜面,给颜姐猎鹿,才是最重要的。”
穆颜姝点了点头,“以你现在的水平,猎鹿不在话下。”
穆冠卿眼角眉梢不由生出了几丝小小的飞扬,面上颇为谦逊道,“可对上妘世子还有战王殿下,冠卿却没有半分胜算,总要尽了人事才好。”
穆颜姝闻言,很是中肯道,“战王那边你可以放弃了,你比不过他,至于妘世子,倒是可以一试。”
穆冠卿:“……”
其实他刚刚就是有所保留的那么一说,他还是很有信心的好吗!
就在穆冠卿被无情打击的当口,文景轩的小厮,经了大丫通报,恭恭敬敬的走了进来,手拿承盘,分门别类的呈上了三摞帖子。
“二少爷,这是今日送来的帖子,六部官员送来的共有五张,同窗好友二十张,威远侯府一张,这三张是二皇子,五皇子还有六皇子送来的帖子。”
“六皇子?”
穆冠卿闻言,春山般的眼底山岚乍起,经久不散,沉吟片刻,终是挥了挥手,“都推掉。”
那名小厮显然已经推掉了不少帖子,对于自家主子的回答,见怪不怪,登时恭恭敬敬道,“是。”
遣走了自家小厮,穆冠卿再次拉弓射箭。
只不过,先前穆颜姝打理药圃,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儿,穆冠卿心中除了一点点小怨念,倒是可以专注射箭。
现在他清楚地感受到,穆颜姝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那种怨念倒是没有了,心脏却是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一个晃神之下,第二次抽箭的动作不由顿了顿,射出去的箭更是偏离了靶心!
穆冠卿见此,多少有些讪讪,本能的侧目,想要看看自家颜姐的反应,却在转头之间,发现穆颜姝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穆冠卿怔了怔,就听穆颜姝已然是开了口。
“想要完成三连射,动作一定要舒展,手肘是关键,抽箭的时候,手肘要跟箭身平行,便能浑然如意。”
穆冠卿本就绝顶聪明,听到这话,登时茅塞顿开,当即拉弓尝试,只觉先前的滞涩感明显少了许多,连续数次,愈发抓到窍门,流畅了许多。
穆冠卿看着不远处的靶子,笑若春山,眼中像是闪烁了星辰,“颜姐,你真厉害。”
穆颜姝受之无愧的点了点头,“的确比你厉害,先吃饭,再继续,你这个位置,盯着的人多,需要一些自保能力,既然开始了,就不要半途而废。”
在她看来,大理寺少卿算是个一个肥差,也是一个实力拉仇恨的活计,学会了三连发,自然是有些好处的。
穆颜姝正好有些经验,也就顺口教了。
她教的随意,穆冠卿却是心下美滋滋的,自动脑补了一出自家颜姐,对他的安危各种上心的大戏,当即郑重其事道,“颜姐放心,冠卿定然不负颜姐教导之恩。”
就在这时,瑞珠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俯了俯身道,“小姐,刀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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