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姨娘蹙了蹙眉,“钰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姨娘就别多问了,好好掌家便是,我自有分寸。”穆妍钰一边说着,一边侧目,看向燃烧的烛火,眼底深藏的野心,似乎被那烛火点燃般,破土而出,野草般疯长:也时候,该轮到她登场了。
一个时辰后,景泰苑那边才算是消停下来。
离开了景泰苑,趁着夜色浓重,穆士鸿便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那座不起眼的宅子。
他进了大堂,就见松嬷嬷已然是等在那里了。
看到穆士鸿,松嬷嬷连个身都没起,慢悠悠的放下茶盏,冷笑出声道,“相爷可真叫老婆子我好等啊!”
穆士鸿自知理亏,强压怒意的抱了抱拳,“我府里出了些事,必须要处理一下,还望松嬷嬷见谅。”
松嬷嬷可没有半分见谅的意思,冷嘲热讽道,“也对,今日相府的事儿,的确是不小,可惜啊,捅了这么大的娄子,都没把穆颜姝拖下水,还让她恢复了容貌,现在酿下的苦果,也只有令夫人和千金,自己来品尝了。”
穆士鸿这一天诸事不顺,本就心气儿不畅,如今还被如此怠慢,不由心头火起,“松嬷嬷,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松嬷嬷比他还要火大,直接拍案而起,满面冷厉,“当初相爷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承诺老奴,说雪梅宴上,一定能令穆颜姝声名尽毁,将其赶出盛京城,现在相爷还问老奴是什么意思?”
听到松嬷嬷提起这茬儿,穆士鸿登时无言以对,心下一虚,火气瞬间泄了大半儿,略显焦急的放缓了声音,“这件事的确是我失算了,我太低估穆颜姝了,不过我现在过来,不是想说这个,而是想告知嬷嬷,穆颜姝已经知道,她脸上是中了毒,而且,这毒,还是她自己亲自解的!”
说来,松嬷嬷耐着性子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一个答案。
果然,答案是肯定的,
“就算相爷不说,老奴也猜到了几分。”
松嬷嬷冷哼一声,“哼,不愧是叶婉臻的女儿,不光相爷你低估了她,老奴也低估她了,说不定,这个小贱人早就察觉到自己脸上中了毒,一直隐忍不发,直到解毒,当真是好沉稳的性子!”
松嬷嬷一步步走下主位,眼底早已凝聚成型的杀机,愈发坚定了几分,“现如今,她已经恢复了容貌,还有如此手段,如此心性,当真是不能姑息了!这件事,左相大人就不用再插手了,老奴亲自处理!”
穆士鸿心下一动,不由询问道,“松嬷嬷想怎么做?”
“怎么,左相大人不会是舍不得那张脸吧?”
松嬷嬷似笑非笑,说出来的话,刻毒无比,“若是左相大人舍不得,老奴到时候可以把那张脸给相爷留下来,或者相爷想要一亲芳泽,也未尝不可。”
穆士鸿闻言,心下不受控制的跳了跳,面上却是义正言辞的沉冷道,“松嬷嬷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只是想给松嬷嬷提个醒,现在神医谷跟承帝的关系着实不妙,承帝又对那个小贱人十分看重,尤其是经过此事,松嬷嬷若是有把握,那自然是好的,若是没有,最好谨慎行事,省的引起承帝的警惕,那就不好了。”
松嬷嬷胸有成竹的冷笑道,“这就不劳相爷费心了,老奴既然出手,那自然是有把握的。”
先前,她惦着自家夫人的心意,准备借穆士鸿之手,让穆颜姝受尽折辱。
可现在穆颜姝的容貌已经暴露于人前,这对于夫人来说,已经构成了威胁,既然有威胁就要扼杀掉,于松嬷嬷而言,折辱一个人需要时间,亲近之人出手,方能蚀骨灼心,可杀一个人就简单了。
一场意外,就最好不过了。
当然,松嬷嬷也不是鲁莽之辈,她虽然嘴上对穆士鸿不客气,心里也承认,穆士鸿说的有些道理,那个小贱人如今的身份,的确需要顾忌一二,好在年后,正好有一个绝佳的机会,没有什么比那种场合,更适合制造意外了。
眼见松嬷嬷没有透露计划的意思,穆士鸿心下恼怒,面上却是没有半分追问的意思,“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松嬷嬷心里惦着大事,也没工夫跟穆士鸿寒暄了,直接逐客道,“时候也不早了,相国大人还是赶紧回去吧,等了你这么久,我老婆子也乏的很了。”
穆士鸿抱了抱拳,“不打扰松嬷嬷休息了,告辞。”
相比较于宫外的风起云涌,杀机弥漫,这一夜的宫内,亦是不甚宁静,尤其是韶华殿内。
韶华殿,正是承帝赐给珍妃的宫殿。
这处宫殿乃是后来修建的,奢华非常,宫内一事一物,俱是奇珍,珍妃平日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欣赏自己的宫殿,因为这里的每一寸地方,都彰显了她如今的地位和盛宠。
可此时此刻,珍妃却毫不留情的将手中的羊脂玉如意,狠狠的扔到了地面上。
“你说什么?不见了,怎么会不见呢,那么多人,一个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呢!”
面对珍妃的怒火,跪在下首的宫女,忍不住连连叩首,“娘娘,奴婢不敢说谎,红蕊,冬梅,安侬,妙云全都不见了!”
珍妃胸口起伏不定,傲然的眉眼划过了几丝慌乱,“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说来,那名宫女口中的红蕊,正是先前负责伺候林黛蓉的丫鬟,也是将穆颜姝引到宝华殿,准备动手的人;至于冬梅,则是最后藏香炉,引导谢芷兰的那个宫女;还有安侬,便是那个诱惑白云飞之人,除了她们三个,再加上一个妙云,全都是珍妃托长乐侯在宫外精心调教了数年,送入宫内,专门为她效力的人。
这四人并没有待在韶华殿,而是分布在了宫中各处,负责为珍妃打探消息,顺便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可以说,是珍妃在后宫立足的一大助力。
没了她们,珍妃相当于断掉了一只臂膀,这种损失,是她难以承受的。
可惜,还不等珍妃回过神来,那名宫女又扔出了一枚重磅炸弹。
“娘娘,不光是她们四人,就连……就连荷香还有风语也不见了!”
“你说什么?!”
珍妃腾的站起身来!
要知道,那荷香和风语,是她在宫中培养了许久的棋子,一个在静贵妃身边,一个在丽妃身边,甚至都已经有了些火候了,现在人突然没了,她先前的诸多布局,还有其后的计划,全都无法实现了,这简直就是阻了她的前路,给她制造了偌大的麻烦!
眼见珍妃惊疑不定,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站在她身后苏嬷嬷,不由出声道,“娘娘,您看会不会……是那个怀安郡主做的?”
“不可能!她不过是刚刚回来京城,被封了郡主,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能量,今天的事,一定是有人帮她!”
只是,她拿不准,站在穆颜姝身后的人是谁,莫非是丽妃还有静贵妃?
难道她们洞悉了自己布下的棋子?
当然了,这一切跟穆颜姝也脱不了干系!
还有那个苏怡情和穆妍华也是废物,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布置好了,也能让人翻盘,活该嫁给白云飞那种废物!
这时,就听苏嬷嬷斟酌道,“娘娘,这宫里每月少上几个人,倒也不打紧,可以一下子少了这么多,还牵扯到了丽妃和静贵妃,恐怕就不太好办了,娘娘可要早做打算才是啊。”
“我知道。”珍妃吐出这四个字,可谓是银牙欲碎。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次设计穆颜姝,将她培养的人手全都搭进去了不说,甚至还要为自己的仇家擦屁股,这种心情,别提多憋屈了!
可惜,珍妃不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若现下那六人还在,估计也是过不了今夜的。
因为还有另一拨人,也在对这几人虎视眈眈。
妘王府书房内。
妘泆泊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雪缎儿锦袍,半靠在软塌之上,闲适的翻阅着一本棋谱,广袖流云般垂落下来,因为刚刚沐浴的缘故,他的一头墨发披散在身后,犹如华美的锦缎,铺散一片月白之上,肌肤因为水汽的缘故,还残留着几丝霞光,在莹莹灯火之下,整幅画面宛若月霞辉映的绝世名画,风华难描。
不过这幅画面的宁静,很快被来人打破了。
妘冬从门外进来,躬身抱拳道,“世子,刚刚收到宫里传来的消息,那些人……全都不见了。”
“不见了?”妘泆泊翻看棋谱的动作顿了顿,慢慢坐起身来,“看来是我晚了一步,有人已经动手了。”
妘冬登时抱拳,“属下这就去查。”
妘泆泊放下了棋谱,月华流淌的眼底划过了一抹笃定,“不用查了,这件事定然是战王做的,他的动作倒是够快的。”
他转动着手上的佛珠,沉吟片刻,蓦然侧目道,“我记得,长乐侯府新订了一批白银钢的砍马刀,对吧?”
站在他身侧的妘夏登时点了点头,“世子的记性自然是没错的。”
妘泆泊勾了勾唇角,“把这个消息,暗中传给承帝。”
妘夏闻言,不由一怔,本能道,“世子,您不是说过,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能泄露客人的信息吗?您怎么……”
妘泆泊眼底月华浮动,“此一时,彼一时,照我说的做。”
“是。”
第一卷 第154 章 守夜
雪梅宴过后,年关如期而至。
一大早,整个盛京城家家户户便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门帘,年画,有的高门大户甚至放起了鞭炮,加上街道上比平日多了数倍的人头,车水马龙,当真是好不热闹,处处都透着浓浓的年味儿。
每年这个时候,左相府也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可今年,因为出了这么一档子丑事,整个左相府显得寡淡了不少,除了正门口的一对红灯笼和门帘,府内几乎没怎么布置,一切从简。
当然,作为西凌国的传统,大年三十儿晚上的这顿年夜饭,是怎么都不能省的。
穆颜姝是跟穆冠卿一起到达明晖堂的,她们到的时候,除了穆妍华和苏怡情,其他的人已然是全都到齐了。
值得一提的是,雪梅宴那日过后,苏怡情便瘫在床上,下半身完全动弹不得了。
至于穆妍华,则是三番两次找穆士鸿哭诉,甚至想要自杀。
不管她是做戏,还是真的想死,一旦她自杀的消息传出相府,难免会让人觉得承帝乱点鸳鸯谱,逼死臣下之女,承帝或许会迫于声名解除亲事,可穆士鸿的青云之路想必也会断掉大半。
对于这样的事,穆士鸿自然不能容忍,登时命人将穆妍华绑了起来,禁于房中。
如此一来,穆妍华和苏怡情自然是缺席了。
不过,她们的位置却没有。
明晖堂内,穆妍钰取代了穆妍华先前的座位,坐在穆老太身边,笑语连连,桑竹倒是识趣儿,没有去占苏怡情的位置,而是让潘红梅坐在了那里,自己不过是坐在了李素心的上首,整个人除了衣着显得端方的一些,没有任何变化。
眼见穆颜姝和穆冠卿联袂而来,整个明辉堂蓦地静了静。
原因无他,没了胎记的穆颜姝,绝色倾城,清冷如仙,穆冠卿风光霁月,昳丽如画,这两人站在一处,当真是山岚映雪,翠竹含春,随着她们的到来,整个明晖堂似是都亮堂了几分,如沐天光。
“祖母,父亲。”穆妍华和穆冠卿二人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坐在最上首的穆老太,恨恨的盯着穆颜姝那张似曾相识的仙颜,眼底划过了毫不掩饰的厌恶,留意到穆士鸿的目光,她冷哼一声,动了动嘴唇,终是将矛头转到了穆冠卿的身上。
“这成了状元爷就是不一样,以前早早就过来了,现在还得让我老婆子等着,这架子还真是大得很啊。”
穆士鸿蹙了蹙眉,“母亲,这还没开饭呢,颜儿和冠卿来的可不晚。”
穆冠卿则是歉然的抱了抱拳,“是冠卿看书忘了时辰,来的有些晚了,还望祖母勿怪。”
穆冠卿现在怎么说也成了状元爷,穆老太也不敢太过为难。
只不过,自己刚刚说了一句,穆士鸿便出言维护,让穆老太自是心中愤愤,她本就憋着一股火气,虽然在穆士鸿千叮万嘱之下,开头忍住了,可现在却是忍不住了。
“哼,你是看书有些晚了,其他人可不是。”有耳朵的都听得出来,穆老太这话,分明是冲着穆颜姝去的。
穆冠卿面上的笑意浅淡了下来,声音里多了几分郑重,“颜姐也是为了等冠卿,一切都是冠卿的不是。”
穆老太撇了撇嘴,眼中满是刻毒,“她会等你?她除了会残害自己的兄弟姐妹,还会做什么?”
穆颜姝闻言,不紧不慢的开了口,“祖母指的可是穆妍华?”
穆老太冷哼一声,“知道还问。”
穆颜姝认认真真道,“因为我不明白,连圣上都已经下了圣旨,承认了这门亲事,祖母却说我残害兄弟姐妹,这是在质疑圣上的判断吗?”
穆老太本能的一个激灵,张了张嘴,却是无言以对。
穆士鸿见此,只觉心累。
说来,那日自松嬷嬷处回来之后,对于穆颜姝,他便采取了放任自流的态度,反正穆颜姝迟早是个死人,他也没必要多耗费心力了,不过,穆冠卿跟穆颜姝一向交好,穆士鸿自然不愿节外生枝,让穆冠卿因为穆颜姝,对左相府生出嫌隙。
所以,特别跟穆老太促膝长谈,希望能改变对穆冠卿的态度,这些日子尽量善待穆颜姝,甚至隐隐表示,如果实在做不到善待,无视就好。
穆老太一向听儿子的,虽然心疼穆妍华,可终究答应了下来。
谁知道,真正见了人,穆老太就变卦了。
她若是真有那份本事,压的下穆颜姝,穆士鸿也不会说什么,甚至喜闻乐见,可问题是,她根本没那份儿本事,除了自取其辱,引得穆冠卿心生恶感,着实没有半分用处。
穆士鸿揉了揉额角,很是有些不耐道,“母亲,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这件事从头到尾跟颜儿都毫无关系,您又在发作什么?”
眼见自家儿子似是不高兴了,穆老太被堵的难受的胸口,蓦地一虚,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梗着脖子嘀嘀咕咕,“我老婆子发作什么了?”
这时,坐在她身旁的穆妍钰不知何时端来了一只精致的茶盏,适时甜笑道,“祖母,一会儿就要开饭了,这是钰儿特别熬制的人参花茶,您先喝一杯暖暖胃,今儿是年三十儿,难免油腻些,也好先清清口。”
不得不说,穆妍钰此刻出声,正好化解了她的尴尬,穆老太不由接了茶盏,颇有意味道,“还是你懂事。”
“这是钰儿该做的。”穆妍钰掩唇轻笑,似是羞怯,实则暗暗给了桑竹一个眼神儿。
桑竹瞬间心领神会,亲自起身道,“大小姐,二少爷,来来,这边坐。”
她一边说着,一边让下人呈上了暖手炉,上了热茶。
这番举动,自然是赢得了穆士鸿的好感。
许是有了开头这个小插曲,之后的年夜饭,穆老太吃的还算安分,倒是穆政锦,阴阳怪气的讽刺了穆冠卿几句,结果穆冠卿三言两语,便将话头抛了回去,甚至引经据典,说出来的话,让穆政锦完全接不上来,直看的穆士鸿很是憋气。
不言而喻,这顿饭,穆士鸿吃的心气儿十分不顺;穆政锦察觉到自家老爹的怒火,则是有些战战兢兢;穆老太死要面子活受罪,自然也不大爽快;穆妍钰和桑竹母女二人八面玲珑,各种伺候,也没吃多少;穆语婷不时看向穆冠卿,吃的心不在焉;李素心看着自家女儿若有所思;潘红梅吃的还算自在,当然,最尽兴的就要数穆冠卿和穆颜姝了。
穆颜姝既过来用饭,那自然是要吃个够本的,至于穆冠卿,不时给自家颜姐添菜蓄汤,亦是甘之如饴。
许是两人吃的太过香甜,穆士鸿和穆老太看的着实糟心,眼见吃的差不多了,就匆匆散了席面儿。
离开明晖堂的时候,天上竟是飘起了雪花。
穆冠卿让小厮找来了雨伞,撑在穆颜姝的头顶。
天空除了纷纷扬扬的落雪,一片黑暗,四周寂静无声,穆冠卿举着伞,跟穆颜姝漫步雪中,只觉得天地万物都消散无踪,只剩这伞下的方圆之地,他不自觉调整着脚下的步子,跟穆颜姝保持着相同的频率,胸中竟是无端有些发烫。
因着撑伞的缘故,两人靠的极近,穆冠卿隐约间闻到了一股沁人的冷香,那香气明明安神定魂,他却莫名觉得夺魂摄魄,本能的侧目,看向了穆颜姝。
此刻,雪花愈发密集,周围的似乎转眼便成了一片银白,在莹莹皓雪之下,穆颜姝的容颜愈发美轮美奂,一时间,穆冠卿不由看的痴了,恨不得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能一直一直的走下去。
只可惜,他刚刚生出这个念头,就见穆颜姝清清冷冷的开了口,“到了。”
穆冠卿登时回神,就见自己已然是站在挽婷阁的院子里了。
“这么快?”他本能来了一句,说完之后,不由轻咳一声道,“我是说,居然这么快就到了,总觉得今天的路好像变短了。”
“那是你的错觉。”穆颜姝直截了当道,“下雪了,天气凉,你也赶紧回去吧,潘姨娘应该在等你一同守夜。”
值得一提的是,守夜是西凌乃至四国的传统,就是俗称的守岁,众人在年三十儿这一晚,终夜不眠,以待天明,是为守夜。
穆冠卿显然早有打算,闻言之后,目露殷切道,“颜姐,我今晚想跟你一同守夜,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穆颜姝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不是一个人,有瑞珠和大丫陪我,再说,我不守夜,我要睡觉。”
她没想过在这个时代特立独行,但这种风俗,她是不打算遵守的。
穆冠卿怔了怔,这才稍显无奈的勾了勾唇角,“那好吧,看来我只能告辞了。”
穆颜姝叮嘱了一句,“路上看着些。”
“我知道,颜姐放心。”
眼见穆冠卿似是颇为遗憾,嘴上说着走,脚上却没动地儿,穆颜姝眸光柔和了几分,温声吐出了几个字,“对了,新年快乐。”
穆冠卿再次怔了怔,唇角随即上扬了好几度,眸光灿灿,笑若春山,“新年快乐。”
------题外话------
今天欢欢改了个大情节,导致写废了两千多字,所以今天只有这么多了,今天是个意外状况,明天一定恢复字数哈~
第一卷 第155章 心悦
说来,在西凌,乃至四国,众人拜年的时候,最常说的便是新年好,贺喜贺喜之类的,像是新年快乐这等言语,穆冠卿还是第一次听到。
最重要的,这是颜姐说给他听的。
莫名的,这话抵消了他心中的几分遗憾,离开挽婷阁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只不过,他还没走出去多远,便被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拦了下来。
“二哥哥!”眼见穆冠卿撑伞而来,穆语婷登时惊喜出声。
穆冠卿距离数步之遥的地方,缓缓站定,“三妹妹,你怎么在这儿?”
因为雪势越来越大的缘故,穆语婷身上的披风还有冒兜已然是有些潮湿了,她看了看穆冠卿手中的伞,咬了咬唇瓣,努力扬起了一个笑容,“我知道二哥哥去送大姐了,所以,提前在这儿等你。”
穆冠卿笑了笑,“三妹妹可有要事?”
“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我就是想……想跟二哥哥一起守夜。”穆语婷生怕穆冠卿会拒绝,直接将潘红梅搬了出来,“我知道,今晚二哥哥是一定要去落梅院的,我已经跟潘姨打过招呼了。”
穆冠卿闻言,眼底山岚缭绕,面上却是微微颌首的笑道,“本来我还担心,没人陪姨娘一道儿守夜,没想到三妹妹倒是有心,既然如此,那有有劳三妹妹了,我正好有些事要处理,就不过去了。”
穆语婷闻言,心下一颤,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二哥哥,今晚是除夕,你怎么能不跟潘姨一起守夜呢?”
穆冠卿笑容浅淡的反问道,“三妹妹不是也没在李姨娘的身边吗?”
穆语婷登时语塞,又是尴尬又是心伤,捏紧了帕子道,“二哥哥,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穆冠卿摇了摇头,“没有。”
穆语婷登时胸中一喜,只是,还不等这份喜悦弥漫开来,就听穆冠卿再度开口道,“只是不喜欢。”
说完这话,穆冠卿便告辞离开了。
只留下穆语婷一个人站在原地,任由雪花当头直下,浑身冰凉。
话说两头,穆颜姝回了挽婷阁之后,便在瑞珠的伺候下,沐浴洗漱了一番。
按照每日的习惯,穆颜姝洗漱过后,都会看会儿医书,或者配药,虽说穆颜姝已经提前说过不守夜之类的话,可瑞珠和大丫还是将东西都置办齐全了。
守夜这两个字儿说起来容易,可要战胜困倦,待到天明,也不是那么舒坦的。
瑞珠和大丫特别准备好了糕点茶果,医书琴棋,除此之外,还有两沓彩纸。
彩纸是用来剪窗花用的,也是瑞珠和大丫为自己准备的。
于是乎,趁着穆颜姝翻看医书,瑞珠和大丫则剪起了窗花。
眼见外面夜色更深,雪虽停了,寒风却声声入耳,瑞珠不由起身,翻了翻炭火,犹自不死心道,“大小姐,您今天真的不准备守夜吗?”
穆颜姝抬眸,“不守,你们也不用守着我,一会儿便各自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