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妙以为自己听错,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为什么?她几番邀请,他都不肯赏次面?难道吃顿饭,会少一块肉吗?

“你为什么一定要拒绝?我妈大清早就去就卖菜,今天下午店里还休假半天,就是为了今晚的饭局!”郝妙大吼,接二连三遭拒绝,她都要气疯了。

“同样的问题,我不想再重复回答!”

“好!好!没有下一次!没有!”郝妙弯下腰,伸手去捞地上的衣服,却首先踫到他的衬衫。她用力甩开,直接赤身跳下床。

套好毛衣,她拼命地把腿往修身牛仔裤里塞,一只脚还没穿好,另一只脚就赶着套进去。身体已经摇摇晃晃的,还死倔急着要走,结果连人带裤摔倒。眼泪一串串地敞下,她恨,恨自己的狼狈。

“嗯!嗯!”她半坐在地上蹬着脚,但越急越乱,那小小的裤管像是要跟她作对似的,无论她怎么用力,还是非常不合作地穿不过去。

叶文远叹了口气,下床想拉她一把。

郝妙用力把他的手拍开,摇着头大叫:“走开!”

“别任性!”

“不用你管!”她铁了心,一只脚终于成功穿过裤管,不管三七二十一,强硬爬起来,单脚往房门口跳去。

“郝妙!”叶文远三步拼作两步追上前,扣住她的手臂。“你听我说!”

“滚!”

叶文远被这个字气得胸膛急剧起伏,她竟敢叫他滚!“你知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她就不能理智点吗?

“我知道!当然知道!”郝妙也是怒火中烧,甩他,他不放手,她一气之下就用口咬。

叶文远吃痛着一挥手,结果郝妙本就站不稳,这回更被外力甩得一个趄趔,还没穿出裤管的脚完全支不上力,而另一只脚硬生生被扭了一下,痛得她尖声大叫:“啊!”

“怎么了?”叶文远吓得连忙蹲□,把她抱起来。

“放开!放开!”

郝妙挣扎着不落地,叶文远怒极大喝:“摔伤了,还不知安分!”

他竟然凶她!郝妙睁大眼,死死地瞪他。透明的泪液大滴大滴地从眼眶角滚下来,但她竟也倔强地不哭出声。

叶文远直接无视她的目光,先把她放回床上,再帮她把裤穿好。检查她的脚,右脚裸处关节位红了大遍,也不知道伤得重不重。他到下厨房拿了冰,先作冰敷处理。

郝妙最怕冷,但整个冰敷过程中,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已经停止落泪的眼睛,寥落地望着窗外的天慢慢变黑。

为什么?他的心,就像那天,永远都停在高处,让人仰视却又无法捉得住。她其实,很累。

叶文远完成了整个冰敷处理,收拾好东西,站起身,便听到她带着浓重鼻音的嗓音:“我要回家。”


37
冬日的傍晚黑得早,六点多已是万家灯火,大家归心似箭,各不相让,搞得绵长的车队走走停停。黄色的车灯汇聚成耀眼的光河,璀璨夺目。

郝妙心不在焉地看着车外飞逝而过的各种霓虹,心脏麻木,沉重且阴郁。今天的气温并不低,十六度左右蛮舒适的,然而狭小的空间内弥漫着一股强烈的冷气,吹得她的后脖凉飕飕。短短二十分钟的车程,她觉得自己像掉进冰窖,冷得凄凉。

一刻也不想停留,当车子在以往固定的地方停定后,她迅速推门跳下车。右脚着地时又是一痛,郝妙不管那么多,拖着沉重的步子快步走向家去。

就像以往每一次受了委屈,只要躲回温暖的家,很快就会好。那里是她的避风港,那里有爱她在乎她的人!他不喜欢走进她的世界,那就算了,她不勉强,也不稀罕!

叶文远在身后冷眼看着她用近乎跳的姿势行走,最终没法忍住,追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并用非常压抑的声调说:“我送你回去!”

郝妙甩甩臂,他不肯放松,郝妙吃疼,抬头冲着他嚷嚷:“不用!放手!”

“你这样强硬走回去,脚不痛吗?”夜色灯光中,他的眼睛亮得好像要着起火来,仿佛在责怪,她的任性。“即使生气,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郝妙冷笑:“叶文远,你知道我脚痛,还把车停那么远?”小面店位于这条路段的中间,而他每次总会在路口就停住。以前她不以为然,现在终于知道,他是真的不想去她家,他连靠近她家一点都不愿意。

“我……”叶文远很想告诉她,自己只是习惯了,习惯了这个停车的地方。

郝妙已无力跟他耗下去,再次胆敢开他的手,一步深一步浅地走回去。

行人道上,两个一长一短的身影前后紧贴着,快到面店时,郝妙倏地停住。“请你别再跟来,好吗?”既然不想来,何必纠缠?

隐约晓得如果今天他一走,带来的恐怕只会是不可想象的后果,叶文远压跟不想跟她吵架,为什么两个人不能和平相处,非要为些小问题不和?

郝妙移到墙跟靠着,无力地说:“如果你不想见我爸妈,请你走!”免得被爸妈见到他,到时尴尬。

叶文远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小招牌,垂着的手紧握成拳。

他还在犹豫!

鼻子一酸,强忍已久的眼泪刹时流了出来。她走前一步,用力把他往外推,哭着喊:“走!你走!”

叶文远抿紧嘴不作声,怕她的脚痛,任由身子被推后了几步。每次她哭,他的心就会疼。但要他违背自己的意愿,他又不想。

郝妙更火大,你说叫他来,他死活拒绝;现在却赖在她家门口,算什么?“滚!”

又是这个字!叶文远觉得一股怒火再次从心口窜起,她怎么随便就把这个字挂在嘴边?才想说些什么,一道清脆的女冷不防音在旁边响起。

“妙妙?回来了?”

俩人即时定住,背对着声源的郝妙捏着他手臂的十指紧了紧,然后松开。

还是避不过。

她深呼吸了口气,悄悄抹掉泪水,强迫自己换了个笑脸,转身。

“妈妈。”

夏美走过来,以责备的口吻问:“怎么回来了还不进去?”扭过头,借助路灯的光芒打量身前的男人。

英俊,高大,浑身散发着一股高贵的气质。平心而论,单是外表,的确是个让人难忘。“你好,我是妙妙的妈妈。”

撞个正着,叶文远自知要避开已是不可能,于是牵强地点点头。“你好。”

“别愣在门口,进来坐!”夏美只道女儿害羞,所以才不出声,她稍退开一下,作了个请的姿势。

即使再生气,也不想让妈妈看到自己的狼狈。郝妙扶着夏美的手,强颜欢笑:“妈,他……他还有事,今晚没空在这吃饭了。”

“谁没空来吃饭了?”随着话音刚落,郝福胖胖的身躯便从铁闸中间开着的一扇小门出来。看到外面这么热闹,他一愣,说了句跟老婆一样的话:“妙妙,回来了还不进去?”

多了个人,郝妙更头痛。她朝叶文远的方向一转,冷淡地说:“你小心开车。”然后拉着夏美就要走。

叶文远扯住她的手,努力把怒火压住,有点咬牙切齿地,“既然来了,就进去。”

好福气小面店今晚没做生意,铁闸紧闭,只在正中开了一扇小门。白炽灯的光从里面映射出来,与外面的阴暗有着差天共地的分别。

叶文远站在大概只有六十厘米宽,高度比他还要矮的小门口,眉头再次拧了拧。空气中有股奇怪的味道,他犹豫再三,才弯下腰跨过门槛。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像钻狗洞。

郝妙已为他们略作介绍,彼时她坐在一桌前,让蹲在地上的夏美握着脚检查。“怎么这么不小心的?等会吃完饭我帮你用油推拿一下。”

夏美站起身,看到叶文远正四处打量着店内的环境,徐徐一笑:“地方小,屈就你了。”

叶文远不知道要怎么接她的话,只小小的“嗯”了声,表面上语气不咸不淡,但实质却是默认了。这个地方,他来,真的屈就了。

尽管他看着文质彬彬,但那微仰的头,不算宽容的脸,似乎都透着一副高傲而不可一世的姿态。夏美把一切尽收眼底,朝丈夫使了个眼色,“爸爸,开饭了。”

还在担心女儿脚伤的郝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跑进厨房把做好的菜端出来。

晚餐是很家常的五菜一汤,有鸡有鱼,再炒三个青菜,沉常人家来说,挺丰富的了。

郝福本就是个热情好客的人,起初因为女儿交男朋友,所以有点小低落,后来妻子给做过思想工作,对于女儿喜欢的人,爱屋及乌下,他自是不敢怠慢了这个身份非凡的男人。饭开定后,还要再切了盘卤味,拧来一瓶酒。

“这是我家秘制的招牌菜,试试,吃过的人都说好,再配我们浸的药材酒,更是一绝!”他说着已经先倒了一小杯。

像叶文远这种在外国长大的人,喝的是葡萄酒,白酒都不喝,更别说眼前这种黄黄的,隐约还见到有渣的物体。

“我不喝这种东西!”

淡淡的一句话,让郝福举起酒杯的手当场僵住。

郝妙抬头瞪着叶文远,他移开眼睛不看她。还是夏美最识大体,拍了拍丈夫的手:“你呀,别老是想着喝酒,先吃饭行不?”

郝福抓抓头,笑呵呵地打圆场:“好,好呀。妙妙,今天这鸡很肥,爸特意给你留了整条鸡腿没切。”说着郝福拿筷子搬了一块鸡腿到女儿碗里。

叶文远看着眉头拧得更紧:“怎么都不用公筷?”

此话一出,郝家三口又是一僵,郝妙更是差点把筷子捏碎。夏美起身入厨房又拿了双筷子回来,搁在碟子上。

气氛因此而变得沉闷,大家都没有说话,郝家三口更变得拘紧。倒是叶文远比较淡然,只挑了几口饭便放下碗筷。其余人也无心用餐,见他放下筷子更不好意思再吃下去。

夏美让丈夫把菜端进厨房,自己则拿了盘切好的橙子出来。“吃点水果。”

接下来,该是好好的聊聊天,彼此了解一下。可是叶文远根本就不给机会,他推开凳子起身,漠然地道:“不了,我还有事,要走了。”

“这么快?”郝福从厨房冲出来,身上穿着围裙,两手还布满洗洁精的泡沫。

叶文远没给他们挽留的机会,径自走向门口。再次钻过那扇矮门,他的心里感到无比厌烦。

郝妙始终没说话,木着脸随父母一路送他出去。叶文远让他们停步,别跟到车那边。低头叮嘱郝妙要注意受伤的脚,便匆匆而去。

看着车子远去,郝妙已经受伤的心,更是跌至谷底。

“女儿呀,你确定,刚才那个真是你男朋友吗?”郝福随便蹦了一句话出来,结果被妻子撞了撞手臂,还想再说什么马上咽回喉咙内,最后讪讪地回店里。

待丈夫走后,夏美才确定,女儿今晚是心事重重。或许是因为,一切都没预期中的理想?

“先回屋里,冷。”

郝妙茫然地看着马路上飞驰而过的汽车,幽幽地问:“妈,其实我是不是,不该强求?”

刚才,曾素琴的话一直在她脑内回旋。从他一开始不愿意来,到刚才的百般嫌弃,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跟他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

“傻孩子,别想太多!”夏美其实看得很透彻,那个男孩子跟她不适合,只是怕说出来,女儿会难过。

郝妙转身,把头埋在夏美胸前:“妈,我知道他看不起我们,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他!”

爱情里,先认真的,就输了。那男孩,恐怕没女儿爱得深。儿孙自有儿孙福,夏美虽然担心,仍然不想加入自己太多意见。

这个冬夜,郝家迎来了二十多年来的第一个不眠夜。


38

“他不喜欢你的家人,甚至连你也没说过‘喜欢’两个字!他爱你吗?你们真的适合吗?”

午夜时分,郝妙被这一句话吓醒,待清醒过来,胸口没由来的感到很闷。拳头握紧又放松,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天气连着几天阴霾,直到周末才放晴。不想看到女儿无精打彩的模样,午市过后,郝妙便被父母拉了出去。

“今天卫生纸促销,买三送一,我们等会要多入些。”在小面店里,卫生纸这种易耗品要花很多,郝福也是送外卖的时候经过才知道这家商场里的超市搞特价。这次出来的目的很单纯,郝福一口气买了十二提卫生纸,连着送的四提,一辆购物车被堆得像座小山。

“买这么多干嘛?我还想带妙妙去买件新衣服呢。”夏美嗔怪地瞪着丈夫,明明说好要带女儿出来逛街散心,这家伙却忘得一干二净。

“便宜嘛。”郝福讪笑地摸着后脑勺,“要不我先回去?”

“不是说要给爸爸买羽绒吗?而且他一个人也拿不了这么多,倒不如买完再走。”听说今年冬天会很冷,爸爸身上穿的唯一一件厚外套已经是十年前的款了。郝妙很早就想给他买新的,总是被推却,难得今天他们主动提出要买新衣服,纵使心情再不济,也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夏美没办法:“那好。”

周末的商场人多,一家三口推着那十六提卫生纸,在人来人往的地下层大堂内左穿右插。人群中有两个小屁孩追逐玩闹,不小心撞到购物车,一提提的卫生纸哇啦哇啦地掉到地上。

小屁孩看闯祸了,一溜烟地跑掉,郝福指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直跳脚:“现在的父母都不好好看着孩子的吗?”

“还说人家呢,都让你别买那么多。”夏美说着弯腰拾起一提卫生纸。

“让我来让我来,你的腰不好!”郝福抢过老婆手里那提放回购物车。

郝妙摇摇头,动作迅速地把地上的收拾好。

郝福这次把卫生纸堆成了大山,或许是太高了,每走两步,又摇摇欲坠。“如果能找个绳子绑一绑就好!”

夏美直翻白眼,嘴里又是念念有词地说他。郝妙换了个方位走到购物车的另一边,打算扶住卫生纸,却在一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露天咖啡座内,三对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们。

自从上周末的不欢而散,郝妙没主动找叶文远,而他也不曾出现。看来今天他很闲,竟然有空陪他妈妈和王丽娜在这里喝咖啡。刚才一幕应该尽收他眼底,不然为何他要以锐利的眼神冷冷地瞪着自己。

郝妙打消要跟他打招呼的念头,转过身把卫生纸扶稳,朝同样发现了他的父母轻声说:“我们走。”

夫妇俩面面相觑,最终什么话也没问。

“喂喂,这么快就走了?”

一道尖锐的声音从身后追过来,郝妙拧拧眉,回头便看见王丽娜盈盈走来。她嘴角的勾着别味的笑,走了几步,停在郝妙身前。

“坐下来一起喝杯咖啡,文远的妈妈也在!”说着,她别有用心地用眼角瞄了郝福夫妇一眼。

郝妙僵着脸:“不用了,谢谢。”

“呵呵!为什么呢?你不是文远的——女朋友吗?”她翘翘眉尖,笑浓意深的凑近了一些:“还是你觉得自己跟我们——不配?”

瞪着咫尺之近的脸,郝妙从没觉得有人可以面目可憎至此。

见郝妙完全不回应,王丽娜得意的掩着嘴轻笑两声,她退后两步,视线在购物车上转了两圈,再斜起眼看向夏美和郝福:“啧啧啧,果然是有什么样的父母,就生出什么样的女儿。”眼下的轻蔑,不言而喻。

“我的父母怎么了?也只是正常人一对,难度你的父母就有三头六臂么?”被人欺负到面上,郝妙不能再忍。

“你才三头六臂!”王丽娜咬牙切齿:“你们什么身份,也配跟我父母双提并论?”

郝妙冷笑:“是没什么身份,我们又没有三头六臂。”

“你!”王丽娜说不过去,顿时恼羞成怒,冲上前甩了郝妙一巴掌。“下`贱的女人,竟敢侮辱我父母?”

“啪——”火辣辣的痛!

“喂!你怎能随便打人!”

耳边是爸妈的呼喝声,郝妙抬高下巴,手用力一挥,看着就要回王丽娜一巴掌。可是手才到半空,便硬生生被一只大掌紧紧抓住。

“你要干什么?”

差点被打,王丽娜吓得花容失色,自小到大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她黑煞了脸,指着郝妙:“你……你竟敢打我?”

郝妙愕然抬眸,怒瞪着叶文远:“放手!”

王丽娜缩到叶文远身后,怯声道:“文远,我好害怕,她要打我!”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郝妙冷笑:“放开!”

“你还嫌不够丢面吗?”叶文远的声音透着刺骨的冷。

四周已站满围观的人,夏美走过来搂着女儿安抚:“妙妙,别与他们计较,我们回家。”

为什么好像做错事的是他们?郝妙不忿,用力甩掉他的掣肘:“你觉得我这样很丢面吗?是不是你也像她想的那样,认为我不配跟你站在一起?”

叶文远抿紧唇不吭声,从他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处于极度生气的状态中。

夏美有见及此,对女儿摇摇头:“妙妙,别再说了。”

“我为什么不说?”郝妙转过头,双眼已经泛红。“妈!我不允许任何人侮辱你们!我们努力地生活,又没偷又没抢,有错吗?他们只比我们多了点钱,凭什么狗眼看人低?”

“对!”

“爸爸!”夏美瞪了作乱的丈夫一眼,郝福立时噤声。“妙妙,得饶人处且饶人。”

“妈,我只知道,忍无可忍时,便无须再忍!”这些天以来,她忍够了。她不就看着好欺负,才会被他踩在脚下?郝妙吸吸鼻子,抬眼看看天花板:“叶文远,我们分手。”

一个人需要你的同时,却又看不起你,那是一件何其可悲的事情。从他把门关上,要她从爬墙进屋,已经是对一个女的最大的侮辱。她竟然还没醒,以为这只是小事一桩,太天真了!

“哈,其实我们根本就没开始过。”她凄然一笑,眼角的泪珠终是忍不住掉了下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尽管对她的话大感震惊,叶文远仍然不以为意:“先回家去!”

郝妙缓缓地垂下视线,与他平视:“叶文远,你敢现在邀请我的父母,去跟你妈妈一起同桌喝杯咖啡吗?”

他面带愠色,双眼因她的话而眯起。

郝妙扶着额,傻傻地笑了起来。从他的神情里,已经知道了答案。世上最要不得的就是强求,她求他爱她的父母,求他把自己放在天秤上,求他给自己平等的对待,这本是很平常的事,但他却把这个当成天方夜谈。

这种关系她怎么会接受的?没了他又不会死,她干嘛要活得这样憋屈?

郝妙长长地吐了口气,连日来的郁闷,仿佛突然变得豁然开朗。她没再看叶文远,握了握妈妈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妈,我们回家。”

“妙妙……”

“妈我没事!”郝妙牵牵嘴角,扯开了一个笑脸。

叶文远搞不清楚她为何突然转变了态度,还以为是她想通了。“我晚点给你电话。”

郝妙脚步一顿,依然用背向着他,只淡淡地吐了三个字:“随便你。”


39

“郝妙……”

“啪!”

没有任何说话,叶文远只唤了一声她的名字,通话便结束了。

“竟敢挂我电话?”叶文远瞪着手机屏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调出通讯记录,重拔。结果这次只连通了一秒,便又听到“嘟嘟嘟”的急速忙音。

如是这般尝试了几遍,最后那边的座机怕是被搁起了。叶文远使劲把手机扔进沙发上,对着一室沉寂生闷气。那天她撂下分手一话,晚上他就找过她,可是她死也不肯接听电话。他只当那是小女生耍脾气,决定给她时间冷静。

三天过去,打她手机仍是不肯接,他索性打到公司去,谁知又吃了闭门羹。

王丽娜从厨房出来,看见叶文远阴郁着脸,于是小心翼翼地把捧着的下午茶放在茶几上,挨到他身边一脸讨好地笑:“文远,你今晚想吃什么?”

叶文远扭过头,避开她的靠近。对于这个女人,心底涌起一股没来由的厌恶。那天她打了郝妙一巴掌,他其实非常火大。不说话不代表她可以随便欺负他的人,要不是看在她老爸的份上,早把她赶走。

“我的晚餐不用你费心。”叶文远起身抓走茶几上的书,打算上。三天以来,她做的东西他踫都没踫一下,难道还不足以让她知难而退?

“文远,你不吃东西肚子会饿!”王丽娜追上去。

叶文远突然停住脚步,转身:“我只是不吃你做的东西!”

“文远……”

叶文远望望窗外,用力地吸了口气,决定下重药:“你不用再为我做任何事,我不喜欢你,即使你做再多,也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王丽娜的声音已然颤抖:“我那么爱你!”

烦!又不是拍文艺片!叶文远三步拼作两步冲上梯,把那没完没了的哭喊声抛诸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