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没下班?”
传进耳朵里略欠和气的语调中尽是不耐,郝妙一愣:“咦?你怎么知道我还没下班?”
“我就是知道!”叶文远粗着声说了句:“还不出来?”
哎哟!“你在外面?”惊喜!绝对是天大的惊喜!
“对!”
他说完后重重地挂线,郝妙握着手机,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天啊!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用最快的速度关门,转身便瞧见对面街角那辆熟悉的四驱车。郝妙以百米冲刺奔过去,拉开副驾驶座那边的门,朝里面的人咧嘴大笑:“你竟然回来了?”
叶文远冷着脸横了她一眼,语气仍是冷冷的:“磨蹭!还不上车?”为了给她意外的惊喜,他在公司门外等了快两小时,眼见门口陆陆续续出来很多人,就是不见她的身影,他火大得紧。为什么就不能是她首先发现他回来了?
“好嘛。”郝妙嘀咕了句,嘟着嘴爬上车。绑好安全带,车还一动不动,她觉得奇怪,扭头一看,正正对上一双狭长而幽黑的眼睛,那里闪动着复杂的光芒。
她讷讷地问:“干嘛还不走?”
他眯起眼,盯着她歪着的小脑袋瓜,神色越来越严峻。“你没什么话要说?”
“说什么?”
他略一合眼,然后转过头望向前方,握着方向盘的修长手指紧了紧,抿着唇不再说话。他百忙中心急火燎赶回来跟她过圣诞节,这么大的惊喜,不是该热情地给他一个拥抱吗?而且他们还是久别重逢,她就不能有所表示吗?
不再说话,叶文远用力地拉下手刹,把车开出去。郝妙只感到莫名其妙,他不远千里回来,难道就是想给她摆脸色?
已经是下班时候了,街上很多人,有情侣,有拖家带口的,好不热闹。汽车在人多的马路上走走停停,他明显有些烦躁,不断地按喇叭。郝妙心情大好,但因为他正在闹脾气,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她咬着指头,偷偷看他。
今天他穿着黑色大衣,头发又长长了,随意用橡皮绳扎成一条马尾,颇有艺术家的气质。背着车窗外的光,侧脸陷在浓烈的阴影里,可是这样看起来又很帅。
郝妙抿抿嘴,想笑,又忍住。她发现自己有点花痴,大概是因为,他的出现,现在是怎么看他便怎么顺眼。
“感冒好了吗?”他两眼直视前方,嘴上却冷不防冒出一句。
“呃?嗯。”
“可是声音还沙哑!”这次音调提高了点,显然对这个答案有所怀疑。
郝妙耸耸肩,这怎能怪她呢?痊愈也得有个过程嘛。
叶文远回头瞪着她低垂的发顶,胸口没由来的一阵气闷。他一下飞机,几乎都没休息过便马上来找她。但看看她,居然就这副不痛不痒的样子。
“去买药!”话音刚落,车子便如箭般飞了出去。
“……”这时候不是应该先解决吃饭的问题?况且,她已经快好了。罢了,看在他这么有诚意的份上,随他吧。
节日到处挤满人,商场外车满为患,郝妙往里看了下,转过头跟他说:“要不我自己进去买吧,你在车上等我。”
“反正来了,一起进去!”他转了几圈,好不容易找了个位置,径自打开门下了车。
她为他的行径彻底无语,为了一盒她已经不需要的感冒药,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吗?而且他有独立药房不去,偏要跑到超市里的药房去,等会排队结帐就够他受了。
“快走!”他不耐烦的大叫,郝妙只好垂着肩跟过去。
进商场的超市后,他直接拉了辆大大的手推车。
“我们不是买药吗?药房在那边。”她拉住他的手臂,指了指远处的药房。
他不理会,推着车走到冻肉区。冰柜散发出来的寒气迎面扑来,郝妙不禁打了个颤,他马上把她拉到另一边,用高大的身躯把寒气挡住。
很细微的动作,郝妙有点感动,嘴角一翘,手悄悄插`进他曲起的臂弯里。
“我今晚要吃这个!”他指着牛排,低头跟她说。
郝妙一怔,狐疑的回望他:“很晚了哦,来得及吗?”
“我们又不赶时间!”他说着,已拿了两盒牛排丢进推车里。
见他主意已决,郝妙也不再多话。“那再做个土豆汤,还有,做个意大利面,好不好?再加个沙拉。”她扯着他的手臂,碎碎念道。啊!回去后再腌牛排,不知来不来得及入味。
“你喜欢吧,反正干活的不是我。”
他无所谓的一句,糟到郝妙的白眼一枚。“还要其它不?”
“随便!你喜欢就好。”他一手揽过她的腰,转到红酒区。望着酒架上的葡萄酒,仔细的挑选着。
有见及此,郝妙也很快进入状态,一颗心便扑在晚餐上。“那今晚就做黑椒牛排吧,意大利面就用茄酱。嗯,如果时间许可,再做个蛋糕甜点,应该够了。”
他把挑好的葡萄酒放进推车里,见她还在喃喃自语,超市内的暖气薰得她的脸红红的,煞是可爱。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小声催促:“想好了没有?快点走!不然真的晚了。”
“要不要买烤火鸡?”她突然大叫,显然没意识到刚才二人的亲密。
“你确定吃得完吗?”望里推车里满满的一堆东西,他有点犹豫。
“可是,平安夜呀,没有火鸡怎么行?”
“那去吧。”他手改搭上她的肩,往熟食区走去。
买完所有东西,排了好长的队,结了帐,俩人推着车往大门口走去。经过饰品区,郝妙又指着一堆圣诞树大叫:“叶文远,忘了最重要的东西啦!我们买棵圣诞树回去,好不好?”
“买这个东西干嘛?”小孩子玩意!叶文远不屑。
“买嘛买嘛!”看见那些闪着灯光的圣诞树,她心里那个激动,眼里闪着渴望的光芒,双手不断的摇着他的手臂。
小鬼一个!他没好气地叹气,“又得重新排队了!”
捧着圣诞树进了屋,她迫不及待的把它放到沙发旁的茶几上。圣诞树不高,但配饰却买了一大堆。她拆开灯饰,想把它缠到树上。
叶文远把手上的几大袋东西扔进厨房里,出来见她还在弄那棵树,便大声喝道:“你别忘了重要的东西,还没做饭的!我快饿死了!”
“啊!”她太得意忘形了,望望挂钟,已经超过八点,她急得跳起来,临冲进厨房前喊了句:“你负责把它搞好!”
叶文远垂下肩,身体感到一阵疲累。坐了十几小时的飞机,时差其实还没适应过来。这个时候,他多想快点吃饱,然后搂着她去滚床单。可是他却要为了让她高兴,干这种无聊的小活儿。
拿起缠得乱七八糟的灯饰,连他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但最终,他还是耐着性子把绳子解开,再绕到树上。
晚餐快十点多才完成,郝妙大汗叠小汗的把最后的土豆蓉浓汤端上餐桌,解下围裙,重重的舒了口气。
餐桌上放着烛台,她不知道,原来他还买了洋烛。两团烛火闪闪,红色的泪液缓缓流下,他们,竟然还可以在平安夜来个烛光晚餐?咦?他该不会是,一早就打算跟她来个烛光晚餐?
想到他回曲折地拐了大个圈,郝妙便想笑。这个坏脾气的男人,还真有点浪漫细胞。好吧,她已经不想计较太多,之前他的态度,她不愿再去考究了。珍惜眼前的,顺着感觉走,一定没错。
餐厅跟大厅的吊灯突然“啪”一声熄灭了,室内就只剩下一盏小壁灯,还有桌上的烛光。而客厅里的圣诞树,五彩的小灯珠正缓缓的变着闪耀的花式。
他从昏暗的光中走过来,拉开餐椅坐下。拿起一旁的红酒,为俩人倒了半杯。抬头见愣在一旁的她,忙说了句:“坐下呀。”
郝妙乖乖地坐下,再看他。隔着迷人的烛光,他的双眼深邃幽暗,虽然没啥笑容,但脸容详和。她抿嘴一笑,轻声唤:“叶文远,谢谢你特意回来和我共渡圣诞。”
被当场戳穿心事,叶文远脸微微一红。他连忙端起酒杯啜了一口,以掩饰这刻的不自在。放下酒杯,往桌子对面望去,镜片后她的眼波中水意盈盈,弯弯的角度充斥着笑意,脸上更窘。“快点吃,都不饿呀?”
郝妙聪明地不再说这个话题,拿起勺子喝了口浓汤,含着一会,缓缓吞下。明明就是普通的汤,但这时喝起来,味道特别好。拿起刀叉,才刚想切牛排,他舀了些意大面到她的碟里。
“谢谢!”她轻咬着叉子,一时不知道要先吃哪样。
他瞥了她一眼,拽拽的回了句:“笨蛋!”然后把自己已经切好的牛排,跟她那碟对调。
她微笑着,吃了一小块牛排。嗯,很软很入味,再辛苦也值得。
又吃了些意大利面,她入下刀叉,擦了擦嘴,拿起酒杯,递到他跟前,“叶文远,圣诞快乐!”
他看了她两秒,才放下手上的刀叉,端起杯子,跟她的轻轻一踫。“叮”一声,安静的室内,这声音特别清脆响亮。
“圣诞快乐!”他缓缓说了句,低沉的声音,听着分外悦耳。
郝妙望着他仰头把红酒饮尽,才把手上的酒杯送到嘴边。
“你还感冒,不许多喝!”眼见她学着他想一饮而尽,叶文远马上开口制止。
郝妙才把一口酒倒进嘴里,听见他的话,已准备咽下去的动作马上顿住。滑到一半的酒全数喷了出来,接着是无穷无尽的咳嗽。
“哪有人像你这样的?”他抄起餐巾,挨到她身边,边用手轻拍她的后背,边帮她擦掉嘴角漏出来的红酒,语带责备:“难看死了!”
是真的觉得她难看,酒都喷到到食物里了,应有的餐桌礼仪一点也没有。可听到她每咳嗽一声,他的心就刺一下。“好了没有?还有没有呛!”
“好难受哦。”她用手抓了抓喉咙,辛辣刺痛的感觉让她辛苦。
“要不要喝水?”他低着头,脸跟她贴得很近,鼻息喷到她的脸上,有点痒痒的。
她轻轻摇摇头,见他瞪着自己,一脸严肃,肯定又不高兴了。郝妙噘起嘴,可怜兮兮的说:“还不是你?让我把酒喝完就没事。”
叶文远别过头,坐回自己的座位。室内就只剩下刀叉踫撞的声音,很久,他才回话:“如果你不舒服,今晚我负责洗碗。”
郝妙躺在沙发上,手伸到头顶,逗弄着圣诞树上挂着的小礼物。玩了一会,反身趴着,偷偷留意厨房。
穿着毛衣长休闲裤的他在餐厅与厨房间来回走动,接着有水声,估计正辛勤地洗擦着碗。她把头转回来,嘴上笑得像吃了蜜。哇哈,不用干活的感觉真好。沙发一如既往的舒服,她低叹一声,眼睛自然的徐徐合上。真的很舒服,睡意,正浓。
叶文远把碗洗干净,解下围裙随手扔一旁,转身关灯走出厨房。手表显示十一点多,今晚这顿晚餐吃得有够长时间。
客厅很静,当他走过来时,只见她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壁灯的光不是很强,客厅有点暗,圣诞树的灯饰闪烁着的彩影照在她的脸上,带着灵气的双眸,已被长长的睫毛盖了下来。
果然,睡着了。
他蹑着脚步在她身旁挨下,爱怜地摸摸她的脸。分开的大半个月,所有的思念和不满,终于在此刻化成一摊水!他想,他是真的在意这个小女人,比她在乎他还要多。
郝妙感到脸上痒痒的,缓缓的睁开眼睛,眼前的男人正定定的望着她,脸上一洗之前的冷漠,柔情正浓。
“累了?”他哑着声问,低沉的嗓音似酒般醇厚,醉得她打了个颤。
“嗯。”她揉揉眼,憨憨的表情几乎令他把持不住。
“起来吧,给你礼物。”
咦咦?“还有礼物?”
“是。”他扶她起身,从裤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挨着她坐下。
“是什么?”
盒子打开,是条款式简单的手链,镶了钻的花朵造型坠子是唯一的装饰。
他执起她白嫩的手,替她戴上后,贴着她的耳边轻喃:“圣诞节快乐。”
郝妙扬扬手,那钻子在灯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我……没给你准备礼物。”而且还这么贵重。
“以后补回来!”
“呃?”她愣了愣,突然外面传来“呯”的声音,转瞬闪过一道红光,又是一声巨响划破天际,玻璃窗外映出细碎的光辉闪耀。
“哇!有烟火!”郝妙挣扎着要落地,可是叶文远已抱起她转移了方向,往落地窗走去。
别墅的客厅面朝高尔夫球场,隔着一条河,远处烟火此起彼落。花朵绽放的刹那,照亮了他们俩人的脸庞。郝妙仰起脸,贪婪地盯着那连连在空中爆破的烟花,脸上满是惊叹,和不相信。
她的愿望实现了!竟然实现了!
叶文远看着她眸中的光芒,带着点点笑意:“漂亮么?”
“嗯嗯!”她猛点头,匆匆回眸看了他一眼,便又把目光调放到天空。黑夜被灿烂夺目的烟花染的雪亮,犹如白昼。那一颗颗火种不停歇地往上蹿,到达半空便瞬间爆破,散出五彩缤纷的色彩,十分夺目。
“是不是跟手链的花朵很像?”
嗯?郝妙愣了愣,举起手看看,哑然失笑。天,他真浪漫,是要把最美好的东西留在她的腕上吗?她把脸紧紧地贴着他的额,内心激动不已。她不会天真到,以为眼前的一切是巧合。高尔夫别墅区属于叶家的产业,他要策划这场烟火盛宴何等容易。女人都是肤浅的东西,虽然觉得不真实,但她真的为此而感动。
“叶文远。”她微喃,双眼带点迷朦。“我今天晚上很开心!”前所未有的开心,他,特意从法国飞回来跟她过平安夜,还为了她一句赌气的说话,送了这么大的礼。
他淡淡一笑,不语,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心,把搭在她脸上的发丝别到耳后。
“叶文远,我喜欢……这样跟你在一起。”她喜欢他,比想象中还要喜欢。
她瞅着他的眼闪烁着深深的眷恋,叶文远眼角有道光一闪,便被她拉下头。
叶文远没有说话,他只是以温柔的吻来回应她。郝妙双脚已成功着地,赤足踩在他的脚背上,伸出双手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张开嘴巴,迎来他湿滑的舌。
他狠狠的吸吮着她的小舌,任俩人嘴里的液沫互相拌和,一手穿到她的后颈,把她往自己身上拉得更紧。
俩人吻了很久,他才把她放开,把脸埋进她的颈窝,停下动作,然后,闷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他突然打住,让她有点失望。心脏跳得异常快速,她以为今晚……
他笑了好一会,才忍住,抬起头,见她一脸呆相,他的嘴又漾开了。
“老天!你身上,好重的油烟味!”
她愣住,好一会才消化掉他的话。啊!这男人,竟嫌弃她!这么浪漫的时刻,他居然说出如此煞风景的话。她两手一撑,把他推开,佯装生气地低喊:“黄脸婆都是这样的啦!要不以后饭你来做!”
他沉着声,笑得更凶,露出雪白的牙齿,肩头还一抖一抖。
“叶文远!太过分了!你还笑!还不是为了你!你应该要称赞,我这身独特的味道!”见他大笑不止,她一咬牙,飞扑过去,把他压在玻璃窗上。“还笑!还笑!”说着惦起脚咬他的颈窝。
脖子上传来一阵又麻又痒的感觉,叶文远慢慢止住了笑。贴在身上的娇躯是如此的柔软可爱,让他心神荡漾,嘴上已急急寻找她那磨人的小嘴。
俩人嘴里都混和了浓重的酒香,伴随着他渐促的呼吸,他湿润的舌已恣意探入,几乎顶到她喉咙深处。一阵阵酥麻的感觉,像触电般,在她身体里各部位乱窜。她把身子挺得直直的,双手紧紧的勾着他,以加深这个吻。
他有力的双手,用力的扳住她的臀,然后抱着她站起来,嘴上却没离开过她。
身体突然腾空,郝妙没准备好,猛地往地上滑。她大喊一声,忙用双脚勾住他的腰部。
见她滑稽的举动,叶文远又忍不住大笑。
“还笑!”她的嘴角,悄悄翘起。他笑起来很可爱,把平时板着脸的冷漠全数打破,眼角弯弯,露出了小小的细纹。郝妙居高临下的望着眼下的男人,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好爱他。
“还笑!还笑!还笑!”她嘴里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然后淘气的不停啄着他的唇。
他微一张力,把她抬得更高,她一惊,双手双脚似八爪鱼般爪得他更紧。
夜,正浓呀……
作者有话要说:哇咔咔!好一个关灯党!
34
快乐的时间特别短暂,俩人在别墅厮磨了一夜,到第二天中午,叶文远便要赶回法国。
这次分离,比上次多了一份依依不舍,郝妙在去香港的港口大厅内,哭得唏哩哗啦,活脱就像个泪人儿。
“又不是一去不返,我一周后就回来了!”大庭广众之下哭哭啼啼,这里还不是机场,叶文远觉得挺丢面的,架起墨镜,酷酷地把她拥在怀内。
“我……我会想你的!”
“嗯。”叶文远似乎对这句话非常满意,用力的抱抱她,还给了她一个吻,才拎起手提袋,转身而去。
坐巴士回家的时候,郝妙看着窗外一排排倒退的洋紫荆树,突然就感到怅然若失。她的心,已经跟着那个男人飘洋过海,飞远了。
到达好福气面店,她才记起自己切夜未归,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昨晚只顾着柔情蜜意,一时忘形便把电话给关了机,现在长按着开机键,一声声的来电提示响起,全是家里打来的电话,还有一个是叶小妞的。
头痛,怎么办?要撒谎吗?
琢磨了半天,郝妙还是把电话收好,再快步走回家。
下午三点多是面店的休息时间,因为不会有人来吃面。夏美一如既往地在包云吞,而郝福则在擦桌椅。看到女儿终于回来,郝福停下手里的工作,速速迎了上来。
“妙妙,你昨晚跑哪去了?电话也不打个回来,我跟你妈妈都担心得要死了!”
“那个……我……”郝妙低着头对手指,实在学不会说谎,却又不好把实情说出来。
夏美不动声色地走近,细细打量,很快便从女儿露出来的一小抹颈脖上的星星点点看出了几许端伪。她拉了拉丈夫,示意叫他别问。
“妙妙,跟妈妈上楼。”夏美尽量把声音放柔,不想把女儿吓着。可是郝妙仍是缩了缩身子,颓然地跟着妈妈上了夹层。
两人在小客厅的木质沙发上坐下,夏美挺直腰,略作思考,仍是决定开门见山:“妙妙,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呃?”郝妙怆惶地抬起头,在看到母亲认真的神情时,又迅速垂下眼帘。这表情,明摆着是心虚,默认了。
其实昨晚跟叶子薇通电话时,夏美已略知一二,现在她只是想从女儿口中得个答案。有点感慨,女儿也大了。她伸手摸摸郝妙的发顶,把声调降了几分:“告诉妈妈,他是个怎样的男孩子?”
还是首次有人问她,叶文远是个怎样的人,而且询问者,还是她的母亲。郝妙抿抿嘴,扭着两只指头,有些不知所措,是要说他好,还是说他不好?“他……有些霸道……嗯,又有些才华。”
这么笼统的表述,跟没说差不多。以女儿的性格,还有她的表情,肯定是被吃死的一方。夏美皱皱眉,试着换另一个问题:“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工作的时候认识的。”郝妙很乖巧的把二人相识的过程说了一遍,还有叶文远的身分,工作,一一道尽。当然自己被欺负当厨娘的事,她只简单略过,没详细说明。因为她怕,怕妈妈会因为这样而对他有意见。
“这么说,他不但是个钢琴王子,还是东升集团的二公子?”夏美挑挑眉,有些不可置信。
“是呀。不过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了婚,而且他一直在国外生活,就是几个月前才回来开演奏会。”
夏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望着女儿。
郝妙紧张地握着拳头,大有像等宣判似的望着母亲。怎么办?妈妈为什么是这种表情?她不同意吗?“妈妈。”她抓住夏美的手臂,心急地说:“我喜欢他!”
夏美目光一闪,不过脸上依然平静无波。女儿自小乖巧懂事,从不让人操心,表面看着单纯但其实心思细密。她极少跟大人说烦恼,也鲜有对某一样事物露出想要的神色。如果她说喜欢,那就真的是喜欢,绝不儿戏。夏美摸摸女儿的脑袋瓜,和气地安慰:“别心急,妈妈没说什么。只是怕你吃亏,所以才问得详细点。”
“我……我没有吃亏。他对我很好,很好!”是不是真很好,郝妙不知道。但是,她是真心希望妈妈能接纳她喜欢的人。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夏美喃喃细语,低头看看郝妙乖乖的靠在身上的笑脸,心里却觉得不是滋味。即使家里环境一直不算宽裕,但这小家伙却始终是他们捧在手心上的肉,怎么疼都不够。现在她忽然就恋爱了,对象还是一个拥有那么不简单背景的出色男生,光想想就不放心。而且看情况,他们的关系已经进展得极为深入。夏美非古板的人,当年自己也是未婚先孕。想想丈夫那关,得好好的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