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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之中,情绪奔涌,梦想坍塌的痛苦,是吞噬理智的兽,他多么想抓住她的肩膀,问她,为什么?!
她笑笑的一句“哥”,已令他如坠冰天雪地间。
…
圣坛前,牧师说,在神圣的这一刻,我们众亲朋好友聚集在上帝面前,见证新郎程天佑、新娘姜生,神圣的婚姻之约。
牧师说,婚礼开始之前我要先询问一下,是否有人反对?如果现在不提出以后再反对就没有效力了。
偶有零散的目光都落在了凉生的身上,知情的,不知情的;这婚礼,与他是悲情,与他们却是只是笑话一场。
牧师说,既然没人反对,那么,我们开始这场神圣的婚礼。
她和程天佑相视一笑,那么温柔幸福的表情。
牧师说,程天佑,你是否愿意接受姜生成为你的合法妻子,按照上帝的法令与她同住,与她在神圣的婚约中…
他突然再也忍不住,让理智见鬼去吧!让平静见鬼去吧!让隐忍大度去见鬼吧!让不落一点尘灰都去见鬼吧!我只要她!只要她!只要她!
他走上去,一把拉过她,从那个这么多年一直高高在上的男人程天佑身边;她愕然,程天佑也明显吃了一惊。
牧师呆了,全场立刻哗然起来。
记者们的长枪大炮立刻闪个不停,其中还有嘴巴里满满的人,原本人家没事吃得正High!本以为拍完照见个报一切就OK,谁知道让参加个婚礼还附赠了抢婚环节。
牧师阻止道,说,你、你已经错过了反对的时间了…
他却并不理睬,宣告对一个人的爱情,什么时候都不算错过。
她愣了,微微挣扎了一下,是尴尬也是惶恐,说,哥。你这是干吗?
他转脸,看着她,说,我不是你哥!你我都清楚!
台下,金陵焦急无比,指着脑袋跟他示意“车祸”,他看都不看,说,别给我扯什么失忆这样的鬼话了!我不相信!
程天佑说,你疯了吗!
说完,他试图将姜生从他身边拉过来。
他却并不肯放手,那一刻,姜生就在他们俩人的牵扯之中,一个人,一颗心,两双手却分别被他们拉住,进退维艰。
姜生开始哀求他,说,凉生,别这样!
程天佑冷冷地说,她让你放开她!你听到了没有?
凉生看着他,这是我和她的事。如果她要我走!我自然走!
程天佑冷冷地说,她是我的妻子!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他看着他,反唇相讥,这世界上永远就有这么一种人,觉得夺人所好!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姜生说,你们别争了!放手!都放手!放手啊!
两个男人,僵持着,却最终,都放开了手;她蹲了下来,眼泪开始流。
他问她,你是为他留下,还是跟我走?
她愣了愣。
程天佑也看着她。
她说,你走吧。
他看着她,不敢相信地看着她,突然发飙,说,你走的那天,戴乐高机场,我说,我等你!我怎么知道我等来的会是你嫁他!你告诉我!姜生!
她沉默。
他苦苦一笑,说,我们之间那么多,难道都比不得他为你死一次吗?姜生!姜生!你告诉我啊!
姜生说,哥哥,你喝醉了。
他揪住自己的衣服,问她,说,宴无好宴!酒无好酒!我怎么醉?!
…
他远远望着这一切,望着幻想之中,那个恣意妄为的他,替着自己,如此痛快淋漓地宣泄着爱恨,而现实之中,自己却噙着微笑,只能祝福。
记者们的长枪大炮,熟悉亲友的祝福,苏曼饶有兴致的脸,程天恩在台下,轻轻掩着嘴唇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天气真好啊。
她和他在幸福地微笑着,对视着,离着自己如此近的距离,现实中的画面如碎片,如断章——
…
牧师说,姜生,你是否愿意嫁给程天佑做他的妻子?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对他忠诚直到永远?
她说,我愿意。
牧师说,新娘,请跟我重复。我全心全意嫁给你做你的妻子。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都将豪无保留地爱你,我将完完全全信任你,忠于你,至死不渝。
于是,她就跟着重复。
每一个词,就如同是一根针,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心脏,随着血脉逆流——
她说,我全心全意嫁给你做你的妻子。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都将豪无保留地爱你,我将完完全全信任你,忠于你,至死不渝。
…
他们盟誓的婚约。
…
他们相视着微笑。
…
他们交换了戒指。
…
牧师说,你们已经在家人朋友面前交换誓词,交换戒指,愿意成为夫妻,我现在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合法夫妇。
你现在可以亲吻你的妻子了,程天佑。
…
于是,隔着他那么近的距离,欢笑鼓掌的亲朋好友,抛撒在空中的花瓣彩纸,那个叫程天佑的男子,揭开了她的面纱,并亲吻了她。
他看到了她眼角悄然而下的泪。那是幸福激动的泪水吧。
一个成年人对婚姻的选择,除了此生挚爱,还有什么呢?
多么傻啊,才会不甘心才会想去阻拦想去问?
他也微笑着鼓掌,为她的婚礼。
转脸,不远处,未央看着他,冷静而美丽。
一天前吧,她说,这一世,我所能给你最好的爱情,也只能是,你爱她,我成全。
一小时之前吧,她是那么若无其事,淡淡的表情,对他说,姐姐房子在那里,我们去转转吧。
他迟疑,但最终被她眸子里那份与世无争的寂寥触动,点点头。
他笑着,拍着手,这一刻,他突然懂了。
原来,有时候,成全才是最狠的报复。
亲朋好友蜂拥而上,拥住了新人,他被挤到了一旁。
转身离开。
这一天,是夏季里,难得太阳并不艳丽的天,蓝色的天,白色的云,恍如秋天,只是无落叶飘下而已。
这一刻,他明白了为什么。
因为落叶都在心里。
常山迎面而来,身后跟着保镖。
他愣了愣,常山心事重重,并未发现他,走进重重的人群,走到那对喜悦的新人面前,说,大少爷,老爷子请您和姜小姐回程宅一叙。
237子夜歌。
程宅的夜,消得几人愁。
程天佑被喊进了水烟楼,已有多时,她等在院子里,形单影只的模样,分分秒秒,皆是煎熬。
骤雨突来,猝不及防。
他走过去,撑一把伞。
她转脸,望着他,额前的发已淋湿。
他叹息,看着水烟楼上亮着的灯,说,怕又是老一套!要你,就放弃程家的一切,一无所有!要程家的一切,就放弃你。呵呵。
她回头,看了看那束灯,转脸,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就像对你说过的一样吗?要我,就放弃程家!要程家就放弃我?所以,你放弃了我。
他愣了愣,想说太多话,想起北小武的瞬间,只能忍住;不胜唏嘘地点点头,笑着说,对啊!我…放弃了你。我要了程家,我要了富贵…我放弃了你。
她看着他,说,所以,你觉得,他也会和你一个选择?!
他没说话。
骤雨未歇。
程天佑走了出来,就这么,立在楼阶上,望着她,久久地。
果然,还是男人了解男人一些。
她转脸,看着凉生,说,怕是如你所愿了。
如果分离的话,那么为难;自己是不是还是主动离开更好一些?省却了万安茶和小芒果,省却了一场笑话?
她曾这样失去过一个人。
她曾这样狼狈地输过一个人。
挫败感袭来,她仓皇转身,离开。
程天佑疾步走上来,一把拉住她。
她怔了怔,低头,看着那只拉住自己的手。
她似乎是没有想到,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无奈地苦笑,生怕老爷子只是小折腾,没使出这杀手锏,所以她说,如果他让你失去一切,一无所有,换和我在一起,你愿意吗?
他看着她,抬手,轻轻,理了理她因雨凌乱的发,笑笑,现在呢,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我已一无所有,你还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雨那么冷,他的手却那么暖。
她就突然哭了,说,不愿意,我只爱你的钱。
他就将她抱进了怀里,说,都举行过婚礼的人了,还这么傻。
她说,你才傻,为了一个我,全世界都不要了。
程天佑紧紧抱着她,说,在你还是小女孩的时候,你喝醉了,跌跌撞撞跌入我怀里喊了一声“哥”开始,我已经愿意给你全世界了。
冷雨夜,他就这么看着,那个男人的爱情宣言,那句话哽在喉咙里——可是,在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她已经是我的全世界了。
他们有最好的爱情,旁若无人的痴缠幸福,他是最好观众。
他们在风雨里,拥抱是最好的遮挡;而他撑着伞,却一身风雨。
往事一幕幕,如同镜头,不断闪回,那些铮铮的誓言,那份倔强的爱情,像是对今夜风雨巨大的讽刺——
——我等你。
——这是一张回法国的机票…以前…是我不好,去了法国,让你等了我六年。这次,换我等你。
——多久都没关系,我等你。等你想起我,等你愿意回来爱我。
——她是我的妻子,我得给她一个亲自向我解释的机会。
——难道你宁可相信她的话,也不相信自己亲眼所见吗?!
——是!她若说不是!我便信不是!
——她若说夏日雪,冬日雷,春日落叶秋日花开,白天不见光,黑夜大日头!你也信?!
——是!
人传欢负情,我自未尝见。三更开门去,始知子夜变。
雨敲打着窗,他惊醒,一身冷汗透了衣衫,才发现,一切只是梦。
离人怕雨夜漫长,良人却嫌这春宵短。
他望着窗外的雨,想起巴黎那个惊梦的夜,她曾在自己怀里抽泣着哭泣,凉生,如果我真的欠了别人的东西,怎么办?
当时的自己只说了一个字,还。
还?她喃喃着。
于是,他将她坚定地拥入怀里,说,我陪你一起还。
她没再说话,眼泪蜿蜒而下,将脸别向一旁。
我陪你一起还?
他苦苦一笑,一语成谶,她终于在今天,偿还了那个男人,用自己一生,也奉陪上了他,和他对她的所有爱情。
或者,她不是偿还,只是爱了。
窗外一片黑,他低头,星眸黯了光彩。
只是,还是要谢谢你,还肯来我的梦里。
那夜,很久之后,他睡去,她再次走到他的梦里,一袭橙花香气。
梦里,他问她,如果今天婚礼上,我带你走,你会不会跟我走?
她只是笑,沉默,最终,眼泪流满了脸。
【Chapter15终老丁香结】
云中谁寄锦书来。
238所以,姜生,我们要好好的。
我始终记得那一天,婚礼之后,我们随着常山回到了程宅。
早已料到的,逃也逃不掉的劫。
水烟楼下,从天明到天黑,从天黑到夜深。雨落下,无处可藏。
等待是最煎熬,因为答案的底牌,永远不是握在你的手里。
程天佑从水烟楼里走出来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觉得失却了那种勇气——那种笃信的勇气。笃信爱情,笃信他,笃信他会来,笃信我能等。
仿佛终于等到了答案,却不敢去打开。
多么怕,他开口,便是,这场婚礼你忘记吧。
我几乎是有些仓皇地转身,他疾步上前,拉住了我的那一刻,我才不敢相信地回头看着他。
雨那么冷,他的手却那么暖。
人低到尘埃里时,不自信是爆棚的。
我生怕这么长的时间里,他的祖父,只是跟他和颜悦色地说,你不要和她在一起,乖,听话,好宝宝。
于是我说,哪怕他让你失去一切,一无所有,换和我在一起,你也愿意吗?
他看着我,抬手,轻轻,理了理我因雨凌乱的发,笑笑,现在呢,这句话,怕应该是我问你,我已一无所有,你还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然后,就这么一句话,我就智商为负了,哭成白痴了。
虽然好多事记不得,但总觉得,不知道是哪辈子哪一世的记忆里,我曾如此狼狈地输过一个人,失去过一个人。
是宋代吗?
我的良人,他成了驸马。跟着敌国的公主跑了。
挺好。
幸亏残存的记忆,不是坐标原始社会。
我的男人猿,他跟着一只母猩猩跑了…
他将我拥在怀里,说,别哭了。闹到这么晚,春宵又这么短。
他说,不如咱们赶紧回去。你帮我揉揉手指。签了好大一堆不平等的条约呢。一直签到这么晚,手指好累的,老婆大人。
我看着他,风雨之中,如此安稳的怀抱,我哭得更厉害了,我抽泣着说,你有没有带点儿钱出来啊,我不能跟着你过苦日子,我会跑路的。
他说,糟糕,我忘记了。
——我一定会跑的。
——我也跟着你跑。
——我跟别的男人跑。
——好!我跟着。我们一起毒死他。谋夺财产,重新发家。
——程天佑!注意点儿形象好不!你是土豪家的公子啊。
——没了!没了!什么都没了!我不再是土豪家的公子了,只能是一个等着你发家,然后专心给你做二爷的人了。
那一天的程宅,风雨夜,程天佑带我离开的时候,程天恩坐在轮椅上追上来,并没有撑伞,雨淋湿了他的衣服。
他看着程天佑,笑笑,说,以前,爷爷要凉生选的时候,你说幼稚的人,才会为儿女私情放弃家业,放弃责任,如今,你也一样做了这么幼稚的事。
程天佑看着他,良久,他说,我从未想放弃自己的责任。我很贪心,一直以为自己会双全,也有能力双全。可是,到了今天,无法双全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也可以这么幼稚。他叹了口气,笑笑,尽管我不想承认。但是,我不后悔,因为她是我的妻子。我不能背叛婚礼上对她刚刚才说过的誓词。
程天恩点点头,说,我知道的。
程天佑说,程家拜托你了。
程天恩的眼睛红了一下,他转脸,看着我,那般凝重的表情,完全不似婚礼上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最终,他说,好好对我哥!他值得得到你所有的好。大嫂。
最后,他一句几乎低到嗓子眼里的“大嫂”,我和程天佑都怔了很久。
后来,程天佑问我,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大的雨夜里,程宅的人,没有一个人为我们撑一把伞吗?
我说,知道。我们这算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理同私奔,所以,大家都不祝福呗,淋死我们这对狗男女算完哒。
他笑,是无奈,摇摇头,说,因为婚礼这天,打伞即“打散”,无人愿诅咒我们的爱情,我们还是被祝福的。所以,姜生,我们要好好的。
他说,姜生,我们要好好的。
我怔了良久,点点头,握紧了他的手。
239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夜静但觉蛙虫欢,晨醒更爱山泉甜。
这所小院,地处西溪湿地的水岛之上,山水灵秀,旧时曾是风雅之士的别业所在。如今,零散在水岛之上的十余处小院,曾是旧日渔民旧宅翻新,带着旧旧的味道,颇有些与世隔绝的感觉。
从程宅之中,他拖着我的手离开的那一天起,我们在这里已待过了近半年的时光。
这所小院是没有产权的物业,所以,很幸运地逃掉了那一堆神仙般的不平等条约——程天佑狡黠中带着一点儿小得意。
至少,大少爷暂时没有太落魄。
而至少,新婚的日子,未尝贫贱夫妻百事哀。
时光一去半年。
不觉间,已近冬日。
天白云冷。
我走到他身边,将刚泡好的茶放在他手边,说,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
他回眸,抬头看看我,将书轻轻搁在腿上,握住我的手,说,一篇文章,很感慨。我顺势附身坐在他脚边的地毯上,靠着他的腿,歪头,端详着那本书。上面一段:
少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橘虐,书蠹诗魔,劳碌半生,皆成梦幻。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天佑会看得那般出神,张岱的这篇《自为墓志铭》里的“繁华”,大抵也是他少年鲜衣怒马放纵无形的最好写照。
心里颇觉感触良多,嘴上却依旧不饶他,我歪头,取笑他,说,是不是觉得如今从良了,后悔了啊?
天佑弯起手指轻敲了一下我的脑门,说,没什么后悔的。只是突然觉得人生不过大梦一场,很多都是虚妄。
他低头看着我,眼里的波光那么鲜活生动,单手温柔地摩挲着我的发。
他说,姜生,现在多好。你在我身边。
眉眼全是深情。
此时窗外,天干云冷,阳光正好。
冬日的风,推一片阳光贴在玻璃上,盈到室内,落满我们身上。
满室阳光里,我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将脑袋靠在他的腿上。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大约就是这般模样。
突然,有敲门的声音。
我愣了愣,程天佑的眼眸很凌厉地瞟了过去,似乎,这一声,是他等待了许久;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他起身,我也跟着起身。
推开门,才知是虚惊一场。
原来是小安,一个在这里陪着爷爷在此帮助屋主看护房子的小女孩,她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子,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孩。
她叫小安,五六岁的样子。
这里,本就人极少,而且房子多是度假所用,屋主们根本没有住在此处的,多是一些看护房子的工人。小安和她的爷爷便是其中之一。
只有在西溪最美的几日季节里,屋主们才会到此处,比如,三月烟花起,八月桂花香,十月芦花飞。
所以,初到此地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小女孩的爷爷,一直当我们也是帮屋主看房子的小夫妻,偶尔挖出的藕,钓到的鱼,老家人送来的荸荠,他或多或少都会分我们。
程天佑也不说破,有那么几次,跟着老人去钓鱼,后来才知道,老人姓卢,是个花匠;两个男人,一个高冷总裁范儿惯了,本来就话少;一个习惯察言观色,更是不多问。所以,我们彼此对对方的了解就是——他知道我们姓程,许是看护屋子的小夫妻;我们知道他姓卢,一户屋主家的花匠。
渐渐的,对程天佑的举手投足便起了猜测,老卢有了觉察,便不再主动,日渐客气起来。
但小安似乎特别喜欢程天佑,尽管老卢一直教育她不能乱跑,她还是会很偶尔地跑到我们的院子里,待那么一小会儿。
此刻,她胖胖的小手里面拎着两条鱼,举着对程天佑说,爷爷要我送来的。
程天佑转脸看了看我,一脸“是吧我就说吧我真的是少女杀手妥妥的毫无争议的哎呀自恋死我了”的陶醉模样。
我笑着接过来,说,是你自己拿的吧?
小安就抿着嘴巴笑,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我转身,从屋子里给她拿了一个红红
的大苹果,握在手里,停顿了一下,送给了她,还有一把冬枣。
小安将口袋装得满满的,抱着苹果,说,嗯嗯。我们家院子里也有枣树。
我笑笑,送她过了小桥,看着她回到自己的院子。
程天佑倚门前,抱着手,噙着笑,看着我,看着这淡淡时光,平凡岁月里的每一个举手,每一个投足。
幸福有时候就是,有人肯为你生活里的举手投足,噙笑注目。
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笑笑,从他身边擦过,回到屋子里,程天佑的眸子却始终注视着我,回头,说,不是说留给圣诞节吗。
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今天,他觊觎这个苹果时,被我夺了回来,我说圣诞节要用的。
圣诞节和苹果,一直是高中时留下的习惯。
我笑笑。
他故意逗我,说,唉。还是小安是真爱啊。
我点点头,也逗他,说,对哇,圣诞节的红苹果,当然要给最真爱的人啦。
他突然说,你好像真的很喜欢小安。我点点头,说,我喜欢小孩子嘛。
程天佑抱着手,缓缓走过来,慢吞吞地说,喜、欢、小、孩、子?你这算是跟我求欢吗?
我直接傻了,随即机智地笑笑,举手,说,我去做饭。
然后迅速闪人。
男人是不是都这样?一旦破了禁忌,所有的事情到最终全都能联想到房事上去。
夜里,吃过晚饭,他在看书,而我,趴在一旁的桌子上,看着他看书。
女人好像也有共性,比如,喜欢看男人专注做事情的样子,哪怕是修水管,换灯泡,哪怕是喝一杯茶,望着窗外风景,更别说是这么专注地读一本书;当然,除了打游戏。
至少,我讨厌。
程天佑抬头看看我,说,还不去睡?
我摇摇头。
他想了想,合上书本,说,我陪你。
我摇摇头,笑笑,说,我就是想看着你做事情。
他一本正经,说,是吗?我还以为你喜欢闭着眼睛呢。
我去去去去…
程(小)天(黄)佑(人)你好,程(小)天(黄)佑(人)再见。
240占尽风情向小院。
我将自己埋在被子里,程天佑走了进来,说,生气了?
我不理他。他拉开被子,说,真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