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松淳却拿起自己的破点心,好珍惜的咬了一口道:“啧,真是……不识货呢!怪好吃的,我都吃了好些了。”
江鸽子可不管他话里的意思,就很认真的解释到:“这里涉及了一些别的事情……他家……”他想实话实说,我们是狼狈离开的北燕的,现在他家也没啥用处,你别听他吹。
可他这话还没说完,廖医生却忽然大声道:“哎呀!那真是要尝尝了,前几次来老三巷,我还买过这边的点心,说起来在下是很喜欢枣泥这样的馅儿,这里面有么?”
周松淳笑着摇头:“没有。”
廖医生哈哈笑着,迅速走到前面很认真的跪坐下,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大口,堵住自己的嘴,认真咀嚼之后他笑道:“莲蓉馅儿,也挺好吃的。”
周松淳抬脸看看可怜的政治白痴,只能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您安心!这件事儿就交给我吧。”
江鸽子看看他,再看看面前这群人,好半天才无奈的点点头道:“随便你。”
说完他站起来走了。
见他离开,周松淳才叹息一声对屋子里的人道:“也是我们大都督倒霉,他命不好,没摊上个好家族,这好不容易靠自己挣扎上来了,您们再仔细想下,是不是不对劲儿?偏偏就要指定我们大都督做监护人?可真狠呢!
看看人家这理儿站的,就堵的你没法儿说!说出来都是算计!真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那位……虽算得是个母亲,那也要看对谁,哼!还不如没血缘的邻居呢!”
“是……是啊,仔细想想,真狠呢!仇也报了,俩孩子也有前程了,可这……我的母神阿,我们这也是被算计进来的吧?!”
“终于想明白了?”
“嗨!这一趟一趟的也不知道是为谁……”
“甭管为谁,职责所在,诸位已经做的足够好的了。”
雨依旧下着,江鸽子站在院子里,拿着工具,认真的对着白墙继续涂抹。
安静下来吧嗒味儿,他倒是有些明白了,所以只觉着自己是个白痴,心情就有些复杂。
所以,以后自己要学习装毕大法,才是人间正道?
这也太他么的沧桑了!
这人谁也别小看谁,周松淳办事能力确实比他强,真是又学到一份儿道理,这可跟聪不聪明没关系。
甭管他是不是两世,可政治思维这玩意儿,他是一点儿都没涉及过,他所经历的一切环境都没给他一个政治脑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松淳笑眯眯的从后街送走了那群楚国人,捎带还把自己的破点心当做了回礼,一人给人家打了好几大包。
为了显示自己清白,楚国的这些人都认真的按照市价给付了钱儿。
等他笑眯眯回到中院,看到江鸽子依旧负气刷墙。
就啼笑皆非的走过去问:“呦!您生气了?”
江鸽子语气平静:“没。”
周松淳点点头,就跟在他后面耐心的与他解释。
“这事儿就不该您操心,这不是戚刃不在么!无论如何,干涉您的家事到底是我的不是……”
他正式的跟江鸽子道歉,然而江鸽子只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后,继续图自己的大白墙。
虚伪!
周松淳无奈的摇头,只好笑着跟他解释到:“哎呦!您可真是祖宗,您看……不是他们给咱们找麻烦,就是咱给人家好人事后找麻烦后账!您也别往心里去,明儿送她们国外去就得了,我知道个西大陆的淑女学校还是不错的,改名改姓对大家都好,您若信我呢,我就帮您直接找个好家庭收养着,也是一了百了,也肯定不能委屈她们。”
“为什么是西大陆?”
“为什么是西大陆?嗨!那不是我在那边有个投资,恰巧我的代理人两夫妻就想收养一对软绵乖巧的女儿呗。”
江鸽子把手里的板子随手一丢,接过一边霍安递过来的毛巾擦了一把手,跟周松淳回到屋檐下,两人就随意坐着,一边看雨幕,一边各自想着心事儿。
好久之后江鸽子才说:“我知道她算计我。”
“还想不开啊?”
“没,就觉着挺对不起人家的,来来去去为她那点儿算计……”
周松淳端着一盏热茶,笑眯眯的点点头道:“是呀,所以好人得有个好报!咱刚从北燕禁区出来,了解内幕不说,还是服务在殿下身边的大麻烦,那些都是好人,就放过人家吧!”
“你说我刚才怎么想的?”
“您可别问我。”
“呵……也是气疯了,对吧?”
“我倒是觉得,这世上能有几个母亲能为孩子的前途豁出命去的,您没这福分,我也没这福分,对了!有件事我可没法替您拿主意。”
“恩?”
“就……那位的尸首,现在好像还在咱常辉衙门的库里冻着呢,您看看该怎么整?”
一大串雨幕汇集而成的水珠儿,从头顶女贞树的叶子上猛的坠落。
江鸽子静默片刻才说:“他们不是挺负责的么?怎么不管管这事儿?”
“……我的杆子爷啊!您就放过人家吧!人家官小,也是好不容易混到国家最高法庭的,这老三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被人家的权力机构管着的,咱走路自我警醒点儿总是没错儿,都这个时候了……蚂蚁不足畏惧,可多了~身上也痒痒不是。”
说到这里,他有些担心的叹息了一声道:“也不知道,殿下是怎么想的,我们在这里跟在北燕有区别么?还不是……”
什么都做不了。
江鸽子看看他,伸出手就在他肩膀上拍拍道:“没事儿,你们家那家伙就是个不叫的狗,”
他咬人疼着呢!
“哧……您这话说的。”
“火葬之后,就海祭吧!她父母在那边呢!”
“好!”
他们正说着,那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哈哈声。
没多久黄伯伯,薛班主,段爷爷老哥几个手里抱着保温棉裹的藤筐儿进了屋。
段爷爷笑眯眯的坐在廊下,打开藤筐,取出热腾腾的卤菜道:“杆子爷儿,您帮我家老大家尝尝这几个菜,嘿!过几日开业,他家就准备卖这个了!”
江鸽子一看到他们就心里舒服。
他探头一看,就看到几碟儿卤藕片,豆干,猪尾巴,还有贴骨肉……这盖子一开,廊下这香气儿就出来了。
薛班主从老夹衣里取出一个酒瓶子,一打开盖儿,这酒香就沿着廊下发了出来。
江鸽子闻了闻,顿时就觉着老三巷的老头儿,真是善解人意到不要不要的,他现在可不就需要几口老酒,来削削心内的仇怨。
然而,这老酒小菜吃得没几口,这前院就又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周松淳!开门呐!我知道你在呢!你就别躲着……我知道你在这儿藏着呢!”
江鸽子端酒杯的手莫名的一滞,他忽就想起一条后面泛黄的裤子,以及一坨在天空飞翔的胖胖。
周松淳将手里的老酒一口闷了,面露冷笑的说:“谁也别开,随他喊去。”
江鸽子奇怪的瞥了他一眼,就笑眯眯的问:“怎么?你还怕他?”
周松淳微微摇头,一伸手够了酒瓶子过来说:“我怕他?您怕他还差不多!”
“什么意思?”
“人家现在可是您舅妈,您说,这个门您是开还是不开?”
妈不的!老子可是一千五百年之后的救世主啊!这都是什么事儿?
第108章
前楼的敲门声大概响了一分钟左右,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的呐喊,也就没了声儿。
“江鸽子!你不要太过分……分……分……”
恩,我们杆子爷遇到自己不喜欢的, 向来就一个办法,丢出去,甩出去, 飞出去……总而言之我不想看到你, 这老三巷说不让你进来, 你也就永远别想进来了。
浪费那么多春秋笔墨去渲染个结果, 有意思么?
浪费时间是缺德的!
关秋安的惨叫声终于消失之后,江鸽子表情略带笑意的回头看看周松淳。
周松淳满面痛苦的将老酒一饮而尽, 好半天才吧嗒着嘴儿说:“您这是不让我出去了呗?”
江鸽子轻笑:“谁也没拦着你不是。”
周松淳叹息,他跟关秋安即便是再有隔阂, 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交情, 他们共享着每一段成长的记忆,便是在父母身边的时间都没他俩在一起的时候长, 有些情谊, 也不是说断就断的事儿。
他该咋办呢?
一堆鸡杂,牛杂,猪杂做出来的下酒菜被老头儿们铺排开。年轻人不爱吃, 老人家怕浪费, 就想着法子收拾出来, 整的香香的一起端来跟杆子爷儿搭伴打发时间。
在他们哥几个的眼里, 杆子爷的见识跟岁数那压根没啥关系, 最起码他们老哥几个心里咋想的,杆子爷总能理解,还能说到点儿上。
段大爷指着卤豆腐,笑嘻嘻的推荐:“您尝尝这个,这是老大两口子以后的营生。”
江鸽子夹一块卤豆腐尝了个味儿,就撇嘴道:“我说老段头,这味儿你也敢拿出来卖?”
老段头一愣,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咀嚼了一会儿道:“我觉着还可以啊?啥都是足足的啊,挺……挺好吃的啊?”
江鸽子毫不客气的把筷子一丢:“你可别卖了,这是把卖甘草的打死了,一股子止咳糖浆的味道。”
听他这样一说,黄伯伯直接下手,抓了半条猪尾巴到嘴儿里,他吧嗒了一会嘴儿道:“这也就是应付咱街下的口味还成!嗯,咱爷儿说的没错!确实不好吃,也不是你说你小气,这啥玩意儿都怕过,你这就过了,一股子甘草味儿!”
正说着,段二嫂子就一脸憋闷的拿着一封信跑进了屋子,她透过半开的隔扇门,对江鸽子喊了一声儿:“爷儿!我给您带来点儿麻烦!也是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在常青山揽了个破工程,这不,人家上头有权的给了个这,说是无论如何都带给您看看……这都是我家的不是,明儿我就叫他结算了钱儿,高低是不能去了,赔钱儿就赔钱……”
她边说边走,这话还没说完呢,她就看到了掩在门后,她最不愿见到的人,她家老掌柜瞪着牛大的眼珠子,盯着她骂到:“瞎算计什么呢?”
二嫂子万没想到自己家老掌柜,在这里坐着呢,并且老头儿没给儿媳妇面子,直接开口就骂了。
二嫂子吓了一跳,当下心里脸上都过不去了。
江鸽子看老头子放在身下的手有些抖,就拍拍他大腿笑着说:“哎!说什么呢?有多大事儿,不就一封信么?”
说完他抬脸一笑,对二嫂子举手说:“劳烦嫂子了,我看看是谁写给我的?”
二嫂子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她家老掌柜,又想起山上压着的工程款子,心焦,丢人,一下子就憋出了泪。
江鸽子对门住着的老段家,四个媳妇,要说能干其实不是四嫂子。
四嫂子那人邋遢,也不太会算细账,以前做生意吧,遇到街坊买东西她不赚街坊钱儿,遇到相处好的,她还能白送点啥。
老二两口子精明,也属他两口子日子过得好,以前遇到事儿,二哥二嫂是看人搭把手,日子算计的很仔细……
也不是说人家这样做不对。就是这两口子有些略不聪明,算计的太明显,每次都被别人看出来了,就失了邻里的口碑。
当然,也不是坏人!都是心底有些小猫腻儿的小街小巷老百姓。
二嫂子今天不过来,江鸽子都不知道他家还能在常青山上揽工程?
呦!这买卖做的就有些大了。
他回头看看周松淳,周松淳一摊手说到:“我哪里能面面俱到?做什么不是一层层放人管着,关秋安跟我打小在殿下身边儿,说我的人是他的也,倒也没错儿。”
说到这里,周松淳忽脸上染了一些委屈道:“知道人家的雅号是个啥吗?”
江鸽子摇摇头。
周松淳指指自己道:“我是会算计,人家是识时务,你说我冤不冤?”
江鸽子噗哧一声乐了,笑完他将信打开,拽出信纸就吓了一跳,好家伙,血书!
周松淳本来想喝闷酒,瞥了一眼他也呆住了。
那是厚厚的七八页纸的血书,外加几张鉴定单子的缩小复印件,江鸽子来回看了两次之后,就拿了火机直接把信烧了。
等烧完信,他见二嫂子依旧是一脸白的在那儿罚站,就笑眯眯的回头对二嫂子说:“劳烦嫂子再帮我带个口信回去,你就跟那边人说~明儿派个律师过来,就说……我答应了。”
段大爷在一边急得不成,他赶紧阻止道:“爷儿!您先等等,您这是答应啥了?”
江鸽子笑着拍拍他满是老人斑的手,温声软语的安慰到:“你急什么?不是多大的事儿,我答应了也没什么损失,安心喝你的吧!”
说完他对二嫂子使个眼色,二嫂子又白着一张脸飘着走了。
那秋雨终于停了,瓦当的滴头上的水,在一点一点的往地下运送,将刚铺好的廊下青石板敲出一个又一个的水泡儿。
江鸽子喝了几口闷酒,就只觉着人生奇异,尽是玩笑。
若是真的按照邢旭卓所说,一切悲剧的源头皆是一场掩饰机械质量的工程事故,那么前后六条人命堆在里面,已经成了血海深仇。
可真的就如那人所说的那样,是个冤案么?以他目前提供的几分检验报告单来说,还真的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可也不是没有问题,这就太……恶心了。
端氏!他记住了!
周松淳小心翼翼的打量江鸽子,见他表情平静,就说:“我,能问么?”
江鸽子被他惊了一下,好半天儿才反应过来道:“哦?哦!能问!也没什么事,就是邢……邢玉娟的丧事儿,那边希望他来办,我答应了。”
周松淳有些惊,刚要开口说点什么。
坐在身边的段大爷却猛的站起来,老头儿小跑的就走了,还带气的把居席地板都踩的咚咚作响。
江鸽子无奈叹息,赶紧对黄伯伯说:“老黄,你赶紧着去拉回来,真没大事儿!别为外人搅的家都不安生……”
他话还没说完,黄伯伯便自在的来了一句:“我拉他做什么?那两口子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什么玩意儿!分不清里外人的东西!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他家的事儿您甭管,我都懒得跟您学!老大憨厚,老三和善,老四那人跟你走的比我都好!就老二两口子不是个东西!我就问您一句,那家伙前段时间是不是来找您了?”
江鸽子轻笑着说:“怎么,你知道?”
“哎呦!好歹都唤我一声伯伯,街里就这么大,一户一个铺面这是心里明白的道理!您照顾街坊谁心里不说好?偏偏呐,哼!还不知足,偏他鬼球鬼球整了四个,反手就还转租出去?怎么着?就他聪明?我们都是傻子?难道您老就不会租出去么?”
江鸽子笑到:“这事儿打住啊,不许提了!明儿老段知道都不跟你们玩儿了。”
一直在一边不吭气的薛班主悠悠的就插了一句:“谁跟他玩儿?是他赖着我们,我们都不稀罕带他!麻烦玩意儿,里外都不分的东西,还死皮赖脸的……你看我跟老黄合作的多好?再说,我自己有人跟我玩儿,前几天明川还想带我环球游,哼!我都不乐意去!”
恩!你拽!
江鸽子无奈的摇摇头,感觉自己越发像幼稚园带小班的阿姨,真是哄也不是,吓唬也不是。
其实也不是段二哥两口子来求过,只是江鸽子私下贴补的就这一户。
他又不傻,只是头四年那会儿,这两口子做什么好吃的也打发家里孩子送来给他尝尝,算计确实是算计,可江鸽子也真没少吃人家东西!
怎么说呢,人心有偏向,手掌有正背,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段四哥两口子整艺术籍,为什么要悄悄贴补段大哥两口子入口的铺面?干嘛要照顾老黄的儿孙代表自己跟衙门走动?
人情最怕消耗,才将段二哥家确已经消耗掉最后的情谊了。
不然,老段头追什么追?
谁也不是傻子!
周松淳坐在一边儿听江鸽子絮絮叨叨的跟两个老头说街里的事儿,就越听越觉着神奇。
甭看三巷后街一模一样的铺面,把谁家放着跟谁家挨着,那都是大学问。
那个姓黄的到真是可惜了,天生一副智囊参谋的脑子,可惜生在了这个地方。
那个薛班主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说不喜欢谁家,江鸽子就无比信任的给打发犄角旮旯去。
甭看这老头是个瞎子,可偏偏他就做到了代替江鸽子,看着三巷人心的作用。
还有刚才跑出去的老段头,那就是江鸽子的茅,谁要是犯一点儿不尊重,在老三巷玩手段做鬼,这老头能带一群人挤兑死对方。
然而这还不算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周松淳终于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廊下小酒宴过去,段大爷也没回来。
等霍安带着人收拾完地方,黄伯伯这才从怀里取出一个本子,粘着吐沫翻页给江鸽子念起他们想好新的老三巷规矩。
江鸽子腿上盖着毯子,靠在两幅高软枕上,滋润的就像个地主老爷,他还闭着眼睛半梦半醒的听汇报。
周松淳有些羡慕的看着他,心想人家这也是工作,自己那也是工作?嘿!自己可没这面面俱到的好助手。
黄伯伯看着本子念着。
“爷儿,我们老哥几个商议了一下,这新规矩的第一项呢,就是要错开老三巷跟咱三巷后街的买卖,老三巷那头咱随旅游衙门白天开,至于后街里,那是咱自己的地盘儿,咱就落日挂灯开,您说呢?”
江鸽子微微睁眼,点点头说了句:“恩。”
薛班主在一边详细解释道:“这一来是咱没那么多人手,二来前前后后都要照顾着,生意就不是这么做的,人大老远的来了,咱就给人招待好,甭着急忙慌的什么都顾不住!”
“恩,这条过了。”
“成!那就第二条,爷儿,我跟他们商议了,以后咱老三巷的客流,我们想扎扎口。”
江鸽子这下睁开了眼,笑眯眯的看向黄伯伯。
他还没说话呢,段大爷一脸伤的进了屋,看到人他就说了句:“跑太快,撞树上了!人……人以后随他死去!不管了老子!”
这几位看穿也不揭穿,不就是指定跟老二家的动了手,被段老太太抓了脸么。
江鸽子怕老头儿不好意思,就没看他,只是看着黄伯伯点头到:“你继续说。”
“哎,哎!我就说这个二条,我跟几个老掌柜去飞艇站,码头,还有地下王城,咱街下民居,酒店山庄都去测听了,咱常辉郡旺时,每天接待游客能到二十万人,天气儿不好的时候也都在十五六万,我的爷儿啊,这事儿可不是好事儿啊!”
周松淳本来听到人数还挺高兴的,然而这老头儿说啥?不是好事儿?
他怎么个意思?
江鸽子眼睛亮亮的看着自己家老头儿笑着说:“说说你咋想的?”
黄伯伯抬脸看看段大爷。
段大爷抹了一下脸上的伤口,呲呲牙,接着从怀窝摸出一把小算盘,坐在那边清清脆脆的就开始给江鸽子盘算起来了。
“爷儿,这游客听着人数多,街下看着客流量大,可是这不是做买卖呢,这就是乡下人放鸭子,乌泱泱几百只赶出去,到哪儿都是随便呆着,管你吃好没吃好,到点就挥杆子,赶到哪儿算哪儿!咱老三巷祖上几十代买卖人,这老客进家里,兜里踹一贯钱儿,他们能带走八百文,这个买卖就做的不对了……您看,咱以一团六十客算,下艇包车三日五百文,饭食每日一百五十文……”
空气里满是算盘珠子的吧嗒脆响,段大爷盘账那是算无遗漏,上公厕的钱儿他都打清楚了。
薛班主哼了一声道:“老客来那是玩儿啊?那是赛跑奔命呢!我听着人家就没一个满意的,还想着回头客儿?衙门养的那群废物就是一群大傻子!!”
大傻子周松淳在一边呛了水,便使劲咳嗽起来。
几个老爷子意见很大,就唠唠叨叨的在边上抱怨起来。
“这飞艇站一出闸,就让人家蹦跶玩儿,这着急忙慌的进了客栈,行李安放下水都没喝一口的就让人家上车,一溜烟的拉到地下王城,继续罚人家竞走?您当养着老客去参加全球大赛来老街集训呢?”
“哧!”
“一帮子缺德玩意儿,外地来的那群小王八蛋满嘴胡说八道的,他们还欺生!这就要不要得了,包车五百文他们敢讹诈人家五贯!”
“哼!”
“祖宗给的八扇门,从古至今开了门脸买卖就不是这么做的!咱常辉郡别的不说,祖传的馆子,现有六十五家,您看现在谁家还做酒席?嘿!甭说酒席,喜宴都不接了!都改卖五十文的盒饭而了,瞧着这一天几千盒的买卖是好,可总有天这老街的名声败光了,甭说二十万,两千的老客都没有那会儿,就都哭去吧!!”
“恩!”
‘“所以我们老哥几个就商议着,今后老三巷不随外面走,咱这边每天客流就一万,只招待一万,节假日也是一万!你外头十万也好,二十万也好,咱管不着!咱就爱好好的,妥帖的招待一万的老客,这么大的城池,人家几万里的来一趟照顾你买卖……感恩戴德那是废话,可总要给人点想头不是?您说呢,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