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妃怒道:“什么叫来历不明?还不给我掌这个贱婢的嘴!”
萧妈妈低头看着那杯水,这时才回过神来,怒气冲冲走上来就扬手,谷雨也不客气,抬手就捏住了萧妈妈的手腕,一把推了出去,抬头傲然道,“王妃请自重,这是宫里,不是安王府,我是朝廷命官,不是你家的使丫头!”
丽妃这才回过神来,脸上也闪过怒色,喝道:“一个八品的奉仪还轮不到在本宫面前嚣张,来人,去请德公公过来!”
洛妍被谷雨突然爆发的气场震得有点眼晕,听到这里才心里微微一凛,扬声道,“慢着!”随即笑盈盈的对丽妃道,“丽妃娘娘,宫里规矩您也知道,我只问您,如果您的母亲拿了这样的东西来给你喝,您身边的宫女敢不阻止吗?”
丽妃不由一窒,的确,虽然民间多有人如此求子,但宫里的规矩是绝不能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入嘴的,就算要喝也要避开人偷偷喝,而且让人知道了还算是一个不小的过失。说起来,这位女官的行为虽然鲁莽,却只能称为忠于职守。抬眼看见洛妍背后谷雨那毫不掩饰的冷傲表情,胸口一阵发闷。
洛妍淡淡的笑道,“今日王妃固然是一片好心,但我身边的这位奉仪也是职责所在,不得已而为之,为了此事把德公公叫来,倒成了笑话。今天是娘娘的好日子,平安即惊扰了娘娘,是平安的不是,改日一定再来赔罪。”
回头又对安王妃道:“王妃的一片苦心,平安只能心领了,我代谷雨奉仪向王妃赔罪,平安先走一步。”说完向两人行了一个半礼,便快步走了出去,一直走到门外,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儿?刚知道父皇在吃鸦片,自己就差点喝了“神水”,如今这景仁宫,跟自己还真是八字不合!
看着洛妍和她身边的女官扬长而去的身影,安王妃双手忍不住紧攥了起来,丽妃的脸上也渐渐笼上了一层寒霜。回头看见安王妃的脸色,她勉强笑了笑,“姑姑您也虽生气了,谁叫她是金枝玉叶呢?又正是得势的时候,现在全大燕,有几个人敢不看她的脸色?”
安王妃只觉得胸口更是憋闷,随口说了几句话,便也告辞出来,待走到没人处,才咬牙道,“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才会遇见这样一个毒妇,她是纯心来害飞扬的么!”
萧妈妈低头看着手腕上发黑的两个指印,轻声道,“我记得,明天就是休沐日,世子今天晚上就该从西山回来了。”
第191章家事难为
“什么?没什么要紧的?”洛研看着文清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既然给人用过阿芙蓉膏,难道不知道它的毒性?”
“两害相权取其轻。”文清远无奈的一笑,“有些疼痛发作起来会要人命的。相比而言,阿芙蓉糕虽然不好,却不会取人性命,你是大夫你怎么选?”洛研一时无言以对,想了一想还是不甘心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可以止疼?”
文清远沉默半晌,脸上无奈之色更浓,叹了一口气,“不瞒你说,以皇上的情况来看,的确没有更好的法子,其实你不用担心,我在西北的时候,曾见过一位胡商用了十多年的阿芙蓉膏,也还好好的。”
“那你给你的病人用阿芙蓉膏,一般用多久时间会上瘾?”洛研心里到底还是放不下,父皇要是变成个鸦片鬼,实在……文清远皱起眉头,“这就不清楚了,反正我给他们一般也就是用几个月。”
“之后呢?”
文清远怔了一会儿,摇头一笑,“你知道阿芙蓉膏有多贵么?几个月要花多少银子?不是大胡商,谁能一用就是十年?”
洛研不由担心道,“那用几个月,停了会怎么样?”
文清远默然半晌才道,“我不知道。后来……我没有回去过。”
洛研见她脸色不好,大概是又想起了西北那边的往事,不敢再往下追问,心里自我安慰:熬过这个冬天,父皇也未必会上瘾:再说就算上瘾,有太医调理着,也不见得就会折了寿命……洛研盘算了半天,只觉得心里越来越沉重,抬头看见文清远也是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只得换了个话题,“早上你喝得腊八粥是宫里熬的,白天我让韵儿又熬了些,你要不要也尝一尝?”
文清远回过神来,长长地出了口气,也打起精神来点头道。“好啊!韵儿可真是个千金不换的宝贝,她的手艺我哪里能放过?”想了一想又笑了起来,“你不怕我喝光了,驸马爷回来没得喝?”
洛研被她揭穿了,也就大大方方一笑:今天腊八,詹台扬飞早上还在军营里,自然喝不到什么好的,等他回来虽然晚了点,但总要让他喝上地地道道的腊八粥才好。
眼见天色已黑,洛研和文清远一起吃了晚饭,韵儿果然已经熬好两锅腊八粥,一种是甜八宝粥,无非是红豆、江米、桂圆、核桃等物,味道香浓清甜;还有一种却是洛研按记忆做的咸腊八粥,在红豆、黑豆、小米、玉米外,又加了栗子和碎猪肉,调了少许盐,一尝味道果然相当不错,连文清远都赞不绝口说是好心思,洛研便思量:以詹台扬飞的口味,大概会喜欢后一种些。
待到将近亥时(晚上九点),詹台却依然不见人影,洛研有些纳闷起来:往常詹台这时候早该到了,今天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刚想打发人去看看,小蒙却跑了进来,“公主,驸马的亲兵过来报信,说是安王妃病了,安王府的人在城门口就接了驸马过去。”
安王妃病了?洛研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大概是中午那杯“送子神水”的后遗症吧?此事安王妃也不是恶意,只是,自己是在无法接受罢了。既然是去城门堵的人,看了她是准备做点文章出来,唉。
过了一个时辰吗,詹台果然又派亲兵过来报信:不用等他了。
到了第二日,洛研想了想,实在不好装作不知道,便让天珠,也就是如今贺兰家的,去库房里拿了两根上好的山参和一盒燕窝一盒雪蛤膏,派李妈妈送了过去。
没过太久,却见李妈妈脸色发青的回来了,东西也是一样不落得拿了回来,看见洛研便道,“公主不要问老奴为什么,省的生气!”说完放下东西便自己躲到一边生气。洛研忙跟过去细声软语的安抚了一番,李妈妈撑不住落了泪,“公主。您就让驸马推了练兵的差事,好好在家呆着吧,你们成亲说是两年,真正经常在一起,都不到三个月,这才让人说了嘴去。”
洛研不由叹气,越发的有些头疼了,谷雨却又进来吞吞吐吐的道,“刚才安王府打发人把安王爷也请回去了,看来真的闹大了,公主,都是我的不是,我昨天火气太大了,做的也太过了!”
洛研摇摇头,“昨天就算你不倒了那杯水骂我也是不会喝的,与其我倒,不如你倒,有什么过不过的?不过昨天你那模样,竟比青青那丫头还厉害些,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谷雨脸顿时白了,随即涨得通红,洛研忙笑道,“我开个玩笑,青青按说前几日就该回来,真不知道这丫头变什么模样了。”——姚初凡因为《京报》当时事多,成亲第三日就开始回来忙碌,一直到上个月才有时间带青青回乡一趟。
说道青青,小蒙第一个怅然道,“说起来都十年了,青青姐还从来没离开这么久过。”洛研不由也有些惆怅,正想着,门外又有人回报:安王府打发人来,请公主过府一叙。
洛研皱起了眉头:王妃这是想唱哪一出了?李妈妈忙道,“公主你莫过去了,王妃说话太难听,过去真撕破脸倒不好了。”洛研想了想,摇头道:“安王爷都过去了,我不去也不大好,真有什么事情,说开了也好。”
换了出门的衣服,洛研让韵儿和黛兰跟着自己,一路坐车便去了安王府。来到王府上房时,外面的丫头一报,帘子一挑,詹台扬飞却先走了出来,一脸的意外,“洛洛,你怎么过来了?”
屋子里传来安王妃略带嘶哑的声音,“是我打发人叫她过来的,怎么,这府里竟是不配让她过来的么?”
詹台满脸无奈,看着他满布红丝的双眼,洛研笑了笑,轻声道,“你放心,我是来赔不是的。”
进了西屋,安王妃依然坐在床上,靠着引枕,脸色果然十分不好,安王坐在一边,脸色也不大好看。洛研神色平静的请了安,安王“嗯”了一声,安王妃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冷笑道,“昨天那位朝廷命官呢?”
洛研微笑道,“我怕您见了她生气,罚她在家里扫雪呢。”
安王妃嘴角一撇,“我哪里敢生气,她不定我个谋害公主的罪名就谢天谢地了。”
洛研叹了口气,“这丫头本来就是个傻的,什么事情都一板一眼,我也常被她气得仰倒,可她是父皇亲自指给我的,说起话来又是一套一套的规矩,样子不知道多气人,偏偏理都在她那边,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安王妃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来,顿了顿才道,“今日让公主过来,是想给公主赔个不是,原先我着急操心的那些,原是我不配操心的,公主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以后再不敢逾越了!”
詹台扬飞早已进来,听见这话,不由和安王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王妃已经闹了一夜,无非说的是公主如何无礼蛮横,耽误了儿子的前程不说,还成心让安王府断了嫡脉。直到安王发了怒:这是公主,就算她生不出,难道还能因此休了她,或者让扬飞纳妾?还是因此要求和离?你要是活腻了,就自己跟皇帝说去!安王妃哑然无言吗,却依然是不肯罢休。
洛研心里有些明白起来:安王妃其实并不想做什么,只是想让大家看看她又多委屈,多无辜,多悲惨。毕竟好容易找到了“子嗣”这样的一个道德制高点,不借个机会把父子俩都找来,让他们好好对比一下她的忍辱负重和洛研的凉薄自私,岂不太过可惜?
想明白了这桩,洛研低眉顺眼道,“平安知道王妃是为了我好,也是替驸马着急,平安的确找文大夫看过,她的医术在大燕也是数得着的,文大夫既然说没事,扬飞和我又都还年轻,哪里就到了四处求医问药的程度了?再说神佛之事,我既然信了天师,就不能乱拜神佛,请王妃谅解。”
安王妃淡淡的道:“公主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之事我要斗胆问一句,若是你十年八年都没有动静,又如何呢?”
詹台扬飞眉头不由一皱,刚想开口,洛研却抬起双眼,语气平静,“那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吗,好在还有云峰,到时候把他记在我的名下也就罢了。”
安王妃冷笑起来,“云峰才三岁,谁知道以后会如何?”
洛研淡淡的道,“王妃说得好,谁知道以后会如何,如今这一时又何必着急?
安王妃剩下的话全噎在了嗓子里,忍不住一阵咳嗽,越想却是越气,忍不住流下泪来,”我果然是白操心的命,辛辛苦苦求来的符水,竟被人当成了毒药!就连过问一声,也被人嫌弃,早知道如此,二十年前我就该进了家庙,也好腾出位子来,省的碍人眼,也省的白操这一世的心!
这话谁也不接荏,静默中,门外又怯生生的声音,“王妃,药煎好了。”
詹台扬飞叹了口气,“母亲,您身子要紧,我来服侍您喝药。”
安王妃怒道,“喝什么药,我死了大家才开心!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眼睁睁看着儿子前程都毁了,家业散了,什么事情也不让我问了,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安王忍不住怒喝了一声:“你胡说八道什么?”
如果说在景仁宫里,洛研还有些怒火,现在再听到这样的话,她只是觉得无聊:要生气,和这样的婆婆有多少气可以生?又何必因为别人的执念来毁掉自己的心情?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么?
洛研放缓了声音,“王妃您还是好好休息,平安还有些事情,就先告退了。”
王妃还想说点什么,安王已经断然道,“平安你先走吧,扬飞你明天还要去军营,也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就够了!”
洛研眨眨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安王,他留下来?他不是最烦在这里呆着的么?詹台扬飞也挣住了,随即眼睛发亮,应了声“是”,拉着洛研就走了出去。洛研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之间安王妃依然呈半石化状。
詹台扬飞心情显然甚佳,一面走一面出神,半天才微笑道,“父亲这次跟我说,封城那几天,他只觉得人世无常。而且今年别院的火炕,也已经减了一半的火力。”洛研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看着他容光焕发的脸,不由也高兴起来。
两人一起回了公主府,洛研刚刚下车,却见门口已经等着两位太监,“公主可算回来了,皇上宣您赶紧进宫一趟。”
第一百九十二章
相隔不过十二个时辰,洛妍又站在了景仁宫的西暖阁里,永年这次却不再是靠在软塌上,一副恹恹的样子,而是穿着玄色织金滚边的袍子,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精神健旺,眼睛更是异常明亮。坐在他身旁的丽妃越发显得小鸟依人。
洛妍请了安,抬头看着永年的脸色,心里忍不住长叹:如果不是已经知道这是阿芙蓉膏的功效,她此时一定会喜出望外吧?
永年兴致倒是不错,上下看了她一眼,笑道,”朕听说你身边有个厉害丫头,把你那位婆婆请的符水都倒了?“丽妃忙嘴角含笑的站了起来,”妾去看看梅子糕做好没有。“说着向洛妍一笑,盈盈的走了出去。
洛妍估量着永年的心绪,笑了笑答道,”那个鸭头也是忠于职守。“
永年点了点头,”你身边的人,还是有点脾气好,朕还听说,你那婆婆,说你害的澹台扬飞妻离子散?
洛妍微微吃惊,忙笑道,“她就是这个脾气,多半是有口无心的。伦理,她请那个符水,倒也是一番好意。”
永年眉头一挑,多少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几日不见,你倒贤良淑德起来?”
洛妍怔了征,摇头笑道,“父皇过奖了。女儿只是觉得长辈们有长辈们的想法,做晚辈的没必要太过计较。”
永年沉吟道,“你那婆婆就是太闲!哼!”他看着洛妍,脸上闪过一丝戾气,“你不计较也罢,只有一台哦要记住,你是朕的女儿,总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洛妍苦笑着应了个“是”,她这个父亲,护短的脾气当真是一点没变,只听永年又问道,“你跟丽妃说,这阿芙蓉膏会伤身?”
洛妍不由犹豫起来,想了想才答道,“阿芙蓉膏本是有些毒性的,偶然吃几次也没什么,只是若是长年用的话,还是谨慎些的好。”
永年皱起了眉头,“你可知道,若是长年用,到底会如何?”
洛妍字勘句酌的道,“我听说,长年用阿芙蓉膏的人,身子可能会慢慢变得虚弱,而且再也不能断掉这药。”
永年的神情有些晦暗起来,眼光在洛妍身上转了几圈,半响才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洛妍默默的退了出去,心情不由低落起来:“父皇一生英武,到了这个年纪,竟要靠鸦片来止痛,她却根本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父皇他......不知为什么心里一酸,忍不住掉下泪来。知道丽妃迎面走过来,笑盈盈的跟她打了个招呼时,洛妍还是没有回过神来,随意的点了点头,还是继续往外走去。
丽妃的笑容不由慢慢消失,皱起眉头目送洛妍走远,心里一片惊疑。待她走进西暖阁时,却见德胜不知道何时已在里面,正在弓着腰低声回禀,”奴才去太医院问过了,太医们对阿芙蓉膏了解不多,只知道似乎华佗当年的麻沸散里就有这一味,医正说,阿芙蓉膏既然有毒性,吃得多了会有不妥也未可知,不过有一个西北过来的太医却说,他曾见过有两个胡商长年是吃这个的,的确是离不得这药,只是有一个到了六十岁还纳了个小妾,怎么会谈得上伤身?”
永年点头道,“这种说法,倒是和那个西域大夫不谋而合。只是平安说,这阿芙蓉膏伤身是天师的说法,可惜如今天师已不再京城,只怕要到明年开春之后才回来。”
丽妃走了过来,笑道,“我看公主或许是一片孝心,我跟她说,皇上自打用了这阿芙蓉膏,天天批阅奏章,公主大概是怕您太过操劳了吧。”
永年神色不明的沉默了片刻,才淡淡的对德胜道,“把乾清宫的奏章都搬到这边书房里来。”
丽妃一喜,向着永年嫣然一笑,没等德胜退出去,永年便把她抱在自己膝盖上,“你笑什么?”顺手有把手放到她的肚皮上,“老五今天有踢你没有?”
丽妃嗔道,“不能说的,万一是个公主呢?”永年呵呵一笑,“尉迟大夫把脉看男女,朕还没听说有把错了的。”
丽妃心里一动,叹了口气,“其实,妾倒觉得,若是公主或许更好呢。”
永年宠爱的拍了拍她的脸,“是啊,生得如你一般美貌,多好。就是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给她挑个好女婿。所以,是个皇子也罢。”
丽妃眼睛立时红了,“皇上!”
永年笑了笑,神色却有些伤感,“今天又收到十几道奏章,都是请立太子的,这样的奏章这个月来竟是越来越多了,朕原想再看一看,到明年再说,只是朕的这些大臣们看起来都比我急!他们是怕朕熬不过这个冬天么?”
丽妃身子微微一僵,明年,她的儿子就会出世了!嘴上低声道,“皇上又胡说了,如今您身子别人不知道,妾还不知道么?妾一个人都伺候不过来了。”——自从用了阿芙蓉膏后,皇上不但精神好了,连那方面都强了不少,她只得安排了两个宫女伺候皇上,如今都升了才人,安排在配殿里......
永年果然愉悦的笑了起来,:“古人都说解语花,朕今日才知道什么叫解语花.....”说话间,德胜已指挥者小太监将奏章搬到了这里东边的书房里。永年又和丽妃温存了片刻,才自去书房忙碌,一直到晚饭前才罢。
掌灯之后,待到永年已经去了配殿,丽妃便说想找本书,走进了书房。果然案几上随意的堆着许多奏章,她轻手轻脚的翻了翻,果然有好些是奏请立太子的,说的都是什么皇储为国之根本——这些人,是迫不及待的要建拥立之功了吧?丽妃冷笑起来,突然又翻到了一份赖书,是皇帝拟拨款二十万重新修缮景仁宫和坤宁宫,却被门下省封还了,”大灾之年未过,国库虽有盈余,然不足以行此奢侈之事“——景仁宫、坤宁宫!皇上的意思是......丽妃的新顿时砰砰的跳了起来,只是看到门下省的批语,脸色又开始阴晴不定:他们怎么敢如此断然封还,难道在朝堂上,皇上连这样的事情都做不得主了么?
丽妃沉吟着刚刚放下的这份,另一份诏令上的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又吸引住了她的目光,待看清楚内容,她不由惊讶的捂住了嘴。
第193章医者之心
艾清远坐在便轿里,不时撩起帘子往外看:她虽然给安**看了半年的腿疾了,却都是在别院里,到安王府来看还是第一遭。这府里她上次救云峰时其实来过一次,当时急着救人却没有仔细看过。
不过毕竟积雪未化,现在从小窗里看去,院子里的花木亭台和别处一样,都是一副粉雕玉砌的模样,看不出来原来如何,只是来往仆人丫头神色都格外肃穆,站在路边规规矩矩头也不抬。
没多久轿子便到了上房的院门口,文清远下了轿,拎着药箱进了上房,安王已站了起来,点头微笑,“麻烦文大夫了。”文清远也微笑起来,安王爷每次见面都是这一句,她也照例答道,“王爷客气。”
西边的房门帘子动了一动,一股药味从里面飘了出来。文清远不由往那边看了一眼。安王倒,“王妃身子不好,刚刚吃了药。”转身却往东边屋里去了。自有管事媳妇引着文清远进了东暖阁里,先是针灸,后是艾灸,足足半个多时辰后,一日的治疗才算完毕。
文清远收好东西,,安王叹道:“文大夫真是妙手回春,我这双腿今年冬天还没有疼过,也不那么畏寒,把屋子烧得要着火一般,只是这隔日施针,不知还要劳烦文大夫多久?”
文清远一面收拾药箱,一面便笑道,“明年四月天暖之后,就不用针灸,王爷也可以骑马狩猎了。”
安王得了这样一句话,眉宇更是舒展了几分,正想再道谢,却听到外面有人急忙忙的道,“启禀王爷,皇上有诰命赦旨到了。”
安王吃了一惊,忙对文清远说了声“文大夫稍等片刻”,便急冲冲的走了出去。文清远心里也颇有些惊异,所谓诰命,是指皇帝对着普通臣下封赏,王侯公主的则是制书,可是,这个府里哪有什么普通臣下可以封赏?难道是澹台杨飞有了新的任命?那也应该去公主府和军营……
此时她不方便出去,便站在东间听着外面的动静,只听外面太监尖细的嗓子笑道,“王爷怎么在这边,却让洒家在别院那边一通好找。”随即便是文四骈六的念了一遍,只有最后一句听得清清楚楚,是“故封薛氏为安王侧妃,安王次子澹台俊飞为骁骑尉,追封其母为县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