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暗卫便捧着锦盒走到了皇后面前,皇后却并不打开,只冷冷地瞧着云裳。云裳“嗯”了一声,笑着望向皇后,“母后怎么不瞧瞧?莫非害怕了?”
皇后哼了一声,抬起手,随意地一拂,盒子便从那暗卫手中滚落在地,被摔开了来,盒子中装着的东西也就落了出来…第一百六十九章剑影寒
那是一只耳朵,还带着血的耳朵。
闻喜猛地尖叫了起来。
皇后的目光淡淡地瞟了一眼在那耳朵上,冷冷地一哼道,“你便以为你随意地去找个人将耳朵割下来送过来,便会让本宫觉着,这是华镜的耳朵?宁云裳,本宫方才觉得你的手段进步了,却不想竟也这么经不得夸,这般拙劣的法子,也亏得你肯用。”
云裳微微一笑,目光沉着,“母后为何不肯认真看看?莫非是怕了?裳儿听说,皇姐的耳朵上,有一个胎记…”话说到一般却没有再说下去。
皇后微微蹙眉,再次将目光扫过地上那东西之上,那耳朵的背面,似乎有一抹胭脂色,像是一朵梅花的形状。皇后不动声色的转回眼,手悄然在袖中握紧,长长的蔻丹没入手心,生疼。
“不过是一个胎记而已,宫中有些年份的老人都知道镜儿的这个特征,作个假又有何奇怪的。宁云裳,你便不用白费心思了,不过一只耳朵,有本事你便将华镜押到本宫面前来,本宫便信了你。”皇后说着,便不在言语,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云裳勾了勾唇角,“来人,拿去喂狗。”
第168章 城中之乱3
暗卫将东西装入盒子,又拿了出去,云裳笑了笑,走到皇后身边,“我倒是忘了,母妃惯会自欺欺人,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多言了,来人,将皇后娘娘关入暗室之中。”
暗室便是在皇后的寝宫中,床后的墙上便是一间暗室,这本是皇后私下处理一些人的地方,也相当于一个小小的刑房,她也是在前世的时候一不小心闯进去过,所以才知晓了。如今瞧来,却是一个好地方。
云裳将宁浅召来,易容成了皇后的模样,将事情一一交代了,便离开了。
云裳刚一走,李拂衣便匆匆跑了过来,目光中带着几分焦灼,“宫中的妃嫔都不见了,皇后娘娘可知晓是谁做的?”
宁浅易容而成的皇后正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人的脸,见李拂衣这般问,便忍不住蹙了蹙眉,“妹妹这是做什么?真当本宫这栖梧宫是你想闯就闯的?”
李拂衣闻言,微微一愣,见她此刻还在摆皇后的谱子,目光仍不住冷了下来,“姐姐都现在这个时候了,还在摆皇后的谱子,也不知你这皇后还当得了多久。你可知,父亲为了筹谋今日之事,用了多少时间,若是你坏了父亲的大事,只怕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皇后闻言,却猛地笑出了声来,“是啊,本宫这皇后还能当多久?你觉着你便会有好下场了?即便父亲登基了,那又如何?你也不过是一个被人弃之如敝履的前朝嫔妃,便又会尊贵得到哪儿去?““我再问姐姐一句,这后宫中的嫔妃,究竟去了哪儿?”李拂衣目光中带着几分怒意,死死地盯着皇后。
皇后笑了笑,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梳了梳微微有些乱的发,“去了哪儿,不是妹妹来让本宫将后宫嫔妃都抓起来送往金銮殿么?”
“金銮殿根本没有人!”李拂衣一手拍在桌子上。
“哦?是吗?金銮殿自然没有人,本宫疑心,这宫中的宫人中,有皇上的人,若是一个不察,便极有可能出岔子。正如妹妹所言,到时候坏了父亲的大事,本宫可担待不起,所以,本宫便将她们都押在了本宫的暗室之中。”皇后转过身来,望着李拂衣的眼中带着几分莫测,“本宫倒是不知,本宫做事也需要你来指指点点了。”
说完,又转过眼望向镜中,“怪不得都说,这庶女便是没得教养呢,对着嫡姐这般颐指气使,你的规矩便是你那下贱的娘亲教的?莫不要以为本宫这些年在宫中,家中的事情便不知道了,本宫可是清清楚楚,你那下贱的娘亲,可是你为了争夺父亲的宠爱,亲自把她杀了的呢。”
李拂衣的眼中猛地燃起几分杀意,“姐姐说的是,是妹妹逾矩了,既然姐姐早有打算,那妹妹也就不多言了。”说完,便深深地看了皇后一眼,转身离开了栖梧宫。
宁浅望着镜中,看着李拂衣离开了,才吁了口气,幸而先前主子一一教导了,不然定然会被发现的。宁浅站起身来,转身拿起桌上的宫灯,走进了暗室之中。
暗室之中唯有一张椅子,皇后便坐在那椅子之上,嘴上被缚了布条,目光死死地盯着走进来的宁浅,她方才在暗室之中便觉奇怪,李拂衣来了,为何外面竟然会有人与她对答如流,而且,声音语气皆是模仿的自己。如今却不用别人多言,她也知晓了,原来,竟是如此。
易容之术她也曾听说过,只是无论如何,她也不曾想到,宁云裳的身边竟然有如此本事之人。
脑海中快速的闪过一个问题,宁云裳,究竟要做什么?
宁浅在皇后面前站定,笑容浅浅地望着皇后道,“民女给皇后娘娘请个安,皇后娘娘不要着急,民女只不过来瞧瞧,民女扮的皇后娘娘像不像,毕竟此前民女也不曾见过皇后娘娘。民女扮过华镜公主,扮过云裳公主,却不曾扮过皇后,一时有些惶恐,不过如今瞧来,应当是没差的。”
宁浅说完这一番似是而非的话,便果真没有再多停留,便又转身离开了暗室。
独留皇后一人在暗室之中,心中却泛起一些猜测来,她方才说,她假扮过华镜?假扮华镜做什么?
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了起来,方才在瞧见那耳朵的时候,她并未多想,直觉便觉得这定然是宁云裳在骗她,毕竟,华镜被仓觉青肃掳走的事情,可是上报给了皇上的。
只是如今,她却有几分不确定了。莫非,被华镜掳走的,其实是易了容的人,并不是华镜本人,莫非,华镜真的落在了宁云裳的手中。
想着那还带着血的耳朵,皇后只觉得身子有些发冷。
靖王的兵马还未到皇城,丞相府中却又出了事,原本因为对夏国七王爷不敬而被李丞相关起来的仓央玉儿突然不知为何跑了出来,装作若无其事的骗过了门口的守卫,进了李丞相的寝居之中,一见到在沉睡中的李丞相便似是发了狂一般,一个劲儿个的大喊着“还我孩子”便举着匕首朝李丞相刺了下去,伤口刺在李丞相的腹部,差点便让李丞相丧命。
再仓央玉儿正欲再举起匕首刺下去的时候,闻声而入的侍卫迅速的夺下了她手中的匕首,还将她打伤,送了下去。
只是,李静言却因为伤势颇重,昏迷了过去。
云裳听着暗卫的禀报,目光灼灼地望着靖王,“王爷可是信了,这女人,一旦发起狂来,总会有令人惊喜的效果。仓央玉儿在夜郎国的日子,就如一个公主一般,如今嫁入宁国,嫁个糟老头便也罢了,总归也还是权大势大的,却不想,府中的人并不买她的账,仗着有了孩子让丞相府中的人并不敢动她,才勉强过得去,却不想,孩子被李丞相亲手打掉了。仓央玉儿素来是个泼辣的,自然受不得这般对待。”
靖王若有所思地望着云裳,“你应当也对她下了药的吧?”
云裳挑了挑眉,“这是自然。若不是丞相府中唯有她那里的守卫最为薄弱,我也懒得将主意打到她身上去,仓央玉儿这个人,终究还是莽撞了一些。”
午时左右,云裳派去来凤城的暗卫便回来了,“锦妃娘娘与皇上一切都好,也并无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不过,前两日,有一个姑娘去来凤城拜访了锦妃娘娘,锦妃娘娘留着她住下了,似乎叫景文昔,她说与主子认识,皇上也认出了她是朝中景大人的女儿,便任由锦妃娘娘留她住下了,据郑嬷嬷说,皇后与景小姐似乎也十分投缘呢。”
云裳只觉得浑身一冷,心中微微颤了颤,景文昔…她记得,此前在顺庆王府的时候见过,是个蛮可爱的小女孩,只是,温如玉一直与她针锋相对,倒让自己留下了几分印象。只是,她不是太常寺卿之女吗?怎么会这个时间出现在来凤城,实在是有些太过凑巧了…云裳不信什么无巧不成书的说法,只知晓反常即妖的道理。便连忙转过头道,“太常寺卿是谁的人?”
靖王沉默了片刻,才道,“太常寺卿是皇上的人。”
云裳神色微微一顿,父皇的人,按理来说,并无理由针对母妃。只是心中却仍旧隐隐有些不安,总觉着有什么事情是被自己给忽视掉了。
沉吟了半晌,才转过身对着暗卫道,“去调查一下景文昔为何会出现在来凤城,太常寺卿又在何处,嘱咐来凤行宫中母妃身边的暗卫,莫要让景文昔接近母妃。”
“你怀疑景文昔?”靖王听着云裳一连串的命令,才轻声道。
云裳点了点头,蹙着眉道,“昨儿个夜里我去宫中见皇后的时候,皇后便说,她会对母妃和弟弟下手,此前我便是因为小瞧了皇后吃了不少亏,这一次,我不敢拿母妃和弟弟的性命冒险,景文昔出现的时候,太巧了…”
靖王便没有再问,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再放些暗卫在你母妃身边吧。”
云裳点了点头,只觉得脉搏跳得有些快。
靖王的军队正朝着皇城而来,而夏侯靖似乎也在暗中召集人,靖王知晓夏侯靖在宁国其他地方只怕也囤了一些士兵,也不敢大意,每日都呆在书房中查看着宁国的地图。
云裳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虽然她对夏侯靖不甚了解,却也知晓,如今夏侯靖死守着皇城,并非明智之举,而夏侯靖的手段和谋略,她也曾听说过,不应当会让自己陷入这般被动的局面。
云裳一面忧心这皇城的动静,一面想着来凤城中的情况,暗卫探查来的消息似乎一切都很正常,景文昔前些日子随着她经商的哥哥一同四处游山玩水,在宁国绕了一个大圈,前些日子正好到来凤城,按照他们出发的日子来看,他们对皇城中的情况似乎一无所知。
而太常寺卿…
先帝的忌日便是在这七月,因着母妃临产的缘故,父皇没有时间去祭祀,便让太常寺卿代替他去朝拜陵寝,也不在皇城之中。
而且,王爷说了,太常寺卿是父皇的人,按理说,王爷的消息是不会有错的。
看起来一切都合乎情理,唯一异常的便是,景文昔在途径来凤城的时候,去行宫求见了母妃。按理说来,自己与景文昔并无太多交情,而依照景文昔的身份,并无必要去拜见宫妃的。
云裳微微蹙起眉头,不管如何,谨慎一些终归是好的。便让暗卫与锦妃传了话,让她尽量不要与景文昔见面,早日将她打发了。
又过了两三日,已是八月末了,宁帝突然让人传了书信来,说过两日便回皇城。云裳算了算时日,锦妃应当已经出了月子,她的弟弟也满月了,这个时候,确实应当回皇城了。而且,皇城中已经拖了一段时间了,靖王的兵马因着在途中受到了拦截,耽搁了一些时日,不过,不出两日,也应当能够入城了。
云裳与靖王商量了一番,便也决定,便在两日后动手。边关形势也十分紧急,早些将皇城解围,也能够早日抽出身来,去边关支援。
两日之后,夜色还正浓,云裳便与靖王一同悄然出了皇城,皇城外的密林之中,一支三万人的军队正蓄势依法。
“王爷,暗卫已经潜入丞相府,城门内的士兵也已经全数解决。”
靖王点了点头,抬起手中的马鞭,扬声道,“今日,定要让李静言那老贼,死无葬身之地。”
靖王挥一挥手,身后的士兵便跟着朝着皇城城门而去,城门早已被暗卫拿下,军队刚一到城门口,门便被打了开来。
天色蒙蒙亮,清晨还带着几分露水的湿气,皇城的街道之上,没有一个人影,只听见马蹄踢踢踏踏的声音,和士兵身上的铠甲碰撞发出的声音。
云裳微微皱了皱眉,太静了。
一路畅行无阻地到了丞相府门口,丞相府的围墙之上,满是弓箭手,靖王拔出腰间的剑来挥了挥,“冲。”
暗卫打头,朝着围墙之上的弓箭手冲去,盾兵快速变换位置,走到了队伍最前面,举起了盾牌。
羽箭如雨一般的飞了下来,前面两个盾兵重叠着一步一步往前挪,盾兵之后,是弓箭手在盾牌之间的空隙中朝着围墙之上的弓箭手射去,不到片刻,却也到了门口,靖王一声令下,丞相府的门便被撞了开来。
丞相府中,仍旧是四处借着花草树木假山躲避的弓箭手,云裳与靖王皆是看出了不对劲,据情报,这皇城之中囤积了四万士兵,四万之中,不管是布防在城门口,还是丞相府,也能够抵抗好一阵子了,只是,他们不过三万人之众,入皇城却如入无人之境,丞相府中也不过一些弓箭手在抵抗,以目前瞧来,即便是满打满算,这些弓箭手,不过数千人。
“给本王找!将李静言这个老匹夫给本王找出来!”靖王扬声道,众多士兵便冲进了丞相府中,不过片刻,便将整个丞相府塞的满满的。
“莫非在皇宫之中?”云裳喃喃自语道,“不对啊,皇宫中的守卫早已换上了我们的人,若是李静言真的进了宫中,我们没道理会没有收到消息…”
不一会儿,士兵便已经将丞相府搜了个遍,没有李静言,没有夏侯靖,甚至,李府算得上主子的人,一个也不曾见到。而原本的四万士兵,也不过只有区区三千人在丞相府中。
靖王与云裳面面相觑,神色皆是十分的凝重。
半晌,靖王才道,“若是按照计划,皇上今日便会启程回宫。”
云裳猛地一个激灵,他们竟是中了夏侯靖的空城计,只怕,夏侯靖与李静言,从一开始打的,便不是夺取皇城的主意,父皇不在皇城之中,即便将皇宫拿了下来,也不过只是一座空城。
而且,若是夺取了皇城,便得死守皇城,皇城处于宁国腹地之中,离边关较远,即便是夏**队攻下了边关三城,想要一路攻到皇城,至少也得要大半年的时间。李静言与夏侯靖想要守住皇城半年,只怕也是十分不易的。
云裳此前只因复仇之心太过迫切,才忽略掉了一些事情,此时仔细一想,便觉得如醍醐灌顶一般,“夏侯靖想要对父皇下手,挟天子以令天下。”
靖王点了点头,微微蹙眉,“前些日子我觉着有些不对劲,便想着只怕夏侯靖暗中留了兵马,想要对皇上下手,故而抽调了两万人去护送皇上,只是,我却不曾想到,他竟然虚晃一招,弃了皇城。”
云裳心中一紧,两万人,加上父皇身边的护卫军,希望可以抵抗一阵子,“我们必须立马去接应父皇。”
靖王点了点头,便下了令,带着兵马朝着来凤城飞奔而去。
忽然之间,云裳却突然想了起来,自己一直觉着忽略掉了的一件事情,在顺庆王府自己遇见景文昔的时候,温如玉讽刺景文昔的时候曾经说过,“这皇城之中,谁人不知你景文昔喜欢靖王爷…”
那个时候,父皇刚刚为她和靖王赐了婚…
第169章 独行惊心
云裳一惊,脑中猛地一片空白,险些便从马上摔了下去。
靖王看得心中猛地一跳,朝着云裳怒吼道,“宁云裳!你在做什么?”她骑着马好好的发什么呆,她知不知道,她若是从马上摔下去,即便没有被摔死,这后面还有千军万马,后面的士兵若是来不及勒马,马蹄子踩也踩死她了。
云裳猛地听见靖王的一声怒喝,才回过神来,只觉得心像是放在火上烤着一般的难受,咬了咬牙,抓紧了缰绳,“景文昔,若母妃或是弟弟有事,我定要让你全家陪葬。”
她恨只恨自己在听闻景文昔去了来凤行宫的时候,这般重要的片段却不曾想起来。
靖王听见她带着恨意的声音传来,微微怔了怔,莫非锦妃出了什么事?
正想着,便瞧见云裳红着眼转过了身,“母妃有危险,我先行一步。”说着,便猛地落下一计马鞭,身下的马儿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靖王皱了皱眉,若是夏侯靖果真与李静言一同带兵去堵截了宁帝,她这一去,无异于送死,便急忙喊了一声,“回来。”
只是前面的人却浑然不知,脑中心中想的全是母妃与自己那刚出生不久的弟弟,靖王恨的咬牙切齿,“宁云裳,你果真是活腻了吗?若是被本王抓住了,本王定要要你好看。”说完,才猛地扬声道,“暗卫还等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追王妃,若是王妃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提头来见。”
一阵接着一阵的风声从头顶划过,靖王心也提了起来,只是身后还有士兵,他不知道这一路会不会出现什么事情,便只得随着大部队一同前行。
云裳一路驰骋,身下的马也被折腾得疲累不堪,云裳咬了咬牙,心中暗自道,以后定然要好生将轻功学起来。
宁帝既然说了要回宫,自然是大张旗鼓的回,一路定然走的是官道,云裳算计这时辰,若是一早出发,如今应当走了不过五分之一的路程。只是他们有马车,行进自然也慢些,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疾驰了约摸三个多时辰,云裳的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打湿透了,正午的阳光正是毒辣的时候,云裳却也顾不得许多,瞧见不远处有一片林子,心中稍稍松了口气,骑着马冲进了林子中,只是在林中方走了不到千米,云裳便猛地勒住马缰,浑身一震。
前面的路上,满是尸体,一路延绵了很远,官道上都被血染红了一片。云裳心中一紧,翻身下马,上前翻过一具趴着躺在地上的尸体。尸体还是热的,应当刚死没有多久,身上穿的是士兵的盔甲,只是却不是宁国士兵的盔甲。
是夏侯靖的人?云裳心中暗自猜测着,心却更加慌乱了起来,走了两步,便瞧见有其他装束的尸体倒在地上,穿着一身普通的青色装束,只是一摸,却在胸口摸到一块硬硬的东西,将外衣掀开来,便露出了里面穿着的软甲。云裳心中一动,普通的士兵定然穿不起这样的软甲,往他腰中一摸,便摸到了一块令牌,上面写着的字,是“暗”。
云裳的脸一下子便变得煞白,暗。
靖王说过,父皇身边有一支约摸两万人左右的护卫军,专为保护宁帝而存在,莫非,这便是护卫父皇的暗卫军?
这般说来,暗卫军与夏侯靖的士兵在此已经有过一场恶战,云裳抬起眼望着前面一路满地的尸体,只觉得身子有些软,连抬脚的勇气似乎都失去了。
半晌,云裳才吞了吞口水,缓过劲来,牵着马一路朝着前面走去,前面似乎隐隐约约传来了女子哭声,云裳心底那根弦猛地绷紧了,急急忙忙朝着前面跑了过去,却瞧见满地尸体的尽头,停着好几辆马车,马车装饰看起来也算得上是不菲,那哭声,便是从马车上传来的。
云裳心中咯噔一下,跑到马车前,马车上溅满了血污,云裳的手颤抖得厉害,咬了咬牙,挨个探查过去,却瞧见前面的几辆装饰较为华丽的马车中都是空的。哭声是从远处一辆青色的马车上传来的,云裳走到马车前,良久,才猛地将帘子扯了下来,马车中传来一声惊叫,“啊…救命啊…救命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云裳定睛一瞧,却瞧见马车中是一张陌生的妇人的脸,妇人脸上满是惊恐,眼睛禁闭,身子瑟瑟发抖,怀中还抱着一个约摸五六岁的小男孩。
云裳蹙了蹙眉,只怕是官道上的过路百姓,来瞧见这般骇人的景象,被吓到了吧。
云裳叹了口气,饶是心中十分着急,却终究还是淡淡地叹了口气,“夫人莫怕,我也只是路过的。”
那妇人才带着几分犹豫地缓缓睁开了眼,待瞧见云裳的模样,才猛地哭出了声。
云裳皱了皱眉,便瞧见从那妇人的怀中探出一张粉雕玉琢的脸来,呆呆的望着她,云裳沉默了片刻,才道,“抱歉,我想问一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们瞧见了吗?我实在是有些急事,我的家人,回家的路上也会途经此地,我本来是来接她们的,只是一路没有瞧见人…”
那夫人却是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倒是那小男孩抬起头望着云裳,眨了眨眼,“我们没有瞧见,马车走到这儿突然…停下了,马车车夫惊叫了一声便好像跑了,母亲探出头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见…”
云裳点了点头,转过身,翻身上马,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道,“这条路今日恐怕不甚安全,你还是带着你母亲绕道走吧。”顿了顿,知晓自己身边定然有暗卫跟着,便叫了一个暗卫出来,吩咐他将这母子送出去,才挥了挥马鞭,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这林中尸体约摸有上千人,她方才留意了一下,暗卫军似乎是少数,似乎父皇并未吃亏,只是,前面的几辆马车她瞧清楚了,上面有皇室的标志,不知道那些马车本来就是空的,还是父皇母妃路上遇伏击,只得弃马车而走,没有瞧见父皇母妃,她本来应当松口气的,如今,没有瞧见尸体便是最好的消息,只是想着母妃身边有那样一个居心叵测的女子,便觉着忧思难去,心中便更加焦急了起来,母妃他们究竟在哪儿?
云裳沉默了半晌,咬了咬牙,将暗卫全都唤了出来,吩咐道,“我知晓王爷让你们跟来是为了保护我,只是我如今没事,我担忧父皇母后,你们便用了轻功先去前面探探,看看父皇与母妃是不是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