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闻言,轻轻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却让云裳有些莫名的心酸,“原来,你也猜到了啊?”
云裳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我那日在金銮殿上瞧见夏国陛下拿出来的那幅画,只觉着那女子的容貌莫名地有些熟悉,后来回来之后,才突然想起,赵老夫人的眉眼倒与画中的女子有几分相似,这原本只是我胡乱猜测的事情,便也没有与王爷说,只是派人去查探赵老夫人的身份。”
“嗯。”靖王低低应了一声,笑了笑道,“想必你们应当查到了吧?赵老夫人,老将军给她取的名字叫齐花灵。花灵,与华翎同音。是赵老将军从边关带回来的女子,身份不明,失忆,却对打仗十分热衷,熟识兵法战术。”
云裳听见靖王的嗓音益发的沙哑了,声音始终平淡,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云裳突然觉着心中闷闷的,疼得厉害,急急忙抓住了靖王的手,才道,“也许是我们猜错了呢?”
靖王低笑了一声,并未说话。
云裳便沉默了下来,半晌,才咬了咬唇道,“若是我们的猜测是真的,王爷,想要怎么做呢?”
靖王闻言,许久没有说话,云裳抬起眼望向靖王,昏暗的灯光下,靖王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木木的,只是比起平日里那般带着冷冷的模样,却又似乎少了灵魂一般。
“即便是真的,我又能如何呢?夏国的皇后,如今是叫苏如姬。而她,如今叫齐花灵,旁人都叫她赵老夫人,是赵将军的…母亲…”
母亲。云裳猛地抱住靖王,将头靠在靖王的肩膀上,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没有关系的,不管如何,你还有我,我是你的妻子,是你以后孩子的母亲,会陪着你,一辈子。”
靖王的指尖微微动了动,缓缓笑了起来,伸出手揽住云裳,嘴角缓缓勾了起来,半晌才低声道,“嗯,有你陪着我,就够了。”
靖王心中有事,却也很快便睡了过去。云裳枕着靖王的胸膛,眉头微微蹙起,齐花灵,华翎。赵老将军为失忆后的华皇后取的名字,分明与华皇后的本名发音相近,想必,赵老将军是知晓华皇后真正的身份的。
如此便不知晓,赵老将军娶华皇后,是因为真的喜欢上了,还是因为华皇后的真实身份?
只是瞧靖王的意思,他是不打算认赵老夫人的,亦是不打算将此事告诉夏寰宇。也许,这是对所有人都好的选择吧,正如靖王所言,夏国如今有一位皇后,不管当年夏寰宇为何娶了她,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许多事情早已经根深蒂固,想要拔除便十分困难了。况且,如今的夏寰宇对华皇后又还有几份情意呢?
而赵老夫人失忆,早已忘记前尘往事,云裳在公主府中与那老夫人相处了一段时日,那老夫人是个性子刚强的人,对赵英杰也算得上是母子情深了。如今她与赵英杰一同镇守边关,虽然也许苦了些,却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只是,最苦的人,却还是洛轻言。云裳轻叹一口气,握住靖王的手。
早晨天刚蒙蒙亮,云裳便醒了过来,因着昨日睡晚了,头还有些疼,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便听见身边的人轻声问道,“醒了?”
云裳应了一声,“起身用了早膳想进宫去一趟。”
靖王点了点头,掀开被子起了身,将灯点亮了,外面便传来浅音的声音,“王爷?”
靖王应了一声,“进来服侍王妃起床吧。”
浅音似是愣了一下,便连忙走了进来,瞧见云裳迷迷糊糊地模样,便问道,“王妃莫非是知晓了昨日夜里发生的事情?”
“嗯?”云裳有些茫然,“昨天晚上的事情,什么事情?”
浅音瞧云裳的神情便知晓她多半是不知道的,只是若是不知道为何要起这般早,心中猜想着,才急忙道,“一个多时辰前,大理寺天牢起了火。听闻火势极大,只是现下还不知晓具体情况如何,奴婢已经派了人去打探消息了,想着如今消息未明,便没有叫醒王妃。”
“大理寺天牢?”云裳的眸子渐渐清明起来,她自是不会忘记,那里如今关着谁。
正在穿衣裳的靖王也愣了愣,微微蹙眉,转过眼来望向浅音,“去找洛意,多派些人去打探情况,务必要查出火是谁放的,宁华镜如今是死是活。”
浅音连忙应了声,匆匆走了出去。
云裳皱着眉头轻声道,“宁华镜昨儿个晚上一进天牢,天牢便起了火,这还真是蹊跷的很,这火必定与宁华镜有关。唯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人蓄意放火,想要趁乱救走宁华镜。二则,是有人想要杀宁华镜。”
靖王点了点头,“这皇城之中想要救走宁华镜的人只怕已经没有了,对宁华镜最为上心的人只有皇后,皇后已死,昨日看仓觉康宁的神色更是对宁华镜没有了丝毫怜惜。杀宁华镜嘛,人便多了,最值得怀疑的,便是…”
靖王顿了顿,却是轻笑了一声,“最值得怀疑的,便是王妃你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父女谈心
云裳愣了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靖王的意思,嘴角也勾起一抹冷冷地笑意来,“果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昨日里在金銮殿上宁华镜与我针锋相对的情形许多人都是瞧见了的,宁华镜若是果真被烧死在天牢中,只怕所有人都会怀疑我。”
只是,这一局又是谁为她布下的呢?
云裳靠坐在床边,脑中将所有可能的人都过了一遍。她最该怀疑的便是景文昔,只是景文昔如今身不由己,是最不可能。除了景文昔,她倒是想不出,在这皇城之中还有谁与她有这般深仇大恨来。
浅音已经去与洛意吩咐好了回来了,急忙拿了衣裳来侍候着云裳穿上,又给云裳梳好了发髻。云裳素来不喜欢涂脂抹粉,每日装扮倒也十分简单。
洗漱了之后,云裳便进了宫,宁帝昨日封后,今日应当休朝,云裳直奔勤政殿而去,却被告知宁帝昨夜歇在了栖梧宫。
云裳愣了一愣,心中有些懊恼,她倒是忘记了,雅嫔昨日刚成了新后,宁帝自然应当歇在栖梧宫的。
想着回王府的话,来回奔波亦是麻烦便干脆先去了锦绣宫,锦贵妃倒是已经起了身,见云裳进来亦是有些吃惊,“我听闻琴依说你素来贪睡,若无什么要紧事,便时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舍得起床的,今日怎么这般早?”
云裳叹了口气,“想来应当是有人不欲让我睡懒觉,昨儿个夜里竟然放火烧了大理寺的天牢。”
“天牢?”锦贵妃皱起眉头来,“华镜公主昨日才被关入天牢便起了火?如今火势如何了?伤亡情况如何?华镜公主可有事?”
云裳摇了摇头,“不知道,如今情况未明,我倒是派了人在附近打探,不过大理寺那样的地方,本就戒备森严,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害怕有人浑水摸鱼,便更是会加强戒备的。我进宫来便是想要求道旨意,去瞧一瞧。”
“你父皇…”锦贵妃顿了顿,“大致还未起身,无妨,事已至此,你去了亦是不能改变什么,宁华镜昨日那般算计你,也是该死的。只是不知晓天牢之中其他人死伤如何,既是起了大火,只怕便是不轻的。”
云裳听锦贵妃这话,便知晓她未曾想得太深,却也不欲让她担忧,便点了点头道,“嗯,我现在母妃这里将早膳用了,母妃你派人去栖梧宫门口等着,若是父皇起了身,便让宫女禀报一声,说我有要事求见父皇。”
锦贵妃应了一声,思量了一番,便让郑嬷嬷亲自去了,“普通的宫人你父皇也不认得,而且见到你父皇慌里慌张怕也说不清楚。”
云裳颔首,目光落在一旁垂首立着的几个宫女,微微蹙了蹙眉,她倒是疏忽了,母妃宫中的宫人,还是应当找些信得过的人来。待回王府之后,便吩咐浅音将此前放在宫中的人的名单列一个出来,选几个得力的到母妃宫中。
刚在用早膳,便瞧见郑嬷嬷带着宁帝走了进来,宁帝目光扫过锦贵妃,落在云裳身上,才道,“听闻你一大早便进了宫,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这般着急?”
云裳听宁帝这般说,宁帝只怕是刚起身出了栖梧宫便被郑嬷嬷拦住了,如今勤政殿外恐怕大理寺卿早已经候着了,若是宁帝去了便不会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大理寺卿不敢入后宫拦人,到让她抢了先,这样也好…
云裳心中想着,便急忙道,“父皇,今日一早我便听说,大理寺天牢中起了火,如今已经两个多时辰了,儿臣派了人去打探消息,如今伤亡情况尚不知晓,儿臣想求道旨意,去大理寺瞧一瞧。”
“天牢起了火?”宁帝面色猛地一变,沉默了片刻,却又道,“天牢起了火与你又有什么干系,你为何想起要去?”
云裳闻言,便苦笑了一声,有些无奈,“父皇应当比我还清楚,如今大理寺天牢中关着什么人,皇姐昨夜与我在金銮殿上起了冲突,而后被关进了天牢,夜里天牢便走水,若是皇姐死在了天牢之中,恐怕所有人都会怀疑到我身上来,我不过是想求个清白而已。”
听闻云裳这般说,锦贵妃亦是有些吃惊,只是沉默下来细想了一番,脸色便微微变了色,“原来如此,放火之人竟然是想要栽赃嫁祸给你吗?”顿了顿,神色便愈发的苍白了起来,“若只是华镜公主倒也无妨,只是天牢之中还关着那么多人,也还有狱卒,若是死伤惨重的话,恐将引起不满。”
云裳点了点头,这些事情她自是知晓的。
宁帝思索了片刻,才道,“朕与你一同去大理寺瞧一瞧吧。”
云裳应了声,便转身对着锦贵妃道,“母妃先歇着吧,我与父皇去瞧瞧,本来是不想让母妃知晓其中厉害的,害怕母妃忧心。不过母妃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锦贵妃心中有些忐忑,听着云裳这么一说,倒是勉强安了安心,点了点头道,“好,你小心一些吧。”
云裳与宁帝一同坐着马车到宫门口的时候,马车便停了下来,云裳听见外面有人在喊:“王爷安好。”
云裳探出头,便瞧见靖王站在宫门口,旁边是靖王府的马车,宁帝亦是瞧见了靖王,便招了招手道,“靖王可是等裳儿?”
靖王点了点头,上前给宁帝行了礼才道,“皇兄可否带臣弟同去?”
宁帝笑了笑,“你都已经侯在这里了,朕哪有拒绝之礼,上马车同去吧?”
靖王应了声,却没有上宁帝的马车,转身上了靖王府的马车,跟在宁帝身后一同往大理寺天牢而去。
宁帝见云裳放下马车车帘,便开了口道,“那日与你所说之事,考虑得如何了?”
云裳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宁帝说的是何事,沉默了片刻,才勾了勾唇角道,“王爷说,他若为帝,我必为后。”
“是吗?”宁帝闻言,看了云裳一眼,便笑了起来,“果真是朕的女儿,不错。”
见云裳眉目间的情意,沉吟了片刻,才淡淡地道,“只是,你却也得记住一件事情,帝王是不允许对何人付之深情的,你若是不欲日后伤心,便应当管好自己的心。你从小在宫中长大,后宫中那些事情只怕比朕看得透彻,你是朕的女儿,朕不希望你受伤。”
云裳闻言,轻笑了一声,垂下眼,掩住眼中的讥诮,淡淡地道,“父皇所言极是。”只是心中却咽不下那口气,便又问道,“父皇对母妃可有情意?”
宁帝不曾想到云裳会这么问,沉默了片刻,才道,“你母妃是朕这一生唯一的意外,朕从小便是太子,一直受到的教导便是控制住自己的心情,无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都不能让人瞧出来,不管是喜欢还是厌恶,都要掩藏的好好的。小时候,朕很喜欢吃醋溜鱼,只因在用膳的时候夹了三次醋溜鱼,便被父皇惩罚,在勤政殿中跪了一整夜。”
云裳从不曾听宁帝说起过这些,一时间有些发愣,便又听着他道,“父皇说,身为帝王,若是不藏好自己的心思喜好,那喜好便极其容易被人利用,危及性命。”
“朕一直做的很好,可是独独没有藏好对你母妃的喜欢。”宁帝苦笑了一声,眼中闪烁着几分痛楚,“所以父皇才会让朕在她与皇位之间选一个,所以她才会被李家人视为眼中钉,朕害怕她出事,才允许她入了冷宫,十多年,朕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她,克制了十多年,却终究没有忍下去。只是即便她出了冷宫,朕亦是不敢对她太过宠溺,就怕自己一时疏忽,保护不了她。可是每当朕去其他嫔妃宫中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想,书锦若是知晓了会不会难过,新立皇后的时候也不敢立她,却也害怕她伤心,便时时刻刻都想看着她的脸色,看看她是不是不高兴了。”
云裳愣住,她确实几次瞧见靖王小心翼翼地觑着锦贵妃的脸色,却不曾细想,却不想竟然是这样的缘故。心中有些闷闷地痛,她回宫之后,因着父皇的疑心,曾经三番四次的对父皇产生了芥蒂,只是却不明白,父皇也有他的不得已。
宁帝叹了口气,苦笑了一声,“正是因为知晓身为帝王的不得已,所以朕其实不是很希望靖王成为皇帝,可是为了宁国的利益,却不得不答应夏寰宇的条件。只是,朕唯一担心的便是你,你虽然聪明,却终究是个女儿家,后宫是埋葬女子幸福的坟墓。若是不爱,受到的伤害便也会少许多,天底下,帝王永远都是最无情的人。”
云裳眼中闪过一抹悲伤,终究化作一声轻叹,“父皇,裳儿都明白。”可是,她却已经动了心了。这一场亲事,原本只是一场交易,原本她也是被迫的,可到了如今,却早已经变了,那个人虽然平日里有些冷漠,只是对她却算得上是极好的,她的心,只怕已经收不回来了。
“皇上,大理寺到了。”外面传来靖王的声音,云裳心中一颤,便掀开了车帘。
第二百四十二章 横生枝节
下了马车,云裳便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桐油的味道。桐油味道散的应当是极快的,只是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却仍旧有这样的味道,只怕这桐油用得是不少的。
大理寺卿跪在马车前迎接,宁帝叫他起身之后,云裳便开了口,“这桐油味道这么久还未散完,想必纵火之人倒了不少,桐油味道大,为何竟然都没有一个人发现呢?”
大理寺卿抬起眼来看了眼云裳,愣了一愣,似是没有想到云裳竟然会随着宁帝一同前来,沉默了片刻,才连忙道,“纵火之人武功高强,昨夜竟然不动声色的将天牢中的所有人都迷晕了过去,这才没人发现。”
武功高强?云裳蹙眉,这天牢原本便是知名的工匠建立的,因为关押的都是重要的犯人,所以天牢中的机关是不少的,若是武功高强便能够轻轻松松闯进来,只怕天牢拿来也无用。今日浅音派了暗卫来都无法探听到消息,可见即便是被烧毁了,这天牢也不是那般好进的,这一句武功高强唬得了谁呢?
“华镜公主如何了?”云裳目光落在那大理寺卿身上,问道。
大理寺卿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云裳瞧见他放在身前的手,小指头微微有些颤抖,“回禀王妃,方才天牢侍卫在清理的时候,发现关押着华镜公主的牢房中,有一具被烧焦了的女尸,面目全非,早已辨不出是谁,微臣刚从宫中过来,还未去瞧过,只是听侍卫说,那女尸的身量与华镜公主差不多,而且手中拽着的是华镜公主的玉佩。”
云裳蹙眉,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便很难确认是不是华镜,单单靠身量与玉佩,恐怕是做不得数的。大理寺卿只怕也深知这个道理,因而并未下定结论。
宁帝这才淡淡地开了口,“一共死伤多少人?”
“回禀皇上,方才侍卫清点完毕,死了三十二人,犯人十八人,狱卒十四人。”大理寺卿连忙弯着腰应道。
犯人十八人,云裳的手指微微弯了弯,这大理寺的天牢中关着的都是一些重犯,且至少都是有官职在身的,也还有些是皇族中人,十八人这个人数听起来并不算多,只是牵扯却是十分重大的。
“去将那十八个犯人拟一个名单出来。”宁帝淡淡地道。
大理寺卿连忙应了声,吩咐着身旁的侍卫去与大理寺少卿说,自己侍立一旁,等着宁帝的吩咐。
“去天牢中看看去吧。”宁帝低声道,抬脚往里面走去。
靖王与云裳一同紧随其后,天牢之中桐油味道更浓了一些,云裳皱眉,有些不喜这样的味道,天牢与其他普通牢房不一样,用的是坚硬的大理石堆砌而成,更牢固许多。
因着都是铁柱子和大理寺隔开的,所以即便是起了这一场大火,天牢中依旧并未损毁多少,只是被火熏得四处都是一片黑色。大理寺卿知晓宁帝关心何人,便带着宁帝走到一间牢房门口,牢房中是烧得几乎成了灰的被褥,被褥之上,是一具焦黑的女尸。
云裳蹙起眉头看了许久,身量果真与华镜差不多。
云裳在门口顿了顿,便直接走了进去,围着那女尸饶了一圈,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便蹲下身子来,细细查看着。
“还是让仵作来吧。”宁帝蹙了蹙眉,轻声对着云裳道。
云裳摇了摇头,她不相信别人,细细查看了女尸的脸和身子,却没有任何发现,究竟是起火之前就已经死了还是起火之后被烧死的只怕只有仵作来验了。云裳正欲站起身,却突然被女尸的手吸引了注意。
宁帝见云裳面色有异,顺着云裳的目光瞧去,却没有瞧见什么,“怎么了?”
云裳冷冷地笑了一声,“这尸体不是皇姐的。”
“嗯?”宁帝有些吃惊,“为何这般说?”
云裳抬起那女尸的手,那手并无什么不妥,只是被火烧得焦黑,连指甲都熏得黑黢黢的。
“昨日在宫中的时候,裳儿瞧见,皇姐的手指甲上涂着鲜红的蔻丹。当时因为知晓皇姐怀了孕,还在想着,涂蔻丹对腹中孩子不好,皇姐也有些糊涂,所以留意了一下,只是这只手,虽然指甲被熏黑了,只是却是没有涂蔻丹的。”
宁帝沉吟了片刻,回想着昨夜华镜的模样,终是记不起来,皱了皱眉,没有应声。
大理寺卿却是有些吃惊,“这牢房锁都是完好无损的,不应该有人能这样从牢房中将华镜公主带走啊…”
云裳闻言亦是沉默了下来,“此事便得好生查探了,只是此人定然不是华镜。”
正说着,便瞧见有人匆匆赶了过来,是宁帝的内侍,宁帝蹙着眉头看向那内侍,“怎么了?”
那内侍便连忙道,“皇上,夏国皇帝夏寰宇求见。”
这一通报,却是让在场众人皆是变了脸色,他们竟然都忘记了更为重要的一件事情,那便是,夏国太子夏侯靖亦是因为刺伤了靖王摆关在天牢中的。此前夏国皇帝一直未提起过此事,众人便下意识地将此事给忘了,如今猛地想起来,却是十分惊心。
“夏侯靖呢?”宁帝急忙问道。
大理寺卿身子猛地一颤,急忙道,“回禀皇上,夏国太子便被关押在那边的牢房之中,这天牢之中的犯人,无一人存活。”
宁帝闻言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面色有些不悦,“这般重要的事情你竟然到现在才禀报,该当何罪!”
大理寺卿猛地跪倒在地,连连告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是微臣疏忽了。”
“疏忽,一句疏忽便能解决这件事情?”宁帝猛地吸了口气,宁华镜的死他可以不在意,只是夏侯靖的死却是十分的棘手,无论如何,那都是夏国的太子,夏国太子死在了宁国的天牢之中,只怕解决起来有些麻烦。
“带夏国陛下过来吧。”宁帝抑制住心中的怒气,开口道。
内侍连忙退了下去,宁帝才恨恨地看向大理寺卿,“还不赶紧带路,去关押夏国太子的牢房。”
第二百四十三章 迷雾重重
云裳转过头看了眼地上的女尸,沉默了片刻,隐隐觉着有些不对劲,刚得知天牢起火的时候,她以为这件事情是针对着她来的,宁华镜刚刚入了天牢,便起了火,这时间实在是太过巧合了一些。
只是如今才发现,夏侯靖也刚好死在了这天牢之中,若只是为了杀宁华镜,这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一些。
云裳蹙眉,目光落在一直没有说过话的靖王身上,靖王的身份是在前日才被百姓所知晓的,也是前日,夏寰宇与父皇一同颁布了同盟诏书,昨日便因天牢起火,夏国太子夏侯靖死在了天牢之中。
这实在是一出绝佳的一石二鸟之计,无论是她还是靖王,都被圈入了这风暴之中,若是一步踏错,只怕声名尽毁。
关押夏侯靖的房间,离华镜的不远。几步路便到了,与假的宁华镜的尸体不同,夏侯靖是趴着,面朝下的,脸紧紧地贴着地面,因为没有躺在被褥之上,贴着地的脸倒像是并未被烧到的模样,宁帝蹙眉,让人将那尸首翻了过来。
夏侯靖的脸几乎分毫未被烧到,眼睛紧闭,脸上俱是痛楚其他地方均是一片焦黑。头发亦是被烧得几乎没有了,云裳看了一眼,便知晓,这人是真的夏侯靖。即便是最好的人皮面具,在发际线周围亦是可以瞧得见轻微的痕迹的,可是这具尸体即便是头发已经被烧得所剩无几了,也不曾看到一丝戴了面具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