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哥拱手道:“两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会儿我哪有空啊,除了送帖子,还有好多杂七杂八的事。府里明天要来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为接待他,我家老爷这两天头发都快愁白了。”
牛管家笑问:“什么重要人物啊?”
“廉访卢疏斋卢大人,你们听说过没?”
秀儿一愣,想不到会到这里听到卢大人的名字,她越发竖起耳朵听了起来。这时只听见牛管家说:“这人是干了几件大事,拉下了好几个朝廷要人,是个不怕死的硬骨头。但他现在不是调到江浙去了吗?又不是这里的,你们老爷紧张什么?”
那个赵哥道:“他是江浙那边的廉访史没错,可他现在正在这边查案啊,他有尚方宝剑,如朕亲临的。廉访史办案,本来就可以跨省,他们并不隶属于当地的行政长官,而是直接对皇上负责的。”
“那也不怕,你家老爷那么硬的后台,谁敢招惹,再说了,”牛管家趁机吹牛怕马:“府台大人如此清正廉明,通州百姓哪个不拥戴?正该让卢大人这样的人来,这样你家老爷的清名才可以上达天听。”
“你说得是。”赵哥笑了起来,回头对秦玉楼说:“明天中午你们一定要按时到哦,府衙在哪里你们知道吧?”
“知道知道。”
“明天人多,府里没有那么多人手,也没有那么多车,就不能来接你们了,你们自己去,在门口出示召请的条子就行了。”
秦玉楼急忙表态:“知道知道,大人您快去忙吧,我们当然自己上门了,哪里还敢劳烦大人

 

 

网友上传章节 第五折(第一场) 雨中
更新时间:2008-10-21 21:43:31 本章字数:3278

对于唱戏的人来说,参加官府的宴会倒也稀松平常,就算入行才几个月的秀儿,也已经见识过好几回了。去了无非就是吹拉弹唱,侍候官老爷们吃喝玩乐。
好在这种也算正经场合,老爷们可以尽情逗乐子,偶尔也有轻浮之辈趁机拉拉小手摸摸小脸什么的,但原则上,还是不许有公开的色情交易的。至于私底下如何,大家就心照不宣了。
这次的宴会,因为事先知道卢大人会出席,秀儿倒是有些期待。自从上次卢大人说,他父亲早年给他印的文集他自己都没有了之后,秀儿就一直把家里的那本带在身边,想看看能不能瞅个机会给他。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给呢,难道就为了一本书,特意找上人家的衙门去?那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有借机套近乎的嫌疑。
对这位大人,秀儿是打心底里敬佩的,可以说,他是她最仰慕的人。有才华,有骨气,在蒙古人的朝廷里做事,决不畏畏缩缩,最近几年拉下了好几个蒙古高官,为被他们压榨和迫害的汉人伸冤。他是年轻一代汉人的偶像,是她心里的一尊神。
晚上,秀儿情不自禁地又在灯下摸出那卷书,同屋的翠荷秀问:“秀儿,这是什么书啊,我总见你看它。”
“哦,是我喜欢的一本文集。这时解语花问:“你有没有杜仁卿的诗词集?现在最时兴的就是他的散曲了,尤其他新填的几首寄生草,勾栏里差不多人人传唱,客人也点得多。”
翠荷秀也说:“上次中书府开宴地时候,十八春的几个人边唱边跳的就是《寄生草》。曲子好听,词也填得不错,当时我真是被她们惊艳到了。”
说到寄生草。解语花开始轻轻哼唱起来。秀儿平时专心排戏,对唱曲之事不大热心。所以会唱地不多。想到时不时要参加一些宴会,也跟她们学了起来。
几个人正唱着,一阵凉风吹过,蜡烛摇摇欲灭,翠荷秀忙去关窗子。看着外面的夜幕说:“呀,好像要下雨了。”
“下雨正好啊,前几天睡在那边,我都快热死了。不铺稻草吧,都说女人不能直接睡在地上,有寒气,睡了容易得病;铺稻草吧,又热得要死,我现在身上一身地痱子。”解语花边说边奋力摇着扇子
秀儿说了一句:“下雨自然凉快些。可又怕蚊子多。”
解语花一掌拍在自己腿上:“这不就是蚊子?我还说这里明明比那边干净得多,怎么蚊子反而多了呢,原来是要下雨了。”
秀儿抬头看着窗外的夜色。遥远的天边不时闪过一道光,侧耳细听。还能听到隐隐的雷声。但愿明天不要下雨才好。但愿卢大人不要一下雨就不来了,她还想把这书带去给他呢。
可是。老天没有听到她的祈祷,这天后半夜还是下起了雨。到第二天早上总算停了一会儿,大伙儿正庆幸呢,等他们要出门地时候,雨又下了起来,而且有却越下越大之势。
冒着大风大雨赶到通州府衙,一进门就乐了,因为府尹大人苏日格把他的衙门布置得像人家要结婚的新房一样,到处花团锦簇,满眼望过去都是花。估计,好些盆景本来是放在外面院子里的,因为雨大,都移到里面来了。
认真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除花花草草盆盆钵钵特别多外,其余的贵重陈设倒很少见到。看来苏日格大人为接待这位出名的铁腕人物很是下了一番工夫。首先他是铁面无私,手握尚方宝剑的廉访史,决不能给他奢靡的印象;同时他也是满腹诗书,出口成章的才子,府衙内地摆设又不能太古板太无趣。所以,苏日格索性摒弃贵重陈设,只用鲜花迎客,也真是用心良苦,看来,这当官的学问深那。
站在回廊里,听前厅不断传来通报声和寒暄声,再过一会儿,秀儿她们也被仆人们带到指定位置。进去的时候,有地官妓已经在开始调弦试音。看到戏班的人出现,她们一开始爱搭理不理地,大概以为是同行吧,后来听人介绍后,马上有人凑过来问:“谁是珠帘秀珠老板?”
翠荷秀朝秀儿指了指,一下子好多女孩向她微笑致意,秀儿也同样向她们致意。撇开她们地身份,她们也只是一群妙龄少女,喜欢逛街,喜欢看戏,喜欢各种漂亮的衣服和首饰。对她们,秀儿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心里好像总有一种悲悯,因为她们跟她又不同。她会入籍唱戏,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完全是她地自由选择。而她们呢?绝大部分只怕都不是。当官妓的女子,有的是因为家里犯事被贬的,有的是被坏人拐卖的,还有的,是因为家贫被亲生父母卖掉的。
在无聊的等待中,女孩子们慢慢聊起天来,当然也说到了今天的贵客:卢疏斋卢大人。听得出,这里所有的女孩都对他充满了敬意,也充满了兴趣,年轻,英俊,富有,未婚,高官,才子…所有这些条件使他成了很多女孩心里的梦中情人。
秀儿忍不住问自己:这其中也包括我吗?
似乎包括,如果仰慕也算的话。她抱紧怀里的那一卷书,想象着把书给他时的情景,他会跟她说些什么呢?
然而,她们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今天的贵客,那些陪客们倒是早早到了,一起陪着主人翘首盼望。
终于,大厅外有人冲进来说:“老爷,卢大人的轿子已经到状元牌坊那里了。”
苏日格忙站起来说:“那我们去门口等着吧,你们几个拿着伞去门外接着。”
“是。”一阵兵荒马乱,仆人们拿着伞先跑了出去。
秀儿她们也跟着起身在走廊里站着。
很快,又一个仆人伞都没打,冒着大雨冲过来喊:“老爷,老爷。”
苏日格正要出二门,听见喊声忙站住问:“又出什么事了?”
那人擦着脸上的雨水,喘着气禀告:“有人在府衙外拦住了卢大人的轿子,说有奇冤要向大人申诉。”
苏日格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跑下台阶,仆人撑着伞在后面撵着。这时,秀儿看见大门口一阵混乱,一下子涌进来许多人,然后,哪些人慢慢让开一条道,就在人群的最中央,她看见了卢挚。
待走近,才发现他身后还跟了一个她有点眼熟的人,到底是谁她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解语花突然指着那个人说:“天那,叶公祠的教书先生怎么也跑来了?”
秀儿忙点头;“对对对,就是他。”难怪刚才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教书先生还是穿着那件胳肢窝里的线缝都散掉了的破衣服,看来真是穷到一定的程度了,只是,他这一身,出现在府尹大人的宴会现场实在是碍眼。今天来这里的人,要么是官,要么是仆,身份不同,衣服长短不一,但好歹都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只有他,衣服那么破,那么脏,全身好刚像从泥水里捞出来的。
秀儿突然恍然道:“原来他就是那个拦轿告状的人!”
翠荷秀和解语花稍微愣了一下,也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解语花说:“他在叶公祠的时候就整天喊着要告状,要我们帮他引荐高官,这回终于被他等到了。卢大人素来以刚正严明著称,肯定会替他伸冤的。”
翠荷秀不解地问:“既然他是来告状的,卢大人带他来这里干嘛?难道,先带着他赴宴,回头再带他去审案?可是你们看他那身衣服,下摆上全是泥水,多半在地上跪了的,怎么赴宴啊?”
此时,卢大人已经带着那姓张的先生走到了府衙大门边,朝迎上去的官员们一拱手说:“因为有人报案,就不方便陪各位大人了,抱歉抱歉。下次各位到了杭州,卢某一定亲自设宴为各位接风,也算是为今日缺席赔罪吧。”
大家站在门口客套一番,然后目送卢挚带着他的报案人转身走了。原来,他是特意进来跟与会的客人们告罪的。
翠荷秀赞许地点了点头说:“真难得,少年得志,没有沾沾自喜,礼节还挺周全的,也难怪他能一直红到现在,如果恃才傲物,那些蒙古大吏也容不得他吧。”

 

 

网友上传章节 第五折(第三场) 二王(一)
更新时间:2008-10-24 15:56:12 本章字数:3421

卢挚带着他的报案人走了,宴会还得照样举行。不能说:“因为最重要的客人不能出席,你们都散了吧。”那会把人得罪光的。
就有一个笑话专门调侃这种情况:
某人请客,结果主客迟迟未至,他望了半天,终于确定那人不会来了之后,遗憾地说一句:“唉,该来的又不来。”
在座的客人中有几个坐不住了,心里直犯嘀咕:看来我们是不该来的了。
越想越不舒服,终于起身告辞。
这人送他们走后,回来又叹:“唉,不该走的又走了。”
这下最后剩下的几个也坐不住了,心想:原来我们才是该走的。于是也气呼呼地走了。
只因一个重要的客人没有出席,这个不会说话的家伙就把所有的客人都得罪了。
通州府尹苏日格估计也怕不小心得罪了其他客人吧,一直表现得很热情,对陪客的官妓和伶人们也使唤得相当频繁。
尤其是秀儿,因为是京城来的名伶,格外引人注目,前前后后被点名了几次。先唱了两个《拜月亭》的片断,后来又让她唱曲。秀儿对曲子之类的本不是很拿手,还多亏了那天跟解语花学了一首“寄生草”,刚好派上了用场。苏日格一高兴,赏她缠头,又赏了一大杯酒,秀儿没奈何,只得喝了下去。
好不容易大人们拿她寻开心够了,许她归座,翠荷秀赶紧递上一杯凉水让她解酒,解语花低低地说:“都怪你的卢大人没来,府尹大人怕冷了场。冷了其他客人的心,拼命使唤我们。”
对于这一点,秀儿就有些不解了:“其实。卢大人完全可以先收下报案人的状子,让手下把他领到自己的下榻处等着。自己到这边赴宴,完了再回去审案。”现在是中午吃饭时间,先接下状子,吃完饭再审很正常吧,
翠荷秀笑道:“到底年纪还小。不懂得仕途险恶,你把当官说得太容易了,你以为廉访史是好当地?整天查别人,别人为了自保,也会整天找他的错处。尤其那些正在被他调查的人,搞不好随时随地都在派人监视他。一旦抓住了什么把柄,以后就不用怕他了。所以,这位卢大人地一举一动都必须非常小心。就比如这次,假如他让报案人先去自己的下榻处等着。他先过来赴宴,那很可能明天就有人去上面告状,说他对报案人置之不理。只顾着自己饮酒作乐。对廉访史来说,这就是玩忽职守。”
解语花也点头道:“何止如此。最怕地是报案人出意外。如果这位张先生所报之案果是一桩大案。他告状后得不到及时处理,卢大人先跑出来喝酒。结果等他回去时,那人失踪了,或干脆被谋杀了,这后果可就严重了!不单官位不保,只怕还要坐牢。”
秀儿听了半天,越听越替卢挚担忧,看来,他虽然权高位重,实际上处在一个很危险的位置上。就像她们说的,他的职业就是调查各级官员的廉洁程度,重点打击蛀虫。可是自古有官皆贪,完全清廉地很少,其余的,没有贪不贪的问题,只有贪多贪少的问题。所以,表面上他走到哪儿都是当地官府的座上宾,实际上却是他们的敌人。他们表面敬他,背后防他,查他,甚至害他。从某种意义上说,廉访史是作为整个官僚机构的对立面而存在的,大多数时候都只能孤军作战,所以,他真的很不容易。
这一场宴会,因为出现了拦轿告状地小插曲,弄得大家心里都挺没意思的,尤其是官老爷们,人人自危,不知道那穷鬼告的是谁。正是为了掩饰这种心虚,上自府尹,下至小官吏,都好像乐得很,只苦了秀儿她们,还要陪他们演戏。
好不容易宴会结束了,客人们借口事务繁忙,一个个匆匆告辞。
走地时候,透过人群,秀儿还特意打量了一下府尹苏日格,这人是个地道的蒙古人样子,跟帖木儿地长相没有任何相像之处。秀儿忍不住想:要是他知道帖木儿到了通州,他会怎么样呢?那可是比卢挚还尊贵地客人,是他们克列族未来的族长。
才想到帖木儿,回去地时候立刻就看到了他。秀儿刚在门口下车,帖木儿就出现了,看着她笑道:“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听店里的小二说,芙蓉班的人搬到对门住了,我还不信呢。想不到你们真的搬过来了。”
看着雨后初晴的天空,秀儿心情大好,情不自禁地说:“原来要见到你,才能见到阳光。”
同行的翠荷秀她们听到这话,一个个挤眉弄眼,站在门口不肯动弹。有好戏看,谁舍得走啊。
秀儿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和帖木儿成了围观对象后,正要强作镇定给他们互相介绍,秦玉楼走过去问:“秀儿,这位就是柯公子吧?”
“是的,我就是。”帖木儿忙自己回答,很亲切,很随和,根本看不出是什么贵公子。
秦玉楼拱手道:“前天多谢公子慷慨解囊,要请我们住客栈,小的感激不尽。”
听到秦玉楼自称“小的”,秀儿心里暗暗吃惊。老江湖就是老江湖,对方再谦和,他也看得出来路不凡。
帖木儿笑着说:“你们又没住,不用这么客气的秦玉楼再次拱手:“住没住都一样的领情,总之多谢公子!”
见戏班的人在门口扎堆,周围邻居、路人纷纷驻足,渐渐有围观的趋势,秀儿赶紧提议:“还是请公子进去吧,不要站在这里了。”
她倒不怕人围观,反正演戏的就是给人看的,可是帖木儿的行踪不能随便暴露。虽然他平时很少出门,即使在大都也很少有人认识,但还是小心为妙。他父亲的仇家遍天下,尤其是秦玉楼说的反元复宋秘密组织,如果能杀掉汉人公敌窝阔台的儿子,肯定是大功一件吧。
想到这里,秀儿什么也顾不得了,拉着帖木儿的手就往门里走。
如果十一出事的话,还只有秀儿,最多再搭上朱家一家人跟着遭殃。可是如果帖木儿出事,整个戏班都会被他爹灭掉,甚至所有的汉人都会被连坐。
进去后,因为秀儿跟翠荷秀她们住在一起,女孩子的卧室,到底不方便接待男人。帖木儿便被请进了秦玉楼单独住的那间房子。秦玉楼也巴不得跟他好好聊聊,打探一下这人的出身来历。
秀儿当然寸步不离地跟着。说实话,她心里有点慌,暗暗捏着一把汗,怕帖木儿太单纯了,三句两句被她那老江湖老油条的师傅把祖宗十八代的家底都挖出来。
真坐下来说了一会儿话,秀儿就发现自己完全多虑了。帖木儿那样的出身,那么复杂的的家庭,不可能不懂人情世故,再加上九夫人所讲的,他小时候的生长环境中很可怕,可怕到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所以,他比一般人更敏感,更警觉,也更早、更深入地了解到人心的叵测和人世的险恶。到这时秀儿才明白,他不是不懂世情,他比谁都懂,他只是看穿了,看淡了而已。
三个人坐了半天,不管秦玉楼怎么旁敲侧击,帖木儿始终只是淡淡地微笑着,很有礼貌、很有耐心地回答他的每个问题。可是礼貌客气的背后,秦玉楼发现,那些他真正想探听的东西,其实一点也没探听到,对方简直滴水不漏,无懈可击。
秦玉楼不得不对眼前比他年轻了近二十岁的男人刮目相看了,同时也汗颜,他以为白纸般单纯的人,竟然深不可测。几番交手之后,他的感觉,就像那些自夸力气大的人,奋力击出,结果发现打在棉花上了。也就是,根本使不上力。
最后,他只好放弃了。
因为秀儿晚上还有夜场演出,帖木儿便约她一起过去吃饭,然后陪她去戏院。他也请了秦玉楼,秦玉楼当然不会那么不知趣,婉拒了。
秀儿和帖木儿有说有笑地走出门,还没过街呢,一辆马车在拐角处出现了。一看到驾车人,秀儿就头都大了。
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就这么硬生生地撞上了。
此时此刻,秀儿只想得起戏文里的一句话:天要亡我!如之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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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多了两张推荐票,今日和明日3更。这是今日的第3更。
明天早、中、晚分别3更。
还有上一章应该是第五折(第二场),数学不好,抱歉抱歉。

 

 

网友上传章节 第五折(第四场) 二王(二)
更新时间:2008-10-24 15:56:16 本章字数:3850

象棋里有一条规矩,叫“将不遇将,王不见王”。那不小心见到了咋办呢?先来的不管,后来的自动回避,这叫先来后到。
可问题是,这个后来的“王”不仅不避,反而比先来的更理直气壮。只见他一把推开车门,如怒目金刚一般,三步两脚冲到秀儿他们面前,铁青着脸问:“他是谁?你这会儿跟他亲亲热热地要去哪里?”
这样问,当然是质问秀儿姑娘了。但桑哈还是受不了有人对他的主子这般无礼,迈开大步想上前给他来个下马威,帖木儿朝他摆了摆手,他只好遗憾地退回去,唉,跟着这样温和的主子,他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啊。正郁闷着呢,余光中却看见那人带来的小娘们儿似的小跟班竟敢用挑衅的目光看着他,他迅速鼓起眼睛给他瞪了回去,还晃了晃铁拳。可怜菊香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牛眼和这么大的拳头,吓了一跳,踉跄后退,桑哈这才乐了。
真到了此时,秀儿倒也没有她原来想象的那么慌了,清了清嗓子说:“咳,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柯公子,这位就是写《拜月亭》的关汉卿…”先生?少爷?还是公子?”称呼上的问题一犹豫,那努力压抑的慌乱就再也掩饰不住了,秀儿不由得扭捏起来,小脸儿上也红成了一片。
十一简直快被气死了,也快酸死了,这醋是从头淋到脚,又从脚冒到头。第一次从秀儿口里听到自己的大名,而且还是光秃秃的,硬邦邦的。他像被她指名道姓骂了一顿,努力压抑了半天怒气才冷笑着说:“关汉卿?好生疏啊,你不是总叫我十一的?”?”
不亏是唱戏出身。秀儿马上回神:“对,柯公子。这位就是太医院院史关大人地公子,大都有名的十一少爷。”
“原来你就是柯公子,久仰久仰。”十一咬了咬牙,决定不再纠缠自己的名字了,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对付情敌上。至于秀儿。回头再跟她算帐!这回他一定要盘根究底,决不再让她花言巧语糊弄过去。
“原来你就是写《拜月亭》地关大才子,佩服佩服。”帖木儿也不含糊。
秀儿四下里张望,发现街头街尾已经有不少人驻足观望,窃窃私语了,连自己的师兄师姐都来凑热闹,在门口探头探脑。这一出暧昧大戏,看来很快就会吸引大量观众。只是,她可没有演自己地嗜好。于是当机立断地说:“既然大家难得一见,不如找个地方一起吃饭吧,要抓紧点。吃完了,我还得赶到戏院化妆呢。”既然两个人都如此钦慕对方。又是久仰又是佩服。那就索性坐在一起好好恳谈一番,免得落下遗憾。
帖木儿提议:“还是去我那儿吧。秀儿你看呢?”
“好。”俺也正有此意。
十一迅速反应:“去哪儿都行,我请。”让别的男人请他和秀儿吃饭,十一少爷的脸往哪儿摆啊。
塔影客栈门前,一位鲜衣美服,头上戴着明晃晃金凤簪的女人看见三人行,先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迎上来说:“柯公子来客人了?”
帖木儿点头,乌恩齐交代她:“快叫厨房准备饭菜,要快,珠小姐吃了要到戏院赶场的,耽误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