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见太子?”我纳闷了,见喵喵还罢了,怎么会想见太子呢。
“我想为我的外孙女儿找个靠山。你要是杀了现在发太子,另立一个司马家族的宗亲,那就不是喵喵她们的亲哥哥了。你千万不要为了泄愤,做这样的蠢事。你以为我是为了太子吗?你娘从来都没有那种一心为别人的菩萨心肠吗。我疼的是我的外孙女儿,她们本来可以是最尊贵的公主,皇帝的亲妹妹。你要是杀了太子,她们就会皇室中身份最尴尬的人。”说到这里,娘一顿气喘。看我跟娘在谈心一直没进来的小午也冲了进来,抚着娘的胸口慢慢帮她顺气。
等娘的气终于顺过来后,小午也劝我:“姐,你就听娘的,回宫去吧。好好找到太子和喵喵,带他们来见娘,也算是了了娘的最后心愿。”
娘又交代了我一番话后,把我赶出了房门。
太尉府不让待,我只好回到宫里。
想到母亲病成那样,还一心念着她的外孙女,我怎么也得把喵喵带到她的面前啊,否则万一娘等不到见到喵喵就…,那我不是要遗憾终身了?
回宫后,我没有先回自己的寝宫,而是去了太子的东宫。
太子还是没有回来。东宫的几个主要官员当然知道太子失踪的事,这几天日夜在东宫坐镇。看到我突然进去,所有的人都吓坏了,以为我是去兴师问罪的。一下子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头在地上磕得砰砰响,连声请求饶命。
我在殿上坐定,才开口说:“我的确可以现在就把你们投入大牢,杀的杀,充军的充军。但杀了你们也于事无补,而且现在还需要人手寻找太子,你们作为太子身边跟随的人,也还能提供一些重要的信息,不然本宫肯饶你们么?”
这天,我一直在东宫跟东宫的官员、太监、宫女们讨论,都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直到最后,差不多所有的人都要绝望了的时候,突然有个人说了一句话:太子前不久去西山白云寺见过齐
这是东宫人人皆知的事,并非秘密,单独听起来也没什么可疑的。但我立刻想到了一点:西山寺的后园里长了许多奇花异卉。我在山上坐月子的最后几天,皇上在那儿陪我,每天早上都去那个花园采花给我。
再认真一想,太子跟齐王关系并不密切,他也从不是多情的人,为什么特意跑到西山上去看齐王呢?有没有可能,他看齐王是幌子,把喵喵带上山去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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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十九节 谁能长生不老(二)
这次,我亲自带着人上了西山。我有一种预感,我的喵喵就在西山上,白云寺中,那个长满了奇花异草的后园里。
我不是穿着皇后服装去的,而是穿着便服,装成一个上山拜佛的民妇。
西山白云寺历来香火旺盛,寺院里景色也很幽美。因为人们上一趟山不易,尤其是那些从外地来的,好不容易上来了,就会在寺院的客房里留宿几天,好好拜几天佛,念几天经。
我也缴纳了房钱,告诉寺僧,我打算在寺里住上一个月。
看着沉甸甸的钱囊,寺僧的眼睛一下子比他的秃头亮了一千倍。连声说:“好,好,小僧现在就带女施主过去。”
明明钱囊的重量远远超过了住宿费,他却没有一丝要找我钱的意思。不仅如此,他还生怕我要他找钱,急急地就把我往客房领,害得我差点跟不上他的脚步。领到客房门口,他只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基本的客套语都没一句,就一溜烟地跑掉了。
真是够了!他的行为让我对白云寺的印象一落千丈。是一向就如此鄙俗不堪,只是我没有发觉,还是近两年才堕落至此的?爱钱的僧人,也就是凡人了,离六根清净还远着呢。这下,我更相信我的喵喵在这里了。
如果寺僧们真的恪守戒条,不贪不求的话,寺院里藏匿公主的可能性就非常小。因为,既然他们对尘世的一切一无所求,奸邪之人也就没有空子可钻。很难在寺院里从事什么不法的勾当。
我住地地方是专门给女客准备的院落——清慧院。本来,白云寺是不留宿女香客的。因为去年发生了一起女客摸黑下山摔断腿地事故,寺院本着我佛慈悲的精神。各方化缘,这才加盖起了一处院落。专门给女客居住。
为防止出现不雅地传闻,寺里也做了足够的防范措施。比如,清慧院不像别的院落的那样对外开放,准许香客随意游览。一到晚上,这里就会封门。禁止任何人进出..
在关门之前,我带的人已经把清慧院地情况打探得差不多了。这里一共住了一百三十四位客人,住得最长的一位已经在此住了大半年了。也就是说,从清慧院修好以后,她就一直住在这儿了。
我当即决定,去拜访一下这位清慧院资历最久的老房客。现在的我不是皇后,只是一般的香客,不能召见别人,只能去拜访。
去之前我随口问了一下手下:“这位房客姓什么?”知道了姓氏。到了那儿,好知道怎么称呼人家。
随行答道:“好像姓魏,这里的人都叫她魏夫人。”
我心里一动。立刻站住了。
这个魏夫人,会不会就是那个魏夫人呢?记得几年前。楚王曾经带着一位江湖女神棍到我的明光殿要挟我。那个女人好像就叫魏夫人。据说她还成立了一个教派,叫什么“五匹布教”。也就是,要入教,必先缴纳五匹布。
可是不对呀,魏夫人是道教的,而这里是佛教寺院。就算她肯来,这里也不见得会收留她吧。教派之间一向壁垒森严,互相老死不相往来的。
不过,既然有可能是个“故人”,我还是决定先不去见她,免得打草惊蛇。于是我退回房间,让手下去盯着,先看看魏夫人房里有什么动静再做打算。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后,出去盯梢地人一脸狂喜地进来了。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打听到公主下落了那人的脸色稍微垮了垮,不过很快就重新转为欣喜:“娘娘,公主的消息虽然暂时还没打听到,但手下却看见太子本人了,您说,这不等于是也找到公主了吗?”
我一个趔趄,差点站不住。赶紧扶住椅背,同时忍不住流下了激动地泪水:女儿,你可知道,你娘找你找得好苦。
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后,我问来人:“那太子现在人呢?”
“跟一个男人一起在魏夫人房里说话。虽然他们声音很低,但太子地声音很有特色,手下还是听出来了。”什么特色,就是有点鸭公嗓。
太子是什么时候开始跟这些江湖人物混在一起地?这样重大的信息,东宫地人居然不告诉我!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只能是,他们故意瞒着我的。
为什么要瞒着我,让我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打探?
我好像隐隐嗅到了一点阴谋的气息。
此时,另一手下也进来了,跪下禀道:“娘娘,另一个男人的身份也搞清了,就是魏夫人的儿子,现任教主魏无垢。自从魏夫人进寺院清修后,五匹布教的教主之位就由她儿子继承了。”照这样看起来,连这白云寺的主持方丈都脱不了干系了。就算魏夫人可以装成一般的香客混进来,她儿子作为道教支流的一派教主,也在这里进进出出,方丈不可能不知道。他能随意进出,只能说,是得到了方丈特许的。
现在一下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找到了太子,就先把他抓住再说。有他的人在手里,想知道什么内幕都可以慢慢问的。
当我突然出现在魏夫人房里时,他们显然吓了一大跳。尤其是太子,几乎想夺路而逃了。我也懒得跟他说别的,只问他一句话:
“喵喵在哪里?”
“喵喵…”
“别说你不知道,这里有人看见你带喵喵上来的。”这里没有,但宫里有。“皇后娘娘,儿臣说了您也许不相信,是喵喵求我带她来的。就因为她在这里,我怕您追查,我自己都不敢下山了。”
“废话少说,带我去见她吧。”
这是魏夫人站起来说:“她现在已是本教的圣女了,已经宣誓献身本教,不再是什么公主了,娘娘请回吧。”
她儿子一招手,居然从房里冲出来很多“教众”,一个个持刀带棍的,团团把我们围住了。
糟了!我一看阵势就知道不妙。我上来的时候怕引入注目,带的人很少。当时以为这里是世外清静之地,怎么想得到,这里藏污纳垢的程度比外面更盛呢?
正在紧张时候,一个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师傅,百花蜜酿成了,您要不要尝尝?”“喵喵”,我大喊。
喵喵立刻冲了出来,“母后,您怎么来了?”
“我女儿失踪了,你说我能不来吗?”我又哭了起来,是欣慰,也是辛酸。欣慰的是我终于找到了她;辛酸的是,我为她的失踪心急如焚,她却毫不顾念我的感受。
喵喵看着周围的“五匹布”教众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她是我的母后,你们想杀了圣女的母亲吗?”
教众中有人喊:“可是她杀了我们的总护法,我们要为总护法报仇。”
“我什么时候杀了你们的总护法了?我可从没跟教派的人起过冲突。”我马上辩驳道。
虽然我从来不信鬼神,只信自己。但我也没有偏激到不允许别人信。
“楚王难道不是你杀的吗?还在抵赖!”
原来楚王是“五匹布”教的。他一个堂堂王爷,居然跑去跟一帮江湖神棍混在一起,蠢就一个字!
想到这里我一阵心痛,我的喵喵,大晋的长公主,现在还不是跟他们混在一起?还做了他们的所谓“圣女”。
魏夫人的教主儿子这时候也喊道:“下去,通通下去,圣女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你们对她无理,就是对本教主无理。”
我呸!就凭你,也配称呼我母亲?不过我也看出了苗头,这个所谓的教主好像很喜欢喵喵,难道他打算以教主身份充任本朝的驸马吗?
真是太好笑了!可是,我看了看喵喵,如果喵喵也喜欢他的话,那这事就不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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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二十节 白云故人
“五匹布”教众退下了之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我和喵喵,魏家母子以及太子司马了。
这时魏夫人说:“我想跟皇后娘娘单独谈谈,你们都下去吧。”
喵喵拉着我的手不肯走,我安抚地拍拍了她说:“没关系的,母后也想跟她谈谈,你先下去吧。只是别走远了,母后谈完了马上就去找你。”我正想跟这个魏夫人好好谈谈呢。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次的事件,她才是真正的主谋者。她儿子不过十七、八岁,还是小毛孩子一个,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吗?再来,我也想拖延一点时间。我走的时候虽然匆忙,还是派人通知了皇上的,这会儿,西山脚下,只怕已经聚集了大批人马了。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魏夫人的房间。房间并不大,里间也跟这间差不多大小,不可能容纳下那么多人而我进来的时候居然没发现。那么这些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呢?
难道有秘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白云寺就不仅仅只是有嫌疑了,而是无可辩驳的同谋犯。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在秘道里到底埋伏了多少人?准备要干什么?把喵喵和太子藏在这儿的目的,无非就是要引我上山吧。他们心里也清楚,光掳来一个太子筹码还不够,还必须把我的亲生女儿弄一个上来,才能确保我一定上钩。
那么,现在,我来了,你们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吧。
魏夫人见我半天不吭声。一脸嘲笑地看着我:“你不会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吧?都说皇后贾南风是个狠角色,我看不过如此嘛。”
我也笑了,“怕的应该是你吧。劫持皇后和公主是什么罪名你知道吗?够夷光你九族的了。”
她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浓了:“你还在这儿做梦呢,你以为你还有机会找我报仇吗?你就死了那条心吧。我刚刚已经让你的手下回宫报信去了。我让他告诉你们皇上,他地皇后和公主都在我们手里,叫他亲自上山来见我。如果明天天亮之前还不到的话,就只会在这儿见到你的尸体。”
我确实有点担心了,倒不是她威胁要杀我地话。而是她的话语中无不透着一种刻骨地仇恨。我试探着问:“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们不会打算弑君吧?”
就这一句,结果就像捅了马蜂窝,她蹭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喊:“你们才是弑君的乱臣贼子!就凭你们司马家的狗,也配称君?”
话说到此,事情的脉络已经基本清晰了。“原来你们是曹魏地后人,难怪你叫魏夫人的。”
她的情绪更激动了:“你才发现吗?我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一点。听到我的姓氏,你们竟然毫无反应。你们篡国夺位后,就那么心安理得吗?听到我们曹魏的名号。心里就不会慌,不会心虚吗?”
“为什么要心虚?”我好笑地看着她涨成猪肝色的脸,“江山本来就是能者得。你们曹魏的江山是从哪里来的?还不是趁汉室积弱地时候抢过来的。”
“那是他们气数已尽,理当由我们曹魏继承大统了。”她说得无比的理直气壮。
我越来越想放声大笑了:“你们抢别人地江山就是别人气数已尽。你们是替天行道。别人再从你们那里夺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传说中的强盗逻辑,原来魏夫人得其神髓。
道理上讲不过。剩下地就只有赌狠一途了。只见她目露凶光地说:“废话少说,想要命地话就亲自叫你的爪牙下山去催,叫你地皇帝相公快点来。否则,明天午时三刻一到,你就得人头落地。”
刚刚还说天亮的时候皇上不到就只能见到我的尸体了,现在又改成午时三刻了。看来对方刑期未定,我活命的希望还是有滴。不过,“午时三刻”就忒好笑了。
我忍不住奚落她:“你以为你是官府断案啊,还午时三刻。你要杀我就杀好了,干嘛还这么刻板正经,弄个什么午时三刻。”
她的神情无比肃穆:“我本来就是代表煌煌大魏,处决逆臣。”
彻底败退。
跟神经有毛病的人简直没法对话。
不过,听她这样说,很多无头公案似乎一下子都找到了线索。我问她:“以前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几次遇刺,是不是都是你们的人干的?”
“是又如何?”倒也承认得干脆。大概眼里已经当我是死人了吧。
不如何,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只是不明白:“太子那时候只是个孩子,手无寸权,你们干嘛老要行刺他呀?皇上倒是还没听说遇刺过呢。”她很愿意配合我解开那些谜团:“谁说没有,只是行刺皇上比较难,设计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因为皇上出行总是戒备森严,不像你跟那时候的太子,随随便便就出宫,好玩一样,行刺你们太容易了。”
原来如此。这样说起来,倒像是我们的责任了。不过认真想想,的确也是,主要是我太大意了,以为没人会行刺太子。你说行刺太子做什么?皇上儿子多的是,死了一个,马上立一个。
想不到,这些曹魏后人,就像疯狗一样,根本不管这么多,只管拣来头大的行刺。找不到机会对付皇上,就对付太子,杀死一个算一个。毕竟,若能成功地谋杀太子,虽然对光复他们的曹魏江山无多大益处,但好歹也能给朝廷巨大的震慑,帮他们出一口恶气。
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有一次,宫中突然大火。也是你们放的吧。当时还是年仅五岁的太子把他地皇爷爷从火光底下拉到黑暗处的。那不等于说,那次是太子救了他皇爷爷一条命?”
不提起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她几乎顿足,气急败坏地说:“每次想起这件事来本宫就恨!好不容易有了一次机会。就快要成功了,结果被一个孩子破坏了。”
“你怎么不说这是天意?”这回轮到我得意地笑了。
她气结,怒声道:“本宫向来不相信那些狗屁的天意。”
又是“本宫”。我楞了一下,想了想,然后问她:“你是高贵乡公曹髦地什么人?”
她一脸自傲地说:“他的长媳。如果不是你们篡国地话。现在的皇后应该是我!”
这样就“本宫”起来了?如果她是曹髦的嫔妃,这个“本宫”还稍微有点谱。可她只是曹髦的儿媳。
曹髦死的时候才十九岁,就算儿子也只不过几岁。等这个儿子长大,天下早就姓了司马多年了,那儿子都不过前代遗民了,哪还有什么“本宫”啊。
不过我也不想和她做这种无谓地口舌之争,只是告诉她:“你要杀我就杀,想拿我当诱饵引皇上来是不可能的。”
“皇上不是很爱你吗?你在这里,他一定会来的。”对这点她好像比我还肯定。
“你杀了皇上。能改变什么?司马家顶多换一个皇帝而已。”我试着劝她放弃那些愚蠢的念头。
她嘿嘿一笑说:“是啊,换一个听命于我们的皇帝,暂时让他做傀儡。等时机成熟,再让他禅位给我的儿子。我儿子才是大魏的太子。真命天子。”
难怪太子跟他们混在一起的。他们想用太子取代皇上。再挟天子以令诸侯。太子则想借助他们的力量早点登上帝位。他们是为了利益走在一起地,这点好理解。可是。“你们和太子勾结就勾结好了,为什么要把我的喵喵卷进来呢?”这一点,尤其不可饶恕!
想不到,她居然向我邀起功来了:“这点你应该感激我,因为你和你的皇帝老公虽然死了,可是你们地女儿却可能是大魏的皇后。你知不知道,你生了一个身负异禀地女儿,她看得懂我几十年都看不懂地天书,炼制得出了我一辈子都练不出的丹药。等我把儿子扶上皇帝宝座后,那时候喵喵地长生不老丹也炼成了,我就平地升仙去,哈哈,只可惜,你是等不到那时候了。”
刚刚说到喵喵,喵喵就在后面屋里喊:“师傅,你跟我母后谈完了没有?让我进去吧。”见魏夫人不回话,喵喵又喊;“母后,你在里面还好吧?要是你没事的话,答应喵喵一声啊。”
魏夫人终于应了一句:“你进来吧。”自己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喵喵进来,见她屁股像粘在板凳上一样,恳求她道:“师傅,让我跟母后单独说几句话好不好?”
她居然说:“你们说什么我不能听了?我才是你的师傅,你未来的婆母。你现在是本教的圣女,已经宣誓效忠本教,出离家门了,你跟她还有什么话好讲的?喵喵,你可不要辜负了师傅的期望,师傅还有好多不传之秘等着要教给你呢。”人无耻到某个境界,也是无敌的。
“知道了,师傅,你先出去一下啦,求你了。”喵喵向魏夫人撒着娇。
魏夫人向我示威地一瞥,意思就是:看吧,你女儿跟我多亲。
争得了这个心理上的胜利后,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喵喵立刻朝我扑过来,跪倒在我脚下说:“母后,你受苦了,都是女儿害了你。”
害了我倒没什么,全天下的人害我我都要他付出代价,就女儿害我我心甘情愿。我现在最关心的只是一点:“喵喵,你告诉母后,你真的打算嫁给那个魏无垢,然后看着他颠覆你父皇的江山吗?”
“怎么会呢,喵喵是父皇和母后的女儿啊,永远都是。”
这还差不多,“那。你跟那个魏无垢,没什么吧?”
“没有,母后想哪儿去了。”
我差点喜极而泣。忙一把拉起她抱进怀里。
心渐渐安定下来后,我问她:“喵喵。这整件事情我现在还是迷迷糊糊的,你怎么会跟他们混在一起呢?还认那个魏夫人做师傅,还当他们的圣女。更严重地是,你居然三天不回家!如果我今天不来的话,你还打算失踪多久呢?你知不知道父皇和母后这几天为找你都几天几夜没睡着觉了?”
喵喵半晌低头不语。然后像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跪在我面前说:“母后,女儿不孝。其实这些后果女儿也想到过了的,只是目前,实在是走不开,炼丹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了。母后还记得刚刚师傅提到过地那本书吗?”
“就是魏夫人说的那本天书?”
喵喵点头道:“是地,那是本奇书,上面记载了炼制长生不老药的完整配方,只是一般的人看不懂而已。”
我急了。抚着她的头发脸说:“哪有什么长生不老药?宝贝,你不要听信那些妖人的话,她们惯会这样谣言惑众。怎么你这样聪明地人也信呢?”
喵喵却告诉我:“不是师傅说的。师傅根本就不知道书上写了什么,那书只有我才看得懂。真是一本奇书啊。母后你知道吗?刚一开始。魏无垢只肯从那本书里撕下几页给我,就为那几页。我激动得几夜没睡觉,没日没夜地照着上面的配方炼药。”
这下糟了,喵喵从几岁起就开始沉迷于调制各种东西。一开始是花茶,各种特色点心。到后来,发展成炼药,炼丹。现在更是要炼长生不老药了。
魏家母子就是利用了这一点,用那本所谓的“天书”引诱她。喵喵的个性,是见了奇花异草和奇异的配方就走不动道了的,何况是这二者双管其下呢?
我叹息道:“你想要那本书,跟母后说,母后帮你弄到手就是了。干嘛要加入他们的教派,还当什么圣女呢?”
喵喵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说:“只有这样他们才肯把书给我看,把他们的炼丹室以及这个花园任我使用。其实加入教派地事我一开始也很排斥的,可是天书和炼丹室,还有这个花园对女儿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我抬头看向窗外,可惜黑漆漆地,什么也看不到。我问她:“这花园的花有何奇特之处?”
喵喵说:“有。母后也在这山上住过,听说父皇还曾经来这里采花献给母后,当时母后有没有什么觉得什么奇异地地方,比如,伤口好得比平时快些?”
“好像是。”听她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那么回事。那次因为生产困难,受创甚巨,一直露不断。谁知皇上上山之后没几天,身体就基本上复原了。我还以为是以为皇上来了,精神愉快,所以好得特别快些呢。
喵喵接着又告诉了一件更让我意想不到地事:“母后,齐王叔爷的脸那时候到底麻成怎样了你看见过吗?”
我摇头。自从他出过天花后,他就天天扮演蒙面人,谁都没见过他地庐山真面目。
喵喵笑着告诉我:“现在他不麻了,脸上光滑得很。”
我按住胸口,今天晚上让我震惊的事情太多了,我一时真还接受不过来。那么,齐王特地选择在此盖一栋白云精舍,在这里闭关静修,也是因为这里有一处神奇的花园?
就在这时,只听见外面有人飞跑进来,边跑边喊:“教主,皇上带着大队人马上山来了。”落无声》,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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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花落无声(终章)
等我走出门时,皇上已经带着人站在院子里了。
无数的火把,把一个小小的院落照得有如白昼。这里本来应该是世界上最安静、最祥和的地方,如今却人头汹涌,剑拔弩张,连空气中都充斥着一股暴戾之气。
今晚,这里只怕免不了一场血腥杀戮了。佛门清静之地,却被鲜血染赤,想起来都觉得荒谬。
在推推搡搡中,我被“五匹布”教的人推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看到我好好地出现,皇上一脸惊喜,大声安慰我说:“南风你别怕,我会救你出去的。”
咦,这话什么时候轮到他说了,我不是一直都以他的保护人自居的吗?
不过,被自己相公保护的感觉真好!我趁机做弱女子状:“嗯,我不怕,我相信我的皇帝夫君。”
这样的对白对魏夫人来说实在是太刺激了——人家寡居了一辈子了,容易么。
她马上就烂着脸说:“放心,我会成全你们的。很快,你们可以在这山上永远团聚了。”
皇上奚笑着问:“你以为你已经微操胜券了吗?”
魏夫人说:“当然,我手里有这么大的一个筹码”,她一把拖过我,“听说你很爱你的皇后,那就表现给我们看看吧。我要你在这儿当众宣布,你退位,把皇位传给太子。然后拟一份手诏,交给太子带下山去。”
她以为对皇上来说,这是个很艰难的决定。她以为没有哪个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帝位。放弃江山,即使那个女人是皇后。所以说完了她的条件后,她得意地看了我一眼。意思就是:你就等着伤心吧。
殊不知。这却是皇上一生的夙愿。他立即应声承诺:“好,朕就在此宣布退位。把皇位传给太子。好了,我退位了,不再是皇帝了,你可以把我的妻子还给我了吧?至于传位诏书嘛,你拿纸笔来。我马上就魏夫人呆住了,因为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容易,容易得不像是真地。要知道,这可是她苦心孤诣策划了一辈子的“复国大计”,她一生的期盼,一生地梦,突然一下子就这么实现了,她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
直到皇上又催了好几遍后,她才傻傻地示意她的教徒让开一条路。让皇上走过来。并附加声明:只准皇上一个人过来。否则,她一挥手,几把长剑立刻抵住了我地咽喉。
皇上慌忙说:“你们把剑拿开。拿开,我一个人过去就是了。”
可是皇上身边的人怎么会让皇上单身涉险呢?一时都纷纷劝谏。苦谏、哭谏、跪谏、死谏。各种招数层出不穷,就是没人想办法先救下我。好彻底解除皇上的忧患。
最后皇上发怒了:“我刚刚已经宣布退位了,我不再是你们的皇上,我只是一个做丈夫的,要去救自己地妻子。你们也是男人,有的也已经娶妻生子,你们都认为一个做丈夫的,应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被人杀死,自己却躲在一边苟全性命吗?亏你们平时都以男子汉自居,在我看来,你们一个个都是懦夫!简直丢了我们大晋的脸。你们都给我让开,我以有你们这样的臣子为耻。”
一番话,骂得那批平日养尊处优的禁军统领们无地自容,同时也真的激起了一点男子气概。因为,说实话,皇上虽然也是男人,但好像总跟“男子汉”沾不上边似的皇上从来都是那种需要别人保护地人,不仅因为他是皇上,还因为他的长相和性格,都是偏阴柔的那种。
也正因为如此,从皇上嘴里说出“男子汉”一词就显得格外有分量。如果连皇上这样尊贵阴柔地男子在关键时刻都能为了救人而舍生忘死,他们那些膀大腰圆的武将要是还畏畏缩缩、贪生怕死地话,以后就算苟全性命,还有什么脸去见人呢?
皇上地勇敢极大地鼓舞了军队的士气,士兵中开始有人振臂高呼:“誓死保护皇上和皇后!”
“为了我们地皇上和皇后,跟他们拼了!”
“拼了!死就死,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魏夫人这边的人既然是教徒,平时想必也是常喊口号的,比如,“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之类。但禁军喊口号他们可还是第一次听到,太稀奇了,所以完全懵掉了。等他们终于反应过来时,这边的人已经把他们按什么方位排成的阵势冲了个稀巴烂,开始了近身肉博。
我当然在第一时间就被那些冲过来的敢死队员抢了过去。他们大概也看出了我和皇上的恩爱,把我抢出来后,二话不说就往皇上怀里一塞,然后把我们俩一起推倒在院墙边的稻草堆里,还拿稻草把我们盖上。
推倒我们的人不知道是谁,反正是个促狭的家伙,他一边往我们身上盖稻草一边还说:“在里面做什么都没关系,就是不要出来哦。”
什么嘛,难道这种生死关头,我们还有心情做野地鸳鸯?
就连皇上这么萌野鸳鸯的人,也只是亲了我几下就正儿八经地问:“喵喵和儿呢?你有没有找到他们?”
我还没答呢,跟皇上上山的几个文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了,扒开稻草对我们说:“皇上娘娘,你们趁这会儿混战,快下山去吧,这里交给毕统领他们就好了。”
我和皇上同时摇头,皇上说:“等找到太子和公主了,再一起走。”我们是为人父母的,儿女还在山上生死未卜,自己就下山去。那还象话吗?
然后又是一番劝谏:苦谏、哭谏、跪谏、死谏。等他们谏完,那边的打斗也基本接近尾声了。
当然是邪不胜正,朝廷军队大获全胜。
其实。只要禁军稍微勇敢一点,这场仗就是必赢的。因为“五匹布”教众多为普通百姓。不过受魏夫人他们唆使和迷惑,凭着一股子愚昧劲蛮干,根本谈不上什么武功和路数。怎么能跟经过严格挑选,又受过长期训练的正规军队比呢?不消半个时辰,混战就结束了。“五匹布”教徒死伤殆尽。剩下地几个,也被捆成了粽子。魏夫人自然也被活捉了。
就在大伙儿欢呼胜利的时候,从后来传来一个声音说:“快放了我母亲,不然就杀了你们的太子。”
众人一看,是太子被魏无垢用剑架着出来了。
我们二话没说,赶紧照办,立刻就把他母亲推倒前面,开始喊“一二三,放人!”
不放她。我们留着一个有神经病地老婆子做什么?反正要问的我也都问过了,所有地谜团也都已经解开了。
等到太子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时,魏家母子已经退回房间里。反锁上了房门。禁军马上跟过去撞开房门,可是房里已经不见了魏家母子的踪影。
我回头问太子:“他们的秘道入口呢。你肯定知道的吧。”
太子走过去。挪开一个柜子,在墙上捶了又捶。摸了又摸,最后沮丧地说:“他们已经从里面封死了。”
“没有别的入口了吗?”
太子摇头:“我不知道。”
我火冒三丈,反手就是一巴掌,朝他吼道:“都是你!要不是你立心不良,故意介绍魏家母子给喵喵认识,她又怎么会知道他们有什么天书、炼丹室?你为了篡夺你父皇地皇位,不惜陷害自己的亲妹妹,你还是人吗?”
皇上震惊地问:“真的是这样的吗,儿?”太子结结巴巴地狡辩:“我只是介绍他们认识而已,因为喵喵总让我帮她搜寻奇花异草,正好魏无垢说这里有。我哪知道他们会用天书引诱喵喵啊。”
我问到他脸上说:“那你为什么要跟魏家母子混在一起?是不是他们告诉你,他们可以帮你早点登上皇帝宝座?”见他脸上瞬间出现了惊慌之色,我又冷笑着问:“那他们有没有告诉过你他们的真实身份,你知道这个魏夫人和魏无垢本姓什么吗?”
太子露出了一脸呆瓜像:“他们本来不…不姓魏吗?”他们本姓曹,魏只是他们的化姓。现在你该明白他们是什么人了吧。他们是你的仇人,是为了颠覆我们大晋江山而来的。你以为他们是想帮你吗?他们不过想把你变成他们的傀儡,暗地里偷梁换柱,等时间成熟了再玩一次禅让地把戏。”
太子彻底呆掉了,禁军们则恍然大悟,继而感叹道:想不到曹魏都覆灭了那么多年了,这些人还贼心不死,搞出这么多名堂。
其中只有皇上最痛心,他看着自己的儿子深深叹息着说:“儿,父皇本来就打算早点退位,把皇位传给你了。如果不出意外,最迟明年,父皇就会携母后归隐,你为什么就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及呢?”
太子满脸懊悔,低头不敢吭声了。
这时我对皇上说:“算了,这些事以后再说,现在的关键是要找到喵喵。儿你再想想,还有哪里可以进入秘道呢?”
他羞惭地摇头。
“那这秘道通向哪里?”
“一间密室,也就是炼丹室。”
这时,一个人从门口进来说:“我带你们去密室。”
我和皇上一起回头:“齐王?”、“九王叔?”
在明亮地灯火中,他的脸果然光光滑滑地,没有一点出过天花地痕迹。更让我惊讶的还是,他似乎比以前更俊美,也更年轻了,恍如我在外公家初见他地模样。看来那些花草真的具有神奇地功效。
我们随他一起来到后花园,他指着墙边一块特别光滑的地方说:“应该就是那里了”。又笑着解释道:“有一次我在升仙台上打坐。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花园边的墙突然开了一道秘门,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升仙台?”我和皇上四处张望。哪有什么升仙台呀,只在院墙边上有一座破破烂烂地小凉亭。我手指着凉亭问:“不会就是那个吧?”
他又是一笑:“是啊。那就是升仙台,寺院的前方丈轻尘大师就是在那里坐化地。这几天,喵喵不炼丹的时候,也总是在那里打坐。”
我和皇上已经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了。我们的女儿,大晋的长公主。好好的皇宫不呆,跑到寺庙后面一个破烂地小亭子里打坐?
这时,负责开秘道的毕统领说:“皇上娘娘,这个入口好像也从里面封死了,根本就打不开了。”
我急得在外面大喊:“喵喵,你在里面吗?你出来啊,宝贝,父皇和母后都在这里,跟我们一起回家吧。”
没有回音。齐王突然说:“我想起来了。喵喵好像跟我提到过,今天就是丹药出炉的日子。我们再安静地等等吧,不要吵她。这个时候非常关键。弄得不好,毁了丹是小事。万一丹炉爆炸…”
我和皇上吓得连连后退。禁军也退得远远的。整个后院,一时鸦雀无声。
夜更深了。禁军从前面客房里抱来两床被子,给我和皇上铺在那个叫“升仙台”的破亭子里.我们坐在一床被子上,再裹上一床被子相拥而坐。
慢慢地,我们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我冲到那个已经封死的秘道入口,不敢说什么,也不敢用力推,只敢轻轻的摸着。
谁知道,秘道却应手而开了。
人群立刻涌了进去。
里面空无一人,炉火也已熄灭多时矣。
因为不甘心,不死心,我和皇上又在山上住了整整一个月。可是依然没有等到喵喵的任何消息,只等来了母亲地死讯。
我和皇上只好满心惆怅地下了山。几个月后的一个午后。
信步走到前庭,满眼繁花似锦。我俯下身,轻轻抚摸着那些娇嫩的花瓣。已经有多久,我没再抚摸过女儿娇嫩地脸?
这些花都是喵喵手植,如今花盛放,人已杳。
不禁悲从中来,我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
小翠拿了件外套走过来,一边给我披上一边轻轻劝道:“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不要老是这么伤心,这样对肚子里地孩子不好。”
是地,我又怀孕了,是在山上怀上的。我好像永远只有留宿在外地时候才能怀上孩子,在自己的寝宫里,就经年无消息。
小翠满意地看着我肚子的形状说:“这回,肯定是个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