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瞟了朵依玛一眼便若无其事地继续一心一意看着弄影,见她茶杯空了,顺手给她重又斟满。
弄影初时有些恼怒,但随即明白过来。她又被耍了!朵依玛并未真正说要以天音或玉为条件,只是她自己瞎猜而已。虽如此,对朵依玛仍心存齐蒂。她那时,干嘛要抱玉啊?又不是没有别的试探方法。
女人对别的可以宽容大度,只有心爱之人是绝对不可碰触逾距的,否则,会记恨一辈子。
撅着嘴等朵依玛笑够干了渐平复下来,弄影没好气道:‘什么条件,说吧。
“呵呵。’朵依玛仍未能完全止笑,斜倚“阿契里”身上,眼波盈盈。‘除了人,要什么都可以,这是你说的哦。我要地!
耶?弄影睁大瞟眼睛瞪着她。米陀是流浪者之国,旅行商队,要地做什么?难不成想改行种地?
朵依玛自然看出她的疑惑,微微一笑,坐正身体,正色道:‘我要地,而且,要很大块的地.这地,我们可以等大凌平灭三国后再得。’然后,娓娓而谈,讲起要这地的原因和具体要求。
原来,米陀在百年前与现在的小国菩霖诺是同一个国家和民族。菩霖诺最盛时期国土面积虽不能与现在的四大国相比,但却也不小。只是后来在战争纷乱中,土地一点一点被蚕食,人民也渐渐流散。直至一次大战溃败,国王被迫弃宫逃亡,部分军士贵族和百姓跟随相行,成为现在的流浪商队,没有国土的国民。然而国王逃后,王弟借得他国之兵驱走入侵者,按约定以国土一半相谢,成为其附属小国,世代交纳岁供。王弟虽多次遣人相邀回国,但国王自耻弃国,无颜重回故土,命王弟继位为菩霖诺之王,自己则自名为米陀国王。米陀,即流浪者之意。米陀王在流浪中渐渐将以前逃散的国民聚集一起,但至死也未再踏上菩霖诺国土一步。而音霖诺随着所依附之国的衰亡,国土也愈加缩小,战乱不息,人民流失。如今的音霖话,国土已剩不到原先的十分之一,大多数国民也成为了流浪者。
“先祖有誓,菩霖诺恢复他弃国前的土地疆域之日,方是他重回故土之时。抛弃米陀之名,重冠菩霖诺之称,伏拜故土,这是我米陀国民百年来的夙愿.若影尊能许我要求,不止地图奉上,但有吩咐,无不应允.’朵依玛激言慷慨,字字铿锵。两个阿契里也正颜端色,肃然凝望着弄影。
这条件弄影倒不敢即刻承诺,毕竟,涉及到国家土地,最终决定权在龙擎天之手。但朵依玛的话确实打动了她。流浪者重回故土的夙愿,百年想住,着实触人心弦。如果,可以帮助她们就好了!
忽然计上心头,弄影笑逐颜开。‘或许我可以恢复菩霖诺的土地面积,也能让你们眈回故土,自行管理各项事务。但是,菩霖诺不再是以立国家的名义出现,每年也必须交纳一定的杂税。这样可以吗?
弄影把现代中国的民族自治区慨念大致讲给朵依玛听,极力说服她。‘虽然不算独立国家,但也因此另有许多好处”
朵依玛越听面奋越舒展,不待她讲完便拍板定案成交。听得她言语,弄影知道,她们只希望能回到原先的土地安身立命,好好生活,不受战火所扰,至于这块土地是定名为国家还是区,首领名称是国王还是区长,这些是无所谓的。大凌要求交纳的杂税,比起菩霖诺以前作为附属国的岁贡,可容易满足多了。
朵依玛大喜,弄影也极是高兴。地图成功到手不说,还得了诺大人情!龙擎天那儿好交待,这块地名义上还是大凌的,住民又交纳杂税,有何不可?地图是统一轻下的关键,为此,弄影肯定,这点面子龙擎天还是会给她的。
正事结束,剩下的便是轻松谈笑。对这次交易,弄影还是比较满意的,唯一郁闷的是,天音的功用好象未能发挥?
忽想起一事,问道:‘公主也知道我是影尊?’没告诉过她呀。
朵依玛笑:‘碧水居因为住了芳菲谷主名噪京师,乐林王为影尊义父也扬眉四国,此等大事,我米陀向来耳目灵通,岂有不知之理!’抿了口茶,笑得极是暖昧。‘我还知道,影尊也即将大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弄影呐呐,红了脸。天音却面有不愉,不喜此言。
朵依玛瞟了天音一眼,站起来,向弄影示意私谈。
两人走到一旁低语。
“你即是影尊,想来确是会纳许多夫君了。’朵依玛轻叮口气。‘玉公子神仙风姿,竟得不到你专一对待,真是委屈了。
弄影无言以对。自己也觉要玉与别人分享,实是对不住他。
朵依玛看看她,又笑道:‘不过,似你这般容色,天下男子见了不垂涎的只怕也寻不到。敢于追求你的自是极出色人物,又个个深情入骨,你本就心软,要强拒也是难事,都收纳下来于你倒是最为轻松,也少见他人伤心。只是,我看你最爱的还是玉公子。玉公子性情最为温柔,便是难过也不会形之于色。因此你就忍心让他痛苦了吗?
“不,不.不是这样的。’弄影摇头,泪涌上眼眶。
“可你已经这样做了。’朵依玛毫不留情地轻道。‘你为了免除自己拒绝他人的痛苦,让玉公子承受与别人分享的痛苦。
她说得不错。弄影一时羞恼,低低怒道:‘你不也一样吗?你有两位阿契里,他们不也在承受分享的痛苦?
朵依玛呵呵笑起来:‘哟,发脾气了!我以为你只会哭呢。”向茶桌那边看了看,轻声道:‘我与你不同。我喜欢他们俩,但无厚薄。他们爱我,但并不至于生死相随。没有我,他们会伤心一阵,然后还会有别的阿娜拉。我也一样。我们三人相处很快乐。但你与玉公子和那位黑袍公子,可不是如此。

弄影沉默良久,道:‘其实我尚未决定是否都接纳他们。
“以你心性,真是难为了。’朵依玛眼望着步天音,轻笑:‘除了当今太子殿下,你只怕还有不少执着的追求者吧?玉公子温柔体贴,但我看这黑袍公子却是个爱喝醋的主儿。凡事你能做得了主吗?若实在不行,那些公子们里也须得有个能做主的,否则不但你自己苦恼,公子们也都平添伤心。
弄影点头称是。她确实总拿不定主意,好不容易下的决心,也老是执行不了。那约定就是现成例子。
“另外,你身为新任芳尊,不久天下名门女子都将前来拜謁你,趁此机会”
“天下名门女子都来拜謁我?’朵依玛未说完,弄影已明其意,但她不曾听说有这回事。
“你不知道?’朵依玛惊讶。‘渺尊早已布告天下,由你继任芳菲谷主。每一任新谷主都要举行一次公开会见,接受天下女子拜謁,称为群芳会,也叫百鸟朝凰。至多一月后,各国名门世家女子就会来到京师。
弄影呆愣住了。为什么龙展袖没提起这事儿?到时众女蜂拥而至,她岂非措手不及?
“这群芳会,可有什么固定程序?只要是女子都可与会么?男子一律禁足?’弄影轻问。多了解些免得出丑露乖。
朵依玛见她真不情楚其中细节,倒是很热心解答。
“天下女子多不胜数,自然不是谁人都可乱入。作为群芳之主,由你派发请柬给到京的各名门世家女子,凭请柬赴会。一张请柬,惯例可三人入内,这三人不限男女。当然,你也可特别邀请部分公子参与,这些公子便称为‘花赏,公子。‘花赏,公子可为赴会女子簪花。’说着,朵依玛笑了。
弄影听出她笑里别有意味,便道:‘这簪花,是何用意?
“群芳会上得‘花赏公子簪花的女子,誉为簪花玉女,迅即便会艳传四国,被豪门权贵竞逐。’稍停朵依玛又低笑道:‘但其实,花赏公子簪花,不就表示,他意中此花了么?
弄影也笑了,心中计定。“‘花赏公子可有人数限定?
“历届未有超过十二人者。
绰绰有余。
弄影正含笑想着,‘青洛。”天音扬声唤道,人也走过来了,眼风扫过朵依玛,眉心微皱。
“呵呵呵,连女子说会儿话也有醋意,这位黑袍公子莫不是个醋人儿?’朵依玛不理天音寒冰似的脸,自故咕哝笑语,眼看他要发作,才急步走开,但仍可瞧见她肩头控制不住的轻颤。
“青洛,回去了,与这聒噪女子多谈无益。”天音轻握弄影柔夷,低声道,说及朵依玛眉头颇是厌恶地微皱。
弄影笑:‘天音,她只是性格爽朗,直言不讳,并无恶意。’思及朵依玛前言,猛想起一事,挣脱天音的手,追上朵依玛唧唧咕咕一阵。
朵依玛笑应了,看看弄影,忽然用她听不懂的言语向两个阿契里又轻又快地说了一大串。那两人满脸通红,时而望地,时而又飞快地望望弄影,最终还是摇摇头,用同样的语言说了什么。朵依玛大喜,拥住两人,各在脸上重重亲了下,然后得意洋洋眉飞色舞地向弄影告辞而去。
弄影汗然,莫名其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知道,与自己有关。
“青洛,你刚与她说什么?
“朵依玛说她们商队消息灵通,我便想让听风馆与她们合作,战时传递车事报。她同意了。
“后来又说的什么?她举止如此怪异。
“我也不知道,她用的米陀语,听不懂。
朵依玛最后到底搞的什么鬼?有什么阴谋吗?弄影心里暗自嘀咕。

第四十七章可望而不可即

地图据朵依玛所说,全图只米陀王珍藏,并以血为引封印,普通人便是抢走了,解不开血封也什么都看不到。这血引,并非用米陀王之血,究竟谁人,除米陀王,不得而知。零散地图,米陀人却是记在脑中,并无绘本。
因此,交易虽成,但地图却须过些日子才能交付。那时,弄影也必须奉上皇帝亲笔诏书,按照今日的约定内容,应承战胜后将百午前菩霖诺地域归与现在的米陀人和菩霖诺人居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朵依玛深谙此道,确是不折不扣的商人。
与天音出得碧水居,便听闻百姓哗然,半是悲凄,半是欣喜。成思悟告诉她们,官府通告,圣上驾崩,谥号为庆,举国大哀,全民服丧一个月。太子继位,改元神武。
先帝崩之事,弄影是早知道了,因而并不讶然。只是怜惜百姓,既要为先帝崩而悲,又要为新皇登基而喜,真是难为了那张脸,要表达如此矛盾的心情。
回到乐林王府,王爷不在,想是为龙擎天的登基当上好镇石去了。虽然龙擎天继位是众望所归,但有乐林王在朝廷上一站,那帝位更是稳如泰山,也可以震慑城中蠢蠢欲动的国外不轨势力。
向龙展袖问起群芳会之事,果然当真。昨儿急于圆厉,却忘了提醒弄影此事。
本以为这天再不会有什么事,谁知到了傍晚,乐林王回来了,也帝来了新皇的旨意,宣请影尊及渺尊之子入宫面圣。
弄影依旧乘坐紫凤金驾舆驾,龙展袖骑马,在前来迎接的队伍簇拥下,到了皇城内。
分下了舆驾和马,弄影与龙展袖在宫人引领下,去住新帝召见之处,妩纱宫。心里有丝纳闷,为什么他也选在此处?皇后颜纱并不是他生母,他出世时,颜纱早已香消玉殒。
到得妩纱宫前,宫人止步,躬请自行入内。

踏进宫,蓝玫仍零落如雨,缤纷若泪。
这两日里,宫人可能未曾打扫,地上铺了薄薄一层淡蓝的细软花瓣,空里也无声无息飘洒,而枝头,蓝花依然簇簇。真不知,蓝玫哪儿来的这许多泪?总也哭不完,落不尽。令得看的人也觉悲伤而又寂寞。
颜纱,到底为什么喜欢这种花呢?弄影轻步蓝玫林,黯然想道。她爱的必然不是先帝,那她,却是爱着谁人?爱得如此绝望。
微惊。为什么我会觉得她爱得绝望?连皇帝都为她倾倒,这天下还有谁能让她有这样感觉?
不能怪她,实是有的菜做得太习钻了!碟子本就小,偏里面盛着的丸子圆溜溜的,小如黄豆,球球红白杂间,济济一碟,看着是极好看,但很难挟!弄影挟了几次都没能挟起,还险些把碟子戳翻!隐汗冒起,心里不是不怨恨的。御厨跟她有仇吗?
“影儿,案上有竹签。”龙擎天提示。
“哦。’弄影应了声,抬头一看,不止龙擎天,龙展袖眼里也隐有笑意。她被嘲笑了!
微有尴尬,弄影仔细瞧了瞧,果然案边另有一个小碟,上有数根削得板细并雕有凤纹祥云的竹签。
这是一次性的,还是用后洗洗下次再用?弄影心有疑惑,却不敢问,怕再闹笑话。若是一次性竹签,做得这么精致,也太浪费了!
用竹签刺了粒小球塞入门中,弄影嚼了半天才醒悟过来。这红白小球,原来是虾条和蟹柳混合!
“不,还杂有鱼肉.鸡.鸭.牛.羊肉等。”龙擎天笑道。‘此为百味丸。虽非真有百味,但十多种总是有的。各种肉,先捣为肉糜,再与虾.蟹.鱼肉相杂,丸丸味道不同。
啊?弄影一愣。刚才她不小心说出声了?不过,这小小丸子,却做得如此复杂,果然不负皇家奢侈变态的名声.有钱没处使,才这么折腾!但也因此,让她开了眼界,长了见识,满足了口腹之欲。
后面她吃哪样菜,龙擎天就讲解它的做法与用料,甚至有关典故与笑闻,听得倒煞是有趣,直到她吃饱喝足。抬眼看时,却见不止她的案空了,龙展袖与龙擎天也一样。心里极是纳闷,展袖倒罢了,龙擎天却是几时吃的?他不一直在说话吗?
餐案撤后,谈话进入正题。

“昨日收得渺尊来函,希望孤为影儿和其子龙展袖赐婚,影儿如何想?”龙擎天虽尽力显得语气淡然平和,眼中却掩不住妒意。
“不,我已去信辞婚此事便当作无。’若是早先,弄影会因当面拒绝而心存歉意,但昨儿既有龙展袖的强迫之举,现在话说来便毫无愧疚了。
她是如何原因,龙擎天自不晓得,但她此话一出,他是大喜过望。‘影儿.”眸中闪动着奕奕光芒,双手抓着扶手,差点儿控制不住走下座来。
虽无歉意,但说完,弄影仍是忍不住向龙展袖方向瞟了眼,意外的,他脸色微微苍白,却很镇定。
“这婚事在我母尊回复之前,可暂时缓议。”龙展袖轻道,目光低垂,看不出感情波动。
“如此甚好!卿可先回,孤尚有事与影儿商议。”龙擎天神色板好,对龙展袖的说话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龙展袖应诺站起,向他施了一礼,由宫人引着退出。在宫门门,停住,回望弄影。有风吹过,烛光摇曳,龙展袖脸上时明时暗,眼里透出不可捉摸的光。似有话要说,却终只躬身一揖,默然离去。
心下微有诧异,但很快抛却。她对龙展袖并无感觉,他的喜怒哀乐无法引起她的深切关注。
龙展袖一走,龙擎天便挤到弄影身边,喜孜孜握住她的手:‘影儿,你能拒绝渺尊之子,真是太好了!
又不是为瞟他,他乐个什么劲儿?弄影不知他喜从何来。不过,正好有事告诉他。
弄影把地图的事及日里与朵依玛的约定一一细说给龙擎天听。
龙擎天对于国政疆域大事,很是谨慎,沉思许久,渐渐露出微笑。‘影儿做得极好!如此一来,非但地图在握,也从此收服并约束了米陀与菩霖诺!当真四国合一后,划块地与他们居住,正免得他们到处游荡,成为不安定因素。这条件,无害有利!
他这话,弄影想了一会儿才听懂并明白过来。当帝王的,最看重的就是百姓的安定驯服,天下江山的稳固。他们想的,与她相差太远。

无语。
龙擎天太过欢喜,没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顾自情深款款地谈起婚事安排。
“影儿,父皇丧期后,立即大婚.如何?”
“啊?可是,那不是与群芳会冲突吗?’弄影回过神来。
“群芳会?”龙天轻愣了下,随即笑道:‘也对,我一时竟忘了。逝日京里女客络绎不绝涌入,想是前来赴会的。
略凝思又道:‘那,便将群芳会日期设在大婚前五日罢。’又殷勤解释原因并为她选择合适地点。
婚前一亲言语行为与国无关,只是芳菲谷主个人的。但若在大婚后举行群芳会,皇后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代表大凌的态度,涉及国政,有深远意义,必须谨言慎行,三思而后语。所有安排,外人可能都感觉别有用意。
弄影听了,深亲赞同,的确还是大婚前便办了为好!要她说句话还得先钻研几遍有无漏洞,她不如把嘴缝上,什么都别讲了!
举办地点,也依龙擎天所荐,定在京外西郊的相山。山上有香樗无数,自然散发独有清香。秋已来到,樗叶渐由青绿转为焰红,远望去,如同青山着火一般。一月后,正是赏樗的好时节。
议及婚事具体细节,弄影是一简再简,不仅坚持早先说过的,不着红色婚衣,就连白衣也要求就按自己平日里所着。其它项碎环节之类,弄影愁眉紧皱,一脸厌烦不耐,龙擎天看她神色,能减的也就自动减免了,实在不能减的,也好言相求,让她勉为其难。弄影仗着他的娇宠,不依不饶,又迫得龙擎天答应减免了几个婚礼中的细节,自已瞧着也觉无可再减,否则这皇帝大婚实在成笑话了,这才罢休。
婚事议定,龙擎天轻牵起弄影的手,低声道:‘影儿,一起去为父皇送行吧。
弄影一时间错愕。先帝大丧,不是要停帕十日才入陵吗?看见龙擎天抱出一个青蓝小瓮子,想起庆帝诏见时的话,才明白他的意思。
默默随着龙擎天来到蓝玫林,屏退宫人后,瓮子被开启了。
龙擎天一手牵着弄影,一手提着瓮耳,瓮口微倾。风轻拂过,白灰随风飘扬,与蓝玫花雨纠缠一起。
两人都无言语,只是静静走着。于皇座。皇座是属于我的,能继承父皇事业的,是我!我相信,父皇也非常清楚这点。但是,择选太子时,钦定的却是慕天。父皇高居龙座,俯望着玉阶下的我们,虽只相隔不到十米,却可望而不可即,只有慕天能含笑站在他身侧。父皇也只在看向慕天时,目光才变得慈祥有温度。我这时才知道。
弄影愕然瞪大双眼,秋夜虽凉,但有冷汗沁出。这次,她确信,不是幻觉.


第四十八章惊情
就在眼前不足三步的距离,一个鹅黄宫装的女子身影,由淡薄透明渐渐厚实清晰,现在,正秋波盈盈,注视着她。女子面容娟丽娇俏,乍看确是个美人儿,但其貌并不足以惊世骇俗。只是,顾盼间自然流露出一种婉然气质,恬雅静逸,是让人一见便有好感,越看越美,越接触越想亲近的类型。女子虽无一语,可她明眸就瞧了弄影那么一下儿,弄影便感觉她似乎说了千言万语,不知不觉消去了初时的惊惧,对她顿生信赖和喜欢。

女子姗姗走来,并无作态,但弄影却觉有道不尽的风姿,比起惊鸿山庄时天音的姬人霜降步态更优美动人。弄影完全对她放松警戒时,她却吓了弄影一大跳。近至身前,她炫然一笑,令弄影恍了下神儿,突然扑上身来!
“影儿你要去哪儿?’被龙擎天一把攥住。
“当然是回王府去了!’弄影有点讶然。
“今晚我不想一个人,影儿陪我。”龙擎天将她拉入怀里,低低道,声音里有着隐藏的哀伤与寂寞。
“可是’弄影虽有丝心软,但想到留下来的后果,还是更想拒绝。
结果,人家根本由不得她拒绝,请求只是给她面子而已。见她有婉拒之意,龙擎天不再打话,将她横抱起,大踏步走入殿后寝宫,丢在柔软的床榻上,三两下便剥去她的外袍,只剩贴身小衣。
龙擎天一松手,弄影便骨碌碌爬起,缩到床角:‘不要!”眼看龙擎天注视着她缓缓褪去衣袍,露出结实健美的蜜色肌肤,心里不无惊惧,但身体却忆起以前的亲密,隐隐发热。有时心理感受与身体反应相矛盾,令人很是尴尬。
幸好今次龙擎天未完全赤裸,下身襦裤还穿着。他一语不发,爬上床来合身抱住弄影,好象她是个大抱枕一样。
弄影惊吓了会儿,他却并无更多动作,于是心里渐渐安定。今晚他送走了敬爱的父皇,大慨心情很低落,仅仅是想要人陪着吧。
“影儿,以后我只有你了。”龙擎天的声音低低在耳边响起,就在弄影快睡着时。
弄影忧然了下,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霸道龙也有这么脆弱无助的时候?但想想在蓝玫林时他的言语,还是相信子自己的耳朵。
“你还有如妃,还有御天和其它的姐妹呢。你是皇帝,富有天下,百姓群臣都拥戴你,怎么会只有我呢?’我不是你的哦,有一天我会离开的。
龙擎天低叹道:‘父皇去后,娘亲遣人告诉我,她与茵妃要一起闭宫修行,从此不理俗务,连我与御天都不见了。其它姐妹,原先就极少见面,现在都已嫁了。
弄影听了不禁一呆。如妃与茵妃会这样,她倒是想不到。那般明艳张扬的女人,跟闭宫修行,相差太远。茵妃看起来娇弱温柔,会有如此决断,也大出意料。她俩在庆帝崩前,本有小小口角纷争,并非和睦为爱的关系,庆帝去了,她们倒成了朋友。由茵妃又想起御天,他如今又是何感受?谁人能安慰他?但她是无能为力的。

轻轻喟叹。这世上,向来悲欢参杂,忧患实多。因了悲,在喜乐时,更要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