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说得也是,让他去找我或者孔雀女的朋友,只会给他带来更多的麻烦,还是让他一个人走吧。就在与他交谈的时候,我无意转过头来望了一眼孔雀女,看到她正拿着数码相机,观看着储存卡里的照片。这时,她忽然抬起头来,用手势示意我闪开一点。当我微微躲避到路边的时候,孔雀女按动了数码相机的快门。幸好是数码相机,即使按动快门,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所以她的举动并没有引起加西亚的注意。
终于下了山,我们站在了喀喇贡嘎湖前,对岸是一片芦苇地。
加西亚转过头来,问我:“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是乘坐快艇来到湖边的吧?你们的快艇是不是藏在了对面的芦苇地里?”
我不禁赞道:“聪明!你非常聪明!”
加西亚羞赧地说:“我一直在想,我们的安保工作究竟是哪里出现了漏洞,这一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现在我知道了。”随后,他又对孔雀女说:“现在,你们如果要去刺喇贡嘎寺救那两个小孩的话,凭借步行,走上一整天,就可以到达。你能将快艇借给我吗?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冒昧,但除了这个办法,我根本就没有其他办法可以离开这里了。”
孔雀女沉吟片刻,从防水背包里取出了一枚电子钥匙,递给了加西亚,说:“你游到对岸的芦苇地里,按一下电子钥匙的警报器,就会听到蜂鸣声。根据蜂鸣声的位置,你就能找到快艇。快艇里准备有充足的燃料。不过——你知道从哪个方向离开这里吗?”
加西亚微微一笑,说:“我在这里已经呆了十多年,对这里的地形,我比你们熟悉了几十倍,你们不用担心我的。”接过了电子钥匙,他一头载进了湖里,向对岸游了过去。而我们也振作起精神,吃了几块孔雀女带来的压缩饼干与维生素,然后对照了一下时间与太阳的方向,开始向软禁着小国王与小活佛的刺喇贡嘎寺走去。
这条路应该说,还是比较好走的,几乎全是石板路。在路途之中,我们经过了那个山民居住的小山村,里面现在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我们也换了一身衣裳,这长袍真是是太局限我们的行动了。在村民家里,我们也找了一些他们没有来得及带走的食物与饮水。尽管知道这些山民或许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但我们还是很自觉地在山民屋里留下了足够相当的钞票。
很快,我们离开了小山村,又走了大概一个小时,我们进入了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之中。刚一进入森林,无目就突然停住了脚步,指了指天空,说:“在高空,有飞机。”
他那灵敏的听力,发现了空中的异常状况。
无目凝神细细聆听,双目微闭。片刻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说道:“奇怪,高空上应该是一艘空中运输机,但在向西行进了大约十五公里后,突然下降,接近水平飞行了十多分钟后,又突然升起,离开了这里。”
“哦?!只说明了什么?”孔雀女问道。
我想了想,说:“我猜,这运输机是来接走谁的吧……”
“接走谁?”孔雀女迫不及待地问。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来接走加西亚的。”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是难看。
“啊?!接走加西亚?这怎么可能?”孔雀女叫了起来,“他不是要亡命天涯吗?怎么会有飞机来接他?”
我很郁闷地说:“我猜,我们都被他骗了!其实他才是喀喇贡嘎寺的最高话事人,而在我们的面前,他一直装成了被胁迫的模样,引得我们的注意。他现在派高空运输机来接他,而没有派遣直升飞机,就是想不让让我们发现。不过,他再次忘记了无目将军的听力,是举世无双的。”
“这么说来,加西亚说喀喇贡嘎寺是我哥哥拿郎度建造的,这也全是一派谎言了?”孔雀女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释然的神情。
我知道,她一直不希望拿郎度与她正面为敌的,不过,我还是要打击一下她。我说道:“其实,谎言的最高境界,就是七分真,三分假。加西亚是个高手,说不定他的话里,还真有几份真实的成分在里面。我们不能排除任何一种可能性,所以你的哥哥拿郎度,也很有可能是幕后的黑手。”
孔雀女很悲伤地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我又说道:“刚才我们将快艇藏着的地方也告诉给了加西亚,我们连最后逃脱的退路都被葬送了。看来,我们只有惟一的一条路了,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小活佛和小国王救出来,然后再想办法离开深山,回到文明社会。”
孔雀女戚戚地问:“这么说来,那我们岂不是处境非常危险?我们腹背受敌,不仅要想办法救出两个小孩,还要防备加西亚的手下找麻烦?”
我笑了笑,说:“恰恰相反,我们现在很安全。”我解释道,“刺喇贡嘎寺的人,根本不知道我们要到来,所以我们在暗处他们在明处,我们的处境非常好。而至于加西亚,他乘坐的是运输机,所以他们根本就没办法降落在山区,寻找我们。现在他是想让我们忽略他,让我们以为他只是一个小喽罗,所以更不会主动现身,而我们也会暂时被他们忽略。或许,他是希望刺喇贡嘎寺的人来收拾我们吧。不过,我认为他们更多的打算,是韬光养晦,积蓄力量,以图谋事,否则也不会在深山里进行研究了。所以——现在我们不仅很安全,而且还是相当的安全!”
“嗯,分析得很有道理!苏,如果你早生二十年,只怕你才是这个国家里最厉害的军事家,我根本没什么机会当将军了。”无目向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无目将军,我这可真是关公面前舞大刀,让前辈见笑了。”
无目说:“二十年前,我们国家最出名的两个将军,一个是我,另外一个就是坎苏。很有意思,坎苏是先帝的弟弟,我们国家的首都叫做坎苏,而他的名字也叫坎苏。不知道二十多年后,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愣了一愣,我知道,他说的就是坎苏辅王。没想到辅王以前竟是这个国家的大将军,真是让人诧异,看来他以前在我面前,的确是在扮猪吃老虎了。不过,现在听说他现在已经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里,可谁又说的清这又是不是一次假象呢?这一招我早就用过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再次兵不厌诈,依着水瓢画葫芦呢?
这可真是一个真假莫辨的浑沌世界。如今发生的这一切,令我这个当初只是想来度假的年轻人,开始头疼了,我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卷入这么多离奇的漩涡之中。
唉,别想那么多了,还是想想怎么救出那两个小孩吧。我不禁加快了脚步,向刺喇贡嘎寺赶去。

第十六章 宫廷疑云 第十九节 软禁寺庙

在我和孔雀女去喀喇贡嘎寺的时候,尽管赤手空拳,但却拥有很多情报,特别是喀喇贡嘎寺的详细安保资料。而现在我们去刺喇贡嘎寺,尽管身边多了一个身经百战的无目大将军,但我们却面临一个天大的难题,我们根本不知道刺喇贡嘎庙在什么地方,只知道一个大概的方位。而且,我们也不知道那里究竟还有什么样的埋伏等着我们。
如果在我们的身上,带有笔记本电脑与国际海事卫星电话,我还可以脸上网络,找到我的那个身在大洋彼端的黑客朋友。他可以帮我通过某大国的间谍卫星,替我们找到刺喇贡嘎寺的准确位置。可惜,我们身边,除了防身武器、食品饮水外,就只剩一台数码相机了。
我们得到关于刺喇贡嘎寺的资料,都是拜加西亚所赐,天知道他有没有欺骗我们。不过,身处这样的境地,我们也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按照加西亚提供的方位,我们在行了一夜山路后,在天亮之前,来到了一座大山前。根据加西亚的说法,只要翻过了这座山,我们就可以看到传说中的刺喇贡嘎寺。
这座山并不高,但是却很险,陡峭的山壁间,有一条狭窄的山路,如利刃劈开一般,出现在我们眼前。这是惟一的一条路径,路边光秃秃的,连棵遮蔽日光的树木都没有,更遑论挡住我们的身躯不让别人发现。
在山下,有一个供路人休息的小茶店,若干走卒贩夫正聚集其中休憩着。我们也选了个不易引人注目的地方坐下,要了两壶茶水,然后小心翼翼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以莫尔斯电码交谈了起来。
“我们就这么上去吗?”孔雀女问道,“难道你不怕我们的踪迹被人发现吗?”
我反问:“那你觉得怎么好一点?”
“还是等晚上吧……”孔雀女答道。
“晚上?”我笑了,“这么陡峭的山壁,光秃秃的,根本没法攀岩,而且对于不熟悉的山壁,即使我们俩能上去,无目大将军也是不可能上去的,所以我们只能从惟一的小路走上去。在晚上,如果山上有人值守,那么小路绝对是防卫的重中之重。要是你再打上一个手电,那还没走上两步,早就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上去?”孔雀女问道。
我点点头,说:“是的,现在你我都穿着一件普通老百姓穿着的寻常衣物,乍一眼看过来,只要你不说,谁知道我们就是闻名遐迩的苏幕遮与孔雀女?而无目大将军,早已经离开人们视线二十多年了,即使被人看到,也只会以为他是个瞎子侏儒,不会产生更多的怀疑。”
“嗯!”无目也说道,“我同意苏幕遮的说法。我这糟老头,在喀喇贡嘎山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窝了十几年,早就想出来闯一闯了。我浑身的骨头都快生霉了,得赶快磨练磨练。在很这个关头,还让我等到晚上偷偷摸摸上去,我真会发疯的!”
“哈哈——”我笑了两声,对无目说,“老爷子,只要你想打架,以后多的是机会,我向你保证。”我们三个人就这样一边说,一边喝完了茶水,走出茶店,大摇大摆踏上了刺喇贡嘎山惟一的这条狭窄陡峭的小路。
我和孔雀女都将衣物的领子竖了起来,遮住了脸。很多山民也从茶店里出来,走上了山路,山路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只走了一会儿,我就明显感到上山的人流行进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我向上望去,才看到在队伍的最前面,有一个虚弱的老人,每向上走一步石阶,就磕一个头,磕完头后再走一步,走完一步后继续磕头。这就是藏传佛教中,最虔诚的信徒所做的苦修——磕长头。
想必这个老人磕长头的目的地,就是山后的刺喇贡嘎寺。看来,这一次不应该在是一座假冒伪劣的喇嘛庙了吧。
正因为队伍最前面磕长头的老人,再加上山路狭窄亢长,行进的队伍明显越来越长,开始堵塞了起来。在我和孔雀女身边,也多了几个并肩而行的路人。正好,我们也可以借机询问一下刺喇贡嘎寺里的情况。
在我们身边的,是一个脸色黢黑的本地人,长期的贫困生活让他那满是皱纹的脸显得格外苍老。我很友善得向他打了个招呼,他也憨厚得向我笑了笑。可惜我不会说这里的方言,用英文说话又会显得我太过于生硬,所以向他问话的任务还是交到了孔雀女的手上。
孔雀女问:“老兄,要是照现在的速度走下去,只怕到晚上我们都翻不过这座山,更进不了刺喇贡嘎寺里了。”
这山民嘿嘿一笑,说:“就是要这样,我们才有机会进寺庙里去觐见圣人。”
“哦?为什么这么说啊?”
山民答道:“喀喇贡嘎寺的僧人们慈悲为怀,为虔诚的信徒大开方便之门。平日里,朝觐的信徒非常非常多,摸顶祝福的高僧就算整天打坐在广场上,也不一定会摸到每一个信徒的头顶,更不用说念经祝福了。而如果在翻越刺喇贡嘎山的时候,因为有朝觐者磕长头,耽误了其他人的行程,寺庙里的高僧们会认为,这些旅客是因为寺庙的朝觐者,才影响了他们的行程。所以,当天晚上寺庙会为旅客们提供在庙里的免费住宿。更重要的,是高僧们为了安抚旅客们的心情,平息愤懑,还会派高僧在客房外通宵念经祈祷。为了得到这样的机会,往往信徒们会推举一个年老的信徒来磕长头,拖延了时间,才可以顺利地住进寺庙,亲身体验到高僧的祝福。”
不用说,在今天队伍里最前面的那个老人,就是被推举出来磕长头的信徒。听山民说,为了杜绝这样的投机取巧的做法,寺庙将不允许磕长头的那个人进入寺庙之中,而且是永远不得入内。这个老人或许将永远没有机会亲自聆听高僧的祝福,但他却成全了无数其他信徒的心愿。
其实,我又与这个老人何尝又有什么区别吗?在这个东南亚国家里,我辛辛苦苦所做的一切,其实对我本身来说,是没有半点好处的。我得不到一分钱,也得不到任何官职,最多就是满足了自己那该死的一点好奇心。不过,我却很愉快,一直都无怨无悔,与身边只几个朋友在一起。或许,这就是人生吧,每件事都是命中注定了的。
我也不再多想,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而队伍前列磕长头的老人,速度也更缓慢了,我们只走到了半山腰。磕长头的老人很是虚弱,他每走一步,磕头的动作都是颤颤巍巍的,我在远处望去,也不由得手心里为他捏了一把汗。所有信徒的目光都聚集在老人的身上,听山民说,这个老人是个老鳏夫,身患绝症,命不久矣。他一辈子的心愿就是可以在寺庙里听到高僧为他赐福,去年,他终于得偿所愿,于是决定今年以身伺佛,用磕长头的方式终结自己的生命,同时也为更多的信徒换来聆听佛经的机会。
听了山民的话,我也不禁为这位可敬的老人感到肃然起敬。
不过,我也没有忘记我们这次到刺喇贡嘎寺的来意。我让孔雀女问这位山民,寺庙里是否有以为坎苏城的小活佛。我们并没有问小皇帝,因为我担心这个问题实在是过于敏感了。没想到,山民的回答却很干脆。他说:“你们难道还不知道吗?在刺喇贡嘎寺里,有转世轮回的格桑小活佛。他虽然才三个月大,却充满了灵性与慧根。听说他每一次呀呀学语,都会用简单的方式表达他对佛祖的虔诚。而且,就连当今的皇帝,尽管才一岁多,但也来到了这圣山里的圣庙,由高僧抚养长大。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为了保护小皇帝和小活佛,所以寺庙方面才不允许信徒们入内的。”
真没想到,刺喇贡嘎寺一点都没有隐瞒小活佛与小皇帝在庙里的秘密。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之所以说是好事,是因为小皇帝与小活佛的确在这间寺庙里,并不像我们昨天所在的喀喇贡嘎寺,那里压根就是一座伪装的寺庙。
而之所以说这是坏事,是因为——不仅仅是我们知道了小活佛和小皇帝在寺庙里,还有更多人也知道了。更多的人里,除了许许多多信徒之外,说不定还包括了很多居心叵测的人。如果寺庙里发生了什么风吹草动,小活佛和小皇帝出了什么事,我们还真只能打掉了牙齿和着血吞进肚子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如果我的这个猜测是正确的,说不定把两个小孩送到这里来的坎苏辅王,早就做好了准备,想对两个小孩有所不利。
看来,我们要做的事更多了。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们身边忽然传来的一阵欢呼。身边那个山民对我们说:“太棒了,那位老人终于磕完了最后一个头,上到了山巅!”他指着山巅上,几个身着灰色袈裟的喇嘛,说:“看到了吗?天已经黑了,那几个喇嘛正用望远镜计算被耽误行程的旅客们的数量,好安排住宿。你们真是太幸运了,第一次到刺喇贡嘎山来,就遇到了这样的好事。”
我微微一笑,对孔雀女和无目说:“是啊,真是太巧了。”

第十六章 宫廷疑云 第二十节 深夜来客

我和孔雀女、无目跟随人流,慢慢走到山巅。山顶上,几个身穿灰色僧袍的喇嘛正在清点人数,看到我们后,先是扫了一眼,然后忽然瞪大了眼睛,视线落到了无目的身上。其中一个喇嘛走了过来,对无目说:“这位盲人朋友,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无目摇了摇头,指了指我们,说:“我是和他们一起来的。”
喇嘛连忙向我们解释:“真是太巧了,明天坎苏电视台的一位著名大导演要到刺喇贡嘎寺来,采访小活佛与小皇帝的日常生活,拍一个纪录片,然后在全国的各大电影院放映,听说还会去冲击奥斯卡的最佳纪录片大奖。我们正需要安排几个特别的伤残人士在剧中出现,接受小活佛的摸顶赐福。正好,我们的节目里还缺少一位盲人,所以想请你们的朋友参加我的演出。为了表达我们的谢意,你们三位都会作为贵宾在我们圣庙里住宿,直到纪录片拍完为止。”
这可是一个千年难遇的好事。我正想一口答应,却听到孔雀女问道:“请问,我们有酬劳吗?”我不禁暗暗骂孔雀女实在是太市侩了,怎么在这个时候居然问这么不知好歹的问题。
果然,喇嘛们相视一眼后,面色大变,问:“难道你们走在磕长头的老人后面,不是想在我们圣庙里住上一宿的吗?”
孔雀女笑眯眯地说:“我们本来在赶路的,却不小心错过的顿头,不巧走到了磕长头的老人身后,结果时间被耽误了……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谁会想多呆上一秒钟啊?”
喇嘛们又互相望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喇嘛从僧袍里取出了一只行动电话,拨了个号码,叽里咕噜地说起了话。从他快速的话语里,我听出他正在向谁请示着,看是否能够向我们付费。而孔雀女也在我的手指上,轻轻敲着莫尔斯电码——她说:“如果我是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一个瞎子侏儒,这可是千年难遇的特型演员哦!”
尽管这样的说法对于无目来说,有些不够尊敬,但这也的确是实话。而我也随即明白了孔雀女为什么会提出付费的要求。如果我们答应得太过于急切的,难免引起喇嘛方面的注意与怀疑。而我们没有顺水推舟,反而会让他们觉得我们是偶然来到这里的,对寺庙里的小活佛与小皇帝并没有什么企图之心。
喇嘛的电话持续了大约五分钟,然后面有难色地对我们说:“三位,酬劳方面嘛,我们喇嘛庙肯定是不会提供的——向来只有香客给寺庙进宫,哪有寺庙倒贴信徒钱的道理?”他顿了顿,脸色露出了笑容,又说道,“不过呢,虽然寺庙不会给你们酬劳,但我刚才将你们的情况直接给坎苏来的大导演说过之后,他非常感兴趣,决定由他来支付这笔钱。但是这位盲人先生的演技,必须得到导演的认可才行——所以,酬劳只能在影片拍完之后才能支付给你们,不知道你们还有寺庙意见吗?”
如果再在这个时候提意见,说不定我们会失去这个大好的混入刺喇贡嘎寺的机会,所以我们立刻答应了喇嘛的建议。
我们三个人被喇嘛很客气地请出了进香的队伍,在一旁,有几顶轿子停在那里。真是很难相信,在这个地方居然会出现轿子,难道我们会受到这样的礼遇吗?这样的规格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一个喇嘛走了过来,对我们说:“请你们三位跟我走吧,我会为你们安排在刺喇贡嘎寺里内院的厢房住宿。”他并没有将我们引向那几顶轿子,而是直接将我们带向了一条比较宽敞的下山之路。原来下山的路有两条,一条比较宽敞,坡度也比较平缓,就是我们现在所走的这条。而另外一条则险峻多了,是其他那些香客走的那条。而我们刚走几步,那几顶轿子也起轿了,轿前被黑布遮掩着,抬轿的喇嘛走得甚是吃力,看来里面早就坐好了人。也不知道是何许人也,竟能劳动刺喇贡嘎寺圣庙的喇嘛来抬轿,想必非富即贵。
大概在半个小时后,我们下到了山脚。当我们来到漆着朱漆的庙门时,天已经黑透了。庙门上挂着几面灯笼,放射着暗淡的光芒。几乎与我们同时,那几顶轿子也来到了庙门外,停在我们身边,我数了数,正好四顶轿子。
庙门“吱呀”一声开了,喇嘛抬着轿子率先走进了山门中,我们正要跟着进去的时候,几个喇嘛却挡在我们面前,一把关上了门。我正要问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的时候,一个喇嘛向我们吼道:“你们三个演员,跟我来,从这道侧门进庙里去。”
孔雀女向我解释,喇嘛将我们三个人都当作是演员了。在这个国家的传统中,特别是在寺庙的规矩中,演员就是所谓的“戏子”,那是一个极为卑贱的职业,绝对不能与佛门弟子从一道门里进出,所以要想进寺庙里,必须走另外一道侧门才行。
看来在这座寺庙里拍纪录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那大导演也算得上有不错的修为,从先前那个喇嘛毕恭毕敬打电话的姿态来看,是非常尊敬的,要得到这些平时眼高于顶的喇嘛的尊敬,想必那位导演也是极为厉害的人物。
一个喇嘛打着灯笼将我们引到了内院,因为是夜晚,我也分辨不出寺庙里的格局究竟是什么样的,我只能从蜿蜿蜒蜒的园中小径,分辨出大致的方位。在喇嘛的指引下,就着灯笼的光,我看到整个内院中都种满了高大的楠竹,楠竹后,露出了暗红色的墙皮。在经过小径的时候,我还不时听到潺潺的流水,还有暗暗袭来的花香。寺庙里的建筑物都很低矮,看上去并不像是喇嘛庙的风格,倒与中国的江南苏杭园林有着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