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女轻轻咳了一声,才将我从思绪里拉了出来。她慢悠悠地说:“这是父王给我留下的惟一遗产。”她告诉我们,这副纹身是自从她记事的时候,才已经长在她的背上了。她也问过浮尘子,浮尘子总是说,这副纹身是天生的。当然,孔雀女知道纹身不会是天生长在身上的,必然是某个能工巧匠纹在她背上的。这么多年过去了,纹身没有变形,这说明当她还是婴儿的时候,匠人就曾经预料到今后她身体的发育情况,以微雕的形式纹的身,所以直到现在这纹身看上去仍然是那么地精美,毫无瑕疵。在这个国家要找到如此厉害的纹身师傅,几乎是不可能的,至少孔雀女是没听说过的。
如此分析,这个纹身师傅很有可能是从国外请来的。而从国外延请纹身师傅,除了皇室,谁还有这样的心机与财力?
在这时,无目将军也发话了:“公主,说到这里,我也想到了一件事。就在宫廷政变前的一段时间,先帝请来了一个年轻人,好像是从比利时请来的,留着很长的头发,一看就知道是艺术家。虽然我没法亲眼看到他的模样,但皇宫中的宫女都在私下议论,说这个年轻男人真是太帅了。这个年轻人一进宫,看护公主与王子的嬷嬷就将两个孩子带到了先帝的寝宫中,足足两个礼拜没有出来。先帝一直给大家说,两个孩子在寝宫里发高烧了,但却没有延请太医。现在回想起来,我认为,说不定那个年轻人就是纹身师,而当时公主与太子就是被带进寝宫去纹身了。”他顿了顿,还补充了一个细节,“先帝说两个孩子痊愈了,让你们出了寝宫,当时正是旱季,一年里最热的时节。往年小王子都喜欢打着赤膊在皇宫里跑来跑去,而那一年,他却一直穿着长袖体恤,终日呆在屋子里,大臣们都在传说小王子是不是也知道了国家形势危急,开始懂得修身养性了。”
这样说来,的确很有可能纹身就是在那段最关键的时刻纹在孔雀女与拿郎度身上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参详一下纹身里究竟藏有什么样的秘密。
我打着手电,走近了孔雀女身边,她有点羞涩地用手里捏成一团的紧身衣遮住了胸前,脸红红的。这欲盖弥彰的动作,更是诱人到血脉喷张。我对自己说,冷静,冷静,别在这个时候让孔雀女看不起我。我连忙深深吸了一口气,让真气绕着奇筋八脉走了一个周天,这才勉强压抑住了心里的欲望。
我将手电的光柱对准了孔雀女光滑的后背,聚精会神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背上的纹身上。这纹身正如我刚才所说过的那样,画的是双龙一剑,住了特别精美意外,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很快,我就将目光投向了双龙一剑之下的橄榄叶上。
橄榄叶椭圆形的叶片一片片联在一起,在剑柄下围成一个圆圈,嫩绿的颜色看上去就像是才纹了没几天的时间。谁都无法想象这纹身竟然是二十年前就绘制在孔雀女的身上了,这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没过多久,我就发现了一点问题,是关于橄榄叶色彩的。
通常来说,纹身的时候,纹身师会把针尖伸进颜料瓶中,把药水蘸在针上,扭开电闸,快速的在皮肤上运行,这种过程就做“打雾”。之所以会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其间需要反复的上颜色,将颜色打造成雾一般的视觉效果。针在运行时会有低低的“嗡嗡”声,感觉上是有点像抓搔或是针刺,对某些人更像是酥痒的感觉,不会令人感到不舒服。不过对于小孩来说,那就绝对是煎熬了。
在打雾之前,纹身师先会用针尖在皮肤上划出白描的图形,这个步骤叫做“割线”。在现代的纹身技术中,一般是采用转印的方式来割线,也就是将现成的图片利用与复印传不动的方法,转印到皮肤上。而在二十年前,是没有这种技术的,所以孔雀女身上的纹身,完全是凭借刀片与尖针割刺出来的,可想而知当时她与拿郎度受了多大的苦。
孔雀女背上的这副纹身,割线的技术可谓鬼斧神工。布局、规划都很精密,毫无破绽,线条流畅。不过,打雾的功底似乎就差了一点。
其实龙与剑的打雾,还是很不错的,就连剑尖的明暗处理,都显得很是细腻。但是,剑柄之下的橄榄叶就显得很是粗糙了。纹身大师,会将纹身处理有如一副有生命的油画,哪怕是在同一块割线的区域里,打雾的色彩绝对不会没有变化,都应该有明与暗,光与影的对立与融合。
而这密密麻麻的橄榄叶里,大概有四五十张叶片吧。所有的叶片竟然全是一样的颜色,而且构图很不合理。从构图上来看,很多明显应该有一片叶子的地方,偏偏是一片空白,而某处应该留白的地方,偏偏挤进来了一张叶子。这给人一种很不和谐的感觉,就像是有人硬生生地在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焚琴煮鹤。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让我吃惊的发现是——在有几片叶子上,竟然绘着弯弯曲曲如蝌蚪尾巴般的符号。这符号绝对是一种让人猜想不到的文字——在我们当中,只有浮尘子才懂得的奇门遁甲符文!
真是不可想象,在一副二十年前绘制的纹身上,竟然会出现奇门遁甲的符文。而这纹身出自于一名比利时的纹身大师,创意又一个东南亚国家的国王。这真是令人感觉匪夷所思,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不过这些符文,只是在个别叶片上有过出现,更多给我带来视觉冲击的,还是那些不符合常规的构图。这绝对不应该出现在纹身大师的手下,除非他是故意为止。
在这个国家里,我已经见过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件,所以在这个时候,我更倾向与这图案是纹身大师依照孔雀女父王的要求绘制而成的,其中定有深意。可惜,我读不懂这些符文究竟是什么意思,浮尘子也不在我们的身边。
当我告诉了孔雀女我的发现后,她显然吃了一惊。二十年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后背上,竟然还藏着这么一个秘密。当听说写的是符文后,她也放了一点心,对我说:“那好吧,等我们结束了喇嘛庙之行,一回到坎苏,我就让浮尘子师傅为我们解开这个谜吧。”不过,一想到要在浮尘子面前褪去上衣露出后背时,她的脸又红了起来。
她赶紧套上了黑色的紧身衣,有一次亭亭玉立地站在我面前。这时我们也都决定将财宝的秘密暂时藏在脑后,等我们完成眼前的任务后,再去做其他打算。
而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马上攀登到顶峰,混进喀喇贡嘎喇嘛庙,营救小国王与小活佛。

第十六章 宫廷疑云 第十二节 乔装打扮

我转身对无目说:“这么多年来,你进过喀喇贡嘎庙吗?”
他点了点头,说:“十多年前,一帮喇嘛在这里建庙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了。他们只把我当作一个没有眼睛的侏儒,就算我呆在一旁,也从没有理会过我。即使有时我进了庙,他们也不会赶我出来的。我对喀喇贡嘎庙真的称得上是了如指掌,不过这么多年来,我好像很少听到里面的喇嘛念诵经文,就算偶尔听到他们念经,也因为我不懂梵语,他们念的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哦。”
“那你最近这段时间去过庙里吗?”孔雀女也忍不住问道。
他摇了摇头,说:“我对喇嘛庙从来没有任何兴趣,一直都懒得进去。真不知道这些喇嘛为什么会在这么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修建寺庙,平常这里连个上香进供的信徒香客都没有。”
我说道:“对于有些信奉苦修的喇嘛来说,寺庙一定要修建在偏远之处。只有在这种没有尘世纷扰的地方,他们才可以平静心虚,远离浮躁,潜心领悟佛学的要意。特别是藏传佛教中的喇嘛举巴,[启明整理。qmzw。cm]也就是学完了显、密儿二宗全课程的僧人来说,苦修、云游是他们生命的全过程。对于他们来说,如果要成为活佛,苦修苦行是必不可少的。这也是为什么小活佛一定要送到深山喇嘛庙来的原因之一。”
这些相关的知识,我都是在探索发现电视频道里看到的。我还向他们介绍,苦修的喇嘛,平日每天至少上四次殿,最早一殿从深夜两点开始,上殿时无论寒暑都不准穿靴子,赤脚上殿。每天睡眠不足四小时。有时到法园去修炼,要席地坐在石子铺成的座位上,冬夏如此……喇嘛苦修的戒律繁多,比如有些戒律规定:僧人不能穿绸缎、袈裟不准迭皱、不能饱腹、嚼食物不能出声、吃饭必须持钵、睡觉只能曲腿卷伏于一米见方的垫子上等等。有的喇嘛会在一口泉眼旁打坐,口念泉经,息念断欲,修习舍身济众法,他至少要坐够一百零八座泉才算功德圆满。有的则会藏匿在菩提树的树洞中,不饮不食,直到顿悟佛法为止。这样的喇嘛以心悟为主,即使不念出经文,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听了我的介绍,无目却不以为然地说:“苏幕遮,这么多年来,我好像从来没听见在凌晨亮点的时候,有喇嘛醒来过。我偶尔在深夜进入过喀喇贡嘎庙,却只听见喇嘛的鼾声,甚至有时还能听到喇嘛与女人的淫声浪语。”
“哦?!”我愣了一下,说:“庙里有女人?”
无目点点头,说:“是的。我不止一次听到过庙里有女人说话的声音。”
在我的心中不禁泛起了疑问。据我所知,在有些藏传佛教的寺庙里,是允许喇嘛、尼姑共处一庙的,甚至允许喇嘛与尼姑交媾,正是所谓的“欢喜禅”。相传为了让喇嘛尼姑在参欢喜禅时尽兴,喇嘛高僧还秘制了“佛露”,后来佛露的配方辗转流传到了印度,批量生产,也就是后来著名的“印度神油”。
不过,喇嘛庙既然修建在深山里,就几乎断绝了香客的来往,这就说明这座喇嘛庙是用来苦修的。而苦修最重要的一点,会是要远离欲望,禁欲也是苦修的一项重要内容,所以庙里绝对不应该出现女人的。难道——这座庙根本就不是什么喇嘛庙,而是一座伪装成喇嘛庙的软禁重要犯人的监狱?
我不禁想到了自从回到坎苏后,一直都没发现狄力度、陈博士、阿瓦古丽的下落,我一直都在猜想,他们是不是被特瑞丝太后与司徒教授的人抓起来了,关在某个地方。我又想到了在这之前被软禁的蜜雪儿,还有生死未卜的格桑大和尚,难道他们都被关在了这个地方?我的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激动。但我也随之想到,如果这里真的关押了这么多重要的人犯,那么戒备森严的程度,肯定会远远超过我和孔雀女事前的预料,我们两个人能有足够的能力救出里面的人吗?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拼一拼。
在我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件想不通的事。狄力度与阿瓦古丽都是奇门遁甲门徒,而据我所知,不管是特瑞丝太后,还是坎苏辅王,又或者是司徒教授,手下都没有奇门遁甲异人。尽管奇门遁甲异术不是万能的,但起码应该自身能保,狄力度他们又怎么会这么容易被人逮住?难道敌人已经有办法破解奇门遁甲法术了吗?如果我的猜想被证实了,那么我和孔雀女的营救计划,会更加难以实现了。
现在还是闲话少说,不管未知的旅程会有多么艰险困难,我们都该上路了!
拉开了幕布,我们三个人钻出了半山腰的洞窟。在出来的时候,无目顺便说了一句,这幕布是他精心制作的,尽管他没有眼睛,看不到外界的东西,但在选择颜料配制颜色的时候,[启明整理。qmzw。cm]却可以通过先帝眨眼睛的频率来确定颜色的配制。在他们两人的配合下,颜色调配得天衣无缝,这么多年来,竟没有被喇嘛庙里的人发现过,也称得上是一件奇迹了。
有了无目的那根悬垂在山壁外的绳索,我们上山的过程就显得轻松了很多。绳索是从距离山顶只有十几米的地方悬垂下来的,等我们攀爬上去的时候,天还依然没有亮。
我们躲在一个小山丘的岩石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探照灯也正好照射不到我们。
在我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座朴实无华的红色寺庙。寺庙有着哥特式的白色尖顶,与往日在其他地方看到的喇嘛庙有着显著的不同,这也从另外一个方面映证了我的猜想——或许,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喇嘛庙!
喇嘛庙外,有一堵红色的高墙,墙上露出绰绰约约的人影,在探照灯来回映照下,我看到那是身着红色喇嘛衣的大汉,他们正警惕地望着墙外,像一只只猎犬。
我对无目说:“平时,你是怎么潜进喇嘛庙的?”
他答道:“很简单,我是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的。”
“哦?!这么简单?”我不禁诧异地问道。
无目点点头,答道:“这个地方虽然荒凉,但也不是没有一点人迹。在距离三公里外的地方,有一个村庄,都是山民。他们都知道我的存在,平时我到村庄去,他们都会很友善的施舍食物给我,这也是我和先帝能够活下来的原因之一。正因为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所以喇嘛庙的人也不会随便对我施加杀手——要是哪天我突然不在了,山民们一定会起疑心的。山民们知道这里建了一个喇嘛庙,每年也会在节日的时候到喇嘛庙来进香与供奉,喇嘛庙没有任何理由来拒绝这些虔诚的山民。我每次都是在山民进香的时候,随他们一起进庙的,因为在那个时候,喇嘛庙总会施粥,我总得给先帝找点食物的,哪怕是一碗粥。”
我明白了。于是我问:“最近山民们会在什么时候进香?”
无目掐指一算,眉毛夸张地扬了扬,说:“咦,怎么这么巧?今天天一亮,就应该是山民进香的时间了。山民们都虔诚地信奉喇嘛教,他们每年辛勤耕田放牧,聚集财务,就是为了将所有的财物捐献给喇嘛庙,身后才可以在喇嘛的庇护下,升入天堂。正是因为这些财物,即使庙里的喇嘛都是假的,也会欢迎他们的到来。”
贪欲,果然是人类最大的弱点。
现在,我们需要的就是一套可以混进喇嘛庙的平民衣裳,而这项任务交到了无目的身上。无目先用手摸了摸我和孔雀女的身高与腰围之后,就猛一蹬地,跃出了山丘,暴露在探照灯前。最近的平民村庄,距离这里只有三公里,而无目又不会引起喇嘛的任何注意,所以当他腾身而起,在山地里行走如飞的时候,警惕的喇嘛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尽管他是个瞎子,却对这里的地形了然于心,行走的速度,比我等正常人还快了不知多少倍。
大约在两个小时之后,他带着一个布包袱回到了我们身边。打开包袱,里面有两件衣裳,一男一女。衣裳很合身,看来无目刚才测量我们的身高腰围,起到了应有的作用。当我们夸奖他的时候,无目笑了笑,说:“我是个好强的人,正因为我是个瞎子侏儒,在身体条件下与常人不一样,所以我在幼年的时候尝尽了别人的歧视与误入。我发誓要努力奋斗,要做到别人也能做到的事。这也是我能做到将军的最大动力。我的听力与触感都是很可靠的,只要我摸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出错。悄悄给你们说,我还是一个时装设计师呢,色彩搭配全凭想象,却比健全人的感觉更加美妙。”
呵,我真的越来越佩服无目了,他真是我的榜样!
我们快速地换好了衣裳,山民都喜欢穿长袍,虽然有些破烂,却很是干净。当我们刚换好了衣裳,就听到喇嘛庙里传出了法螺号的吹奏声,寺庙的朱漆大门缓缓拉开。大门正对着我们的视线,透过门洞,我们看到了里面露出的一块平地,铺着白色的大理石。平地的四周,种着很多棕榈树,棕榈树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搭在树叶之上,但因为距离实在太远了,我们根本看不清树上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法螺号声停息的时候,太阳也挣扎着远处地平线上跳了出来。天亮了,我这也看清了,在喇嘛庙的山门外,有一条从岩石中劈开的陡峭山路,刚才无目就是从这条山路下山去山民村庄的。[启明整理。qmzw。cm]山路下,出现了许多佝偻的人影,正是那些身着破烂衣裳的山民,足足有几百人。他们扛着供奉的肥羊,正缓慢拾级而上。
我知道,我们的机会马上就要来了。

第十六章 宫廷疑云 第十三节 白人活佛

当山民的人流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我和孔雀女大摇大摆地从山壁后走了出来,混进在他们的队伍之中。无目就更不用说了,当他出来的时候,还有几个山民用当地的方言与他打着招呼。
我们穿着的长袍很是宽敞,在后颈处还有一个连在袍子上的帽子。大概是因为这里的白天会很炎热的关系,山民们都用帽子遮住了头,我和孔雀女也有样学样,笼上了帽子,这样也让我们可以更好地藏匿自己的身份。
在靠近喇嘛庙山门的时候,我和孔雀女一直都低垂着脑袋。快接近山门的时候,我抬头望了一眼,看到山门外,一个穿着红色袈裟的喇嘛正手持皮鞭,警惕地打量着靠近的山民们。正好,我身边一个扛着山羊的山民,因为山羊实在是太沉重了,忍不住轻声呻吟了一下。我连忙伸出手来,接过了他肩上的山羊。孔雀女也学着我的模样,接过了旁边一个山民肩上的猪头肉。山羊与猪头正好遮住了我和孔雀女的脸,所以当我们跨入山门的时候,喇嘛并没有产生任何的怀疑。
山门里,是一块很大的广场,广场上全铺着白色的大理石,可是我一看到大理石铺成的地面,就不禁对自己说,这喇嘛庙里的喇嘛真是太懒了。大理石地面上,到处都是小石头,东一块,西一块的。而我们进来之前,山门外却几乎是一尘不染的,反差之下,山门里的广场,真的让人觉得很是不和谐。
我又瞟了一眼广场旁的棕榈树,树上似乎挂着什么东西,像是皮条之类的设施。这是拿来干什么的?我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广场正中间,摆着几口大铁锅,铁锅下燃烧着熊熊火焰,缕缕热气从锅里蒸腾而上,空气中充满了香味。我们所在的这个东南亚国家盛产香米,而香米熬出的粥,更是难得的美味。在来到这个国家后,我就曾经在天坑外的禅院里,用香米熬了一锅粥,捉到了一只威猛无比的蟋蟀。香米的香味,连蟋蟀都没法抵抗,更何况人呢?特别是深山里一年难得吃饱一顿饭的山民们。当山民们嗅到了空中飘扬的香味,都不禁伸长了脖子,翘首以待地望着广场中间的锅,嘴角边情不自禁地滴下了口水。
一个很削瘦的,身着灰色袈裟,头戴一顶像鸡冠一样帽子的喇嘛,坐在锅后的一个高台上,眯着眼睛望着台下的山民们。山民们在喇嘛的指引下,将扛着的肥羊与猪头卸在了空地的一侧。当他们卸下祭品之后,灰衣喇嘛都会伸出手来,在神民的头上摸一下,而山民们的脸上也会露出幸福的笑容。
我知道,这就是藏传佛教中的摸顶赐福仪式。
在法华经里曾经有过记述,释迦牟尼佛以右手摩(摸)无量菩萨摩诃萨的头顶,摩诃萨才得以顿悟佛法要义。在喇嘛教的信众心目中,如果能让活佛摸一下,就会令自己在来年得到上天赐予的幸福。在深山中,山民们过着刀耕火种的日子,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不见得会有一个好收成,所以活佛的赐福,在他们的生命中,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不用说,那个貌不惊人的灰衣喇嘛,就是喀喇贡嘎庙里的活佛。在喇嘛庙里,有很多活佛,有大有小。不过,转世的格桑活佛都在喀喇贡嘎庙里接受佛法教育,想必这个喇嘛庙里的活佛,要该是一尊比较大牌的活佛了。我也不禁多趁着卸下肥羊的时候,多打量了几眼这个灰衣活佛。不看不打紧,没想到看了一眼,我竟不由得张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无论我怎么猜想这个活佛的模样,也想象不到他竟然是个金发碧眼的白种人!
他大概三十多岁,鼻梁高挺,眼中炯炯有神。每当他摸顶赐福的时候,都会凝神望着接受赐福的山民,嘴里念出几句梵文,满脸虔诚。而他身边的山民们,对他也很是尊敬。
这个活佛究竟是什么人?我以前倒也听说,曾经有个西方人也是活佛,那是好莱坞的注明影星尚格云顿。不过,据说尚格云顿的活佛称号是花钱买来的,而且是一尊很小很小的活佛称号。但是这个西方白种人却能做到教授转世小活佛的导师,却是闻所未闻的事。
我不禁走到无目身边,问:“怎么这个活佛竟然是西方人啊?”
无目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什么?迦修活佛是西方人?”我这才想起,无目是瞎子,即使以前常常来喀喇贡嘎庙,也因为见不到这个活佛的模样,才会不知道活佛是白种人。不过,这也从另外一个方面说明了,这个叫迦修的活佛,已经在寺庙里呆很长时间了。无目作为一个瞎子,在视力受到局限的前提下,听力出奇地好,只要听过一个人的一句话,就永远不会忘记。而他现在听到活佛念梵文的声音,就立刻说出了迦修这个名字,也说明这个西方人的确是如假包换的活佛。
当无目向我表示了他的诧异之后,迦修忽然抬起眼,向我们望了过来。我和孔雀女连忙下意识地埋下了脸,但已经来不及了,我听到迦修活佛朗声说道:“呵呵,我从小就对佛教有着慧根,八岁就去了印度,学习喇嘛教义。因为我的英文名叫加西亚,所以当我学成佛法,顿悟要义之后,我的师傅就给我取了迦修的法号。”他顿了顿,对我们说,“这两位是新来的朋友吧?这附近的山民们都知道我这法号的由来,也听过我的讲法。你们不知道,一定是因为你们才来到喀喇贡嘎寺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