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尘子瞪大的眼睛,胡子都快竖起来了。他大声说:“龙穴里只有恶魔,真可怕的恶魔!要是让恶魔重新回到世上,整个地球都会毁灭的,现有的秩序会被破坏,所有的人都会死掉。山崩地裂、海水倒灌、火山喷发,沙漠侵占整个世界,战火波及各个国家。最可怕的是,连躲在鬼门关后的鬼魂,也会酝酿着从鬼门里跑出来,占领我们所在的空间!”
阿瓦古丽眨了眨眼睛,一边思考,一边说:“不对,我们拜物教的教义里说,当我们这个世界变得不再美好,不再如意的时候,我们就应该去寻找龙穴,寻找被封印的真神。神会指引我们怎么去做下一步。在神的指引下,我们才可以世界大同,人人尽享和平与富裕。”
“呸!”浮尘子急了,他问:“阿瓦古丽,你们拜物教究竟信奉的是什么真神啊?你们教派的创建人是谁?”
“我们拜物教,早在张骞出使西域之前就已经创建了。那应该是你们中国还在秦朝的时候吧,就有一个精通奇门遁甲的人来到了西域,建立了拜物教。所有历史学家都以为张骞是第一个来到西域阿拉伯世界的中国人,其实,你们都错了,那个建立拜物教的男人,才是第一个到达西域的中国人。”阿瓦古丽说道。
“那个人是谁?”浮尘子青筋毕露地追问道。
“他的名字叫——”阿瓦古丽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两个字,“苏楚!”
第十四章 人间地狱 第九节 南辕北辙
说起苏楚的名字,我并不陌生。前天夜里,我和安娜在刀铺里第一次见到浮尘子,他就给我们说过,苏楚是秦朝的时候,一个被始皇帝暴政逼得揭竿而起的奇门遁甲门徒。他的家人都死在了其他奇门遁甲门徒的手下,所以他决心用奇门遁甲的法术来消灭奇门遁甲。他也是第一个策划挖掘蚩尤尸骨的人,后来秦始皇的军队一直找不到他的踪影,都以为他隐居了,没想到他居然去了西域,而且西域的奇门遁甲分支拜物教,竟然是他创建的。
这样说来,倒也可以解释拜物教为什么会说龙穴中的蚩尤心脏,会是世界大同的唯一希望。仇恨,是可以连续延绵数千年的,哪怕始作俑者早已灰飞烟灭,仇恨也不会有半点消亡。
苏楚为了不让毁灭奇门遁甲的消息泄漏,也以自己是奇门遁甲信徒俨然自居,他创建了拜物教,奇门遁甲也正是相信万物有灵。他告诉自己的门徒,位于东南亚的龙穴中,拥有拯救世界的大神,当世界趋于末法时代,礼仪条规即将废黜的时候,只有释放出龙穴大神,也就是蚩尤的心脏,才能够重树整个世界的定则,令得世界大同。
对于苏楚来说,固然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对于阿瓦古丽来说,却是一直接受了一个南辕北辙的所谓真相。
当然,苏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是末法时代,他怎么也想不到,到了21世纪的今天,他的门徒阿瓦古丽才会来到摩罗奇镇,走进瓦青沼泽,去解救龙穴大神。而且,阿瓦古丽还是受了司徒教授的邀请。可是,司徒教授又是怎么知道了蚩尤心脏的秘密呢?这一直都是最正统的奇门遁甲门人的不传之秘,就连拜物教的阿瓦古丽,也只知道一个经过了歪曲的传说,司徒教授为什么会去邀请阿瓦古丽呢?
浮尘子坐了下来,慢慢给阿瓦古丽说起了关于龙穴的秘密。这显然不上阿瓦古丽可以接受的,对于她来说,浮尘子所说的一切,完全颠覆了她心中的理想。教派的创始人,竟然是奇门遁甲的叛徒,他们所信奉的真神,竟然是十恶不赦足以摧毁世界的邪恶利器。
她抱着头,大声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说的都是谎言!”
浮尘子从怀里拿出了一本线装书,说:“这本古书里,就记述了苏楚的历史,不管你信不信,都可以好好看一下,希望你可以从中了解一下真相。”
“真相?只有你们所谓的名门正派才相信这本书里写的是真相?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们拜物教所信奉的教义是真相?所谓历史,还不是从故纸堆里修修改改写出来的绳头小篆?说不定你们中土的奇门遁甲教派才是受了真正的蒙蔽!”阿瓦古丽愤怒地说道。
“放肆!”浮尘子大怒,但他随即平静了下来。他毕竟也是一个受过教育的人,虽然深谙法术与许多不可思议的本事,但他也很能接受新生事物。谁说阿瓦古丽的话就没有一点道理呢?浮尘子了解的真相,也只不过是从一本线装书里得来的,谁又知道那是不是一本杜撰的小说呢?又或者,也是某个奇门遁甲的叛徒为了隐蔽真相,而写出的一本歪曲事实的小册子呢?
浮尘子黯然说出了一句话:“不管怎么样,我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算这本书写的是假的,我们的世界也没到达末法时代的程度,世界也没趋于毁灭,法礼依然健全,我们还没有必要挖掘出你所认为的龙穴大神来拯救世界。不过,如果这本书说的是真的,那么一旦挖掘出蚩尤的心脏,与其他被挖掘出的蚩尤尸骨合在一起,就真的会惹出大乱,甚至毁灭我们生存的世界。还是缓一缓吧,维持现状,并没有什么不好。”
狄力度坐在一旁,也终于听懂了我们说的是什么。他曾经在英国牛津大学进修,学的是心理学,对于分析思考,有着自己的见解。他说道:“不错,我也同意浮尘子的意见。在没有了解事实真相的时候,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如果出了错,所做的事一定会与愿望南辕北辙,最后追悔莫及。”
阿瓦古丽思考了很久,终于说:“浮尘子师傅,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想现在就回西域,把你的话带回给拜物教的长老。我希望今后你们中土的奇门遁甲术士门人可以与我们教派多进行交流,抛却以往的隔阂与分歧。毕竟苏楚祖师爷与奇门遁甲的矛盾,已经是两千年以前的事了,而且这种矛盾也只是一本线装书里所记述的,不一定真实可信。我们应该共同找出龙穴的真相,然后再来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浮尘子也不停捻着胡须,面带微笑,颌首称是。
就在这时,楼梯突然咚咚地响了起来,是司徒清带着小波气急败坏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你去哪里?”阿瓦古丽问。
司徒清哼了一声,说:“我刚才都听到了,你不是要回西域去了吗?我也管不了你这么多了!现在我就回坎苏,然后带大批兵马过来,抽掉沼泽的水,把整个沼泽夷为平地,看我能不能找到龙穴!”
“不可造次!”突然从客栈大门外传来一声暴喝。
“谁?谁这么大胆和我说话?”司徒清大怒。
我也吃了一惊,门外还有人?凭我的国术与灵敏的听力竟然没有发现?那这个人一定在门外站了很久了。而且连浮尘子这样的奇门遁甲高手也没有发现,如果那个人不是不懂得奇门遁甲,就是懂得完全隐藏奇门遁甲所释放出来的体内能量。
如果是后者,那就可怕了。就连浮尘子都不能做到完全隐蔽能量,那么这个高手一定比浮尘子更加厉害!
门外闪进了一个人,当他进来的时候,身体将门框上插着的阿瓦古丽射出的筷子全都碰到了地上。
一看到这个人,司徒清愣了愣,立刻叫道:“爹,您怎么来了?”
门外站着的人,果然是司徒教授,他还是那么苍老,眼神还是那么阴鸷。小波见到司徒教授后,脸上露出喜色,跑了过去,扑进司徒教授的怀里,亲热地叫了起来:“师傅!”
当看到小波的时候,司徒教授的眼中流露出慈祥的神情,但这神情稍纵即逝,他的目光扫到司徒清脸上时,顿时恢复了冷漠。他冷冷地说:“瓦青沼泽地的每一寸山,每一寸土,都关系到我们的命运,绝对不能倚靠蛮力进修任何的改变!”
“说得好!”浮尘子不知道进来的人是谁,见司徒教授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好。
我连忙在浮尘子耳边轻声说:“别太早喝彩,这个人是司徒清的父亲,一个可怕到极点的人。”
浮尘子顿时脸色大变,对我低声说:“他刚才碰掉了筷子,说明他知道这筷子能够达到简易封印的效果。而他居然一点能量都没释放出来,看来是比我更厉害的狠角色。”
我问:“这能量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会自然释放奇门遁甲的能量场?”
浮尘子答道:“练习奇门遁甲要达到一定的境界,需要心平如止水一潭,行如枯木一根。所以绝大部分的奇门遁甲门徒,要想入臻化境,都会练习吐纳的内功。你是学武的,就知道当体内充盈内力的时候,不管在什么场合做什么事,体内的真气都会沿着七筋八脉运行,形成能量场。这是人体的自然反应,习惯成自然,我也只能将这种自然反应降低到最低点,却也不能完全消失——人体的自然反应,是生理现象,人为的阻止,只能降低程度,不能改变属性的!”
“哦,我明白了……”我知道为什么我和浮尘子为什么不能感觉到司徒教授站在门外的原因。司徒教授在几年前,就曾经因为中风而失去了所有的武功,当然也包括他的内家功夫。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内力,也就没有能量场,难怪他没有释放出任何一点能量,我和浮尘子都没有发现。
我放低了声音小声告诉了浮尘子,他点了点头。我也不担心司徒教授父子会听到,因为他们的武功都被废了,听力也会退化,根本就没办法听到我用这么低的声音说的话。
不过,我忽略了小波,这孩子眼珠滴溜溜地望了我一眼,然后也在司徒教授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我受过训练的耳朵,立即听到了他说的什么。他向司徒教授复述了一遍我说的话。
司徒教授狠狠盯了我一眼,说道:“好个苏幕遮,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会记得你的!”
他走到我们面前,对浮尘子说:“浮尘子大师,久仰大名了。日后有机会,我一定多向您讨教一二。”说完,他挥了挥手,对司徒清和小波说,“走,跟我上楼去!”
三人一起上了楼。莉香问我:“咦?司徒教授怎么到这里来了?他儿子受伤的消息传得那么快?”
我耸了耸肩膀,说:“我怎么知道?”
“或许,他一直都在这里的,只不过一直没出现。”狄力度满不在乎地对我们说道。
而浮尘子却沉吟道:“没这么简单,司徒教授是不能释放能量的,但我确实感到,在这里除了我和阿瓦古丽外,还存在着一个能够大量释放奇门遁甲能量的人,而且那个人带着司徒清在昨天晚上进了沼泽地。那个人是谁呢?”
他陷入了沉思。
第十四章 人间地狱 第十节 调虎离山
正当我们都在思索的时候,客栈外又响起了人声鼎沸的声音,似乎有很多人正在向客栈走来。又是谁来了?好像今天到摩罗奇镇来的客人特别多?
我正在纳闷的时候,已经看到客栈外走进了一个面容高贵的年轻女人。她一看到我,就大声叫道:“苏幕遮,你真的在这里呀?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我吃了一惊,这个女人竟是皇太后特瑞丝!在她身后则是几十个随从与保镖。
她怎么来了?她怎么不在皇宫里照看现在的小国王?小国王还不到一岁吧?她居然就放心把小孩一个人留在王宫里,也不怕有人谋杀国王篡夺王位。
我真是想得太多了吧?我不一定暗笑了一下。
特瑞丝太后连忙说:“我把家里的事都交给了坎苏辅王来处理,我一个妇道人家,又哪能管理什么国家大事?该放权就放权吧。对了,前几天,一个叫罗德曼的西方传教士,在丛林深处寻找到了格桑大师的转世灵通,他把婴儿送到了皇宫,根据他提供的录影带,我们国家的佛学大师一致认定这个婴儿就是格桑大师的转世灵通。国王和小格桑都被送到了高山上的寺院进行修炼,要七岁后才可以出寺。所以我现在也乐得清闲,可以到处走走。本来看电视报道,说你中了枪,在医院里急救,几乎成了植物人,我差点担心死了。后来坎苏辅王见我伤心,才偷偷告诉我,说你这里考察野生动物,还说要抓一只恐龙。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缺少我的参加呢?所以我立刻起驾,带着人马过来了。”
真是受不了这个年轻的太后。不过我转念一想,特瑞丝权居高位,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别人觊觎的,不是她的权势,就是她的金钱,甚至她的美貌。至少,她和我还很谈得来,她也把我当作了一个朋友,在以为我受伤的时候还为我担心,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感动了。
不过,安娜和莉香就没这么开心了。这两个美女一直都在我面前勾心斗角,互相较劲,此刻这里突然又多了个美女,而且还是个令人艳羡的太后,她们顿时紧张了起来。
这时,从特瑞丝身后钻出来一个尖牙猴腮的中年人,对着客栈大堂里吃饭的客人叫了起来:“现在这家客栈被皇室征用为太后的临时寝宫,请所有的住客立刻离开这里,在距离这里两公里以外的沼泽地边缘,我为你们准备了帐篷旅馆,请你们马上腾出地方来。”
这个人竟然也是一个我认识的人,他是坎苏的警察局的高级警长拉沙瓦,在我来坎苏的第一条,就在火车上遇到过他。那一次,我还被他用一柄手枪指中了脑门,被他送进了精神病院。不过此一时彼一时,那时的他一定想不到现在我竟然成了特瑞丝太后的好朋友了。
我知道,拉沙瓦是与司徒教授同一个鼻孔出气的,现在他作为负责太后安保工作的负责人,却与司徒教授前后脚赶到这家客栈,绝对不是一件偶然的事。而拉沙瓦也不认识安娜、莉香、阿瓦古丽与浮尘子,所以说这话的时候,也指了指他们四个,要求他们立刻离开客栈。
终于狄力度,他毕竟是部族领袖,天生有一种高贵的气质,而且又独自坐在另一桌上,大概拉沙瓦在坎苏的时候也见过他,所以拉沙瓦并没有要求狄力度离开。或许他以为我在这里,就是和狄力度同来的吧。
安娜自然是不依的,她刚想反驳,浮尘子却向她递了个眼神,说:“走吧,我们还是把这家客栈留给万尊之躯的太后吧。”
安娜只得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她在出门的时候,对拉沙瓦说:“警察先生,在客栈二楼还有三个客人,你把他们也轰走吧!”我哑然暗笑,我知道安娜说的是住在楼上的司徒父子与小波,安娜这么一说,正是想让司徒家的人也尝尝难堪的滋味。
“哦?!楼上还有人?”拉沙瓦神情一凛,握着枪,大手一挥,就带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上了楼。
只过了几分钟,拉沙瓦就下来了,脸色很难看。他走到特瑞丝太后身边,小声耳语了几句话。特瑞丝倒是好说话,立刻优雅地轻声回答:“哦,是他们呀!怎么他们也来这里了?也是来抓恐龙?既然是他们,就让他们留在客栈里吧。”
不过,安娜就不答应了,她大声抗议:“为什么要我们走,不让他们走?那三个人是贵客,就可以不走,我们是普通游客,我们就得走?我是坎苏报社的记者!这三位分别是中国、日本和印度的游客,而且都是父女老人,你凭什么要我们走?我一定要回去写一篇报导,揭露王室蛮横无礼的行径!”
其实只有我知道,安娜之所以要这么说,考虑得更多的,其实是担心让我和司徒父子呆在同一间客栈里,我会吃亏。虽然司徒父子都武功尽失,但仍然是非常可怕的强大敌人。
特瑞丝听了这话,也犹豫了起来,她看了看安娜,又看了看拉沙瓦高级警官,感觉有些棘手,左右为难。而拉沙瓦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这时,从楼梯上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不知太后大驾来临,司徒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过罪过!”说话的正是司徒教授,在他身后,站着司徒清与小波。他噔噔噔地走了下来,对特瑞丝太后说,“我等黎民,岂能与太后同居一店中?我与犬子小徒立刻就离开这里,去沼泽地旁的临时旅馆住宿一晚。”说完,他就抱了抱拳,领着司徒清与小波走出了客栈。
既然司徒父子都走了,安娜也不好意思再留在客栈里,只得悻悻然与莉香、阿瓦古丽、浮尘子一起走出客栈。而狄力度犹豫了片刻,也站了起来,跟在他们身后走了出去。
狄力度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对我说了一句话:“苏,你就在客栈里好好陪太后吧。”他的神情有些忿然,大概是因为他看到太后对待我的时候总是那么亲热,他为了安娜和莉香赶到不值吧。我也只好报以苦涩的微笑。
同时,我也感到了隐隐的不安。司徒父子出门的时候显得那么痛快,而司徒清也没做任何反对,对于这两个阴险的家伙来说,简直就是太阳从南边出来了。难道——这里面还藏有什么阴谋?而且,他们还和拉沙瓦关系这么密切,难道他们就不能提前知道太后的到来吗?
我开始警觉。莫非这是一记拖刀计?司徒父子把客栈留给我和特瑞丝,而拉沙瓦又将我与安娜、浮尘子、狄力度和阿瓦古丽分开,这就是让我一直陪着特瑞丝,不能分身去顾及司徒父子两人的勾当。这正是一记调虎离山的好计谋。
虽然浮尘子与安娜的推理分析能力都很不错,但缺少了我,他们显然并不能堪破司徒父子的阴险诡计。我的心给吊了起来,开始感觉忐忑不安。
特瑞丝太后在这个时候,对我说:“苏幕遮,我们单独聊聊吧。这么久没见面,我还真有点想念你了。”特瑞丝北欧,那个地方向来民风开放,男女之间并不避防,所以她也显得特别亲热。
或许是特瑞丝的卫兵们早已经习惯了她的作风,所以也见怪不怪地装作没听见。
我只好耸耸肩膀,说:“好吧,我们上楼聊吧。”
我们上楼的时候,拉沙瓦在楼梯口阴阳怪气地高声说道:“太后与苏幕遮有要事相商,任何人不得上楼打扰!违者重罪处罚!”
他这么说得,好像我和太后之间真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一般。
不过,我也懒得再理会他,还是与太后一起上了楼。进了原本我住的那间房,罗尼镇长已经重新整理好了被褥,屋里看起来很清爽。
特瑞丝一进屋,就娇声说:“苏幕遮,在这个地方,甚至在这个国家里,你就是我最只得信赖的人。有些话,除了告诉你,我不知道该给谁说好了。”
“什么事啊?”我问道。
特瑞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黯然起来,她喃喃地说:“苏,你知道吗?我将权力让给辅王,再将小国王送进寺庙里,并非出自我的本意。”
“哦?!那是什么让你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我问。
特瑞丝忽然抽泣了起来,嘤嘤的哭声让我感觉心慌意乱。她趴在我的肩头,泪水沾湿了我的体恤,湿答答的感觉,有些让我心里痒痒的。
在我的劝解下,特瑞丝终于止住了哭泣,她对我说:“其实,我跟老国王,也就是我的丈夫,在一起也这么久了,对于国家大事也有着自己的一些见解。不过,老国王是个刚愎自用的人,听不进我说的话。直到现在他死了,我才终于有机会展示自己管理国家的才能。我非常想在我们国家里推行民主,进行经济改革。不过正当我准备大展宏图的时候,辅王却找到了我,对我说,我是一个西方人,虽然贵为太后,但在普通民众的眼中,我还是一个外国人。我的肤色决定了别人的偏见,这是客观存在的,我没有办法更改。如果我执意推行新政策,绝对会被民众与大臣以为,我这是在纂位谋权,说不定还会引来国外的干预,甚至暴乱与政变。”
辅王的意思是,稳定压倒一切,保持现状是最好的选择。如今小国王尚还年幼,无法主持大局,但在普通国民的眼里,皇室的血统决定了一切,小国王才是正统的统治者。如果特瑞丝垂帘听政,会引起绝大多数国民的反感。辅王建议,现在暂时让他来出面治理国家,最起码,他曾经是这个国家的二号人物,对政事相当熟悉,与国外的交往也更加密切。他的血统注定了不会让民众反感,同时他主持坎苏古城开发,掌握了国家的财政,而且与军方的关系也极为密切,可以保证国家的平稳发展与国家安全。
辅王对特瑞丝说这个话的时候,看似和蔼,却笑里藏刀,暗示自己随时都可以发动政变。他只是为了给先帝留个面子,才这样和气地与特瑞丝商量。但就算傻子也看得出,辅王是在威胁太后。
在辅王的威胁下,特瑞丝不得不同意了辅王的要求。随后,辅王又说,这个国家是传统佛教国家,每一个国王在位之前,都会在高山上的喇嘛庙里苦修七年,小国王自然也不能例外,他必须要将小国王和刚进宫的小格桑王一起送到高山的庙里去。最后,他笑嘻嘻地对特瑞丝说,他会派重兵驻扎在喇嘛庙里,随时保护小国王与小格桑的安全!